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枚灵石, 三瓶黄阶回灵丹,还有护身灵器两件,只要求这么多想必七殿下一定能做到吧。”

姜里雁没和他多废话, 直接提出赔偿内容。

徐缺倒吸一口凉气,的确这些东西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可未免有些狮子大开口了吧。

“可那马……”

“嗯, 赔了这些东西, 我也就不与你计较纵马险些伤到我徒弟的事。”姜里雁语调懒洋洋, 瞥了他一眼:“莫不是七殿下打算赖账?”

徐缺一噎, 说道:“不是赖账,但是那匹烈焰角马……”

“我知道。”姜里雁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会原谅你纵马伤人的事, 七殿下尽管放心, 赔了这些东西以后我就不会再提这事。”

他想说的是那马价值连城, 且极难捕捉, 能不能还给他啊!!

徐缺内心无能狂怒,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分毫。

实力上的压制, 以及姜里雁在知晓他身份以后,仍旧不在意的反应,都让徐缺清楚自己还处在危险的境地里。

“我赔就是了。”徐缺依依不舍地看了眼烈焰角马,谁知从捉来就一直桀骜不驯的角马睨了他一眼, 打了个响鼻, 颇为不屑地扭过头。

徐缺有一瞬间宁愿刚才角马暴怒, 跟他和两个小姑娘同归于尽得了, 反正他肯定能被救回来。

谁知道那符文究竟是起了什么作用, 竟能够驯服这样性情刚烈的妖兽。

“姜宗主这般欺负后辈, 是否有些过了。”

正当徐缺掏空自己储物囊还凑不齐灵石有些尴尬的时候, 楚染青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独自一人未穿盔甲,着绣竹黑衣落地。

“舅舅!”

徐缺这一声喊得甚至有些悲戚,活像是在外头挨打的孩子找家里长辈撑腰一样委屈。

楚染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确。

待会儿再收拾你。

姜里雁眯了眯眼眸,说道:“也对,敢骑着还未驯服的妖兽在大街上乱跑,没几个长辈纵容干不出这种事情。不过你的后辈是宝,我的徒弟也是,谁动她一根手指,我就剁谁一双手,楚将军若是打算护短,不妨试一试。”

楚染青倒不是非要当这个恶人。

只不过现如今人皇修为已到了渡劫飞升的临界点,却不知为何压制着修为数年不肯飞升,大殿下与原本的太子都熬不过人皇早已身死道消。

导致剩余十子里几位殿下都有些蠢蠢欲动,登上人皇之位,有举国气运加身自然能够延寿,且实力大增。

与其等着人皇再把他们这些皇子公主熬死,倒不如他们先发制人。

七殿下生性单纯,在楚染青看来就是少根筋,若是留在王都只会卷入纷争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所以被其母妃寻了个由头送到丰城交给他看着。

“并非护短,但这赔偿的确不能给,若姜宗主能给楚某一个薄面,楚某会承这个人情。”楚染青亦无所惧。

长街纵马这种事情违反夏国律令,若是让七殿下几个兄弟姐妹知晓,定会拿来做文章,所以楚染青要彻底抹去此事,绝不能落人口实。

姜里雁微微一笑:“我不答应。”

楚染青点点头,叹道:“楚某自知理亏,姜宗主若是想动手,我愿让你三招。”

“兔叔,师父要和他打起来了吗?”傅青芽知道对方是丰城的督军,事情起因虽然在于徐缺,但她却觉得师父是因为自己才会这么生气的,便有些担忧。

荼兔咧嘴笑道:“大人很厉害的,别担心。”

“不愧是你,倒是挺有骨气,可惜用错了地方。”

姜里雁活了这么久,没少被挑衅过,对自己实力自信的家伙多了去,但都无一例外被她摁着捶。

她没有动。

这条街所有人都被护军疏散。

忽然空气变得有些湿润,不知何时,落下了第一滴雨水。

楚染青脸色微变,多年厮杀经验让他下意识运转功法护体,无形的灵气萦绕身周,雨水仿佛重若万钧,砸在这无形灵气上落出数个小坑。

曾经抗下蛮将巨力一斧的护体灵气,此刻竟是明灭不定将要破碎。

楚染青反应极快地召出自己的本命灵器,一柄暗红长刀,刀尖反转将徐缺挑起直接甩出战局。

姜里雁原打算直接压制着将他打趴,想了想若是现在就展露太多实力,以后还怎么玩,便勉强伸手,手掌朝下腕部略略向上。

旋即轻轻压了下去。

楚染青感觉到一股巨大压力随着她轻描淡写的动作,骤然朝自己压下。

长刀只能抵着地面,支撑着自己不被压倒。

楚染青脸色一变,惊讶地看向姜里雁,他接到的情报里从未说过姜里雁有这样的实力。

是情报出错吗?

不!

是直到现在,竟没人真的看出姜里雁的实力。

楚染青感觉到嘴里有股铁锈味,他不由得露出苦笑,原来自己先前的自负,都不过是井底之蛙的自以为是罢了。

“我输了。”楚染青认得很快。

他没把不服输的劲浪费在这没必要的局面上,何况一开始就是外甥徐缺做错,楚染青原想以自己的身份,许下的人情姜里雁权衡以后,多半会答应。

就算是不答应,也不至于强横到敢与他或者说夏国直接撕破脸皮。

没想到姜里雁根本就不想讲道理,也不考虑所谓势力之间的进退。

不得不说,楚染青反而很欣赏对方这份随心所欲,但她这种随心所欲在遇到了更强大的存在,只会是自寻死路的催命符。

拉回走远的思绪,楚染青感受到巨力消失,转身看向愣神的外甥,沉声道:“过来。”

“啊?哦哦!”

徐缺此刻一肚子震惊,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堪称战神的舅舅认输,而对方似乎什么都没做,当然徐缺知道有些时候大能争斗都是在无形之间交手的。

可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离这儿不远的一座高阁内,端王妃紧抓着凭栏,不敢置信地看着马背上的霍静然,她猛然回头:“竟然是她掳走的!?”

若是在姜里雁与楚染青交手前,端王妃会立即下令,命人去劫回霍静然同时不惜一切代价,把姜里雁一行人永远留在丰城。

但姜里雁出手,楚染青不敌。

端王妃清楚以自己手底下这些人,此计绝对不成。

“以如今的局面来看,她与那孩子在城中,再好不过。”老者从阴影中走出,依旧是当初那副笑脸。

端王妃怔怔地重复了再好不过几个字,随后眼底亮起光,勾唇笑道:“是啊,再好不过了。”

此刻对立的两方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楚染青很淡定,只要一直维持面无表情,就不会有人问他此刻是什么感想。

何况事情还是外甥惹出来的,实在不行便告诉妹妹,让她来教训。

“缺的我先替你补上,此事我会一字不漏告诉你母妃,还有,是谁将这烈焰角马带到你面前的。”楚染青冷着脸看向徐缺,说道:“待会儿回去再告诉我。”

徐缺老实应了一声,旋即又有些羡慕地看向傅青芽她们。

他也想烈焰角马乖顺地被自己骑,也想有个这么护短不讲理的师父。

“不够,现在得加钱。”姜里雁收下徐缺送过来的东西以后,直接拿给荼兔让他帮两个孩子收起来,然后看向楚染青道:“照着刚才的规格再赔一份,刚刚楚将军的气势吓到我了,得赔。”

徐缺听到这话,默默低下头,已经不敢看舅舅这会儿是什么表情了。

此刻他竟有些想念王都,想念那几个阴阳怪气的兄弟姐妹们,好歹跟他们对上还能斗个你来我往,哪像现在,无论是那位玄山宗主还是他舅舅,都是惹不起的主。

楚染青送出两份赔礼,说道:“另一份,希望姜宗主收下后不再提起今日这事。”

“好说好说。”姜里雁笑得很客气,把东西尽数收下。

早这样不就好了,可惜总有这样的家伙,没被实实在在揍一顿,就不会明白这些道理。

姜里雁走到烈焰角马旁,让荼兔把刚才的那份赔礼拿出来,拿走一瓶回灵丹给荼兔,随后将其余东西均分放进储物囊里给她们两人。

霍静然涨红了脸,有些紧张和无措,她摆手道:“我…我不能收。”

“拿着,这是你应得的。”姜里雁没给她们拒绝的机会,直接把储物囊抛到她们怀里。

傅青芽眼神亮晶晶地问道:“师父,我可以教静然修炼吗,以后遇到这样的危险也不怕了。”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傅青芽凭心看人,也清楚霍静然是什么样的品性。

她知道姜里雁收徒自有要求,所以没有要求姜里雁收下霍静然,打算先将玄山基础功法清虚诀教给霍静然。

霍静然一连接收到两个让她吃惊的消息,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生期待,对她而言,修炼是一种奢求,跟随姜里雁修炼也是一种奢求。

姜里雁想了想,耽搁人家修炼也不好,何况转念一想,就算霍静然无法养成莲子,达不到她标准被收为徒弟,却也是可以入玄山门下的。

“可以,日后修为进阶以后,就去玄山书阁选一本功法继续修炼吧。”姜里雁一锤定音。

霍静然有点懵,她小声问道:“我也是玄山弟子,也是修士了?”

“对呀对呀!”傅青芽开心地小鸡啄米式点头。

大师兄虽然平常笑容满面,看似温和内敛的少年,在傅青芽看来这副极具迷惑性的皮囊下,藏着一颗极为恐怖的心,当然她也知道有师父在的一天,师兄就还是那个笑容腼腆的师兄。

傅青芽觉得多个师弟或师妹一同面对师兄,她会没那么方张。

荼兔也是一脸欣慰地看着两个小姑娘,心里想着小青芽怎么那么乖巧懂事,又觉得霍静然终于苦尽甘来,至少跟在大人身边,是绝不会再遇到以往那样的事情,不会受苦了。

“呜……”

此时,城内响起警示有敌攻城的号角声。

无论是姜里雁一行人,还是揪着徐缺回府的楚染青,又或是城内的修士与凡人们,齐齐看向了天际逼近丰城的乌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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