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回来后发现徐氏已经醒了, 他们一起用了早膳,后他在书房批折子时,徐氏在书桌另一边学满文,捧着一本全是满文的书籍看了又看, 后又乖乖练字, 到了午时,她到旁边的长榻睡午觉, 一天下来都不怎么闹腾。
当天夜里自然也是她侍寝。
原本他还想在徐氏多留一两天, 不过听说苏麻喇姑生病,他要过去探望苏麻喇姑才让徐氏回去。
苏麻喇姑病了几天后, 皇太后又病了,他每天都要过去一趟慈宁宫探病问安,荣妃每日都安排两个后宫小主过来侍疾,没有徐氏的身影,她笨手笨脚,又娇生惯养, 也伺候不好人,他对荣妃这个安排比较满意。
一日, 他跟荣妃一齐从慈宁宫出来。
“这几日, 你辛苦了, 你协理后宫多年,朕对你一直都很放心。”
“都是臣妾该做的, 臣妾一点都不辛苦, 皇上为苏麻喇姑跟太后的病情担忧,日日过来慈宁宫问安才是真的辛苦, 皇上的孝心,苏麻喇姑跟太后一定感受得到, 臣妾只恳请皇上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别累着。”
“嗯,有劳荣妃挂心了,朕会当心的。”
跟荣妃说几句后,康熙坐上轿辇离开。
苏麻喇姑跟太后好了一些后,康熙才没有日日去慈宁宫。
快到孝康庄皇后的忌辰,他遣史部尚书去祭奠孝陵,又升郭世隆为浙江福建总督,上次遇袭,郭世隆有罪,但本因不是他,而是那群不要命的山匪,他为人还算聪明,也在政事上出了一些成绩,为老百姓着想,他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就这样日日忙碌下来,一眨眼又到了年底,康熙抽空去一趟永和宫,徐氏这宫里此时十分热闹,院子里有不少人,这味道是羊肉串的味道,她们一帮人在院子里烧烤。
众人行礼后,原本热闹的院子此时忽然静默下来,气氛尴尬。
康熙觉得他自己突然前来,似乎不受欢迎,好在小格格过来抱住他的腿叫他一声阿玛,比徐氏有良心多了。
“皇上,你坐里面吧,这外面冷,我们烤好后给你拿进屋。”
徐香宁开口,她们难得聚在一起围着烤东西,这天冷,烧烤正合适,围着炉火,皇上金贵,自然不能像她们这样围着,自个动手烤吃的,他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她把皇上请进屋,小豆丁也被他抱进去,亏她也记得人。
小孩子其实记忆力还不错。
“皇上,你要吃什么,还是臣妾给你随便拿点。”
“朕不饿。”
徐香宁觉得问了也白问,她今日是请了长春宫还有永和宫的小主过来,当然没请端嫔,安嫔生病了就没有过来,其他人都过来了,皇上虽说不饿,但她也得给他拿一些吃的进来,这是待客之道。
“阿玛,阿玛……”
小豆丁只会叫阿玛,完整的话还没大会说。
“你跟你皇阿玛就在这里,额娘去给你们拿吃的好不好?”
“我要额娘。”
“那好,我们先出去,让你皇阿玛一个人在这里。”
知道皇上不大会照顾小孩子,两岁的小豆丁烦人得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想着还是别把小豆丁留下来,免得烦到皇上,只是还没走两步,手腕被扯住,她疑惑地回头。
“你把朕一个人丢在这里吗?还要把她给带走?”
“皇上,小豆丁闹腾,臣妾怕你烦她,什么丢在这里,臣妾这是去给皇上拿吃的,臣妾很快就回来。”
“额娘,我要出去。”
没等她回话,小豆丁就撒开手,一颠一颠地想走出去,她示意迎蓉看着小豆丁,恨不得天天在外面跑的人在屋内待不住,皇阿玛在都不管用,小豆丁几乎是隔一个月才会见到她皇阿玛,快两岁的她只想着玩,顾不上她皇阿玛。
“皇上,你不想吃羊肉串吗?臣妾给你拿进来,你拉着臣妾,臣妾没法帮你拿。”
徐香宁跟皇上四目相对,她能从皇上眼神里看出一丝怨气,来的不是时候,人是她叫过来的,她肯定要在院子陪她们,不能那么自私只在屋内陪着皇上聊天,其实她想皇上坐一会就走更好,有他在,她们也没法自在。
“皇上,徐姐姐,臣妾拿了一些烤好的肉串过来,皇上,你吃一些。”马贵人端着一盘子进来,上面有烤好的羊肉串,不多,只有三串,可见进来得急,肉串还没烤好很多。
她将盘子放在餐桌上后,又安静候在一旁。
马贵人很想争宠,只是除了争宠这件事,平日里她还算正常,性子偏文文静静那一类,她的争宠手段只有多出现在皇上面前,跟皇上说两句话,更过分的行为她做不出来,让徐香宁觉得矛盾,不知是该讨厌她还是不讨厌她。
“算啦,朕还有事先走了。”康熙觉得他不宜久留,来的的确不是时候,他其实就是想跟徐氏单独待一会,她这里这么热闹,他还是先离开。
肉串没吃,他起身离开。
众人见皇上要走,连忙行礼喊恭送皇上,左右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皇上一走,她们又恢复正常,在院子里有说有笑,过了未时后,烧烤才结束,大家各自散去,唯独春喜留下来。
“方才马贵人争宠的心思都快掩不住了,她怎么敢在你宫中,当着你的面争宠,看不出来她是这样的人。”
春喜对马贵人有所不满,马贵人想送肉串进屋时被她拦了一下,结果马贵人没听她的,还是进屋了,香宁得宠,她不想看到别人分掉香宁的恩宠,她们没有良好的家世跟阿哥,只能靠恩宠才能后宫站稳脚跟。
“她只是把肉串送进来,跟皇上说了一句话。”
“这就是争宠,你跟皇上在屋内,她非得进来,不就是争宠嘛?香宁,你得长点心,别被她文静的性子骗了,若是她在你这把皇上勾走,分掉你的恩宠,日后你该怎么办,我们没有显赫的母族,在后宫只能靠自己,你得立威,把威信建立起来,让那些人不敢在你眼皮底下干这种事,不然有一便有二,防不胜防。”
“下次我不会请她到映月宫,尽量避免她来我宫中。”
“知道就好,远着她,让她没机会往皇上面前凑,这女人扮柔弱扮得让你心软了,可见她心机有多深。”
马贵人有没有心机,她尚且不知,她也没有心软,她跟马贵人交情不深,她不会主动帮马贵人,只是对她的行为也没法真正阻挡,毕竟同为贵人,她的身份还不能够训诫入宫比她久的马贵人,也不想撕破脸,在后宫中又多一个敌人。
……
傍晚,皇上翻她牌子,召她侍寝。
徐香宁便知道皇上对马贵人不感兴趣。
“皇上,你今日为何会过来?”
“朕想过去看看你。”康熙是有一个月没见她,这才想着过去看看她,只是徐氏日子过得轻松热闹,怕是压根没想起他,也没有找他学满蒙语。
徐香宁趴在皇上胸口,笑道:“原来是想臣妾了,臣妾也想皇上,只是听说皇上特别忙,没敢前去打扰皇上。”
“从哪听说的?”
“臣妾知道太后生病,皇上肯定忧心,年底朝事又繁忙,臣妾不好去打扰皇上,万一皇上说臣妾不知轻重缓急怎么办,只顾着儿女私情怎么办。”
康熙听着觉得好笑,还儿女私情,她这张嘴什么都说得出来,耳朵又被亲了,他欲念起来,把她弄倒在身下,一个月没吃到人,他倒是想她想得紧,压着软软的身子,舒服得很。
过了一会儿,徐氏哼唧哼唧,他就更想弄疼她。
结束后,两人入睡都很快,一夜好梦。
……
到了除夕,举行宫宴,皇上在乾清宫大殿宴请宗室王公与朝中重臣,徐香宁作为贵人自然有出席的资格,只是这种筳宴很少能安安分分吃到结束,都是坐一下跪一下,皇上赐茶,要跪叩,司仪上膳,要跪叩,乐舞起时要跪叩,规矩礼节繁琐。
她坐在后宫女眷这边,跟男眷是分隔开的,有幕帘挡着,她是看不到皇上等人的,结束后,她就回永和宫了。
小豆丁夜里睡不着,吵闹着要她一起睡,她就让小豆丁跟她一起睡,可是小孩子精力旺盛,她累得眼皮耷拉,可她还能在**翻来翻去,踩来踩去。
“额娘……”
叫额娘都没有用,徐香宁只想赶紧睡觉,她打一下她屁股,让她赶紧睡,只是小豆丁直接哭了,吵她脑壳疼,她让她哭,结果知道没人哄她,哭了一会又不哭了,又过来抱住她脖子,乖乖地躺在她身上,过了一会儿才真正睡着。
大年初一,徐香宁起得很晚,昨夜没睡好,她起来时没什么精神。
“小主,起啦。”
“小格格呢?”
“迎蓉她们看着呢,小格格可比小主早起一个时辰,喝了奶又活蹦乱跳了。”张嬷嬷将床帐往两边勾起,挂在金钩上,“小主,听说昨日出事了。”
“什么事?”坐在**的徐香宁哑着声音问,之后又躺回到**,反正今日没什么事,大年初一是皇上忙碌的日子,要祭天祭神,接受朝贺等活动,不是她们这些后宫小主忙碌的日子。
“听说昨日宫宴,有一个臣子喝醉说错话,皇上大怒,将其直接下狱。”
“臣子?什么臣子?”
“据说是詹事府少詹事李辉祖说错话。”
徐香宁对古代的官职不是很了解,听着一知半解,“他说错话牵扯到谁?”
“太子。”
徐香宁有些明白了,太子又惹事了,太子惹事或大或小,反正常能听到太子出事,皇上也会惩罚太子,不过都是小惩小诫,太子只要不被废,他就不会真的有事,毕竟是皇上亲手带到的阿哥,仅此一个。
数着日子,还没到太子被废的时候。
“那个少詹事说了什么?”
张嬷嬷摇摇头,说还没打听到,大殿内的人多,只知道是喝醉了,口无遮拦,对皇上不敬。
不过这事,徐香宁本来也就听个啷当响,不是特别在意,前朝与阿哥们的事跟她没多大关系,她没有阿哥,这些事轮不到她来担心,太子出事与不出事,都不会影响她,倒是几个有阿哥的嫔妃有所影响。
太子出的事越多,越惹皇上恼怒,其它阿哥才越有机会,而嫔妃想来也会越高兴,估计恨不得太子被废,重新立储。
只不过又过了几天,听说这个詹事府少詹事李辉祖是被太子提拔上来的,他给太子进贡了不少金银珠宝才得来这个官职,皇上开始命人彻查几个成年阿哥有没有此类事情发生,有没有贪污,与哪些朝廷重臣走得近。
提拔官员,贪污,可能意味着结党营私,忌讳朋党对皇上而言可是大忌,皇上已经四十岁,而他的儿子们纷纷成年长大,渐渐开始在朝中建立自己的党派党羽,手握一定权力,他怕有人要抢他的帝位,渐渐的会开始打压那些阿哥了,不让他们再继续壮大下去。
这些都是徐香宁根据历史猜想出来的想法,未必是皇上的想法,皇上是什么想法,她也不知道,也不可能去问。
过年本该热闹高兴,只是因为这事,宫中的人风声鹤唳,有阿哥的嫔妃也开始担心自己的孩子,因为皇上将好几个人下狱了,压根不管现在还在过年,可见皇上有多愤怒。
水至清则无鱼,不可能只有太子贪污,收受官员的贿赂。
恵妃听闻此事后,想找来大阿哥问话,想了解情况,只是大阿哥给她来口信,说最近事多繁忙,特殊时期,他不宜过来后宫与额娘相聚,免得引人猜疑,也让恵妃放心,他并无大碍。
恵妃这才松一口气,这口气没松多久,大阿哥那边没传出什么坏消息,倒是八阿哥那边传来了坏消息,八阿哥被皇上训斥了,当着其它阿哥的面,原因是八阿哥收受一官员的贿赂,黄金五百两,暗中替该官员疏通官道。
此官员什么职位,恵妃还没打探到,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恵妃满心焦急,五百两里面可做的文章可多了,不是小数目也不是大数目,就看皇上怎么想,太子的人詹事府少詹事李辉祖被下狱,可皇上没处罚太子,也没有训斥,偏偏到了八阿哥这,收了五百两就被训斥了,皇上的心偏到哪里去了。
恵妃怕八阿哥出事,让人多方打听此事细节,她好周旋一二。
不过大阿哥没见她,八阿哥倒是在上元节过来给她这个额娘拜个小年,有这个由头,胤禩过来她这边也不算突兀,也不会太引人生疑。
“额娘,一直没空过来跟额娘亲自拜年,是儿臣不孝。”
“你能过来已是最好,吃过汤圆没有?额娘亲手给你包的汤圆,听说你要过来,额娘早早让人备着,煮好送过来,还是热的,你先吃一个。”
恵妃让人把汤圆端过来,亲手给八阿哥喂了一个,嘴上说着平平安安,团团圆圆的吉祥话。
八阿哥把那碗汤圆全都吃了,说道:“额娘有心了。”
“吃好了就行,额娘听说了,额娘担心你,你可有事?有什么需要额娘帮忙的,尽管跟额娘开口。”
“额娘,儿臣没有事,额娘莫要担心,儿臣只是被太子等人牵扯,皇上拿儿臣在其他哥哥面前立威而已,没有大事。”
正所谓杀鸡儆猴,胤禩觉得自己是那一只鸡,皇阿玛训斥他,说他结党营私,骂他骂得过分,可他的哥哥们干出来的事比他过分多了,严重多了,太子的党羽之一李辉祖竟然在筳宴上说皇阿玛不如太祖战功赫赫,喝多了脑子不清醒,一句话直接把皇阿玛惹怒,当天下狱,还让人彻查李辉祖是如何当上詹事府少詹事。
詹事府本来就是辅佐太子,里面太子党羽很多,李辉祖是其一,他能当上詹事府少詹事并不奇怪,一是跟太子走得近,二是他科举取得了进士,不算是不学无术之辈,也有一些能力,在背后替太子出谋划策不少次,如若他不是喝醉,想来也不会出事,此人做事还颇为滴水不漏,好在终于倒了,皇上开始清算,人还在监狱里,估计等来的是会是满门抄斩吧。
不过太子似乎没有放弃此人,还想把他救出来,别人弃车保帅,太子是弃帅保车,明知皇阿玛生气,也偏要说那日李辉祖只是喝醉,所说之话并非他心中所想,正因如此,把皇阿玛弄得更加愤怒,直接要求彻查跟太子走得近的官员,拔出萝卜拔出坑,一查发现太子私底下收了不少贿赂,提拔了不少官员,谁给他的银子最多,他给的官员职位越高。
皇阿玛不止查太子,还查了他们,胤禩觉得他的罪名不算大,区区五百两银子而已,他的哥哥们私下收获的银子更是不少,中饱私囊,只是皇阿玛只当着其他哥哥的面骂了他,可能是因为他身份低微吧,他的亲生额娘只是个包衣奴才,还只是个庶妃。
“真没事?你大阿哥也没事吗?”
“没事,皇上不责罚太子,也不会责罚我们,大哥没事,我们只需把我们收的银子上交上去即可。”
“银子要交上去?”
“自然是要的,要让皇阿玛看到我们的态度,额娘,不用担心,儿臣应付得过来,大哥也应付得过来,皇阿玛只是在气头上。”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没事就好。”恵妃松一口气,“还想吃汤圆吗?”
胤禩摇摇头说他饱了,随即拿出腰间挂着的大香囊里拿出一个红色平安符护香锦囊,小小一个。
“儿臣知道额娘在这边什么不缺,儿臣去天泉寺向佛祖求来一个平安符,希望额娘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谢谢额娘对儿臣这么多年来的照顾。”
恵妃听着都快落泪了,手里握着那个平安符,有些哽咽,“胤禩才是有心了,额娘也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这平安符,额娘肯定会收好的。”
“儿臣还要过去咸福宫。”
“去吧。”
送走胤禩后,恵妃拿着平安符看了很久。
潘嬷嬷在一旁说八阿哥真有孝心。
“他一向都很有孝心。”
“娘娘有大阿哥跟八阿哥,是天大的福气。”
“可不是嘛。”恵妃轻笑一声,大阿哥成熟稳重,八阿哥做事稳妥,比其它阿哥要优秀很多,要是两兄弟能相互扶持更好了,“把这个挂在床头,本宫也日日看着它才安心,希望这次风波赶紧过去,皇上别再发火了。”
一月初,皇上处死李辉祖,放过他一家,这是太子跪在乾清宫门口前跪了好几个时辰求来的特赦,不然就是满门抄斩了,而至于其它阿哥收受贿赂,跟其他官员走得近一事,皇上也惩治了一帮人,调换的调换,撤职的撤职,其它阿哥为了表示后悔与知错,将底下那些人上贡的金银珠宝都直接给皇上。
皇上也算是既往不咎,给他们改错的机会,将此事放下了。
……
这几日严寒,又下雨,天天下雨,气温更是低得可以,冷得要命,没炭或炭火少的小主这个冬日过得十分难受,徐香宁怕春喜那边冷,拨了一些炭过去给她。
又听说通贵人生病,她虽与端嫔没什么往来,但跟通贵人还是有的,她生病,她自然要过去探望,一进通贵人这屋,她觉得冷飕飕的。
“怎么不燃炭?”她问通贵人的宫女拂云。
“这个月份例的炭火燃完了,奴婢怕晚上更冷,白天没敢点上。”
“香宁,我没事,只是有些烧而已,不是什么大病,你怎么还过来一趟,你住永和宫后,来长春宫的次数少了,我本以为你住永和宫,我们姐妹几人也能像往常那样常常聚在一块,终究是离得远,聚得少了。”
“姐姐在说什么,我会常常过来看你的,到时候你别嫌我烦。”她刚想走近,被喝止住。
“还是别走那么近,我怕把病气传给你,算啦,我还是先戴上口罩,你宫里还有小格格呢,小格格可不能生病,拂云,你拿张凳子给徐贵人坐着吧,坐远一点,别离太近。”通贵人交代道。
“姐姐,我身子康健得很,不会有事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一点好。”
徐香宁坐在离通贵人的床大概有两米远的位置,隔着距离说话。
“找太医来看过了吧,有没有按时喝药?”
“当然看过了,太医开了一些治风寒的药,这天怪冷的,人容易生病,你也得当心一点,平日里衣服多穿一点,你那边的炭火够吗?”
“姐姐,我比你得宠。”
通贵人笑了笑,“也是,内务府那帮人不敢少了你的炭,先前我们长春宫最得宠的便是你,你搬离后,我们长春宫就没人得宠了,端嫔性子又太不争不抢,我们被置在后宫中无人过问,春喜也只是偶尔侍寝一次,长春宫还是不比以前了。”
“你跟陈姐姐会得宠的。”
通贵人呵呵笑了两声,笑声中充满无奈,“得宠不得宠,我也不是很在乎了,其实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你看你们家小豆丁多可爱啊,胖嘟嘟的又活泼,要是有个孩子,叽叽喳喳说着话,我这宫里也不至于这么冷清,日子也不会这么难过,我只要一个孩子就好,只是老天爷没给我这个机会。”
“会有的,姐姐一定会心想事成的。”徐香宁也只能这样宽慰通贵人。
“算了,不说这个,等我病好了,我一定要抱抱小豆丁,她太可爱了,我都快一个月没见她,是不是又长高了?”
“还真是,小孩子长得很快。”
两人在聊天时,拂朵进来说端嫔娘娘过来了。
“让娘娘进来。”
端嫔娘娘进来,一进来也是说这屋内冷,说她从她那儿挪一点炭火过来给通贵人。
“娘娘,你还是省着用吧,你那点炭火也只是够娘娘用而已,内务府那帮人也只是给份例之中的炭火,不肯给多,这天又这么冷,要日夜烧炭才暖和一些,我没事,过几天就能好了,是这天太冷,我晚上没盖好被子才冻到。”
端嫔走过去摸了摸通贵人的额头,“不算很烫,烧退下去就好,本宫怕你一直烧着。”
“已经退下去了,你们都不用担心,我很好,有什么问题,我会立即让拂云请太医的,不用太担心我。”
通贵人见香宁安静坐在一旁,觉得有些奇怪,再看端嫔也没有跟香宁说话的意思,这两人何时变得这么生疏了。
香宁站起来,说还有事要先回去了,通贵人见香宁朝端嫔行了一个礼就转身离开了,没有半句寒暄,两个人都是跟她说话而已,她皱了皱眉,见端嫔没有异样,也只好把疑问压下去,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拂云,看看徐贵人有没有带伞,可千万不能让雨淋到。”
“贵人有带伞,小主别担心。”拂云回道。
通贵人又跟端嫔闲聊几句后端嫔才离开,让她好好休息,过一会儿,端嫔让人给她送了三斤红萝炭过来,也算是雪中送炭了,不过又过了半个时辰,香宁让人给她送了五斤银丝炭,这银丝炭比红萝炭好多了,因为耐烧,烟雾又少,
香宁大手笔送来五斤银丝炭,她才发现香宁是真的十分受宠,得宠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
其实徐香宁给通贵人送炭的时候才发现她这边炭火很足,再一细细追问才发现这多出来的炭火不是内务府看她得宠送过来的,而是皇上那边让人给她送过来的,张嬷嬷说可能是走的是皇上的私库。
“这多久了?”
“有两三年了,小主,你真以为一个贵人可以得到这么多炭火吗?都是皇上私底下吩咐的,皇上让我们别告诉你。”
“皇上让你们别告诉我,你们也得告诉我啊,我才是你们的小主。”
张嬷嬷笑道:“奴婢们怕你犯傻,直接推拒掉皇上的好意,有炭总比没炭好,你看这个冬天这么冷,小主身子又那么娇气,没有炭怎么行,没有炭只能生生挨冻,你看通贵人那,冷得很,生病不能随时燃炭,奴婢觉得皇上对小主不错,小主有时候得多谢谢皇上。”
“我……不会推拒掉的。”
有好处不占才是傻瓜,她又不是真的傻瓜,只是她没想到是走皇上的私库,走皇上的私库,是不是代表掌管后宫的荣妃恵妃等人不会知道,皇上的确待她还不错。
这样想着,徐香宁想着要往前殿送点东西,这么冷的天送点热汤也好,贵人可以往前殿送东西,她叫来崔公公,让他跟膳房那边要两份热汤,一份龙井竹荪,一份红豆膳粥,赶在酉时前做好。
刚吩咐完,小豆丁就小跑过来,小短腿跑的时候一扭一扭的,头上戴了毛茸茸的帽子遮住耳朵。
“额娘,额娘,我想出去……”
“出去?外面下着雨怎么出去?”
徐香宁一把抱起小豆丁,一抱起来感觉她又重了一些,这孩子比一般孩子看着要敦实一些,吃得多,奶跟辅食都吃得多,皇上也高,她也不矮,生出来的小孩自然也不算矮,比一般人长得快。
穿的衣服后,裹成一个球,伺候的人生怕她冻着。
“我要出去。”
我要出去这四个字表达得很流利,也就这个四个字说得不错,徐香宁亲了亲她脸颊,依旧拒绝道:“外面下雨,出不去,那是雨夹雪,非常冷非常冷,我们出不去,只能老实待在屋里哦。”
“可额娘刚刚出去了。”
“有吗?额娘什么时候出去了?”
“刚刚,我刚刚看到额娘出去了。”
“没有,额娘没有出去,额娘一直在屋里,你刚刚没有看到额娘吗?”
“我没看到。”小豆丁玩着她的手指头,语气有些不似刚才那般肯定,“额娘真的没出去吗?”
“你刚刚肯定没有认真找额娘,所以才不知道额娘一直没出去。”虽然跟小孩子撒谎不是很好,但总比被她不停地问来得好一些,徐香宁心想。
“是吗?”
“是的。”
“那行吧,我们不出去了。”
徐香宁忍不住又亲了亲她脸颊,陪着她在屋内玩了一会抓迷藏,她玩累了回**休息,她给她掖好被子后提醒怜瑚,别让她睡太久,睡半个时辰足够了,免得晚上睡不着。
“知道了,徐贵人。”
到了酉时一刻,徐香宁跟张嬷嬷提着食盒过去乾清宫,两人一人撑一把油纸伞,走连廊时淋不到雨,只有走过露天甬道时才稍微把斗篷的肩膀处打湿一点点。
守门的是黄公公,徐香宁让黄公公进去通报一声。
“贵人稍等。”
过一会儿,黄公公出来领着她进去,皇上还在书房批折子,见到她时只抬眸一下又继续批折子。
徐香宁把食盒放在一边,让若兰给她找来一本书,她解下斗篷,坐着看书等皇上。
“来干什么?”头顶上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她抬头一下子跳起来抱住皇上,只是忽略掉她比较重的因素,皇上一时承受不住,腰被压弯,还趔趄一步,样子很狼狈。
徐香宁乐得直笑,“皇上,我忘了我有一点点胖,不过皇上,你以前都可以把我抱起来,为何今日这么没力气?”
想起以前,皇上可以两只手把她抱起来,还能走几步的,当然当时情况比较危急,她中箭那一次。
“是你太突然了。”
“哦哦,好吧,原谅你一回。”
“你过来干什么?”
“我还能过来干什么,皇上,你没看到我提着食盒过来吗?当然是给皇上送吃的,我是贵人了,总可以往前殿送东西了吧。”
贵人是可以往前殿送东西,不过也不是每个贵人都会往前殿送东西,康熙摸了摸她肉肉的脸,“你这是想要朕夸你吗?”
“对啊,你要夸我懂事,我看你这么辛苦,惦记着你,才巴巴地在下雨天,这么寒冷的日子给你送吃的,我是不是很有心?”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徐香宁在皇上唇上咬一口,没用力,只是轻轻咬一下,不过这轻轻咬一下变得很暧昧,皇上直接摁住她后脑勺,其他人还在的时候,吻就落下来了。
皇上接吻时特别喜欢伸舌头,也特别喜欢卷着她的舌头。
她余光瞥见其他人都自动退出去了。
“专心一点。”
被训了一句的徐香宁开始闭上眼睛,搂着皇上的脖子,沉迷在其中,身子热了不少。
“你说你是不是自己送上来的?”
“好吧,下次臣妾就不过来了。”
“朕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皇上,你是想我过来还是不想我过来?”
“外面下着雨,以后别在下雨天过来。”
徐香宁轻笑一声,又搂上皇上,“好的,我知道了,以后我都在晴天的时候过来,皇上,你饿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是汤跟膳粥来着,吃一点应该不顶肚子。”
“嗯。”
徐香宁放开他,开始摆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