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慢点, 怎么看起来比我还急。”

阿策跑的太快,差点让石子绊倒,好在温折玉眼疾手快, 及时捞了他一把。

两个人急急忙忙的赶到主院, 正看到木槿一个人坐在门外的台阶上, 看到他们立刻站了起来。

“沈窈大人。”木槿的眼眶看着红红的,应该是哭过了。

“怎么回事?”温折玉问道。

木槿哽咽着将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原来这几日他们都在县衙里整理往年的陈旧案例, 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 唯有今日, 木槿打算出门一趟,去书院给妹妹海棠送点东西,沈清越怕他路上不安全, 一定要陪他过去。

谁知道,就遇到了贼匪。

待木槿形容完那贼匪的模样跟行事作派之后,温折玉冷哼一声, 接口道:“那可不是什么贼匪。”

根据木槿所言,那人分明就是有意埋伏, 估计跟鸩羽所在的杀手组织脱不了关系。

而阿策一听,立刻就明白了,刺杀之人必定是狼毒无疑。

可他明明之前跟沈清越交过手, 按理说, 狼毒应该不是她的对手才是。

况且他身边还有暗卫, 怎么还会受伤呢……

“都怪我。是我连累了沈大人,她是为了保护我, 才受伤的。”木槿咬了咬唇, 眼睫一颤, 豆大的泪水又蔓延上了眼眶, 甚至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阿策握住他的手轻拍了两下,担忧的问:“那沈大人如今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照落去请了谈神医,如今都在里面。”

“小八……”温折玉紧了紧眉头,扬声喊了一句。就见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一个一袭黑衣的暗卫,跪在温折玉的面前。

“今日是你跟着清越的?她伤的可重?”

小八抬眸看了眼温折玉,又看了一眼木槿,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温折玉本就没什么耐心,见他这样,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说话!”

小八忙道:“重……重……沈大人流了很多的血,带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了,眼看就……就……”

“废物!你是怎么看的人。”温折玉差点气个仰倒,怒不可遏的指着小八:“那个杀手呢?你们把他放跑了?”

“贼人……贼人已服诛。本来已经擒获了他,谁知道他的嘴里有药囊,突然就服毒自尽了。”

小八心里也是郁闷,沈清越的伤口虽然看起来十分的吓人,但根本就没有伤到要害。

偏偏木槿当时吓坏了,惊慌失措抱着她检查伤口,而这时,沈清越突然就作出一副了奄奄一息的模样来。

如今木槿就在这里站着,小八又不能直接拆穿他。只能将温折玉的责骂一一的受着了。

最让小八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当时那种情况,明明拉一把木槿就能让人避开刀锋,怎么这沈县令偏偏要用身体去挡。

练武之人,竟连这种反应能力都没有吗?

温折玉并没有看出小八心里这一连串的弯弯绕绕,她脑子里已经将沈清越受伤的事死死的按在了鸩羽的身上。这人一次两次的挑衅,可见是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活了十多年,温折玉一向随心所欲自由惯了,还是第一次被人压的这么憋屈。

“鸩羽……”温折玉咬牙切齿的握拳,眼中透露着赤果果的恨意:“下次撞见,我一定要他的命。”

阿策的身体微不可查的抖了抖,沉默的闭上了眸子。

温折玉以为他是被吓到了,咳了几声,刻意将眸子里的锋芒敛去了大半,换成了温柔的柔光:“阿策不怕,若真有事,我也会保护你。”

阿策没有说话,只是心里一阵阵的发冷,抬起头来对温折玉勉强笑了一下。

温折玉关切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就在这时,门打开了。谈神医手里提着药箱走出门来,看了一眼焦急的众人,严肃的道:“病人目前自无性命之忧,身边需要一个人贴身照顾。谁来,我来交代下注意事项。”

温折玉二话不说向前一步,谁料竟被阿策一把给拉了回去。

“怎么了?”

阿策突然将手覆在额头上,身子变得绵软无力,在她怀里有逐渐往下滑的趋势:“头晕,有些站不住。”

“沈窈大人,阿策不舒服,不如……不如沈县令就交给我吧。”木槿紧张的看着他们道。

温折玉瞬间福至心灵,明白了阿策的意图。她将阿策抱紧了,异常严肃的点了点头。

“好,合该如此。你是男子,无论如何,都要比女儿家细心些。”

温折玉心道,沈清越这家伙倒是因祸得福,又多了一个亲近木槿的机会。

只是没有见到好友的伤势,她终究还是不放心。趁着谈神医在跟木槿交代照顾病人的事项时,推门进去了。

本来阿策也要跟着,但温折玉怕沈清越伤的太重,血污吓到了他,没让他进来。

一进门,就迎上了一双写满期盼的眼睛。

沈清越一看是她,眸子里的期待感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聊的收回了目光,“你怎么来了?”

温折玉:“……嗯?不是受了重伤,流血不止?你这模样,可不像是快不行了的样子……”

“唬唬小朋友的,怎么你还当真了?”

“到底怎么回事?”

沈清越趴在**,没有穿上衣。只是上身的大部分地方已经被软纱给围上了,隐约能看到一点点泅出来的血迹。

“受伤是真,重伤却算不上。后背被砍了一刀,不深,不过是看着唬人罢了。木槿当时被吓坏了,我……我没解释……”

“你行啊你沈清越,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的,套路倒是多的很。小木槿也真是可怜,刚才还在门口担心的一直抹眼泪呢。”温折玉半是鄙夷半是羡慕的捶了她一拳。

沈清越顺势拿手挡了,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兴奋的:“他,他哭了?”

温折玉冷哼一声,点了点头。

“看来这伤没白挨。”沈清越到底没有说出来她是故意往刀口上撞的这件事,不然以温折玉的为人,只怕要拿着这点事嘲笑她一辈子。

很快的两个人说起了正事,沈清越又将当时发生的事补充了细节,肯定的告诉温折玉:“那人,是蝶杀的无疑。看来我们是被盯上了。”

“不怕被盯上,就怕他们跟个缩头乌龟似的不敢出来。只要他们一冒头,我们就有机会让他们有去无回。”

“不好捉。”沈清越想起当时的情景,蹙起了眉:“蝶杀的人,一旦发现事情败露,就会选择自尽。他们的毒药就藏在嘴里,我们根本来不及阻止。”

“是么……”这倒是难办了。

不过温折玉回忆起当初碰到鸩羽时,有那么一两次也是差点将人捉住,却不见他有任何自尽的意思。

看来那鸩羽不光阴险,还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温折玉不由的心有成竹:“无妨,生死之间,只要他们有一丝的犹豫就够了。”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温折玉与沈清越的日子,可谓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或许是因为心怀愧疚,木槿对沈清越照顾的格外周到,几乎日日夜夜都不离身,亲自端茶倒水,熬药喂饭,也不知怎的,偏生这几天照落总有别的事情要忙,就连擦身这种亲密事,也不得不落在了木槿的身上。

可怜他脸皮本来就薄,次次闹个大红脸。出门去看见阿策,阿策总以为他是累着了,摸着他的额头,忍不住就要关切的问上几句,木槿羞得说不出话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才行。

回去看到沈清越,便更加羞恼难当,说什么再不愿做这种事。沈清越无法,只能使出浑身解数,各种装可怜哄人。

待沈清越听说温折玉回来了,第一时间就是喊人将她叫到面前,求饶道:“亲姐姐,能不能把你们家小祖宗领走。我这跟木槿好好的,他这日日过来凑的什么热闹,知道你忙,要不这样,你把他带在身边,省的他闲的没事做,总是缠着我家木槿。”

“沈清越,你有没有良心?我这为谁辛苦为谁忙?我家小白莲来给木槿打下手还有错了。得得得,你不愿意让他来,我还舍不得让他受累呢。明日我要休沐,我带阿策去逛街。”

“这不成……曲静宜现在天天来找我哭嚎,她这小女儿再找不回来,只怕要把我这衙门掀了。”沈清越一想起这件事就一个头两个大,曲静宜是清溪县的盐商之一,最近正跟她们打的火热,沈清越正要从她嘴里套出点有关于私盐跟蝶杀的更多消息,结果她的闺女就丢了。

偏偏还是个私生女。她怕家里的夫郎知道,不敢大大方方的找,天天来缠沈清越。哪里还顾得上再聊其他的事情。

“我也想找,可这边半点线索都没有,各州各县每年都有丢孩子的事发生,要我说,这人贩子太过猖狂,又十分狡诈。只怕是这里偷一个倒卖了,换个地方再偷几个,行踪不定,实在是不好找。日前丢的那个小女孩,不是至今也没找回来吗?”说起来温折玉也是无奈的很。

“恐怕不是这么简单。”沈清越沉默片刻,接口道:“我与木槿查了前几年的卷宗,发现每隔四年,就会有爆发性的丢孩子的事件发生,我跟州县的同僚交流过信息,其中清溪县的数量为最多。”

温折玉听出她的担忧:“你是说……”

“对,我只怕这只是一个开始。”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