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太医往外面传递消息被徐香宁所知, 徐香宁以皇上的口谕将那名太医直接处死。
乾清宫风声鹤唳,外面的人想探听消息,而里面的人人都自危,生怕被处死。
太后等人来过一次被拒后便没有再前来, 但是其他人隔三差五前来乾清宫, 说是要见皇上,包括索额图, 佟国维, 纳兰明珠等朝廷重臣,每个人都说想见皇上, 被她拦在门外。
又过了十日,时间一久,人开始着急,过来的人都问她皇上病情如何,恢复如何,她都回说一切都好, 只是这副说辞不能让那些朝廷重臣信服,说国不可一日无君, 外面听闻皇上重病, 已经传遍京城, 人心动**得很,若皇上一切安好, 请皇上出来主持, 莫要外界猜测纷纷,使得人心惶恐。
徐香宁说皇上目前不想理政, 以交由太子处理,太子也是君, 一样是君,让他们听从太子指挥就好,折子也均交给太子批阅。
朝廷重臣消停一会,除太子之外的那些阿哥们又前来,说是探望皇阿玛。
“徐嫔娘娘,我们是皇阿玛的儿子,难道我们连探望的资格都没有吗?”
说话的是三阿哥胤祉,情绪激动,“徐嫔娘娘,我们是阿玛的儿子,难道你以为我们会害皇阿玛吗?”
“皇上不想见你们,各位阿哥请回吧。”
“你怎知皇阿玛不想见我们,你都没进去通传?”
“好,还请各位阿哥在此等候,本宫进去通传。”
三阿哥一时愣住,竟不知如何接话,还是四阿哥开口说劳烦徐嫔娘娘。
徐香宁转身回乾清宫,经过内廷来到皇上的寝殿,过了差不多一刻钟,她才出去,还是一样的说辞说皇上亲口说不想见他们。
几个阿哥均是一愣,互相对望。
“皇阿玛亲口说的?”三阿哥先质疑,“是皇阿玛亲口说的还是你自己说的?”
“自是皇上亲口说的,几位阿哥,皇上一切安好,还请几位阿哥回吧。”
“若是皇阿玛一切安好,为何不愿见我们?”
徐香宁对上大阿哥锐利的眼神,可能拒绝太多次,她丝毫不慌乱,目光迎上去,沉声道:“皇上不愿见几位阿哥便是不愿见,几位阿哥不如回去反省,为何皇上不愿见你们,可是你们做了什么事?都回去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皇上不愿召见你们,你们留在这也没有用。”
“徐嫔娘娘,你只是娘娘,我们是阿哥,你不能拦我们。”三阿哥又嚷嚷,一副要闯进来的模样。
“擅闯者死,这是皇上的口谕,三阿哥,我只是传达皇上的旨意,你们若要闯进来,那就只有死字!别以为我不敢处置你们,我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即便是杀了你们,皇上也不会怪罪于我!”
徐香宁挡在门口,纹丝不动,周围是十几个御前侍卫。
“我看谁敢杀本阿哥,我偏要进去。”
三阿哥硬要闯进来,其它阿哥冷眼旁观,没有要制止的意思,徐香宁利落从侍卫的剑鞘里拔出剑,剑尖指着三阿哥的脖子,“三阿哥,没什么是本宫不敢的,本宫前几日才杀了一个人,看你会不会是第二个!”
三阿哥被指着脖子,剑只要一侧就能刮伤他脖子,他一下子就怂了,往后退了一步,表情悻悻。
还是大阿哥打圆场,说既然皇阿玛不想见他们,他们先行告退,等皇阿玛什么时候想见他们,他们再过来。
几人离开。
徐香宁把剑还回去,命人关上门。
……
荣妃听闻三阿哥硬闯三阿哥被徐嫔用剑拦下一事,气得骂他愚蠢,隔了一天,她把三阿哥召过来,又把他骂一遍,其他人不出头,就他一个人出头,如此沉不住气,真是蠢如猪。
“可是额娘,儿臣只是想进去看看皇阿玛。”
“你以为其他人不想吗?为何就你一人要硬闯,大阿哥他们把你当傀儡,你还真就当了,若是皇上听闻此事,你要让你皇阿玛怎么想?”
“可皇阿玛不是病重了,儿臣觉得徐嫔说的不是真话,皇阿玛恐怕已经不能言语了。”
荣妃瞪了三阿哥一眼,越发觉得这个儿子不成器,皇上的病发展成什么样,恐怕除了徐嫔跟那群被关在里面的太医,谁都不知道,谁敢保证皇上已经病危,若是没有病危呢,连太医院跟药房都被封起来了,谁知道天子是什么情况,人人都在揣测而已。
皇上心思深,万一只是做戏给他们看,万一要看他们如何应对呢,看他们有叛君之心,一想到这,荣妃心里就一激灵,万万不能让三阿哥再去冒险,“没有你皇阿玛亲自召见,你不要再前去乾清宫,你脑子不如大阿哥等人,别再傻傻地跟着大阿哥他们做事,听额娘的,安心等着。”
“可是额娘,万一皇阿玛真的病重呢,若是我们不前去查看,皇阿玛会不会以为我们不关心他?”
“此事无关要紧,你只需安心等着你皇阿玛召见,等着额娘的消息,在此之前,大阿哥他们让你做什么,你要拒绝,别傻傻地被利用,你看太子,可有传出像你这样擅闯的传闻。”
荣妃原本以为太子性子嚣张狠戾,玩劣不成事,没想到在皇上生病期间,太子反倒是沉得住气,听从皇上吩咐处理朝事,至少朝堂没有明面上的混乱,不过转念一想,太子已经是太子,皇上真出什么事,他便是继承大统的人,他需要着什么急,他只需安心等待,所以大阿哥他们才是着急的人。
荣妃看了看三阿哥,越发觉得这个儿子不成事,“安心在府邸等着,别听大阿哥他们危言耸听,听额娘的,安心等着,明不明白?”
“是,额娘,儿臣知道了。”
三阿哥虽然莽撞不成事,但好在听得进去她的话,她挥挥手让三阿哥离开,不把他留下用膳。
三阿哥一走,荣妃揉了揉疼痛的脑袋,乾清宫如今是什么情况,无人知晓,皇上的病情如何亦无人知晓,想来都快过去两个月,皇上的病一定不是小小风寒那么简单,她最没想到的是皇上竟然如此信任徐嫔,后宫那么多嫔妃,皇上唯独选了徐嫔,皇上连她们这些侍奉二十余年的人都信不过,徐嫔凭什么。
……
徐香宁同样没想过皇上竟然从着凉发展到病重,那药液起初都灌不进去,皇上都无法自主喝药,人更是昏迷不醒,意识不清,任谁看到皇上这样,都会觉得皇上随时可能死掉,哪里管什么历史,她看到皇上这样都觉得随时可能一命呜呼,好像只剩下一口气撑着。
她渡了几天药后才稍有好转,至少能喝得进去药液了,只是人还是不清醒的。
在外面一直不大太平,估计外面的人都心思浮动得厉害,裕亲王与恭亲王都前来想要探望皇上,被她拦下,稍微位高权重的人,那帮御前侍卫不敢太过强硬,只能请她过去阻拦,她是挡了一波又一波人,她不是皇上,分不清谁好谁坏,只是照着皇上清醒时跟她说的话照做。
她给皇上喂药,喂完药给他擦拭嘴角。
外面一阵纷乱嘈杂。
“秋铃,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秋铃出去,过一会儿在她耳边说太子过来了,想要见皇上。
又来了,这太子前面十几天倒是还好好的,客客气气,几乎是每隔一天过来询问皇上的病情,问完就离开,也没有过多逗留,今儿是怎么了,徐香宁只好出去,这乾清宫的前门已经被打开,太子领着人进来。
“徐嫔娘娘吉祥。”
“太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本太子有要事禀告皇阿玛,还请徐嫔娘娘勿阻挠,此乃朝中要事,本太子需得跟皇阿玛商讨,皇阿玛这一病病了一个多月,我虽贵为太子,但许多事,本太子要跟皇阿玛商量,还请徐嫔娘娘通融一二。”
“有什么事,太子直接跟本宫说吧,本宫进去回禀皇上,再给太子答复。”
“这……”太子胤礽犹豫,“徐嫔娘娘,你终究是后宫女子,这前朝政事,你一妇道人家恐怕不知,还是让我亲自回禀皇阿玛。”
“既是前朝政事,皇上此时能看折子,太子,你把折子呈上来,本宫将折子交给皇上,事后皇上批阅完折子,本宫再将折子交给太子,本宫是妇道人家,可太子贵为二君,也曾替皇上监国过,到底是什么样的朝事,太子处理不了,值得太子不顾皇上的旨意,不等皇上的召见就擅闯乾清宫,折子呈上来吧。”
“徐嫔娘娘,皇阿玛当真清醒吗?皇阿玛若是清醒,你让皇阿玛见我一面,本太子与皇阿玛说说话,你可知外面怎样传言,那些大臣如何言语,我虽贵为太子,可我不是皇阿玛,朝廷重臣不听本太子的话,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过来寻求皇阿玛的帮助。”
“折子呈上来吧,本宫会让皇上过目的。”
太子走过来,递上三本折子的同时靠近她,轻声在她耳边说:“徐嫔娘娘,皇阿玛身子究竟如何,还请娘娘给个准话,本太子实在担忧皇阿玛,你让我见一见又如何,我是太子,难道皇阿玛还不愿意见我吗?”
“皇上一切都好,太子,你贵为太子,朝臣哪敢不听你的,太子若是这般无用,这太子之位,太子还是让给别人坐吧,你说呢?”
太子阴鸷地睨了她一眼,最后还是没有擅闯,带着奴才转身离开。
徐香宁手里拿着那三本折子回去寝殿,坐在床边,把折子上的内容读给皇上听。
“皇上,你再不醒,我告诉你,这江山怕是要易主了,我这么年轻,我才不要陪葬。”
“你说什么?”
沙哑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徐香宁抬眸一看发现皇上不知何时睁开眼睛,她眼睛一亮,“皇上,你醒啦,我去叫太医,皇上,你别动,千万别动,好好躺着,我让人去叫太医。”
徐香宁让三名太医前去给皇上诊断把脉,太医说皇上能清醒过来是好事,只是此时脉象还不大稳定,需要再观察几天。
等人一走,皇上还是清醒的,睁着眼睛,人看上去很虚弱,但至少眼神很清明。
前面十几天,皇上虽然也有醒过来的时候,但人很糊涂,说话都说不大清,如此反复十几天,人迷迷糊糊的,也对话不了,看上去就是不行的样子,她是真怕皇上就这样殁了,怕她被要求陪葬,好在人终于清醒过来。
“你刚刚说什么?”
“皇上,你渴吗?先给你倒杯温水吧,润润喉,别着急说话,臣妾在这呢,臣妾哪也不去,秋铃,快去倒水。”
徐香宁伺候着皇上喝水,喝了一点点后,把皇上扶起来坐好,后面靠着绵软的枕头,这一病病了这么久,人都瘦了一大半,人一瘦看上去只有骨头,其实怪渗人的,这肉不知道要用多久才能养回来。
“皇上,你饿吗?要不要喝点药膳粥?”
康熙一醒来看到徐氏一脸担忧地忙活,心放了放,想到他醒时听到徐氏说的话,不由笑了笑,这徐氏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放心,朕死后不会让你陪葬的。”
徐氏毕竟年轻,要她陪葬的话对她而言不公平。
“皇上,臣妾在你耳边说了这么多话,你就只听见这句吗?”
“朕昏睡了多久?”
“很久,约莫二十日,皇上,太子呈上奏折说是要你批阅,你要不先看看奏折,批复一下,臣妾到时还给太子。”
一国之君昏睡二十日可不是小事,等于是不能再拖了,她想着让皇上批复奏折,太子等人肯定能认出皇上的字,这样外面那些人就不敢轻举妄动,她待在乾清宫,其实也不知道外面乱成什么样了。
“好。”
徐香宁让人赶紧拿来笔墨纸砚,她在一旁给皇上念奏折上的内容,让皇上提笔批复,就这样过去一刻钟,一刻钟是皇上此时身体状态能撑着最久的时间,之后皇上又躺下去了。
“皇上,你放心,有我在,在你没好之前,我都会守在你身边,不让任何人进来探望的。”她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皇上才放心阖眼,又昏睡过去。
过了一天,她才让人把奏折传给太子。
出乎意料的是太子胤礽那边看到奏折上面的字反而怀疑这不是皇阿玛写的字,越看越不像皇阿玛写的字,他找来詹事府诸僚议论,寻思着皇上恐怕此时已经不省人事,徐嫔胆大包天冒充皇阿玛批复奏折。
皇阿玛若是真的有事,继承帝位便是他,胤礽心情难免激动,当了这么多年太子,终于熬出头,这种激动冲淡了得知要失去皇阿玛的悲伤,不过他找来叔公索额图说此事时,索额图让他冷静,不要轻举妄动,再观察几日。
他只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开始每日过去乾清宫慰问皇阿玛的病情,每日拿三则奏折过去,可过了五日,他再仔细一看奏折,发现字迹越来越像皇阿玛的字迹,他顿时一惊,想着难不成皇阿玛病情开始好了吗?
没等他想清楚,他又听到一消息,说是乾清宫的梁公公已经开始让翰林院那边把这阵子发生的重要事件编辑成册交给皇阿玛翻阅。
胤礽才意识到皇阿玛或许真的开始慢慢康复。
……
徐香宁每日伺候皇上,看着皇上逐渐变好,身子慢慢康复起来,她也松了一口气,应该不止是她松了一口气,乾清宫的人也松了一口气,乃至太医院的人也大松一口气。
随着皇上清醒的时辰变长,徐香宁得到皇上的允许,这才可以走出乾清宫,她都有快一个月没见小豆丁,回到长春宫时,春喜等人都围上来询问皇上的状况。
她终于可以在说皇上一切都好时,心不那么虚了。
“额娘,我很想你。”
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月没见,她觉得小豆丁又长高了,她抱起小豆丁在她脸上连亲好几下,反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
随着她可以出乾清宫的消息传遍东西六宫,大家都知道皇上的病好了,不过她们过去乾清宫想要探望皇上时还是被拦下,依旧只有徐香宁可以自由进出乾清宫。
“皇上,你才吃这么一点,多吃一点吧。”
徐香宁刚说完,旁边的太医就说皇上目前不宜进食太多,得慢慢来,被当面反驳的徐香宁撇撇嘴,等太医一走,她弱弱跟皇上说她只是为了他好。
康熙看着徐氏,说:“过来。”
徐香宁走过去,被皇上摸了摸脸。
“朕知道你没有恶意,太医只是这么一说,不是针对你,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我没有委屈,我晓得王太医说得对,我只是觉得皇上你太瘦了,想让你多吃一点。”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是不是很害怕?”
徐香宁干脆绕到皇上身后,搂着他,“皇上,你以后不能再生病,都说那山泉水凉,你还不信,泡那么久把自己折腾病了,你不知道有多吓人,你还让我帮你挡着,那些朝廷重臣可凶了,个个都对我横眉相对,恨不得都闯进来查看皇上,好在我有乖乖听皇上的话,不让他们进来,我是不是没有辜负皇上的信任?”
徐氏细细柔柔在他耳边说这些话时,康熙的心软成一团,他清醒开始恢复后,自然知道徐氏这些日子有多不容易,那些后宫嫔妃,亲王大臣还是那些阿哥,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好在她为他撑住了,听说还杀了人,几次拔剑挡人。
她多么不想见血,他是晓得的。
他摸了摸徐氏柔软纤细的手,这一次能从险关过去,徐氏有大大的功劳,这宫里,他真正信任的人只有她,后宫其它嫔妃,他信不过,像荣妃她们有阿哥,有阿哥自然有私心,这位置,怕是他那些儿子都盯着,不像徐氏,她只有一个小格格,自然心都在他这边,偏向他,只有他能庇护她。
“你做得很好。”
“只要皇上好好的,臣妾怎么样都行,下次不能再泡那山泉水,知不知道?”
其实徐香宁跟康熙想得差不多,她在后宫仰仗的是皇上,只要皇上好好的,她就能过得好,其他人,她不指望,她是希望皇上活得越久越好,不然轮到太子即位,太子这人有些阴森,恐怕第一件事是让她陪葬吧。
“嗯,朕听你的。”
“皇上,臣妾还有一件事要告诉皇上。”
康熙挑眉,回头看她,“什么事?”
“我月事迟了一个多月。”
康熙震惊,“此话当真,可有请太医看过,把过脉?”
“还没有,臣妾不敢,臣妾想要照顾皇上,不想让别人知道臣妾怀孕的消息,臣妾想亲自照顾皇上,要亲眼看着皇上好起来。”
康熙一听就更心软了,她还笑得出来,怀着孕还这么日夜照顾他,他的心仿佛被什么熨烫过一般,满腔炽热,盯着徐氏的笑脸,心里想的全都是他这一生不能负了徐氏,定要她过得顺遂快乐。
“徐香宁,你是不是傻?”
“臣妾才不傻,可能只是怀了两个月,数数日子应该是在行宫的时候怀上的,臣妾没事,一点都不累,好吃好喝,吃得饱饱的,没有孕吐,所以皇上你别担心我。”
康熙摸着徐氏的脸,也觉得徐氏瘦了,两颊都凹下去了,“朕好了,你去太医过来替你把脉。”
康熙说完又朝着外面喊梁九功。
梁九功进来。
“去请太医给徐嫔把脉。”
梁九功同样一惊,目光落在徐嫔身上,这意思是徐嫔怀孕了?徐嫔照顾皇上一个月,可没有人知道徐嫔怀孕,可能是太过惊讶,看得久了被皇上打断。
“愣着干什么?”
“奴才这就去。”
太医过来替徐嫔把脉,还真的有两脉,说是大概两个月有余,目前还不是很稳定,再过一段时日可能才会稳定。
……
皇上身子渐渐好起来,也开始处理奏折,上朝,召见大臣,而徐嫔有孕的消息也传遍后宫,人人都羡慕徐嫔的好运,这么快又怀上了,皇上病好之后召见徐嫔的次数不减,哪怕是徐嫔还怀着孕,皇上也同样召见,眷顾更浓了,说是后宫第一得宠的小主都不为过。
而同样怀孕快五个月的庶妃陈氏没有多少人在意。
皇上也嘉奖乾清宫上上下下的奴才,还有此次给皇上治病的太医,给了不少赏赐,徐嫔得的赏赐最多,听说是有一大箱子的东西。
到了十月底,听闻噶尔丹殁了,噶尔丹的侄儿投降,皇上心头大患又了却一件,身子痊愈得更快了。
不过皇上身子刚好,宫里就开始流传说皇上之所以患病便是因为跟徐嫔在行宫里泡了山泉水,又开始传徐嫔是不祥之人,把厄运带给皇上。
徐香宁这边听的是皇上在泡山泉水时跟她行了苟合之事,这才得病,总而言之,是她害了皇上得病,而且是差点性命垂危,可能是危及皇上性命,朝中大臣有人上奏折要求处理她,此事不知是真是假,她也是听说。
张嬷嬷宽慰她,让她不要胡思乱想,皇上肯定不会处罚她。
“嬷嬷,我没有胡思乱想,你别担心,我只想好好养胎。”
因上次生产时的意外,皇上此次特许她在长春宫弄一个小厨房,她的膳食有专人照顾,专人专用,不跟御膳房那边混在一起,出什么事找给她弄膳食的师傅,不经过那么多人,防止有人下毒,谋害皇嗣。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此时已经微微隆起,这一胎还算平顺,孕前期没有孕吐,反而食欲有所上涨,吃的比平时多了。
“没胡思乱想就好,小主这一胎,奴婢觉得有可能是个阿哥。”
阿哥格格都无所谓,就是能顺顺利利诞下就好,徐香宁想了想,如果陈氏诞下阿哥,便是十七阿哥胤礼,若她能顺利诞下孩子,她有可能生的是十八阿哥或是十七格格。
可没记错的话,无论是十八阿哥还是十七格格,都是早夭,没活过十岁。
她担忧的是这一个,像那些不详的传言,她相信皇上不会处罚她,像是无稽之谈,她不会在意。
春喜牵着小豆丁进来,小豆丁估计又四处乱跑,正气喘吁吁,说是要喝水。
秋铃连忙给她倒水。
“还好吗?今日吃得多不多?”春喜摸了摸她肚子,“你都知道自己怀孕了还去照顾皇上,万一传了病怎么办?”
“皇上需要我,哪怕我怀孕,我都得过去照顾皇上。”
“幸亏没事。”
“别说这个,都过去了,我没事,皇上也好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若皇上真的早逝,对她们而言才是真正的苦难,毕竟她们没有阿哥,又不是宫妃,可没有在宫里养老到死的选项,很大概率是被要求陪葬。
春喜点点头说也是。
“额娘,春额娘说你这肚子里有一个跟我一样的人跑出来是吗?它会陪我一起玩吗?”
小豆丁脸趴在她肚子上,轻声说道。
“当她出来就会陪你一起玩,应该说你陪她一起玩,你是姐姐。”
“那就好,我想要有人陪我一起玩。”
“你春额娘她们每日陪你玩,你还不过瘾吗?”
“那不一样,你们是大人,我是小孩,我要小孩陪我玩。”
徐香宁听着小豆丁的话,越发觉得小豆丁变聪明了,孩子果然在长大。
……
乾清宫,太后过来探望皇上,见到消瘦下去的皇上,眼睛立即就流出来。
康熙看着太后,见太后情绪如此悲痛,也不免多了一分伤感,“儿臣不孝,让额娘担心了,儿臣已经康复,还请额娘不要过多担忧。”
太后抱住皇上,眼泪不停往下流,嘴里说着什么。
康熙仔细一听才听清她说的是烧香拜佛,抄经之类的话。
“额娘,你先请坐,儿臣无碍,还请额娘不要激动。”
太后被安慰一会,情绪才调整过来,坐在椅子上,见皇上真的瘦了很多,一看就是大病初愈,死里逃生,想起徐嫔拦住她,不让她见皇上的举动,加上宫中种种传言,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万一皇上真的有事,她没见到皇上最后一面怎么办。
“皇上,你此次生病,原本只是小病,没想到成了大病,额娘觉得那徐嫔真的是灾星,皇上若不是跟她在行宫……”太后没好意思接着往下说,这宫里传言是徐嫔在行宫勾搭皇上,让皇上一时贪欢才着了凉,才酿成这么大的错误,一切都是徐嫔不顾皇上身子,只知道勾引皇上,千错万错都是徐嫔的错,徐嫔就是不祥之人,再让她在皇上身边待下去,指不定把皇上害成什么样。
“皇上,你要把徐嫔处理掉,别再偏袒她,她就是祸害,皇上,赐她三尺白绫,将她处死吧,不然难息这宫里的传言。”
“皇额娘,那些都是无稽之谈,皇额娘不该在意这些。”
“皇帝,这些并非空穴来风,你此次大病一场,先前又坠马,屡屡出事,便是因为徐嫔带来不好的蛊气,害得你遭殃,她就是不祥之人,皇帝,你要偏袒她偏袒到什么时候?”
康熙对上太后义愤填膺的眼神,更加气不过,这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徐氏有孕,皇额娘不可能不知道,可皇额娘还是让他处死徐氏,就那么容不下徐氏吗?
徐氏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可她又不张扬自己的功劳,一心只想让他好起来,完全听从他的吩咐,让他度过险关,对他可谓是全心全意,他昏迷之时偶尔清醒,迷迷糊糊中总能听到徐氏担忧紧张的声音,一心盼着他康复,这样的人哪里有什么不详,倒像是有人想要徐氏死才传出这样的谣言。
“皇额娘,徐氏怀着孕,皇额娘,你说你吃斋念佛,你想要儿臣处死徐氏,这是在杀生,皇额娘的慈悲心肠呢,什么不祥之人,这根本是在胡诌迷信,背后的人是何居心,朕一清二楚,皇额娘,儿臣不允许你针对徐氏,你若是对徐氏做什么,在背后对她下手,别怪儿臣不顾母子之情。”
太后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皇上,这可是头一回皇上对她说这样的话,就为了一个徐嫔,他连母子情都不顾了,他们一起长大的情分也不顾,对她说这么狠的话,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仇人一般。
“皇上,你……你竟然对我说这样的话,你……”
太后眼泪又绷不住,先帝对那个董鄂妃恩宠有加,眼里只剩下那个董鄂妃,后宫其他人都看不上,一心一意只想着董鄂妃,先帝在时,哪怕她是继后,坐上后位,也如同在冷宫中,好在皇帝时常过来陪她聊聊天,也算是慰藉她当时孤独寂寞的心。
可如今,皇帝对这个徐嫔恩宠有加,仿佛眼里又只剩下徐嫔一人,她感觉像是在噩梦重演一般,他们爱新觉罗家难道还专出情种吗?
“皇额娘,儿臣敬重你,孝敬你,还请皇额娘不要辜负儿臣这一片孝心,也请皇额娘不要针对徐氏,徐氏是什么样的人,儿臣很清楚,儿臣以后不想听到类似的话。”
“皇帝,你……”
“儿臣不求皇额娘喜欢徐氏,但也请皇额娘不要为难她,你们各自过各自的,相安无事就好,这一点,儿臣相信黄额娘能做到。”
太后还想说什么时,被青雅嬷嬷扯了扯衣袖,她看着对她说狠话,一心维护徐嫔的皇帝,顿时也明白原先的种种已不复存在,皇帝不再是幼时见她不开心还特意陪她聊天的人,他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是,本宫知道了,本宫不会动徐氏,还请皇帝放心,本宫先走了,不在此耽搁皇上。”
太后转身离开,敛去失望。
青雅嬷嬷跟上。
康熙只是简单看了一眼她们的背影,随后又很快让人把奏折给他拿过来,投入到公事中。
……
傍晚,快天黑时,康熙摆架到长春宫,来到墨韵阁,见到徐氏正在给小豆丁剪发,看到徐氏亲手拿剪刀,他忍不住皱眉。
“怀孕之人不可以动剪刀,你知不知道?”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是习俗,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康熙扫了一眼伺候的奴才,略显不满。
“可我想替小豆丁亲手修建一下头发,皇上,我是小主,我想做的事情,他们拦不住,你别怪罪他们,你看,我剪的好不好看?”
齐齐,很平整的长发,看不出跟平日里有什么差别,康熙见徐氏高兴的样子,还是说了一句好看,也上前把剪刀拿开。
“秋铃,把这些收拾一下。”徐香宁吩咐完看向皇上,问他有没有用过晚膳。
“你用过了吗?”
“我们今日吃得早,已经用过了,不过臣妾可以看着皇上吃,皇上让人把膳食摆在这吧。”
“我也可以看着皇阿玛吃。”
康熙瞧着母女两相似的脸庞,一样亮亮的黑眸,齐齐看着他时,他都忍不住嘴角上扬,吩咐梁九功把膳食摆在长春宫,这段日子,他大病初愈,吃得很清淡,所以他吃得不多,不过在两母女盯着的时候,他莫名吃多了一点。
“皇阿玛,我突然想吃酥饼。”
“梁九功……”
“奴才这就让膳房的人做。”
徐香宁赶忙制止,“梁公公,不用了,这得弄到什么时候,小豆丁,你白天吃的桃酥也没吃完,怜雪,你去拿过来吧,反正都差不多的口感,不对,你跟着怜雪姐姐去吧,回你们的房间。”
“我知道,额娘又想把我赶走,跟皇阿玛做羞羞的事情。”
一听这话,徐香宁露出诧异,“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叫做羞羞的事情吗?”
“我知道。”
“是什么?”
“就是……”小豆丁语塞,“反正我就是知道,我走了,你们都不喜欢看到我,哼。”
小豆丁说完就跳下木椅跑开。
梁九功在一旁听着都后背一凉,这……徐嫔竟然还跟小格格当着皇上的面讨论起这个,小格格还这么小,竟然知道这么多。
……
晚上,天黑下来,屋内点着烛灯,蜡烛融在烛台里,灯光昏黄。
康熙想起刚才小豆丁说的话,忍不住看向徐氏,“你平日到底教她什么了?”
“这不是我教的,皇上别诬赖我,她自个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徐香宁也知道估计是怜雪她们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复小豆丁的盘根问底,她老爱问为什么,还会追着问,一定要要一个答案,所以她们给她一个答案应付小豆丁的追问。
“你还顺着她说,她那么小,你别跟她说这些。”
徐香宁心想他一个十三岁就成婚的人说这些,估计在十三岁之前就经人事了吧,在这里装什么清纯,她转过身面前皇上,“皇上,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得如实告诉我。”
“什么?”
“你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什么第一次?”
“就是第一次,第一个那个啥,不许装听不懂。”
康熙刚听到这个问题是真的不懂,什么第一次,听她说完后就懂了,徐氏真的是……什么都能问,他沉默不言。
“皇上,我都说了不许装不懂。”
“你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快歇息吧,时辰不早了,早点睡。”
耳朵被轻咬,康熙搂了搂徐氏的腰,见她贴近,不知为什么,跟着轻笑,“真想知道?”
“真想知道。”
康熙凑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天哪,天哪,皇上,你真的是……”徐香宁把老司机三个字吞回去,改成经验丰富,须臾她又想到一个问题,“和谁,皇上还记得吗?是不是已经成小主了?”
“出宫了。”
“年满二十五岁出宫?”
“嗯。”
“皇上,你怎么不把人家封为小主,封个答应常在也好啊。”
康熙不知道徐氏为何聊起这个语气这么兴奋,说话时都带着一点翘音,不封为小主自然是因为宫女原本身份低贱,家世不显,封为小主不合规矩,当时他都是听从皇祖母的,没有置喙的权利。
“睡吧。”
“好嘞,臣妾遵命。”
屋内变得静谧。
第 8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