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未必就是事实,我们不应该将固有的想法安在他人的身上。要真正地去了解一个人,得用心……”

乐望舒翻来覆去睡不着,望着头顶的帐子顶发起了呆。

淑妃的用意,她明白,自己本可将其当成一个普通说客,听听也便罢了,不入心便可,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的乱?

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乐望舒直至天明才堪堪睡过去。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快午时了。

守夜的紫风自是发现了她的异动,一早便吩咐宫人们动作轻些,莫要吵着了皇后。

身为皇后身边的亲信,颇得重用,紫风说的话,在望舒楼也能顶半个主子,她吩咐了,自是没有人敢不从的。

乐望舒面色有些不太正常的白,眼下还有着浅浅的乌青。

紫玉在为其梳妆之时,多上了些脂粉,这才稍稍盖住了些。

用过早膳之后,紫风才道:“娘娘,万统领来了。”

乐望舒抬眸:“何时来的?在何处?”

“约莫有一个多时辰了。”紫风如实道,“奴婢见您昨夜未睡好,便没有吵您。”

乐望舒:“……”

这丫头素来敏感,昨夜又是她守着的,能发现自己的异常,乐望舒并不觉得意外,只是……

“以后这种事,不可再这般行事。万统领这时候过来,定是有要事的,没睡好,往后可以补,可若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那损失兴许可不止没睡好那么简单了。”

两人对自己的忠心,她从不怀疑。

然事有轻重缓急,不可无论何时都以她的身子为重。

紫风低垂着头:“是奴婢的错。”

乐望舒:“我并非是要责怪于你……”

紫风:“奴婢明白。”

乐望舒:“下次注意。”

语落,便带着两人前往了正殿。

万彬正面无表情地喝着茶,神色凝重,倒是不见任何的焦急之意。

察觉到门口的动静,他转头看去,瞧见走进来的人,起身行礼:“皇后娘娘。”

乐望舒忙道:“不必多礼,万统领久等了。”

“无碍。”万彬摇头,转而道,“听闻皇后娘娘身子不适,臣这时候来打搅,还望娘娘勿怪才是。”

哪怕上了脂粉,乐望舒的脸色仍说不上好,万彬瞧着,难得说了句别的话,“天气多变,娘娘又体弱,当心身子才是。”

他是跟在皇上身边的人,自是知晓有一位专为帝后看病的太医,而皇上这次离开,似乎也带走了那位太医,若是娘娘有个好歹,日后皇上回来,怕是难以交差。

乐望舒嫣然一笑:“本宫这身子,老没毛病了,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万统领今日过来,可是有要事?”

万彬神色凝重地点头:“关于陈才人一事,经臣和骆尚书的查探,发现这陈氏确实与梁宣的人有过交集。线索的矛头,都逐渐指向了梁宣,但……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梁宣与此案有直接的关联。对于陈才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还尚且是个谜。”

乐望舒手敲击着桌面,沉思了片刻,问:“陈才人身边伺候的人,可有找到?”

万彬:“在园林未发现踪迹,而皇城那边也没有消息传过来。”

乐望舒:“梁宣此人,万统领如何看?”

万彬:“沉迷酒色,不务正业,手段狠辣……”

“哦?”乐望舒狐疑,“怎么个狠辣法?”

万彬:“早在多年前,便有流言传出,这梁家三郎看上了一名女子,其女子有未婚夫婿,且与未婚夫婿情投意合,然他却设计此二人,致使女子失了身,并要强留于身边,那未婚夫婿不肯,竟是活生生被打死,而那女子受了辱,且未婚夫婿如此之惨,她也不愿独活,最后自尽了。”

乐望舒一怔,原来,两家三郎早有前科,前世那般对余三姑娘,看来并非是第一次行此等事。

“就算是国公府的公子,手上出了人命,也该受惩罚的。”她道。

万彬摇了摇头:“此女子和那未婚夫婿家中都是普通人,惹不起高官,事发之后,梁国公便命人将人给打发了,未有状告,无法立案查。就算知晓此事内情之人不少,然人家父母都害怕得躲了起来,不肯出这个头,谁又会有此好心来未这对冤魂伸冤?到最后便是不了了之。这些年,梁家三郎手上沾染的人命不少,可上头有一位梁国公护着,也……”

他话未说完,乐望舒却是明白。

太后权势太大,梁国公又是她的亲信,这么点事,怎么可能会让闹出来?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太后的不加管束以及放任所致。

平复了一下心绪,她问:“对于此案的凶手,有多少把握是他?”

万彬:“以作案的手法以及一些线索指向,保守估计,有八成。”M..coM

乐望舒沉默了片刻,道:“结案吧。”

万彬一怔:“现下没有明确的证据,无法动梁国公府上的人。”

乐望舒:“随便寻一个理由结案。”

万彬不言,脸色自是不太好看的,很显然对于此等事,很是抗拒。

乐望舒知晓他有所误会,淡淡地解释:“明着查,对方会有所防备,再查下去应该也很难查出什么有用的证据来,先将案情结了,让对方放松警惕,再暗中搜集证据。当然并不仅限于陈才人一事,被害人如此之多,任梁国公再是只手遮天,也总会有疏漏的。”

万彬眼神一亮:“臣明白了。”

“嗯。”乐望舒喝了口茶,淡然地问,“宫中可有异动?”

万彬:“贵妃和太后近日走得很近,其他的倒是没什么。”

乐望舒:“皇上那里呢?”

万彬:“尚未有消息传回。”

乐望舒:“前往安王驻地的使臣,可有消息传回?”

万彬:“丞相已经安然到达了安王的驻地,至于其他的消息,并未传回。”

乐望舒:“知道了。”

万彬:“臣告退。”

乐望舒:“嗯。”

她捏了捏眉心,心里没由来的有些燥意,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绪了。

“娘娘可是在担忧老爷和大公子他们?”紫玉过去,熟练地为其按摩着头部。

担心父亲和大哥么?

她自昨夜回去,脑海中便有两道人影不停地交错和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