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引路钱。

五灵山观内的神明对沈墨遥是冷眼旁观的态度, 沈墨遥作为头号大邪祟,这已经算是祂们给他的特殊优待了。

陈郁书彻底放心了。

*

当天。

眼看同伴陆续进入道观中,天上响起惊雷, 空气逐渐发闷, 暴雨将至。

沈墨遥站在道观门口, 迟迟无法入内。

对于其他活人来说,这里除了建筑古朴、有神学氛围, 跟其他寻常地方并没有太大不同, 进出自如, 至多是多了一些好奇和游览的心态。

但对于沈墨遥而言, 这小小的道观却像是一方将他隔离在外的平行世界, 沈墨遥莫谈抬脚踏进门槛去, 他连“进道观”的意识都无法形成。

沈墨遥头次体验了一把别人被他鬼压床的感觉,别人是想醒醒不了,他是想进进不去。

沈墨遥倚在门口, 往观内探头, 浑身有种被绳索层层缠绕的束缚感,难受得要命,虽然道观不欢迎他,但是他心里没有恶念,沈墨遥不打算就这么离开。

鬼其实大多是种模棱两可的中立存在,有些思念亲人,忘记自己早已逝去,便来阳间徘徊漫步,漫游时跟活人互不干扰。

沈墨遥更是阴间大天使, 对人从来没有加害之心, 非要指摘, 无非就是心境还停留在世俗层面,无法看淡因缘和欲情,坚决奉行善恶有报,不报他来加码。

沈墨遥从没做过亏心事,不觉得自己没资格进道观,不过如果里面的神仙实在不喜欢他,他不强求就是。

沈墨遥静静地站在门口,不急不躁地等待着。

其他人发现了他的异状,诧异道:“墨遥,站门口干什么?”

沈墨遥不可能告诉他们实情,只是笑了一下:“在门口看会风景吧。”

拽哥白莲和茶妹昨晚都被鬼压床过,沈墨遥这种表现,不免让他们疑心起来。

白莲刚刚载了沈墨遥一路,后座轻飘飘的,让她心里本来就有些发毛,看着沈墨遥迟迟不进道观,更是有种难言的忐忑感。

轰隆!!

一道惊雷劈下,天色彻底变样了,细长的银色雨丝斜斜地朝地面喷溅着,工作人员发出几声惊呼,手忙脚乱地把昂贵的摄影器材拉进道观偏殿,场面一阵混乱,人人都忙着躲雨,没人再去注意孤零零站在门口的沈墨遥了。

沈墨遥头发和衣服都浸了雨水,耷拉着贴在皮肤上,眉眼又多情,被水汽笼起时,整只鬼雾蒙蒙的,肤色更是像淌着水珠的白瓷,眼巴巴地等在门口,真如弹幕所说的,十分楚楚可怜。

陈郁书最顶不住沈墨遥摆出这副表情,虽然嘴上口嫌体,但是一边嘴硬一边打脸,沈墨遥一旦跟他装可怜,只好什么都依着沈墨遥。

能驯服陈郁书的鬼,让神明动容似乎也不是一件难事。

阎王好见,小鬼难搪,沈墨遥作为鬼里大成,最是难缠不过,他不会跟你斗法,但是……他会卖可怜。

三分钟后。

一个蓄发的道士走了过来,他身上的藏蓝道袍因为吃了水,变成一种浓绀色,愈发显出一种沉甸甸的威严之感。

米道长对着其他活人可没有这股不怒自威的劲头,和善得很,但面对沈墨遥时,沈墨遥可以清晰感觉到米道长精神紧绷,即便尽可能保持冷静,但是手指还是有些微微发抖。

沈墨遥是不世出的大邪祟,整只鬼和其他小幽灵小怨气不在一个层次,他连肉身都有,可以混在人类中而不被察觉,道家所讲究的“返璞归真”的境界,放在鬼身上,也就沈墨遥这副模样了罢?

现在是现代科学世界,妖魔近乎销声匿迹,米道长被请去做法事,无非是送亡灵、看风水,虽说也遇过阴间东西,但都无形无体,多半还掺着人的心理作用。

沈墨遥这么大一只有手有脚、唇红齿白会卖萌的鬼,饶是当下道行最深的祖师爷都没怎么见过。

米道长比不得祖师爷,所以心里特别没底,道士并非像网络小说描述的,天天御剑飞行斩妖除魔,主要功课还是诵读经典,修身养性。

玄学五术——山、医、命、相、卜,“山”意指强身健体、锻炼心境,排在五术首位。

由此可见,捉鬼根本不是道士的主要课业,只能算赚个外快,修身养性才是根本。

米道长打量着沈墨遥,这只鬼皮囊完全契合人类审美,身板消瘦,有些病态,被雨打风吹,一股满满的易碎感,还带着卖惨的小心机,又可怜又诚恳地看着米道长。

看着沈墨遥水汪汪的眼睛,米道长由衷感受到什么叫鬼难缠了。

米道长没有说废话,开门见山,说着别人听不懂,但沈墨遥心里清楚的玄乎话:“长这么大,但从没害过人,心思很单纯,身上还有点儿阴德,比很多人都干净,你可以进来,不过,这里到底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不要惊扰神仙,离正殿远一点。”

正殿供奉着神像,墙壁还绘有神仙图,虽然神仙不理会沈墨遥,但是人鬼殊途,沈墨遥跟神仙更不是一路,一来晦气污了神仙眼睛,二来沈墨遥要是往正殿里去,他晚上都控制不住自己鬼压床,神仙也忍不住驱鬼啊。

沈墨遥很知趣,能进道观已经是鬼界vip待遇了,他点头,米道长最后叮嘱他:

“今晚不要鬼压床,也不要神魂出窍,满处跑,跟你来地这些人,身上都有些阳气缺失,再被你吓几次,搞不好要倒几个月的霉。”

沈墨遥有点窘迫,他没法承诺自己做不到的事,鬼会情不自禁鬼压床,就和人会控制不住自己做梦一样。

但米道长对他有善意,沈墨遥也是第一次跟道士接触,平时一直很想跟这些“对家人”交好,便答应米道长:

“我尽量……不然我今晚不睡觉,醒着时就不会到处吓人了。”

米道长想象着沈墨遥平躺在**、双目圆睁的样子,怎么还是这么吓人?

“进来吧。”

话毕,他在沈墨遥脚前撒了一把方孔圆形的黄色纸钱,离奇的是,纸钱完全未被雨水浸湿,而独自燃了起来,一阵熹微的火光之后,纸钱烧得干干净净,窜出的香和灰,都被雨水打散了。

沈墨遥感觉到自己的冥币存款似乎有所增长,这让他心里一阵暗喜,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就跟搜集游戏币、增长游戏积分类似,鬼和人一样,都很喜欢搜集这种看着好看,但完全没什么卵用的东西。

不过最为重要的,有了这一把引路钱,沈墨遥完全被道观接纳,身上被束缚的感觉彻底消失殆尽了。

沈墨遥试探着迈出一脚,果然成功踏进门槛之内。

“我进来了!”

米道长也是头次遇上这种稀罕的场面,道观迎来一只活蹦乱跳的鬼,而且此地不是荒山野庙,是有供奉有信众有香火的正经道观。

神仙竟然会准沈墨遥进来,这才是最玄妙的地方。

老子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他也修道颇久,“道”的含义,形同一片汪洋大海,他不过乘着一叶扁舟飘摇而行,想要得道,可望而不可即。

米道长从沈墨遥这件事里受到了一点启发,原来神仙看待万物,也并非“黑白分明”“拘泥成法”,如今三界和谐共生,人鬼仙的界限,不再需要分得太过清楚。

沈墨遥浑然不知,自己竟让米道长的悟性得到了显著提升……

米道长引着他朝着大家歇脚的茶室走去,雨势已经加大,雨水像珠串一样顺着屋檐滴滴答答地落来,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

趁着独处时间,米道长问沈墨遥:“你平时没有亲人烧纸钱给你吗?你应该有几百岁了吧?难道没有香火延续?”

沈墨遥摇摇头,他一直呆在别的世界当boss,哪来时间生一群小鬼头?

米道长对于世界的玄妙还是知之甚少,他总以为沈墨遥有“生前”和“往事”,总得是活人死掉才能变鬼。

然而实际上,沈墨遥是游戏副本捏造出的“纯种邪祟”,他就算延续香火,也生不出大胖小子,只能生出一群满地乱跑的佐伯俊雄。

不过现在的沈墨遥已经被陈郁书打包带走,两个人更是谁都生不出孩子,后来沈墨遥回味着米道长的话,忍不住展开奇思妙想,假设他俩能生,他可以给陈郁书生出什么物种?

陈郁书听到沈墨遥又问出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问题,瞬间沉默了。

然后微微一笑:“我们可以把假设造成现实,实践出真知,你不生我怎么知道?”

沈墨遥因为嘴贱,又给了陈郁书搞颜色的机会。

米道长看沈墨遥这么孤苦伶仃一只鬼,恻隐心动,好心道:“以后中元节清明节,我给你额外烧一些去,你待会把自己的名字写给我。”

沈墨遥眼睛闪闪发亮,感激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没想到遇见的第一个“对家”,不但请他来道观做客,还愿意给他烧纸钱。

沈墨遥此时后悔看了太多琼州盛产的捉鬼电影,另加几百本玄幻修仙装逼文,总以为道士看见他就要砍死他,有色眼镜不可取!

米道长不在意沈墨遥感激不感激他,只是淡淡道:“见到就是有缘分嘛,结下善缘,以后说不定你也会帮助我们这个小道观。”

“能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帮的!”

大家都没料到这暴雨会持续一夜,现下收拾好器材,状态都很放松,都聚在这间八十平的茶室里,装潢很简朴,混着很多现代的东西,外面看着玄乎,其实真正置身其中,生活气息非常浓重。

节目组和米道长简单聊了聊正在录制的综艺,米道长年龄四十出头,和年轻人有代沟,恋综这种综艺听都没听说过。

不过跟着他的大弟子正值青壮年,并不常呆在道观,身上有些别的业务,常常天南地北四处跑,抛开信仰,其实生活与同龄人没有太大差异,都是热爱**上网冲浪的选手。

大师兄平时爱看些惊悚刺激的电影,综艺也挑悬疑冒险类的,但是自然知道恋综是怎么回事。

大师兄眼神瞥向沈墨遥:“……这,你们拍得出cp感吗?”

米道长蹙起眉,讲起洋文来蜀音更重了:“西屁是什么?”

“就是搞对象。”

米道长发现自己跟年轻人实在有次元壁,开口老说拼音简写,等他猜半天意思,话题又飞去千里之外了。

米道长果决地把茶室留给这群年轻人聊天,自己先行离开。

师父不在身边,大师兄明显话匣打开了很多,米道长自然跟他提过沈墨遥的事,大师兄不大敢和沈墨遥说话,他现在这个道行,也只是肚子里装了些老祖宗的理论知识,大概能感知到哪里有煞气,哪里冲撞风水。

但碰上沈墨遥这么大个活生生的邪祟,在这个世界来说,本该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大师兄远没到跟沈墨遥这种肉眼可见的大鬼斗法的层次。

但耐不住好奇,虽然跟节目组的人聊着天,眼睛忍不住地移去沈墨遥身上窥探,不过沈墨遥总是能捕获到他的视线,投来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搞得大师兄还脸红起来了。

大师兄不敢对别人谈起沈墨遥的秘密,道观接纳这样一个邪祟有其因缘和道理,所谓天机不可泄露。

他听到白茶和拽哥提起的“鬼压床”事件,心里清楚是沈墨遥干的,但没有延伸这个话题,而是聊起了道观的“趣闻”。

“道家宫观大多都依山而建,基本是为了避世,在山上登高望远,契合道家渴望长生久视、羽化飞升的梦想,不过也有一些道观并非纯粹图个意象,而是这地方正需要一个道观来压制凶气。”

一听到“凶气”,白茶拽哥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拍摄节目之前,他们绝不可能这么诚心诚意地跑到道观里来,还认真地听道士说些他们认为的无稽之谈。

但是跟沈墨遥呆了两天,他们全都有点自我怀疑了。

白莲是此行人中对沈墨遥最毛骨悚然的,小心问道:“这个道观是哪一种?”

大师兄微微一笑,故意卖了两秒钟关子,等吊足人胃口,一惊一乍道:“自然是——压凶气!”

茶室内立时发出几声倒吸凉气的动静。

没想到都跑道观来了,还是没能躲开这种东西,这都是什么运气啊?

大师兄解释道:“这里的山中间围着湖水,水是最为聚阴的东西,本该由群山来挡住阴气,可五灵山单个最低矮,导致阴气全从这缺口溢出,又有狭管效应加持,更是凶猛无比,久而久之,什么凶煞都来了。”

“道观早年建在这里,就是为了供奉神仙,好镇压煞气。”

大师兄用上地理知识解释风水,这些理论诸位都是第一次听,被他讲得煞有其事,脸上多半都是信了。

白莲只担心一个问题:“那凶气压住了吗?”

大师兄支吾了几声,叫几个本来就一身晦气的人都膈应起来,良久才模棱两可地说:“压住自然是压住了,但是观内常常会发生一些怪事,你们不一定会遇上,遇上不去理会就好。”

拽莲茶脸色都白了,沈墨遥这个boss,也很丢脸地在害怕!

“比如有什么怪事?”

“比如嘛……食物会经常缺几口,桌椅总是会自己挪位。”

沈墨遥率先没出息地惊叫起来:“卧槽,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鬼偷吃,然后偷偷推桌椅吓你们??”

大师兄一蹙眉,看沈墨遥的害怕不像是装出来的,这是贼喊捉贼吗?

大师兄今天好好过了把嘴瘾,最后用完全契合科学精神的解释,掺上“走近科学”瞎几把卖关子的套路进行一个收尾:

“因为这里黄鼠狼太多了,食物是黄鼠狼偷吃的,桌椅是黄鼠狼逃窜时拱开的。”

“好家伙,你们道士也爱看走近科学啊。”

大师兄不辩解,眼睛是笑着的,但是有点意味深长。

……有些事,局外人还是不知情的好。

节目组仍然没意识到暴雨要持续到天明,计划着等待雨停了,立刻回别墅去补拍一些素材。

工作人员和嘉宾很悠闲地赏雨聊天、带薪摸鱼,米道长已经嘱咐大师兄和帮工把几间客房都收拾出来,铺上了干净被褥。

节目组自知贸然进来躲雨,对道观也是一种叨扰,看道长这举动,应该是准备招待有约的其他客人。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话不必点明,节目组怕是赶客的意思,虽然没去拍观内的神像和壁画,但是这么多长.枪大炮的摄影器材堆在人家偏殿里,多少有些不礼貌。

节目组的负责人主动去找米道长交流:“道长雨一停我们立刻就走,我们自己也有拍摄任务。”

米道长却没搭这茬,而是问负责人:“你们有啥子忌口?我们做菜都是川香爆辣,能吃吗?”

负责人被米道长弄糊涂了,不是收拾屋子要接待别的客人吗?怎么还要留他们吃饭?

“道长,不麻烦你们这个,留在这很打扰了,你们做自己吃的就行。”

米道长缓缓道:“你们一时半会走不了,只能留在这吃饭了。”

“为什么?”

“雨要下到明天早上。”

大家立刻拿出手机看天气,外面大雨滂沱,天气预报还是大晴天。

……

信科学,还是信道长?

道长不科学,可是道长很准。

大师兄吹起师父来劲得很,语气有点洋洋得意:“你们可不要怀疑我师父,他算天气非常准。”

“真要下到明天?”

“嗯,我师父说明天,一定就明天。”

“……这。”

客房已经完全收拾妥帖,米道长交代节目组:“你们自己分房间吧,你们带的东西贵,被雨淋了损失不轻,明天再回去。”

道观通常都建有供人居住的客房,不止是提供给善信和帮工,现下有不少中老年人会交些膳宿费住上几月,大抵是为养生避暑,自己对道家也有些向往之情。

此时道观里的客房很空,只住了两个帮工和一个考研党,房间给节目组一群人去分,挤一挤勉强够住。

这个呆在道观的考研党着实有些另类,而且他是专程来道观刷题的男学生,道士们也不介意,虽然对方无神论,但是彼此互相尊重,借个清净地搞学习,道士也喜闻乐见。

果然爱学习的孩子在哪都很受欢迎。

沈墨遥和拽哥、考研男生分在一个客房,茶莲自然另呆在其他房间,道观不比搞事节目组,男女按照传统分开去住。

晚饭果然川香爆辣,沈墨遥又馋,一口下去不觉得,连干大半碗,等火从胃里烧起来了,他才反应过来坏事了——

被辣得脸颊通红,涕泗横流,白茶跟照顾儿子一样又哄又递水又给他擦汗。

嗔怪:“你不能吃辣还吃这么多?”

沈墨遥涨红着脸,嘴里只能发出完全没有搞颜色意味的“嘶哈嘶哈”了。

白莲心里特别复杂,看着沈墨遥这种出糗的模样,忍不住地觉得他可爱,想给他当妈妈粉,可是为什么就是要冷不丁阴间你一下呢?

等到进房间休息,沈墨遥瓷白的脸蛋上还是带着两团秾丽的红晕,鼻头也发红,看得拽哥只想发油。

幸好房间还有一个理工直男考研党,天天刷题刷得人都跟题一样麻木,很少笑,他一推眼镜,用麻木的眼神看着你,让你除了学习不准再想别的。

拽哥寻思大好的机会,高低得狠狠撩一下沈墨遥,这下彻底被考研男生小王搅黄了,吃饭都在背单词,回来就伏案做题,他想对沈墨遥说两句话,沈墨遥都会斥责他:

“小点声,人家在学习。”

他都没出声呢。

看来爱学习的孩子,鬼都会多照顾几分。

拽哥只能愤愤地上床裹紧小被子,沈墨遥到底和他无缘,光他一个人油,跟沈墨遥只会油得打滑,根本没有发展的可能性。

小王熄灯睡觉前,对着沈墨遥和拽哥说了一句非常、十足、异常可疑的话:

“对了,你们晚上不要离开这间屋子,不管外面发出什么声音,比如你妈妈喊你啊,你奶奶叫你去吃饭啊,你就当听不见,现在上过厕所了,后面就不要出去了,实在憋不住床底下有夜壶。”

拽哥猛地睁开眼,你在说什么玩意??

沈墨遥猛地用被子裹住脑袋,学习没用的鸵鸟:“卧槽!!好可怕!!你别吓我!!”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朋友认识一个火居道士,也就是不出家的道士,他们出去钓鱼,这个道士出门时就会算天气,算出下雨就真的会下雨,可以说很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