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上, 贵人郭络罗氏忍不住问:“这个什么公主该不会真要随皇上回京吧?”
这一趟秋狝围猎快一个月,皇上只宠幸过她一回,本想着跟着过来,她侍寝的次数会增加, 没想到跟在皇宫里一样, 一个月一次已是幸运,徐贵人还是跟在皇宫里一样很得宠, 这一趟秋狝, 徐贵人侍寝的次数最多,还有那个草原公主, 公主若真是随皇上回京,这后宫又添一美人,往后这恩宠就更与她无关。
“不知道,没听皇上说起过。”
听徐贵人这么说,贵人郭络罗氏莫名松口气,许是那个公主自作多情, 皇上只是临幸她,没有要把她带回京的打算, 她心情一好就开始逗弄小格格, “其其格跟我女儿小时候一样, 来,我来抱抱她。”
贵人郭络罗氏有一个女儿, 皇六女, 现已十八岁,还没有婚嫁, 可能是想到自己女儿小时候,郭络罗氏连亲小豆丁好几次, 满眼慈爱。
小豆丁被人亲习惯了,已经忘了刚才受到的惊吓,又开心地玩起来,被亲时只顾着玩自己的布娃娃。
回到营地后,她们在营地的草上玩耍,离她们的帐篷很近,不去不熟悉或太远的地方,一些地方听说有野兽出没,小心为主,徐香宁瞟到洪公公拿水果过来,趁着春喜她们陪着小豆丁玩的时候,她起身走过去。
“洪公公,请留步。”
“徐贵人,你叫奴才?”
“皇上临幸了几个草原姑娘?”
“这……奴才……”洪宝全没想到徐贵人问这个问题,脸色为难,怕徐贵人因此吃醋发飙,他没敢回答。
“你照实说。”徐香宁觉得蒙古王爷们肯定不止进献一个草原姑娘,押宝只押一个显然不是理智之举,她只听说皇上临幸了那个格根塔娜公主,说不定皇上还临幸别的,她不是日日侍寝,也没有御前的人跟她通风报信,对皇上的动向了解并不多,她把手上戴的红玛瑙玉镯往洪公公手里推了推,“还请公公透点风给我。”
“徐贵人,皇上他只临幸了一个,不过有好几个草原姑娘塞到皇上这边。”
“多谢公公的实话,莫把我问你之事告诉皇上。”
“奴才晓得的。”
徐贵人挥挥手让洪公公离开。
傍晚,徐香宁还是在带孩子,不过由户外转到帐内,她都不知道小豆丁长大后会不会记得这一段出行,公主不像阿哥,出入皇宫那么方便,可以跟着皇上出巡或者自己因公事出差,公主大多数时候都是待在皇宫里,待在那个四四方方的紫禁城,顶多到行宫避暑或是畅春园,能领略的风景并不多,她还是想带她出来看看。
“小主,皇上还会召小主过去吗?”秋铃问了一句。
徐香宁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早了,若是皇上召她侍寝,大多会在晚膳时间前后召她过去,晚膳她已经吃过了,这会皇上应该不会再召她过去。
“应是不会了,你去弄水,我先给小格格洗澡。”
“好的,小主。”
在秋铃去弄水的时候,她把头上的饰物都拆下来,旗头也拆下来,将头发缠成丸子头,小豆丁非要跟她玩捉迷藏,非要她躲起来让她找,她只好让她先闭上眼睛,从一数到十,她躲在床旁边,整个人躺在床旁边,缩着脚,她等到的不是小豆丁,而是皇上,小豆丁被他抱在手里。
“皇上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你。”
“额娘,我找到你了。”
徐香宁自己站起来,拍拍衣服,摸了摸小豆丁的脸,“是啊,你找到额娘了,你好厉害。”
“是皇阿玛厉害,皇阿玛带我过来的。”
徐香宁看了一眼皇上,见他胡渣冒出来,神色似乎有些疲惫,“皇上用过膳没有?”
“嗯。”
“可要沐浴?臣妾这边浴桶不大,皇上若是在这沐浴的话,恐怕会有些委屈。”
“你跟朕回朕那边。”
皇上话语刚落就遭到小豆丁反对。
“不要,皇阿玛你不要老是把额娘带走,我不要,我要额娘陪我睡。”
徐香宁偷笑,看皇上如何应对。
“你额娘要陪皇阿玛,白天额娘是不是陪你了,晚上是不是得陪皇阿玛,这样才公平是不是?而且你额娘昨晚是不是陪你睡了,前晚是不是也陪你睡了,额娘是不是陪你比较多,陪皇阿玛比较少,所以是不是今晚轮到皇阿玛了?”
小豆丁那脑容量哪里理解得了这么长的一段话,被绕晕了,怔住了,一双黑眸尽是茫然。
徐香宁笑得更明显了。
“额娘……”
徐香宁凑过去亲了亲小豆丁的脸,“好啦,让怜雪跟迎蓉姐姐,还有秋铃姐姐,她们陪你好不好?”
康熙见徐氏亲小孩子的模样,眼里尽是柔意,对他都没那么温柔,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嗯,我会乖乖等额娘回来的。”
“真乖。”
……
徐香宁还是被皇上带回他的帐内,也在他帐内洗了澡,跟皇上是共浴,无论在哪,皇上的浴桶都是又大又宽敞,沐浴时又舒服又畅快。
事后,两人躺在**。
“再过七日要启程回京,皇上,我还能在宫里骑马吗?”
“宫里骑马?就你那骑术,朕怕你撞到人。”
康熙的胸膛又被捶了,他乐得直笑。
“算了,皇宫的确没有这么宽敞的地方供我骑马,不像在草原那么广阔无垠,自由自在,不骑就不骑,哼,我才不稀罕。”
“那朕把你留在这吧,你以后可以自由自在骑马。”
又被捶了,康熙抓住徐氏作乱的手,笑道:“朕都随你,你怎么还打朕?”
徐香宁还真的不想一直待在大草原,风景好是好,的确自由自在,可这里人烟稀少,物资匮乏,连取水都不易,九月份天气好,不代表每个月的天气都好,听说到十一二月份会十分寒冷,她觉得自己可能被娇养惯了,比较不能吃苦耐劳。
“皇上,你该打,你是不是以一换一,想把那个草原姑娘带回京城,你这是喜新厌旧,巴不得把我落在这,带回一个更年轻漂亮的草原姑娘,我才不遂你的愿。”
康熙听着她拈酸吃醋的话,嘴角都挂着笑意,贴在徐氏耳边说一句话。
“朕才舍不得你把落下。”
“我没吃过什么苦,巴着皇上才有荣华富贵,我也不会离开皇上的,皇上把我落下,我也会追上去,像小豆丁那样巴着皇上的大腿。”
康熙觉得只有徐氏才敢这么说,不过他听着贴心,反正她离不开他,的确只有他能给她荣华富贵,她那么娇气,受不了苦的。
……
距离出发回京还有六日,为了招待好远来的客人,部落王爷跟贝勒们准备每日举行篝火晚宴,徐香宁本以为那日之后格根塔娜公主不会找她麻烦,结果第一日,麻烦就找上门。
格根塔娜公主当众向她挑衅,说是大清巾帼不让须眉,她给她下战帖,说是要与她择一日赛马,她代表蒙古,而她代表大清,来一场友谊之赛,蒙古的王爷也纷纷附和,说是可以比一比,临行前的友谊赛,均是男子比赛,难免无聊,让女子也比一比,比赛总要有彩头,双方可以各提一个要求,输的人满足其要求。
众人说完后,等着康熙定夺,康熙坐在主位,沉默不言,睨了一眼格根塔娜公主。
格根塔娜公主莫名被这个帝王凌厉的眼神吓到,不敢与其对视,总觉得坐在上面的男人不是与她那几夜与她温存的人,对方周身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气势。
毕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姑娘,哪里比得上一个帝王强大气盛。
静默一会,徐香宁才听到皇上说什么彩头,问的是格根塔娜公主。
“若是我赢了,我要随你们回京城,我要当皇上的女人。”
康熙:“你若是输了呢?”
格根塔娜公主顿住,随后脸朝向她,“我提了我的要求,那她可以说她的要求。”
被点名的徐香宁放下盛着马奶酒的杯子,看向皇上,“臣妾听皇上的。”
“若是你输了,你也可随朕回京,不过京城的天泉寺缺尼姑,你可以削发为尼,为你们蒙古族祈福攒福,向佛祖保佑大清与蒙古,不知你是否愿意?”
徐香宁看了看皇上,见他沉着脸说出这么狠的话,小姑娘的脸上都快挂不住了,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她还以为皇上有意带格根塔娜公主回京城,无意的话也不会临幸她,毕竟要跟蒙古的部落搞好关系。
此次秋狝,皇上带了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与十三阿哥过来,听闻蒙古王爷不仅往皇上那塞人了,往几个阿哥那里也塞了人,皇上只临幸了一个格根塔娜公主,其他姑娘都是收着,但不临幸,而几个阿哥听说只有三阿哥临幸了一个草原姑娘,其它阿哥只是把人收着。
格根塔娜公主看向其中坐在皇上旁边的人,那人没有反对,只鼓掌说好,说明日便可安排比赛。
反正她没有什么发言权就是了,徐香宁觉得她输赢都不大重要,输赢都不会伤及她,倒是格根塔娜公主就不一定了,削发为尼,只能与古佛相伴一生,还是公主比较可怜,被当成政治博弈的牺牲品,本来被皇上临幸,若是不带回京城,她的一生估计会很艰难,带回京城,被养在后宫里还好一些,可能是她听闻风声,怕自己不被带回京城才出此下策,以此一搏。
当日晚上,还是她侍寝。
一次过后,两人都躺在**,都没有睡意,徐香宁玩着皇上的手,问道:“皇上,万一我明日输了怎么办,人家可是天天骑马,从小骑马,我这半吊子骑术恐怕比不过格根塔娜公主。”
“输赢不重要,你别受伤就好。”
有时候徐香宁都会沉溺于皇上这种温柔中,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对一个女人温柔相待,又百般好,好到让你觉得你已走进他的心,被他珍视,恐怕很少有人能逃过去这种温柔,皇上他对她是真的好,她不得不承认。
“皇上,这是比赛,输赢当然重要,我可以代表大清,我的骑术还是皇上亲自教的,输了的话,我岂不是丢了你的脸。”
“别想那么多,朕只希望你别受伤,安全最重要,其他事情,你不用管。”
康熙见徐氏松开手,整个人慢慢往下,她这一动作一出来,他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明日还要比赛,他把她拉上来,“好啦,早点休息,别闹了。”
“皇上,你是累了吗?起不来?”
“朕是不想你那么累。”
“我不累啊。”
康熙见到徐氏睁着一双潋滟的眼眸看着他,眼珠子机灵地转着,他搂住她脖子,跟她拥吻,勾着她的舌头,就这样,徐氏的手也不安分,算啦,还是由着她,既然她不累的话。
显然徐氏也没把明日的比赛放在心里,一点都不紧张,不过这本来就不关她的事。
“皇上,这样可以吗?力道轻了还是重了?”
“挺好。”
“是不是很舒服?”
其实是不上不下,康熙干脆握住她的手。
……
第二日,徐香宁还是睡到自然醒,殊不知外面的人早已把这场比赛当做一场大赛事,在比赛的地方已经围了不少人,吃过早膳后,她从皇上营帐回去自己的帐篷穿上骑马服。
皇上说他会为她亲自挑一匹马,原本她想着她就骑她平日里练习骑马的那匹马就好了,不过想着那匹马太温顺,又上了年纪,跑得不快,好歹她代表大清的颜面,即便是输也不能输得太厉害。
等徐香宁到了比赛的地方,见到这么多人都诧异了一下,也不至于吧,不就两个女子比赛嘛,这八旗子弟跟几个阿哥们都过来围观了,这么多人在,她自然不能跟皇上说小话,也不能太过亲昵,等皇上让人把马牵过来时,她看了那匹高大的黑马,一看就是健马,身上的黑毛都在发亮。
另一边,格根塔娜公主的马同样是一匹棕马,同样高大威猛,公主在安抚她的马。
徐香宁看了一眼皇上,见他神色淡定,想来也没有把输赢放在心上,她只要尽力就好,跟皇上对视一眼后,她上了马,先熟悉熟悉,毕竟是第一次骑这匹马,她先绕着走一圈,这马很听话。
她看了一眼终点,约莫一千米的距离,规则很简单,不得出手推人伤人。
她见到格根塔娜公主眼神很倨傲,大概认为她一个在京城里,养在深宫的女子骑术肯定不如她,可能也的确不如,敲鼓的声音开始响起,比赛快要开始了,两人骑着马回到起点。
“徐贵人,待会让你看看本公主的厉害!”
“好的,我知道了。”
“你无需让着我,尽管用尽你全力。”
嗯……其实她也没打算让她,徐香宁笑了笑,没再回话,握着缰绳,鸣鼓一敲,格根塔娜公主握着马鞭一打马屁股就飞出去了,她比格根塔娜公主慢一步。
两侧是呐喊尖叫的人群,鼓声越来越躁。
就一千米也是挺远的,还要拿着棋子折返回来,徐香宁只觉得耳边风呼呼地吹,她仿佛能听到她的呼吸声,她是落后一截,格根塔娜公主不愧是从小骑马的,又十分豁得出去,马鞭就没停下过,哒哒地抽。
徐香宁知道自己可能要输给格根塔娜公主,输了就输了,她其实也不大在乎输赢,当格根塔娜公主拿着棋子折返回来,跟她是正面对上,这草原宽敞,按理说她们并不会撞上,只是她没想到公主越来越靠近她,而且还有另外的动作,她竟然在她们擦过彼此时,公主竟然拿出一把匕首,一把扎在黑马屁股上。
马被匕首扎到屁股,一下子吃疼,整个就癫狂起来,拉着她往前冲,冲得飞快,她怎么握缰绳想让马匹停下来都不管用,越来越快,都越过终点了,它突然前面两条腿往上举起悬空,把她整个人给带下来。
她就说她会从马背上摔下来,皇上还不愿教她如何摔下来才会摔得轻一点,不过她自己知道怎么摔都不能摔到脑袋,于是她的手肘先着地,撑了一下人才摔到地上。
最疼的是她的手。
侍卫们一见到她从马上摔下来,原本是守在终点的,可她又已经越过终点好长一段距离,她只看到一群人跑过来,她最先看到大阿哥他们,大阿哥让其他人先把马牵住,随即让人先别动她,显然知道此时不宜动她,让人去找跟随的太医过来。
其实太医就在围观的人群当中。
格根塔娜公主是赢了,不过很少人关心她赢没赢,随着皇上叫格根塔娜公主从马上下来,他自己骑上格根塔娜公主的马飞奔过去徐贵人摔倒的地方,大家都知道公主哪怕赢了也是输了。
康熙一到徐氏身边,徐氏就用很怨念的眼神看着他,哭着说当初他为何不教她什么姿势从马上摔下来不疼,见徐氏还是清醒的,至少说话很清晰,还记事,当初他说她不会摔的,才没有教她,可摔下来原本就没什么姿势,护住头是关键,不过他见徐氏脸色苍白,他松的那一小口气又提上。
“是朕的错,是朕对不住你。”
听到皇上道歉的众人神色各异,大阿哥跟八阿哥对视一眼,眼里充满不可置信,皇阿玛竟然会道歉,这还是他们认识的皇阿玛嘛,皇阿玛何时道过歉啊,皇阿玛永远都是没有错的,皇阿玛竟然跟一个小小贵人认错了。
他们心中大骇。
太医偏了偏徐氏的脖子,脖子有擦伤,被草丛跟泥土刮到了,连下颚角都有一点擦伤,伤到面容了,女子不可破相,相对女子而言是尤为重要的。
大阿哥看了看徐贵人,觉得徐贵人的面貌其实也没有很惊艳,还不如那个异域公主来得貌美,想来皇阿玛不是因为样貌对徐贵人恩宠有加,徐贵人哭的时候是挺惹人生怜的,一向严厉肃穆的皇阿玛看上去就很心疼徐贵人。
巴雅尔桑王爷带着格根塔娜公主前来跪着认错,只是皇阿玛没空理他们。
徐贵人被抬回皇阿玛的帐篷内,太医跟医女们为徐贵人救治。
他们一行人都在外面等待。
万幸的是徐香宁的伤不伤及性命,不幸的是她的右手骨折了,骨折得严重,整个扭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骨头突出,身上大小擦伤很多,虽是草原,可草上是有一些碎石跟沙土的,她的右肩擦伤一片,加上严重淤青,磕到了。
擦伤好养好,只是骨折不好养,太医们都在商量如何替她扭好骨折的手,这里可没有什么X光片,可以看到骨折在哪,他们只能不停地细看细摸,她最后疼得撑不住,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还是在皇上的帐内,还有小豆丁,小豆丁见到她醒了,从**的另一边爬过来,还没开口就哭了。
“小主,小格格害怕了。”迎蓉解释一句。
“小豆丁,别哭了,额娘还好好的。”
“额娘,呜呜呜……”
小豆丁想趴在她身上哭的时候,被迎蓉拉住,不让她靠太近。
“小格格,小主还受着伤,你不能随便碰到小主,不然会很疼哦。”
“额娘会疼吗?”
“当然会。”
小豆丁听懂了一点,没有再靠近,只是坐在大床的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她。
徐香宁笑了笑,她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跟右手,甚至右肩都不大能移动,被缠了很多绷带,右手也被固定住了,身上一股药草味,她眼珠子转了转,没看到皇上,只看到皇上身边伺候的奴才。
过一会儿,洪公公进来通报说端嫔她们过来看她了。
“让她们进来吧。”
端嫔她们过来探望她,此次随行的小主都在其中,她不能动,只能躺着看她们,她们说几句,她简单应一下,随即听到脚步声,只听到端嫔她们屈膝行礼,她看到皇上走到她跟前,她眨眨眼,笑了笑。
康熙见徐氏还笑得出来,一时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皇上,徐妹妹受了伤,怕是照顾不了小格格,小格格年纪小,不知轻重,若是跟徐妹妹住在一块,怕是会碰触到徐妹妹的伤口,不如让小格格交给臣妾照顾几日,等徐妹妹伤势好转,臣妾再把小格格交还给徐妹妹。”
端嫔先开口,似担忧说道。
徐香宁看皇上,瞪着他,她如今已经不大放心端嫔,也不放心小格格与端嫔单独相处,怕端嫔做出什么事情,心想他要是敢答应,她肯定跳起来打他。
“小格格有专属宫女们照顾,这几日,徐贵人就住在朕这边,小格格有这些奴才照顾,端嫔不用担心,过几日便要出发回京,格根塔娜公主还有瓜尔佳赛罕格格会随我们回京,端嫔你来安排一下。”
“是,臣妾知道了。”
徐香宁躺了一晚,翌日,格根塔娜公主亲自过来给她道歉,不过歉意没多少,她说不出手推人伤人,她并没有出手伤她,她伤的是马匹,是她骑术不佳,驾驭不好马匹才受的伤。
皇上并不在帐内,她想皇上若是在帐内,估计公主也不敢这么说,柿子挑软的捏,她也懒得搭理这位公主,养伤更重要,听完她的道歉后什么也没说就摆摆手让她出去了。
公主也没有久留,高兴地出去了,估计知道自己能跟着回京,心里高兴着呢。
五日后,他们还是如期出发启程回京。
徐香宁受了伤,来时是自己单独一辆马车,毕竟带着小格格,回去时她跟皇上一辆马车,皇上的马车显然比她的马车要宽敞舒适得多,她完全可以躺在马车内,只是这路途颠簸,躺着也很颠,她右肩处有一片淤青,右手又骨折,伤的是右半身,躺着其实也不好受,好在这马车内铺了两层厚厚的羊毛毯,躺着不好受也不会让伤口更疼。
回京用了十四天,不快不慢。
塞外好归好,但还是回到自己的小窝,心里更踏实一些,虽然处在这四四方方的紫禁城,但这么多年,她也已经把这里当成家了,这路途颠簸遥远,她的伤也没全好,人很疲惫,回到宫里第一件事便是休息,跟张嬷嬷交代,若是有人过来看她,在她休息时先回绝。
原本是一觉睡到第二天天明,只是天明没睡到,寅时末醒了。
张嬷嬷跟她睡一屋,在地上打地铺,就为了照顾她,她一醒有点动静,张嬷嬷也跟着醒了,问她需不需要点灯。
“嬷嬷还要睡吗?”
“小主不在这段时间,嬷嬷我每天在宫里睡够了。”
嬷嬷把一盏烛灯用火折子点上。
外面还没天明,跟黑夜差不多,烛灯点上后,房间内昏黄,勉强能看清屋内。
“小主,皇上带了一个草原姑娘回来,昨日就封为敏答应了。”
徐香宁刚睡醒,人懵懵的,只听到封为敏答应,心想昨日晌午到皇宫,皇上速度真快,一个下午就封为答应了,而后又回想刚才张嬷嬷说的话,“带回来一个草原姑娘,不是两个吗?”
“一个呀,后宫都传遍了,只有一个呀,封为敏答应,小主为何说两个?”
“是两个才对。”
徐香宁很肯定地说,一个是格根塔娜公主,巴雅尔桑王爷之女,一个是瓜尔佳赛罕格格,是贝勒之女,两个都随着回京了,在回京前,因三阿哥也跟一个草原姑娘睡了,他想带回来,被皇上训斥了,只能作罢,其它的原本收入帐中但没有临幸的姑娘都放回去了,一共两个,她记得她看到有两个人上了马车,随着队伍回京了。
不过回程的一路,她在皇上的马车里,处在中间,队伍太长,一路上她其实没再看过其他人,连春喜都没见到,不过迎蓉她们的马车是跟在他们马车后面,她路上是一边养伤,一边陪小孩,偶尔小豆丁也会在皇上的马车,不过皇上说她的伤势重,不宜带小孩,只让她在停下休息时看小豆丁,行驶时不得把小豆丁带进他们的马车内。
“只封了一个答应,另外一个会不会是庶妃?”
“奴婢不晓得,奴婢听说只带回来一个。”
“等白天再去打听打听。”
张嬷嬷点点头。
没想到的是张嬷嬷没说错,带进皇宫的草原姑娘只有一个,便是瓜尔佳赛罕格格,被封为敏答应,另外一个公主听说回到京城时就殁了,路途遥远,公主生病,后续病重就殁了。
徐香宁知道并不是这样,一个十九岁,身强力壮的姑娘怎么可能在短短十几天的回程路上就病重了呢,这里面太多蹊跷了,怕是人为死亡吧。
这人是带回来京城了,当时蒙古那边以为跟皇上达成共识,不过蒙古的王爷也没想到皇上会不想让公主活着进宫,存着让公主死的心,一进京就将人处死,借口是路途遥远艰辛从而生病,反正人是带回来了,在别人的地盘先不动,一回到自己的地盘就将人处死。
皇上带两个人回来便是这个目的吧,那个格格先前都没有出现过,一死一活,有人在皇宫里当着主子,蒙古族那边也不会有太多异议。
是不是为了她,她不知道,她只能让自己不去多想。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的右手一直在敷着药草,用竹木固定,听闻她受伤,有不少人过来探望她,佟妃也过来了,一过来就说她怎么老受伤。
徐香宁发现自己的确受伤生病很多,短短几年就有不下五次了,每次一病或者受伤都很久。
“这得多久才能好?这不会留疤吧?”
佟妃摸了摸她脖子已经结痂的伤口。
“不知道,用最好的药膏涂抹,若是留疤,也只能接受了。”
“这手呢,多久能好?”
“小半年吧。”
佟妃听着倒抽一口气,“这么久,这是伤得多重,听说是马背摔下来的,可你又不会骑马,为何会从马背上摔下来?”
没有跟随出行的人是不大知道她受伤的细节,牵扯到一个已经死亡的蒙古公主,大家没有乱传什么,可能是被封口了,可能才短短几天,消息不灵通的人还没打探到消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宫里人只知道她从马背上摔下来,摔下来时受伤严重。
“这次出行,我学会骑马了。”
“然后就从马背摔下来,摔成这样?你也太不小心了。”
正当佟妃说话时,宜妃也过来了,小邓子进来通传,须臾,宜妃也进来了,她已经走出丧子之痛,又开始打扮自己,变得光鲜亮丽,她见到佟妃,哟了一声,“佟妃,真是巧啊,竟然在徐贵人这里碰到你,本宫见到你的次数可不多,这后宫姐妹,就数你最难见,天天窝在你的景仁宫。”
“这不是待得乏味了嘛,出来走走,有空我也去拜访姐姐,这样姐姐就不会说我难得见到了。”
宜妃扫了扫徐贵人,“听说妹妹伤得严重,没想到是这么严重,都裹成什么样了,你又不会骑马,为何会从马背上摔下来,本宫听说你是与人赛马才从马背上摔下来,真是如此吗?”
徐香宁是手臂缠着绷带,挂着脖子,因为右臂与右肩转动时也有一点疼痛,太医干脆把用纱布缠上,就是让她不要乱动,乍一看伤势挺严重的,其实最严重的只是右手肘骨折,幸亏没伤到脖子与脊椎。
“是从马上摔下来,马突然抽疯,把我从马背上颠下来,好在捡回来一条命,也没把腿摔断,不幸中的万幸,牢娘娘挂心了,娘娘快请坐,我伤成这样就不给娘娘行礼了,还请娘娘别见怪。”
宜妃听着就觉得凶险,那马是高大得很,徐贵人伤成这样,可不是捡回来一条命,她还听说是皇上临幸一个塞外姑娘,那姑娘见不得皇上宠徐贵人,故意往马上折腾,当时是想杀了徐贵人,不过徐贵人命大,她是听说那姑娘也被皇上带回来了,不过回京途中,水土不服,病死了。
“不用行礼,你都这样了,本宫还让你行礼,本宫还是人吗?好好坐着吧,佟妃,你如今是愿意出来跟后宫姐妹坐一坐,本宫也觉得人不应该闷着,多出来走走也是好的。”
“是,姐姐说的是。”
宜妃喝了一口茶,徐贵人这边的茶水倒是一直都不错,不是什么茶梗子与劣质的茶叶,她扫一眼案几上,水果都是新鲜的,这个季节的葡萄都有,应季水果也被送到这了,她让碧珊给她剥葡萄皮。
“两位妹妹见过敏答应没有?”
佟妃摇头。
徐香宁也摇摇头,她也只是远远地见过一次,其实没记住对方长什么样。
“你也没见过?你不是跟着皇上出巡了吗?”
宜妃看向她。
“我只远远见过一次,没太看清,平日里我们待在帐篷里居多。”
“少来,本宫听说皇上亲自教你骑马了,妹妹是好大的福气。”
“皇上要是不教我,我也不会摔成这样,不知是福气还是孽债,我这手,太医都说恐怕以后都不能完全恢复。”
佟妃诧异:“太医真这么说?”
“可不是嘛,我的命苦啊,别人都是在草原看风景,看完风景舒舒服服回来,我却一身伤,那马都快踢到我了,好几个人都制不住,我都摔倒在草地上,若是它一脚踩过来,我估计五脏六腑都会受伤,哪怕没踩到,我这一摔,吐了好几口血,人是直接昏过去,醒来时都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是别人提醒才想起来,我这脑袋还时不时抽疼,更别说我这还伤到脸,都不知道会不会留疤,留疤就破相了。”
听着徐贵人这么惨,宜妃挥挥手,不再吃醋,反而有些同情,“行啦行啦,快别说了,听着都渗人,你往后可千万不要骑马了,骑马本就不是女孩子该做的事情,安安稳稳做些针线活最好,非要骑那马干什么,你也真是,皇上说什么,你也不能全都听。”
“总之要好好养伤,养好伤最要紧。”佟妃说了一句,随即端起茶杯喝一口茶。
她们两坐了一会,随后又一起离开。
两人一走,徐香宁又躺回到**,不小心碰到右肩的淤青,疼得唉哟一声。
“没事吧,小主?”
“没事,倒杯水给我。”
秋铃忙不迭去倒水。
“小主,慢点喝。”
夜幕降临,养伤的一天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