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望舒并未注意到身旁之人眼底流转的情绪,淡然地道:“万统领还在查着,暂时没什么有用消息,不过总会查到真相的。”

这件事,不管有多难,都得查下去。

许是因着习武的缘由,紫风素来对人的情绪感知明显,淑妃眼里的犹疑自是没能逃脱她的注意。

“淑妃娘娘当时就在那里,可是有什么发现?”

这么直白问出来,可以说是无理的。

然在场之人,并没有去在意这个。

颜之玉的关注点落在了她的称呼上,神色狐疑地看过去,诚恳地解释道:“皇上已经夺了我的封号,没有淑妃了。”

她才刚醒来,自是不知皇上封赏一事。

冬雨小声道:“娘娘,在您昏睡的时间里,皇上封赏了您,封号又重新给您了。”

乍然听到这些,她有些惊讶,错愕地看向皇后。

乐望舒微笑着点了点头:“封赏你的那些东西,我已经命人送去了你的颐和轩,还有一项特殊的嘉奖,便是准许你在我这望舒楼里养伤。”

赵全如此安排,想来也是为了淑妃的安全着想。

望舒楼里有禁军守着,守卫森严,能闯进来的人几乎没有。

而颐和轩显然就要松动得多,淑妃如今这么明显地站了队,身上又有伤,很容易便着了算计,且她这伤又是为自己所受……

于情于理,自己都该去看望她,但眼下的情况,出了望舒楼,很可能会遇到危险。

所以,让淑妃在望舒楼里养伤,才是最为稳妥的法子。

“那样太麻烦皇后了。”颜之玉眉头微皱,脸上是明显的不赞同之意。

乐望舒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什么麻烦的,这望舒楼里,多两个人也闹热些。”

颜之玉沉思了片刻,道:“臣妾已经醒来了,如果是养伤的话,怕是有一些日子,劳烦皇后让人收拾出一间偏殿如何?”

她方才瞧过了,这屋子各处都显精致,想是皇后的寝殿,没醒来时睡着也便罢了,已经醒了,断不可再逾越。

“行。”乐望舒回答得很是果断,“一会儿让人将旁边的屋子收拾出来,你住进去便是。”

颜之玉:“谢皇后娘娘。”

乐望舒:“无需如此客套,习惯用什么,你跟紫玉说就行,她会给你安排好。”

颜之玉点了点头:“好。”

关于收拾屋子一事,紫玉当即便吩咐了下去。

寝屋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皇后……”颜之玉忽地轻唤了一声。

乐望舒看过去。

颜之玉见屋内也没什么外人,似做了决定般,也不再扭捏:“其实,在陈才人被发现的那里,臣妾见到了一个人,是梁家三郎。他隐于了人群中,臣妾偶然瞧见了他,见他神色有些不太正常,不知是不是因陈才人尸体的恐怖,吓到了他。后来,臣妾到了皇后这边,再看过去,便没有见着那梁三郎了。”

“梁家三郎?”乐望舒惊讶了一下,“梁宣?”

颜之玉点了头。

乐望舒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自余三姑娘的事解决之后,便没太注意这个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后妃的宫殿里?

且还是在这样的特殊时候?

乐望舒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撑着下颚,手指请轻轻抚摸着。

怎么想,都觉得这梁家三郎的出现有些可疑。

她倏忽勾了勾手指。

紫玉凑过去。

乐望舒:“将这件事说与万统领,让他查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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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跟大学士自曝了身份,墨白便整日里早出晚归,他对身边属下们所言,是在日思夜盼着皇上,实则大家心知杜明——躲着丞相。

他一风度翩翩,潇洒不羁的男子,整日里就跟块望夫石似的望着空白的远方。

风和日丽望,狂风暴雨望,烈日当头望……

望啊望,盼啊盼……

白昼到黑夜,一日又一日过去,希望一日又一日落空。

跟在他身边的简言,近段时间做得最多的动作便是摇头。

他表示十分的不理解,直接跟丞相坦白不就好了么,做什么要如此折腾自己?

这话,他问了。

然后被主子那不离手的折扇敲击了一下脑袋,和一句:“你懂个什么?那丞相可是跟着先帝的老臣,现在是一心一意辅佐新帝,小侄儿不到,我说再多都是白搭,指不定还会增加一些有的没的猜测。那时出了什么差多,责任谁来担?”

简言只记得自己当时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想的是:你现在的行为,难道就不会让人家多想了吗?

为了防止被揍,这话,他自是没说出来的。

现下看着前方那撑着伞,坐在那路面正中央简陋椅子上的主子,简言偏了偏手中的伞,望着天,神情满是无语。

在封地时,主子就行事怪异,挺不靠谱的。

哪知回了皇城,这份不靠谱的本领,发挥得更甚。

但凡从此处路过的人,总会拿怪异的眼神瞧一瞧他们。

一个堂堂王爷,一个堂堂禁军统领,被人像看怪物一般瞧着,他觉得:好丢人啊——!

突然有些羡慕那些个跟着皇上的人,同样都是禁军,人家威风凛凛,他在这儿被当成异类欣赏,这差别,这落差……

他上辈子一定没有好好烧香,这才跟了个这样的主子。

“这两个大哥哥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在路中央淋雨?”

正天马行空间,一道稚嫩的声音传进了耳中。

简言只想捂脸遁走:太丢人了……

紧接着,那小孩的母亲便接了话:“想是在等什么人吧。”.c0m

“那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不能在旁边的那处小屋等吗?”

简言顺着小孩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不远处确实有处无人居住的简陋茅屋。

小孩的母亲不说话了,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主子开了口:“嘿,小家伙,雨中等待,才显诚意,懂不懂?”

小孩都被其母亲拉走了,听到这花,顿住脚,转过身,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子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样挺傻的。”

“挺傻的……”

“傻的……”

“的……”

话语的回音久久回**在脑海中,简言觉得,虽然不太好听,但好像确实有几分道理。

再看过去时,小孩已经没有身影。

他转过头,看向主子,见他一脸的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