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当中,守军是最重要的一环,必不可缺。

听闻此话,周扶仍还是笑着,可笑着笑着,却逐渐变得比哭还难看,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乐大人说什么?”

墨星阑:“守军调配权。”

嗓音清冷,吐字清晰。

周扶:“……”

他没听错,是对方疯了。

直接跑到太守府来要守军的调配权,可不就是疯了么?

“周太守觉得很为难?”墨星阑神色淡淡地问。

眼前的少年,面容精致到寻不到一处瑕疵,剑眉凌厉,星眸闪烁,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好看得有些过分。

周扶也不是没有见过大人物的人,在那些人面前,向来如鱼得水。

然,眼前的少年,却让他感觉到压迫。

是一种无形中所释放出来的强大气息,逼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这样的感觉,太过于陌生,让他有些紧张,心里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惧意。

将复杂的想法压下,笑意稍稍收敛,面上一派镇定,问询道:“乐大人突然说要守军的调配权,不知是皇上的意思,还是乐大人自己的意思?”

墨星阑面上看似淡然无波,方才却是暗中用内力释放了威压。

仅是一个小小的试探,对方竟然能扛过来,这倒是让他有几分意外。

同时心生警惕:这位周太守怕不是个好对付的。

“怎么?皇上交代的事也需要向周太守报备?”

周扶面上一僵,这一顶帽子扣下来,他可担不起。

“皇上的命令,我们自当是全力配合的,但本官怎知乐大人所行之事,真是皇上所下之令?守军对于一座城池有多重要,乐大人不会不知,这调配权,着实是不敢轻易交出去,还望乐大人体谅我们的不易。”

来此之前,墨星阑便已猜到了这位太守的态度。

在他们的眼里,皇上的命令,确实还不如太后的好使。

然若说是太后派来的话,实在是太容易露馅,用皇上的名义,不易露馅,却不也易说服对方。

于是他想了想,道:“周太守若是不放心,需调配之时,可一直跟随在侧。你的人,你亲自看着。”

这一出,倒是让周扶倍感意外,也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语来。

说不放心将守军交给外人来调配吧,人家让你跟着,全程参与,还有何不放心的?

若是如此都还有话说,那就说明他心里有鬼了。

皇上虽是个傀儡皇上,到底也还是皇上,这乐锦拿着皇上的腰牌来,不知有何事需要太守府的帮助,他若是不帮,岂不是对皇上不敬?

天家威严,不容冒犯,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此刻,他仅还剩两条路可走——要么放弃抵抗,听从;要么铤而走险,将人杀之。

想到此,下意识地抬眸看去,正巧对上了好看的星眸,稍稍怔住,回神来,勉强笑了下:“乐大人小小年纪,便考虑得如此周全,不愧为是皇后的亲哥哥。”

杀人的念头刚一冒出来,对上那双淡漠无波的眼眸之时,当即就被否决了。

他真是糊涂!

听闻皇上甚是喜欢皇后,不惜为了皇后忤逆太后之意。

这位皇后进宫之后,可谓是备受宠爱,说句独断专宠也不为过。

有一个如此受宠的妹妹,乐大人可不是他这一座城池的太守能开罪得起的。

若对方真在自己的地盘出了问题,到时追查起来,可是不好交代。

思及此,果断便应下了。

周扶脑子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墨星阑自是不知的,不过方才那句话,他听得也确实不舒服。

乐锦的仕途,是他自己的真才实学考出来的,照周扶这般说,就成了仅是因着皇亲国戚便轻而易举得到了。

如此对他,甚是不公。

若真是因为皇后的原因,便任人唯亲,那乐锦现在又怎么会才仅是个从五品的官职?

自己心里清楚,然却知,世上约莫很多人都会这般认为。

他将这份不喜放在了心底,冷声道:“今日仅有你我二人,若是来日,周太守反悔了,我可就是骑虎难下了。考虑到各方面的问题,还望周太守能给我一个心安。”

周扶微愣:“乐大人是何意?不信本官?”

墨星阑微微一笑:“我只信能拽在手里的。”

周扶:“既是如此,那乐大人便去寻信的人便是,请恕本官不奉陪了。”

正好他也不想趟这趟浑水。

墨星阑:“周太守可真是会说笑,守军都在你的手里,纵是我去寻了别人,又有何用?”

周扶:“……乐大人替皇上办事,本官自是当大力支持着,然乐大人如此的不信人,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请恕本官无能为力了。”

“哦?”墨星阑淡淡一笑,“周太守莫不是想要违抗皇命?”

语落,自宽袖中取出两张契书,上面已经有他的签字画押:“周太守在这上面画了押便是,你心安,我也心安。”

周扶:“……”

他看了眼上面的内容,跟方才两人说的分毫不差,对方很显然是早做好了打算,并没有想要全权调配守军,简而言之就是仅需要借用一些人。

而他们方才所争论的点,完全不存在,就好像是开了玩笑般。

周扶却心知,那并非是玩笑,而是试探,而他从一开始就已经落入对方的坑中。

一想通其中的关键,他就觉得冷汗淋淋,头皮发麻。

想他为官十几载,竟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后辈给算计了去,偏生看破了,也无法说破,不得不跟着对方走。

就如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从。

心中郁闷万分,仍果断地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退路都被封死了,他退无可退。

墨星阑收回一张,瞧了瞧,没什么问题了,便好好收着了。

事情妥,周扶以为他要离开了,谁知他又稳稳地坐了回去,只见其薄唇轻启:“听闻周太守经常会去云楼听曲寻乐,不知可是这云楼里有什么让周太守心动的,竟是如此流连?”

周扶:“……”

他去云楼之事,一向隐秘,除了身边的亲信,无人知晓,这乐锦又是从何处听来的?

想了想,他并不打算认。

“本官为人清廉,怎可能会去那样的地方?乐大人莫要说笑了。”

“那样的地方?”墨星阑惊讶,“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