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皇后娘娘,淑妃这病来得蹊跷,依微臣之见,不像是病,倒像是……”

太医话语顿住,神色犹疑。

乐望舒瞧了他一眼,随后,清冷的目光看向床榻上那面色苍白,娇弱不已的淑妃,朱唇轻启:“不像是病,那就是中毒了?”

太医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中毒……?

屋内的妃嫔们听闻此,面面相觑。

她们也并未到多久,也就是比皇后早到了一点点而已,到之时,太医正在诊治,太后在一旁坐着,没有人敢出言询问,就连贵妃都还没能来得及问些什么。

“可有办法救治?”乐望舒问。

“微臣用银针封住了淑妃的几处穴,暂缓住了毒性的蔓延,要想彻底清除,还需知晓是何种毒所致,如此才能对症下药。”

“谁是淑妃的贴身丫鬟?”乐望舒看向屋中的一众下人。

一个小巧伶俐的的小丫头向前走了一步:“奴婢是。”

乐望舒打量了片刻,问:“叫什么名字?”

“奴婢冬雨。”

“昨日淑妃吃过什么?喝过什么?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淑妃娘娘的膳食都是御膳房送来的,一向如此,从未出过错。至于喝的,娘娘只喜爱喝花茶,都是颐和轩中伺候的老人所沏,也从未出过错。”

“穿的呢?”

“穿的……”冬雨犹疑了片刻。

乐望舒皱眉:“如实说!”

“前些日子,淑妃娘娘瞧见了皇后娘娘所赏赐的那匹上好蜀锦,便让人做了一身衣裳,淑妃昨日正是穿的那一件。”

“拿过来。”

冬雨当即便去将那衣裳抱了过来。

“太医来看看。”乐望舒看向安静站在一侧的太医。

太医上前去,检查了一番,而后摇了摇头。

骤然,他看到窗轩处所燃的香。

大步过去,仔细闻了闻。

而后又回到衣裳旁,将衣裳放到鼻尖,细细闻了一下。

一屋子的人,都屏息凝神,静待着结果。

太医突然抬头看向乐望舒:“微臣能否剪了这衣裳?”

“可以。”乐望舒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

宫女拿来剪刀,众人见太医划开了衣裳的领子,而后,自领子中,倒出些许的粉末来。

太医将粉末放在鼻前,细细闻了闻,随后看向窗轩处,神色颇为凝重。

“这檀香是何时燃的?”他问。

“近段时日,淑妃夜里总是睡得不好,便时常会燃着檀香助眠。”冬雨答。

“昨日一整日都燃着?”

“是的。”

“昨日淑妃娘娘可有在外间的那软榻上歇过?”

冬雨一怔,不明白太医是如何知晓的,很快回过神,如实答道:“昨日,淑妃觉得疲乏,便在午膳之后,靠在软榻上歇了一阵。”

“那就是了……”太医表情严肃,而后向太后以及皇后行了礼,“禀太后娘娘,禀皇后娘娘,淑妃确是中毒。”

“那檀香有毒?”太后稍显震惊。

乐望舒以及一众妃嫔也都看过去。

“檀香无毒。”太医摇头。

“那就是这衣裳上有毒?”太后又问。

“衣裳也没毒。”太医仍摇头,而后解释道,“檀香和这衣裳,单独都没毒,可若是混在一起,则会产生剧毒。这衣裳的领子里缝上了一些莲花粉,会散发出淡淡的莲花清香,但这香味却不能与檀香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两种香气混合吸入体内,便会转变为剧毒。”.CoM

一番话落下,屋内寂静无声。

“太医方才是从布里面倒出了莲花粉末来,皇后,你可知罪!”太后面色阴沉,一双布着少许褶皱的眼睛,满是阴骛与愤怒,她一掌拍在身旁的桌子上,呵斥出声。

乐望舒神色平静,淡淡地看过去:“儿臣何罪之有?”

“这衣裳的布料可是你赐?”

“是!”

“既是如此,还有何话可言?!”

乐望舒轻轻一笑,觉得荒谬至极:“听母后的意思,是儿臣要害淑妃?”

“难道不是?!”太后怒气冲冲,反问。

“呵……”

乐望舒笑了,且笑得很是明目张胆,也甚是放肆。

她本就生着一副妖艳的面容,此刻这般展颜一笑,似能惑人心神的妖精。

“母后,莫非儿臣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傻子不成?儿臣若是要害这淑妃,为何要用与自己相关的布料?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儿臣就是那要害淑妃之人?”

“儿臣以为,母后在这后宫中多年,想来定是不凡的,如此明显的栽赃,母后不会看不出来才是。儿臣知晓母后不喜儿臣,也兴许母后不是不清楚,不是不明白,只是故作看不懂罢了。”

语落,乐望舒冷眼看着在坐的众人:“如今淑妃性命垂危,母后不想着如何救人,倒是想着在情况不明之下急于给儿臣定罪,这倒是让儿臣看不明白了。难不成,母后对儿臣的不喜,已然在不知何时,转变为了恨意?”

“但凡接触过此衣裳的人,全都带过来。”她淡淡地吩咐完紫风,不给人插话的机会,又看向了太医,“淑妃所中之毒,可有解?”

“微臣定全力配置解药。”

之后,太医便被带往了偏殿,去研究解药了。

不知是被说中了痛处,还是打着什么别的心思,太后没有阻止乐望舒的这些行为,仅是冷眼看着她。

乐望舒让人将檀香灭了,坐了下来,狐狸眼一片淡漠地看向众人:“你们都先回去吧,病人需安静,如此多的人,不利于病人的康复。”

“宫妃中毒一事,闻所未闻,是这后宫之中的一等大事,如此特殊情况,我们还是留下为好。”徐嫣然十分体贴地道,“皇后身子不好,操劳不得,若是因为淑妃,而拖垮了您的身子,皇上想是会心疼的。无论是为了皇上,还是为了皇后您自己,都得好好保重才是。”

这话语一落,当即便引来了众宫妃的附和。

乐望舒冷眼看着她们,那一张张虚伪的面容之下,怕是都隐藏着些别的心思。

若是淑妃因此而亡,于她们而言,便是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这可是乐见其成的好事。

而这件事,因牵扯到自己送给淑妃的布料,一旦被有心之人稍加利用,怕是她也难摘除干净。

如此一箭双雕的乐事,可不就是她们想要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