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怒气冲冲的模样,早将底子都给卖了。

墨白轻‘嗤’了声,笑着道:“啧啧啧……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傲娇又别扭。”

“王爷,属下觉得,您的好日子可能到头了。”简言提醒。

墨白毫不在意地道:“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罢了,本王这里安静太久了,有他闹闹也挺好。”

眼睛里迸射出精光来,带着些许的希翼。

简言:“……”

他觉得主子乐观过头了,往后的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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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望舒这几日的情绪不对,不止紫玉紫风发现了,就连颜妃都看出了些苗头。

望舒楼的最佳观景台——湖心亭。

乐望舒一身嫩黄衣裙,墨发梳着很简单的发髻,手里拿着糕点,安安静静地向着湖中投喂。

这是她最近常待的地方,也是她最近常做的事。

自上次闹紫宸殿一事后,整座园林仿佛都陷入了寂静当中,只偶尔有禁军巡视,各宫的宫妃们都鲜少会出自己的宫殿,很安静,安静到有些不太正常。

被禁军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着的望舒楼里,自然也是很平静的。

在这份平静之下,好似隐藏着强大的低气压,似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皇后每日给它们喂这么多,当心这些个没分寸的小家伙被撑死。”

一道似调侃似揶揄的温柔声音落下,吸引了乐望舒的注意。

她手顿住,转头看去,微微一笑:“怎么出来了?”..coM

颜之玉在一侧坐下来,莞尔一笑:“臣妾伤的仅是肩膀,没伤着腿,出来走走透透气。”

她转头看向远方,感叹了一句:“从这个地方看出去,碧水蓝天,莲花盛开,海棠立于岸边,很美。臣妾曾想着,若是有机会能到这里,看看这望舒楼的景致,该有多好,没想到竟真的盼到了这么一日。”

“淑妃喜欢这个地方?”乐望舒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话语淡淡,听不出情绪。

“喜欢。”颜之玉直言道,骤然话锋一转,“可就算再喜欢,再好的景致,看多了,也会腻,不是么?”

乐望舒明白了过来:“淑妃今日过来,想必是有话要跟我说?”

在自己人面前,乐望舒很少称本宫,眼下在颜之玉的面前用了‘我’,便是将她归到了自己人一方。

颜之玉素来聪慧,很会察言观色,见此,很大方地道:“皇后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唤我的名字。”

“阿玉?”乐望舒笑道,“既是如此,也别一口一个皇后叫了,你我二人,便互相以姐妹相称如何?”

颜之玉大方地点头应下。

过往纠葛,猜忌,在这一刻,都被心有灵犀地放下了。

“今日过来,在屋子待闷了是其一,其二也是想陪望舒说说话。”颜之玉笑道,“我知道在这个满是荆棘的后宫,要找个知心人不易,也知道我曾做过对不住你的事,兴许你不会信我,但我,还是想要尝试一下。”

她说得很直白,也很真诚。

乐望舒瞧了眼她的肩膀:“过往种种,皆在你替我挨的这一下之时,烟消云散了。现在,我们重新相识。”

颜之玉转头看着她:“好。”

乐望舒视线转向了平静的湖面:“其实,我知道你来,是因为什么,所谓解闷是假,担心我才是真吧?”

颜之玉:“今日,我去见过丞相夫人,她很担心你。”

乐望舒一怔。

她还以为,在母亲面前隐瞒得很好,却是终究没能瞒过。

“望舒是在担心皇上,还是在担心丞相?”颜之玉问。

乐望舒沉默不言。

颜之玉心下了然:“我入宫比较早,又与皇上投缘……这个投缘,仅限于朋友,也可以说是伙伴,无关情爱,望舒别介意。”

乐望舒:“……”

她并没有介意,对这位淑妃有几分好奇,倒是真的。

颜之玉语气淡而缓地道:“以前的皇上,看似乖巧,实则内心却十分冰冷。”

乐望舒认同地点头:小皇帝就是个无心无情的人。

颜之玉忽然转头看向乐望舒,唇角上扬:“三年前,我还未入宫,偶尔会在家中看到他,谈完正事后,他会到我的小院坐坐,我们自幼相识,算是……朋友,他每次都过,我们说说话,当然大都是我说,他听。

“想必你也知晓,他并非是一个多话之人,可是突然有一日起,我发现他的口中总是会说起一个女子,每当说起时,他的目光总是会下意识地放柔和。听他说得多了,我便会忍不住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如此另眼相待。

“我试着从他口中套话,可他口风很紧,后来我入了宫,成了淑妃都没能套出来,直至……帝后大婚,我便懂了,那个人,便是你。”

乐望舒错愕地回视过去,而后摇了摇头:“帝王是不会有情的,他会选择我进宫为后,不过是为了父亲在朝中的势力罢了。”

“望舒,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他的成见这么深,但以我对他的了解来看,他其实并非是无情之人,只是可能不太会表达。或许你心中有怨,有恨,我不是当事人,对你们的事也不了解,谁对谁错,不予置评。

“但我想,犯人尚还需审判才可定罪,你这般自我认定,不给任何解释的机会,对他兴许有些残忍,可对你自己,又何尝是公平的?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心中有疑,就该去确认清楚,而不是自己胡乱猜测。”

颜之玉淡淡地笑着,眸光中满是鼓励:“等这次事了,我期盼看到你们琴瑟和鸣的样子。你们都这么好看,生出的孩子定然也会是天人之姿……”

“你也是后妃,对着皇后说这样的话,合适吗?”乐望舒及时打断了她的话。

担心再不阻止,还不知道这位淑妃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

颜之玉眨了眨眼:“有何不合适?帝后和睦,这于朝堂而言,也是好的。”

在乐望舒的记忆中,淑妃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劝她好好跟小皇帝了,她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既然他在你眼里这么好,你为何要将他往外推?”

她实在是无法理解淑妃的想法。

哪有入了后宫不想争宠的?

颜之玉笑了笑,调皮地眨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