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到闹钟响起的时间,杜山阑早早睁开了眼。

疲惫和烦躁一股脑地压上刚刚清醒的神经,昨夜是前所未有没有休息好的一夜。

他烦躁地掀了被子起身,枕边并没有旁人,仿佛昨夜通通梦境,但随意扔在床边的纸巾团还在,昭示着记忆并没有造假。

保姆阿姨刚开始准备早餐,如往常一样拘谨地问了声好,然后厨房门口探出另一人的脑袋,身上围着不知什么时候添置的崭新围裙,印着大大一只卡通Rabbit。

时涵容光焕发,笑靥如花地朝他摇摇手,“杜先生,早啊,昨晚睡得好吗?”

杜山阑双手插着裤兜,脸色比烧焦的锅底还要黑上几分。

他抿直嘴唇,转身,一声不吭朝露台前的鹦鹉笼走去,一声不吭地逗起鸟来。

保姆阿姨疑惑,悄悄凑近问:“杜先生怎么了?好像心情不好。”

时涵摆弄着洗干净准备榨汁的苦瓜,眼睛笑得一颤一颤,“他不每天都那样么,哪有什么心情不好。”

阿姨仔仔细细一回忆,杜山阑就像尊冷面夜叉,确实每天见到都是那副脸色。

但她隐隐又觉得和平时有些区别。

时涵心情甚好。

不急不忙地将苦瓜切了块,放进榨汁杯,嘴里哼起了小曲儿。

终于被他整到杜山阑了,按理说值得庆祝,不过以免某人彻底气急败坏,这杯每日必备的苦瓜汁就由他来准备好了。

说真的,他也没搞懂杜山阑为什么喜欢喝苦瓜汁。

大概是有钱人的奇怪乐趣吧。

还算丰盛的一顿早餐准备好,时涵亲自把杜山阑那份端上餐桌,远远冲他喊道:“杜先生,吃饭啦。”

杜山阑肩头停着唧唧,好奇地啄他耳朵。

他也不避,心情肉眼可见的坏得很。

他走过来坐下,眼神十分不悦地扫过时涵身上的围裙,问阿姨:“这什么时候买的?”

阿姨奇怪,“前头好几天就买了呀,穿了好久了……”

时涵会心地微笑,“原来是阿姨买的呀,我还以为杜先生有什么特殊爱好呢。”

杜山阑顿了顿,眼睛眯成危险模样。

变了,他的小希涵果然变了,以前真的挺乖的,现在不行了。

昨晚看出时涵装睡,他没舍得点破,把人送回客房睡觉,这边才回房间躺下,门锁就被拧开了。

他仰起头来,冷冷地问:“又要闹什么?”

时涵并不理他,铁了心要把这场早已穿帮的戏演到底,戴着兔耳发箍“梦游”,不要脸地挤进被窝里。

他无奈,退过一步,就有退第二步,但对方显然是得寸进尺的主,见他容忍,千方百计钻到怀里来。

抱着睡,也不是不行,但小东西的手一点不安分,被阻挠好几次,干脆使出嘴上功夫,让他毫无办法。

本该安静的夜就这样升温,最后他把人压到身下,想要的时候,时涵清醒无比地推开他,说,“我要去睡了。”

杜山阑抓住他,恶狠狠咬牙,“你敢走试下!”

时涵扔掉擦嘴的纸团,一溜烟跑回客房,把门反锁。

想起昨夜站在客房外低三下四地敲门,一边敲一边低三下四地喊希涵,敲了半夜臭小孩就是不开,杜山阑差点把自己气出脑溢血。

他的不乖,变本加厉!

时涵敲了敲餐盘,提醒他回神,“杜先生,你不喜欢我穿这条围裙吗,还是单纯不想看到兔子?”

杜山阑冷冰冰地说:“你好像心情不错。”

时涵笑弯了眼睛,“和哥哥一起吃早饭,当然开心啦,有什么问题吗?”

杜山阑不说话了,闷头切牛排。

时涵把屁股挪到邻近的椅子上,手里带着苦瓜汁的杯子,一并推到面前,“我亲自给你做的,先尝尝这个。”

杜山阑看也不看他,硬邦邦道:“你放着。”

时涵偷偷窃笑,“嗯,我放着了。”

在一片奇怪氛围里吃完早饭,杜山阑默不作声地起身,回房间换衣服。

时涵连忙尾随上去,尾随着进了衣帽间,抓起提前放好在一旁的衬衣领带,“杜先生,我来帮你穿——”

话没说完,杜山阑毫无预兆转回身来,大手钳住他的手腕,给他拉进怀里,紧随着往前一推,牢牢抵在穿衣镜上。

衬衣领带撒飞出去,软趴趴地匍到毯子上。

时涵急促地吸了口气,面前男人的脸上比任何时涵阴沉骇人。

他小心翼翼开口:“杜先生,今天不是要加班吗?早上九点高管会——”

杜山阑目光强势,丝毫不松口地咬住他,“谁告诉你的?”

时涵别开眼神,“你自己的说的,你忘了?”

杜山阑松开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强行扳正回来,逼他和自己对视:

“我没记得我说过,再跟我撒谎,我让林琪不理你了。”

丁点小心思,怎么可能隐瞒过他?

时涵敢跟他闹,那是恃宠而骄,骨子里把他当最重要的人,怎么可能不敬他怕他?这会被逮住,三两句话见势头不对,眼神立马软了,朝他装可怜:

“哥哥,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先去加班吧。”

杜山阑眼睛不动,眸子深处好似长出审判制裁的刀剑,看得他双腿发软。

他彻底怂了,巴着眼睛求饶:“哥哥,我错了嘛。”

这回,杜山阑没有吃他这套。

自相见开始,他就是一只擅于诱食的妖精,有意无意接近杜山阑身边,千方百计在封禁欲望的心头撩拨试火,如今火势终于失控了,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他被吻到酸软,镜子里映出流淌的云彩烟霞。

杜山阑终究迟到了。

这是他有条不紊的人生里,第一次迟到。

时涵在家里睡到下午,醒了也没什么精神,迷迷糊糊地趴在**,直到被杨笠的电话吵醒。

杨笠问:“不是说好来公司录歌的吗?人又去哪儿了?”

时涵一骨碌爬起来,被子从后背滑落,露出两片精巧的蝴蝶骨,上头布满深深浅浅的痕迹,犹如钧窑底子上胡乱晕开的铅朱红。

他忙不迭道歉,嗓音微微地沙哑:“抱歉,我现在就过来!”

杨笠却问:“嗓子怎么了?感冒了?”

两团红云浮上时涵的脸颊。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昨晚有点着凉,不是很严重,喝口水就没事了。”

杨笠无奈叹气,“还喝口水,知道自己的音色有多重要吗?哑一丁点都不行!反正也晚了,你不用过来了,好好养一晚上,明早看状态再说!”

时涵羞愧地说好。

其实真不严重,真是喝口水能恢复的程度,杨笠太精益求精了。

“还有,新起之声那边谈好了,明天继续回去录制,骆星遥也会去,你做下准备。”

时涵讶异眨眼,“他还能继续拍?怎么可能?这都不封杀?”

杨笠:“我也很惊讶,看来他的后台比我想象中还要硬,好好养病,明天有得忙。”

时涵慢慢放下手机,天灵盖儿彻底清明。

不应该的,当时给骆星遥的致命一击,可是杜山阑让林玦办的——时涵突然僵住。

林玦,不会吧?

作者有话说:

想了一种很稳的写法,应该不会锁了

前面两章都改了 锁章暂时看不了 为了剧情连贯 我来描述一下 前头两章都没有do了 所以涵涵搞了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