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安冷着俊脸打开门,门外小橘猫“喵嗷喵嗷”的叫。
它在外头挠了半天门,这人才来开门,简直是找打呢。
小猫崽子毫不留情给了顾副局长一爪子,顾时安躲得快,没让小家伙儿抓着。
屋里土炕烧的屋里暖融融的,炕桌上摆着一盘子糖炒栗子,一盘子自家蒸的南瓜饼,一簸箕烤花生,还泡了一壶蜂蜜茶,这蜂蜜是张二舅送来的,他进山的时候在老树林子里看见了熊瞎子掏蜂蜜,熊瞎子叫一大群蜂蜜蜇跑了,蜂巢掉在地上,让躲在树后面的张二舅捡了个便宜。
张二舅回家把蜂巢割开,取了一玻璃瓶子蜂蜜,自家留了一半给张姥娘喝,剩下一半给妹妹拿了来。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野蜂蜜,比山里老乡民自己养的还纯正,张姥娘一天泡一碗喝,甜得老太太没牙的嘴一瘪一瘪的。
张翠兰宝贝的跟什么一样,老顾家也就顾春梅跟林瑶能想喝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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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子个臭小子嘴馋,林瑶就每天泡一壶蜂蜜茶,一家人都能喝上一搪瓷缸子,甜甜嘴巴。
外面寒风呼啸,顾家屋里安安稳稳,小橘猫叫林瑶抓着洗了个澡,浑身毛毛蓬松香绵绵。
林瑶抱着大橘摸了好几把,大橘前头刚吃了一碗小鱼干,这会儿一点不饿,没跟以前一样,贼兮兮泡跑到厨房偷吃吊在房梁上的咸鱼干,窝在自个儿窝里呼呼大睡。
顾副局长拿了扫炕的小笤帚,扫好了床摊开褥子,铺好了床铺,林瑶一身白棉布睡衣睡裤,一头柔顺头发松散的挽起来,在烛光的衬托下,愈发衬得肌肤白嫩,她打了个哈欠,人家刚整理好被子,她就自动滚到炕上,把自己卷成个小蚕蛹,让某人无下手的机会。
“累了,熄灯吧。”
林瑶笑眯眯道了句。
顾时安轻轻扫过来一眼,看着小姑娘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目光顿了顿,嘴角突然勾了起来,“好。”
林瑶:“……”
感觉不妙jpg。
果然某人刚灭了煤油灯,林瑶把自己埋进被子,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然后就没了动静,她正纳闷儿呢,怎么就没声音了?
林瑶偷偷往外看了眼,想顺便欣赏下顾副局长的性感身材呢,没想到刚从被窝里闹出来,就对上一双满是笑意的黑眸。
行啊,这家伙儿就等着她呢!
林瑶恼羞成怒扑过去,被顾时安抱了个正着,一下子亲了下来。
林瑶还是没逃过被吃的命运,她一气之下在顾时安脖子上种了好几个小草莓,这家伙儿不是厚脸皮嘛,这回看他怎么办!
结果第二天早上,顾副局长把扣子系到最上面,一丝不苟的模样,半点看不出昨晚的无赖模样。
“……”
腊月二十九,老顾家打扫完灶台,热热闹闹的准备过年。
最晚张翠兰老两口看了闺女回来,在家长吁短叹半晌。
现在云水县城老百姓日子可不好过,寒冬腊月的,全国各地都在硬撑,物资不是一般的匮乏,就等着来年春天日子好转。
前头到了城里到了买粮日子,徐向前去粮站买粮食,以前城镇居民一个月能领三十斤粮食,如今一人只供给五斤粮食,还都是粗粮,就这也有好些人买不到呢。@无限好文,尽在
毕竟城里居民也不是人人都上班,个个拿铁饭碗。
一家四五口人,一家一个上班的是常态,能生在双职工家庭,日子就能好过些,台湾的光头也不消停,趁着大陆日子不好过,这群乌合之众就嚷嚷着要反攻,什么半个月打到南海,六个月收复故土,口号喊得倒是响亮,只可惜光打雷不下雨。
东子在家里蹦哒,“光头只会纸上谈兵,让他等着,等小爷长大了,揍他丫的。”
然后,臭小子就挨了亲妈一顿打。
再说顾春梅刚有了身孕,那肚子里的胎还没坐稳呢,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不说别的,怀着娃的孕妇一天一个糖水鸡蛋是要保证的。
米面油老徐家不缺,他家囤了不少,就是鸡蛋弄不到,林瑶一早上去了趟县城,先给顾春梅送了一大篮子鸡蛋,问就是周晓雪买的。
徐母欢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正在家急得团团转,儿媳妇这是头一胎,坐得稳以后身子骨才能好,当年她娘不就是没坐好胎,她头一个哥哥才没了的。
顾春梅好久没见林瑶,姐妹俩亲热的很,她拉着林瑶去新房坐,抓了一把糖又抓了把花生。
林瑶对顾春梅肚里的小宝宝很好奇,贴着她肚子听了听,什么也听不到。
顾春梅笑着拍了她一下,“这才两个月呢,哪能那么快听到动静,你自己怀了就知道了。”
林瑶表示这事顺其自然就好。
徐向前想往这边儿凑,让徐母赶出去,在堂屋收拾桌子扫地。
顾春梅住的新房在东屋,地上铺了木地板,屋里的家具都是新打的,窗户边放了张写字台,写字台边上陈列着一个立式大衣柜,上头还镶了面雕花镜子,靠床的左侧摆了一张茶几,左右各放了张小沙发,上面搭着碎花棉垫子,茶几上放着茶盘,放着一个暖壶和几个玻璃杯子。
这小沙发舒坦的,林瑶一坐下就不愿动弹了,大头哥送了茶水来,徐母又端着一盘长白糕来,林瑶甜甜道谢。
“谢谢徐姨。”
“不谢,瑶瑶啊你来得正好,春梅怀着娃娃在家闲,我个老婆子跟年轻人也说不上话,你们姐俩说说话,多待一会儿。”
徐母笑容满面,看着娇软软的姑娘家就心情舒畅,中午多吃了半碗饭。
中午顾时安来接林瑶,顾春梅依依不舍送出来。
明个儿就是年三十,这天村里家家户户都给逝去的亲人上坟烧纸。
林父林母的坟埋在林家村后山,张翠兰领着林瑶去给爹妈上坟,顾时安这个便宜女婿自然也要跟着。
半年没见,坟头上长了枯草落满了树枝,林瑶也不知道怎么地,或许是身体里涌动的血脉亲情,她一见到林父林母的坟头就鼻头一酸,差点儿落下泪来。
顾时安大手摸摸她脑袋,柔声安慰,“瑶瑶别哭,爸妈都看着呢。”
林瑶点点头,吸了吸鼻子,跟顾时安一起把父母的坟包上的落叶枯草清理干净,张翠兰摸了摸泪,从带来的筐子拿出一盘炒花生米、一盘炒白菜、一盘蒸腊肉,还有盘馒头,摆上两双筷子,倒了两杯酒,一一倒在坟包上。
张翠兰给林父林母烧了不少纸钱元宝,又絮絮叨叨说了好多事,这大半年里发生的事情,几乎都给林父林母说了,瑶瑶是个好孩子,孝顺长辈,让林父林母多护着几个孩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子平平安安过日子就行,喊了儿子儿媳来,一块在坟前磕了三个头。
林瑶磕头的时候,默默跟父母祈祷,请父母保佑远在新疆当兵的哥哥,这半年她不断往新疆兵团写信,不是原件退回就是查无此人。
不知道林家大哥是怎么了。
天高水远,林瑶着急也没用。
腊月三十除夕夜,顾家老宅打扫得一尘不染,墙上的蜘蛛网扫了,桌椅灶台擦了个透亮,林瑶剪了几张窗花,顾时东拿着满院子跑,窗户上贴一张,门上贴一张,灶台上灶神也上了香,顾满仓父子仨从下午就开始忙,往家一捆一捆的扛柴禾。
这年头山里烧柴禾,大都是从山上砍下来捆了背回家,没有树枝子的就去山上砍又高又长的荆条,顾时东背了个小篓子,路上顺带着把小树林儿里边的树叶子耙回来,引火用。
林瑶跟张翠兰娘俩儿一块,和面剁肉馅儿包饺子,老顾家人多,整整包了五大盖帘二和面饺子,大过年的光吃饺子可不够。
大过年的,县里再穷,公安局也是要发些东西的。
这不,顾时安就发了一只老母鸡,两斤玉米面,林瑶喊顾副局长把老母鸡拾掇好了,放上跑好的粉条、木耳、山菇,炖了一锅鸡肉粉条,那滋味儿香的啊,大山里头也能窜出去老远。
东子咧着嘴在院子里转,大橘跟着他转悠,两个小家伙儿也不怕晕头。
年三十傍晚天刚暗下来,顾家坳不知道谁家放响了一九五九年的第一响鞭炮。
老顾家趁热打铁,也跟着放了鞭炮。
今年的年夜饭让一家人吃得肚饱,五大盖帘猪肉白菜饺子只剩下一帘半,要不说老顾家人能吃呢。
光顾时安一个人就吃了三大海碗,林瑶有时候都纳闷儿,这家伙吃这么多也不上胖,除了每天跑操锻炼,就是……
算了,不想了,每次倒霉的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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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三十,大年初一一家子也就没什么活儿了,除了吃吃喝喝,就是去老乡家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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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坳的乡亲都挺淳朴的,坐不过才几十户人家,也不用家家户户都串串门,跟老顾家亲近的几家走完,这个年就算没什么事了。
年初三家里包的饺子吃完了,林瑶就开始变着花样做好吃的。
年初四擀面条,拌上自家做的肉酱,东子一个臭小子都能吃一碗。
有倒是小锅面条,大锅稀饭,面条拌上肉酱吃着香是香,就是不能天天吃。
东子在边上叨叨,张翠兰伸筷子敲了下老儿子,“嘟囔啥呢,吃完了面去厨房洗碗去,过了年就十一了,家里活都得学起来了。”
顾时东老实“嗯”了声,继续对他嫂子挤眉弄眼。
“嫂子,咱们晚上吃炖鱼汤咋样?”
林瑶想了想,对着小家伙儿比了个可以的手势。
镇上老孙家,林红娜如愿以偿嫁给了孙家良,住在孙家独门的干部房里,孙家条件确实没得说,他家的房子是以前镇上乡绅家的院子。
红布大衣柜,黄梨花茶几,客厅摆着长条的黑皮沙发,茶几上放着摇把子电话,出门骑自行车,回来喝牛奶麦乳精,每天晚上听收音机唱黄梅戏,脚下踩着干净整洁的木板地,就连厕所也抹了水泥,这样的好日子,林红娜简直做梦都要笑醒。
没想到她还没庆祝自己当上干部太太,孙母那个老虔婆就给她来了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