说走水,夸张了点。

其实是差点走水。

而且是蓄意纵火。

这纵火犯,是个叫六子的人,本该是酒楼雇来的伙计,施东家找来的人。

据说是昨天夜里头,六子偷偷溜进了刚刚改建好的酒楼里,鬼鬼祟祟的,结果被后院里头的留守的护卫给逮着了。

被发现时,六子手里抓着火折子,脚边还放着一罐火油,这情景,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妥妥的人赃并获。

因此今日一早,那护卫就派人去通知了施东家,然后就住内城的沧莫南恰好有空,过来看看,于是发现了这件事,便到香桂街通知陈念莞去了。

陈念莞到达酒楼后院时,施存祈也到了。

得知是自己招来的人使坏想烧掉自己新建的酒楼,施存祈脸都黑了。

自从分配到招揽人手的责任后,施存祈找的都是信得过的活计,尤其是一些前头因为自己的缘故被牵连而失去工作的人,若是已经在上工的便罢了没上工的都拉扯一把。

这个六子,是他去招揽以前的一个伙计王五的时候遇上的。

原本也没想招揽他,是后来王五过来的时候,顺便将人给带上了,问他还要不要人。

等询问过后,知道六子刚刚被月满楼辞退,原因就是给施二爷说了一句好话,惹大掌柜的生气,就给解雇了。

施存祈见是在月满楼干过的,有经验,而且也是王五介绍过来的,想着没问题,就把人给招揽进来了,却没料到,今儿会出这档子事。

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跟六子没过节啊,为什么他偏偏要选在人少的冬至黑夜里头,意图烧毁酒楼呢?

答案只有一个。

施存祈不说,陈念莞跟沧莫南都猜到了。

月满楼,施大爷。

就跟先前断了他们食材货源一般,这施大爷这次是眼见着酒楼建起来的,来一招狠的,打算毁之一炬了?

追问六子,六子守口如瓶,只说是自己看不过眼,不喜欢这酒楼,想一把火烧了就烧了,众人无奈,只能打算直接报官了。

“施东家,你可得好好筛一筛你请回来的那些伙计。”

虚惊一场,沧莫南这么提醒施存祈,施存祈连连称是。

因为自己的缘故,让陈娘子开的新酒楼被自家大哥盯上了,还接连受阻,让施存祈心里愧疚,不仅是要盘清一下自己招来的那些伙计,便是萍儿村那边,恐怕也得小心行事才是。

省得自家大哥再使什么奸计来破坏陈娘子的新酒楼顺利开业。

“不过,这次没事,也多得施东家昨天多雇了护卫,不然这一劫可过不去。”陈念莞正说着,那逮住六子立下功劳的护卫就走了过来,陈念莞乍看觉得有点眼熟,还没等问出口,一边的四丫便惊喜地叫了起来:“徐大爷,是你啊!”

徐大爷显然对于跟四丫重逢也很惊讶,笑的满脸皱纹:“是啊,没想到还能见着四丫,巧了。”

可不是。

之前给杨季山套麻袋才见过呐,转了个弯儿又遇见了,不是有缘,哪会又遇呢?

还是个给酒楼免去灾祸的功臣,陈念莞自然得好好感谢徐大爷的。

怎么感谢呢?正好,月满楼不是送了伙计过来烧她的酒楼吗?

咱到月满楼去,一来跟施大爷好好会晤会晤,二来,请徐大爷等人吃一顿好的,也让四丫跟徐大爷好好叙叙旧。

于是,一行人声势浩大地揪着六子来到了月满楼。

那大掌柜的一见着六子,就知道出事了?????,脸色一沉,而后又马上堆笑迎了出来:“哟,这不是陈娘子吗?还有施二爷,您也来啦,是来帮衬咱月满楼的?”

“没错,是来帮衬你们月满楼的。”

陈念莞笑着让小佑一下将那六子给揪到了大掌柜的跟前,大掌柜不得不后退两步,依然笑道:“既是来帮衬我们月满楼的,自然是无任欢迎,不如我们上二楼雅间说话吧?”

“不用了,我们就在一楼大堂吃好了,四丫,带徐大爷找个风景好的地儿,先点菜。”

“好咧,东家。”四丫笑嘻嘻地带着徐大爷跟几位护卫去找案桌了。

“陈娘子,那……”

“少废话,把我哥叫来。”施存祈瞪了一眼大掌柜的,喝令。

“哎呦,二爷啊,就快年节了,我们东家事情多得忙不过来呢,今儿,不在。”大掌柜的摇摇头,表示为难。

“没事,既然他不在,那我就直接跟大掌柜的说了,这位,原本在你们月满楼做活的伙计,六子,昨儿被逮着想在我们才建好的酒楼里纵火来着,所以就想来跟你们月满楼通个气,想问一问,当初你们解雇这六子,是不是也因为他心术不正?”

陈念莞呼啦啦带了一群人进来,早惊动了大堂里用餐的食客,虽然那些主顾不认识陈念莞,但他们认识施存祈啊。

月满楼曾经的二东家,来月满楼的常客怎么会不知道呢?

对于施老爷子去世后,施二东家被分出去的事也有所闻,这个时候见他杀上来,以为是有什么好戏看呢,围过来不少人。

再有四丫到里头找案桌坐下后,好事者过来问个明白,四丫早将今儿的事都给说了个遍。

被月满楼解雇的伙计,被二爷新开的酒楼雇用,然后这伙计在冬至日,想纵火烧了新酒楼,接着二爷就找到月满楼来找大爷了。

嘿,都是明白人,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二爷开酒楼,被大爷针对未遂,二爷带着伙计上门兴师问罪呗!

于是,大伙儿都感兴趣了,这个时候都瞧着大掌柜的,看大掌柜的怎么说。

“哎,陈娘子你也知道,这六子是犯了点错,被我们月满楼解雇了,至于心术正不正,我们那时候也是不知道的。”大掌柜的看了一眼六子,才装着歉意地看着陈念莞,“至于他胆敢纵火这事,也是令人吃惊,陈娘子,没什么损失吧?”

只要六子不开口,就不会牵扯到月满楼,看这陈娘子跟施二爷有甚奈何?

“行,那就当做是我们走运,揪出了这个祸患。”陈念莞知道口说无凭,这次来月满楼,也是气不过施大人如此小人,在背地里一直使绊子,过来警告他一方,顺便给月满楼的食客看个明白,心里有个底。

“不过,还是劳烦大掌柜的转告施大东家一声,夜路走得多,始终会碰着恶鬼,要你们要还打算在咱新酒楼这条河边践踏两脚的话,小心我们陈家酒楼把你们的一双湿脚给砍下来。”

大掌柜眼皮跳了跳,笑着应下了:“当然,当然,我定会转告我们东家的。陈娘子,不是说要吃席吗?来来来,你们那一桌在这儿呢,坐坐,我叫伙计来招呼你们。”

陈念莞心里有气,可为了膈应大掌柜的,叫人把六子领去京兆府后,硬是走到四丫做的那桌坐下,气呼呼地吃了一顿饭。

等周围的食客纷纷过来打听啥新酒楼的时候,笑了笑,而后给自家素川路的酒楼做了一波宣传,看大掌柜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难看,心里那口恶气才算吐了出来。

见着陈念莞入席后,大掌柜转眼就派人给在家的施大爷给传了口讯。

“废物!”

施存善听得混进去的六子被揪出来了,还被大喇喇揪到月满楼,这不明摆着告诉大伙儿,那新酒楼出事,跟他月满楼脱不了干系吗?

虽然,确实是跟他脱不了干系,但怎么能做事失败,还被人揭了老底吗?

施存善瞧着手里拎着的一个小蒸笼,狠狠地摔到了地上,伸脚使劲踩烂了。

“爷?”

施存善自从知晓自家二弟在筹备新酒楼,就一直防备着,更是派人去盯着素川路的一举一动。

自然知道,他断了他们的供货源后,施存祈利用自己分家给他的百亩良田的事,还有萍儿村的动静,施存善都看在眼里。

倒是个脑子机灵的,没有供货源就自己做供货源,早知晓有今日,他当初就不会将萍儿村附近的田地分给施存祈了。

素川路的酒楼改建完毕,听闻他们又把隔壁的商铺弄到手,要建什么楼,眼看自己二弟就要东山再起,施存善心里一狠,让混进去当伙计的六子,一把火烧了那新酒楼。

将酒楼毁之一炬,看施存祈还能不能把酒楼开起来。

结果,酒楼没烧掉,倒是被人揪着真凶跑到月满楼打脸了。

施存善心里那个恨啊。

“去,到官衙给我看好六子,别让他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爷,放心,六子收了那么大一笔银子,要说,早在送去官衙之前就松口了。”

施存善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头,瞧见被自己踩瘪的竹蒸笼。

他既然派人盯着施存祈,自然也会派人盯着陈娘子的,之前沧老爷在香桂街偶遇那位茅叔,他们谈论的陈娘子如何烹制烧鸭的炉子,他的人也是打听到的。

施存善嗤之以鼻,如此荒谬的垒灶方法,谁信?

这小蒸笼亦是派去盯着香桂路的伙计,查探到陈娘子派人找篾匠,做了几百个这种小蒸笼。

看架势,怕这蒸笼也是他们酒楼的炊具之一。

那是如何用的呢?

伙计偷了篾匠预多的两个拿回来,他研究了半天,推测是拿来蒸小件点心的。

所以,施存祈胆敢开酒楼,有所依仗,就是因为陈娘子这等他见所未见过的炊具?

那烤鸭炉也是,河粉制法也是,都是用别具一格的炊具。

之前河粉方子买回来后,那蒸锅跟窝箩,若非知道制作方法,无论如何,是想不到要用这等炊具。

看来这个陈娘子,还真有两下子。

施存善觉得棘手,毕竟,没见过的炊具,意味着没见过的新吃食。

若是施存祈当真用新吃食新酒楼,在京城站稳了脚跟,驱逐了他的月满楼的面子往哪里放?

施存善眼神晦暗不明。

让施存祈成功了,岂不是证明自己这个大哥,不如自己二弟吗?他的面子又往哪里放?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酒楼顺利开业。

*

再说月满楼里,施存祈正给徐大爷道谢。

徐大爷是施存祈昨天见酒楼商铺空了,临时去镖局里多请的四位护卫之一,不过徐大爷不是四丫家乡县里头的镖局的人吗?怎么会留在京城的镖局呢?

细问之下,才知道徐大爷走了一趟到京城里头的镖,到达京城的时间,就是前些时候遇见他们的日子,而后海路因为天气封港了,要赶回去只能在大雪天里走陆路,还得走上两个多月才能回去,于是就打消了年前回去的打算,改而找了一家镖局挂单,做些零碎的活。

这不,就凑巧接了施存祈这个活计了。

跟他一起过来给酒楼做护卫的,也就是他们镖队的同伴。

“那好啊,徐大爷,要不,你也别走镖了,跟咱一样,给陈东家干活吧?”四丫盛情邀请,“陈东家人可好啦,跟着她有好吃的好玩的,工钱还高。”

徐大爷哈哈哈笑了起来。

陈念莞被夸,一点不尴尬地,冲徐大爷笑笑。

这么多护卫都没发现六子干坏事,偏徐大爷警觉给发现了,这么能干的镖客,要真能给自己干活,她无人欢迎啊!

就端看徐大爷怎么想就是了。

徐大爷说考虑考虑。

等回香桂街后,陈念莞就特别打听起这个徐大爷来。

得知徐大爷是老光棍,自小天南地北的闯,然后遇见什么奇人,学了点功夫,之后选择走镖,也是因为能天南地北地去。

“那你还让他给我做护卫?”

“徐大爷上年纪了嘛,腿脚没以前麻利了。大老爷二老爷都有跟徐大爷说,让他负责呆在镖局训练人手得咧,可徐大爷没肯。”四丫道,“肯定是大老爷二老爷太克扣徐大爷钱银,所以徐大爷才不肯的。大老爷二老爷可吝啬了……”

四丫叭叭叭说了一通镖局里头大老爷二老爷小气巴拉的事,而后才跟陈念莞说,“徐大爷也说过,再走两趟镖就不打算干了,找个地儿好好养老,可啥地儿也没京城好啊,正巧东家您的酒楼要人,找徐大爷不就正正好吗?”

得了,原来四丫是给徐大爷找养老院来着。

“你找了徐大爷,那徐大爷的两个徒弟肯定也跟着来给您干活的啊!”

“徐大爷还有徒弟?”

“没错,我瞧见了,他们都在呢!”

原来就是四个护卫里头中的两位呢!这下陈念莞明白了。

能一拖二,也不错,小佑大佬也是一拖一?????呢!

但这事四丫说了不算,陈念莞说了也不算,只有徐大爷才说了算,徐大爷不发话,陈念莞就不强求了。

四丫倒是不气馁,反正徐大爷一行人是打算年节前都留在京城了,如今她跟着陈东家去商铺,能天天见着人呢,天天问,总有一天问到结果的。

而经过将近十多日的努力,原来的商铺被拆了,地基打好了,连第一层楼都给砌好了一半。

眼看着日子到了年二十四,京城里头各家各户放假的放假,采买的采买,都在忙着准备过年节,陈念莞召集了各位工匠们,宣布休沐,等年节后初六再来复工。

而后叫来两大猛兽给各位结算工钱,又根据表现付给奖金,好让大伙儿过个肥年,而年后也有动力来给她陈东家做活计。

大伙儿得到了钱银,都很高兴,一一跟陈东家道过谢后,就乐滋滋地回家准备年节去了。

而后何木匠跟两个徒弟却是留了下来,那两大猛兽也留了下来,以及一群重金留下的泥瓦匠,跟一些无家可归的闲散伙计。

何木匠跟两大猛兽是反正呆香桂街也没啥事干,准备年节礼的事有七木管事呢,准备年节食物有柳云跟那么多位厨子呢,所以他们回去也是做闲大爷,于是选择继续干活直到年二八。

至于那些闲散伙计,继续干活还能赚钱银,包吃住,自然也是愿意干活的,于是剩下的小分队就埋头苦干了。

没一会儿,两大猛兽就来跟陈念莞诉苦了,这天寒,地冻,挖冰窖费人力啊。

现在人手又少了,进度要慢下来了。

要不改些时日再干?

肯定不行啊,陈念莞还希望冰窖在九伏天之前建好,不然,等地不冻了再来开挖,冰都融了,还挖个毛线?

而且如今她人在京城,也找不到一位李富商给自己提供神仙粉呐!

“可如今京城里头的人都放假了,找不着人手啊。”

并且这些留下来的闲散伙计,大多数都是给砌楼房的。

陈念莞想想无奈,四丫则跃跃欲试,“东家,咱力气大,要不我来?”

对呢,四丫力气大,要她来挖指不定事半功倍啊!

“还有还有,徐大爷跟他两个徒弟也可以干这活。”

不仅是徐大爷跟两个徒弟能干这活,那镖局请来的护卫也能干这活啊!

反正他们也是在后院里头住着看守酒楼的,两隔壁,很方便呐!

于是陈念莞重金聘请徐大爷等镖客来干建冰窖的事,每人五两银,干到年二八,年后初三继续开工,干到年后十二,每人十两银子,于是个个都答应了。

因为他们原本就要不是异乡人,要不也是一人干饭、全家吃饱的年轻汉子,能多赚一些钱银也是好的。

如此,在两大猛兽的指挥下干得可欢快了,四丫更是力气大,一个人能顶三个人,结果冰窖建造进度神速。

在见着地下冰窖的完美构造时,徐大爷惊叹了,摸了摸前头已经建造好的窖壁,再看看支撑得稳稳的窖顶,问两位管事,“这冰窖,是谁设计出来的?”

“我们东家啊!”两大猛兽答。

四丫也点点头,将在府城里头也建过一个类似的冰窖的事给徐大爷说了,顺带说了陈大佬许多丰功伟绩,而后徐大爷沉默了。

瞧不出来啊,那个小娘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那徐大爷的两个徒弟听着四丫说陈大佬做的种种美食,一次次聚餐,听得唾沫直咽,艳羡得眼珠子都红了。

这四丫,怎运气这么好呢?给碰上这么好手艺的东家!

师傅不是说要找个地儿过稳定的生活,我看跟着这陈东家也不错的。

要不,劝劝师傅,咱就留京城这地了?

两个徒弟眼神示意,决定以后多给自家师傅聊聊留在京城的好处!

*

进入冬至后,萍儿村那头的建造工程也基本上停了下来。

柳河回来香桂街,隔三差四才过去视察养鸡场跟养鸭棚,其余时候都在帮自家妹子做酱肉干。

没错,陈家酱肉干,要重出江湖啦!

自从陈念莞将大厨这个头衔给柳云戴上,又委以重任让她统管了家里头的饮食,肩负培训厨子预备役的事儿,柳云就做得分外用心。

才刚来京城没多久时,柳云就自己做了一批腊味啦。

毕竟是深得陈念莞看好的厨艺高手,只教一遍就会了,至于酱肉干,还用说吗?

当初表姐初初炼制蚝油的时候,她就在一旁帮忙的,就是柳家村的大伯娘跟四婶婶会做蚝油,也是她给教出来的捏。

更何况现在她们不需要熬制蚝油,有表姐带来的一批,也有柳河带来的一批,所以对于柳云来说,做酱肉干,更加湿湿碎啦!

于是进入十二月后,柳云就带着厨子预备役们做酱肉干了。

在抚宁县跟府城都能卖的酱肉干,没理由在京城卖不开啊!

再加上今儿钱银阔绰,人手充裕,陆云带着六位厨子预备役们,一做,就是一大批。

好了,时间到了现在,酱肉干做出来了,拿去哪儿卖呢?

柳云去找亲爱的表姐想办法。

陈念莞一拍掌,是咧,年节这么好赚钱银的商机,怎么能放过捏?

一年一度家家户户大扫货的时候啊,抚宁县跟府城都能让她赚到银子成为百两小富婆,京城里头有钱人家辣么多,怎么可以放过他们?

于是,陈念莞就去找沧莫南了。

你家有没有过冬时节暂且不用的商铺,短租个两三日给我吧?

打听清楚陈念莞是干嘛用的,沧莫南自家没有合适的商铺,于是牵线,将米粮行的钱六姑娘介绍过来。

钱六姑娘家的米粮店这会儿也是生意兴隆,毕竟,过年节,家家户户都得囤货,好在猫冬的时候有充足的口粮。

钱六姑娘收到了在陈念莞这处订做的羽绒衣裳,正高兴,然后将米粮铺旁边的一个小档口租给了陈念莞。

陈念莞一看,大小将将好,地理位置也好得很。

钱家的米粮铺是在繁华的商业街市里,那为了过年节采购的主顾们人来人往,客流量多着呢,并且还都是大户人家的管事过来准备年节礼的,这里头商机无限啊!

于是谢过钱六姑娘,交了六日的租子,就叫柳河柳云带人过来拾掇拾掇,准备开卖。

柳河柳云两兄妹去收拾铺子的时候,陈念莞去找亲爱的夫君帮忙了。

即便是临时找的商铺,也不能没招子不是?

抚宁县陈家酱肉干的标志招牌,也得重新写过了,毕竟这可是陈家产品的防伪标识啊!

“夫君?”

“为夫明白。”张二郎一听说柳河柳云要在京城卖酱肉干就明白了。

因为当初没想过还会干卖酱肉干的活计,所以没备下印章,所以在找何木匠刻好印章之前,就要张二郎代劳写一部分油纸包装上的字墨了。

张二郎欣然接受。

他已经许久没有动笔亲自写过“抚宁县陈家酱肉干”的招牌了,想想还真怀念。

那时候自己身上没甚钱银,莞莞还说自己写一个字一文钱呢!

那时候的自己也无功名在身,如今自己是举人老爷,一个字,可不仅仅价值一文钱了吧?

“那举人老爷,你说你一个字价值几何?”陈念莞凑到张二郎身边,抬起头看着他问。

皮痒啊,都是自家夫君了,帮自家娘子写两个字还得讲价钱?

张二郎自是明白自家娘子眼睛里头的意味深长,笑着掐了一下她的下巴,“就,一个字,一个亲亲?”

陈念莞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想了想,点点头。

“那你得好好写,再好好算清楚喔!”

“那是自然,我算清楚了每天夜里再找娘子算账。”

“嗯哼!”

陈念莞站起身,留张二郎一个人在书房干活。

张二郎笑着拿过做好的一摞油纸袋,磨起墨来,才要提笔在上面认认真真地开始写,便见曾四也走了进来,见张二郎不务正业,啧啧,“你还有时间干这等事?”

“娘子交代的事,自然要先做好。”

曾四瞧着张二郎挥毫写下的一个个抚宁县酱肉干,想起那会儿载着张二郎到燕来巷买酱肉干的情形,失声笑了笑,“我来帮你吧!”说着便伸手去拿油纸袋。

张二郎眼明手快地一下按在了油纸袋上。

“张二?”

“不用,这些油纸袋的招牌,我自己能写完。”

开什么玩笑呢?

莞莞说他的笔墨才是陈家的招牌,给曾四写是什么道理?

再说,这一个字价值莞莞一个亲亲呢,他曾四写了,那他可不是少很多个亲亲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对。

曾四白了张二郎一眼,把手缩了回去,而后做到自己的案桌前,坐下,拿起书卷。

想帮忙还不让帮?

稀罕!

而后抬头瞥了一眼,看张二郎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啧啧两声,拿著书卷也侧过了身子,都被自家娘子剥削了还这么高兴?

曾四表示没眼看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