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是皇上让人送来的。”紫玉拿着一页折叠的薄纸,给到乐望舒的跟前。

自从跟小皇帝说,想要她的心,便要以心换心之后,他哪怕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来望舒楼,偶尔坐坐,偶尔一起用个膳。

每日里,东西倒是不少往她这里送,有些是吃的,有些会是一些新奇的小东西,也有些珍贵的金银珠钗。

除此之后,就听闻他去了太后那里几次,至于别的,倒是没有听说。

他好像真的有在用心,可是……小皇帝有心吗?

前世种种,那些血淋淋的画面,都刻在了脑海里,她不愿去相信。

乐望舒瞧着湖中争相抢食的鱼儿,将紫玉手里的东西接过。

这次送来的东西,是一张方子。

原以为那次不过是随口而言,没想到,他竟真的送来了方子。

看了两眼,将方子给到紫玉:“让小膳房做些出来吧。”

不管愿不愿,答应的事,还是得做到。

随后,她屏退了下人,问紫风:“贵妃那边,可有什么异动?”

小皇帝上次半夜离开之后,她便让紫风多注意贵妃和太后那边的情况。

紫风:“与往日无差。”

乐望舒看着平静的湖面,陷入沉思。

最近的后宫,甚是安静平和,然太过于平静了,她隐隐察觉出了些许的不同寻常来。

“皇后娘娘,太后身边的安嬷嬷来了。”阿紫小跑过来,表情稍显严肃,“与她一起来的,还有几名瞧着很是眼生的宫女。”

乐望舒眸光闪烁:“人在何处?”

阿紫:“在殿内。”

乐望舒:“让她来这里找本宫。”

阿紫领命回去。

“太后的人这时候来,想必是要叫娘娘过去。”紫风蹙着眉头,“皇上有交代过,让您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这望舒楼。”

乐望舒笑了笑:“她来喊,我就得去么?我怎么着也是皇后,是后宫之主,就算要废后,也当是由皇上废,一朝太后权势再大,也不可越过皇上下旨。只要皇上不愿,她就没辙。”

既然小皇帝要她好好坐在这个位置上,那么那些麻烦事,就由着他去应对吧。

安嬷嬷脸色阴沉地来到亭台楼阁:“听闻皇后为照顾皇上,犯了旧疾,老奴瞧着,这气色倒是好得很。”

“老毛病了,反反复复的。”乐望舒坐着,一手搭在勾阑上,支颐着头,象征性地按了按,一举一动,都彰显著慵懒,“不知母后特意让嬷嬷前来,可是有什么话要交代本宫?”

安嬷嬷:“太后有事要与皇后商议,老奴就是专程来请皇后的。”

“这后宫之事,都井井有条的,未见差错,不知母后可是对本宫的管理有什么不满?”乐望舒面带愁绪,浅浅叹息,“本宫确应当去跟母后请安,可奈何这身子不太争气,近两日啊,头疼得很,走路都是轻飘飘的,还望安嬷嬷能将本宫的心意,转达给母后。”

“皇后,事由轻重缓急,太后既是叫了您,那必是有要紧事,还望您能思量思量。”安嬷嬷冷着脸道。

乐望舒脸色稍沉,微眯起眼:“母后这是命令?可皇上也给本宫下了令,无论如何,都不可离开这望舒楼半步……这就让本宫有些为难了,到底应该听谁的呢?”

这话,无疑是将问题扔回给了安嬷嬷。

看似仅一个小问题,然这背后关系着的,可就不仅仅如此了。

太后把持朝政多年,是今年起,有大臣觉得小皇帝已经成年,太后当放权,无需再垂帘。

这个问题一再成为朝堂争论的点,后来太后以退为进,主动放弃了,也因此而得了不少大臣的好感。

如今的太后在朝中仍有话语权,且不轻,哪怕不再听政,有些事也仍会是她拿主意。

最后,安嬷嬷灰着脸离开了。

她这一来,让乐望舒明白了过来,两派的纷争,已经趋于白日化了。

只是乐望舒有些不太明白,明明前世,这一幕是发生在几年后的,为何在今生会提前如此之多?

“最近,外面有什么消息传来?”乐望舒眉头微皱着,问。

紫风:“看似很平静。”

乐望舒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又看了看碧绿的湖水。

是很平静,只是在这份平静下,不知隐藏着多少的汹涌澎拜。

“传话给母亲和二哥,让他们多加注意自身的安危。”

紫风并未如往常一般领命,而是踌躇着。

乐望舒看出了她的犹豫,浅浅笑了下:“我就在这里,不去别处,你早去早回。”

紫风这才点了点头,难得多话地叮嘱了一番紫玉。

膳房的海棠酥做好之后,紫玉一如往常,先检查了一番,再端到了乐望舒的跟前。

乐望舒尝了一个,虽是比起贵妃送给皇上的,差了那么一些,倒也还算好。

“装一小碟,放进食盒里吧。”

因为有皇上的命令在,乐望舒自是不可能会亲自送去的。

不过她亲自写了一封信,放在了糕点下面压着,让身边的晓冬送了去。

墨星澜听到望舒楼有人来时,正在与大臣们议事,当中就有乐锦。

他让人将来人带去了偏殿,赵全去了没多大会儿,回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停下的话题,便又继续了。

要在太后的眼皮底下,组织这场议事,并不容易。

商议结束之后,众人都退了出去,墨星澜留下了乐锦。

“此次之事,兴许会有些冒险,你可以不去。”

他知道皇后在意亲人,自是不愿看她伤心的。

乐锦的脸上仍还是挂着一副温润的笑意:“多谢皇上的关心,但臣是最合适的人,不是么?她想要丞相府安稳,臣也想要给她一份力所能及的安稳。此事皇上就不必与她说了,她身子不好,省的担心。”

见他意已决,墨星澜没有再劝:“离开之前,可要去见见她?”

乐锦:“待归来之时,再见,也是一样的。”

那小丫头聪慧,若是贸然去了,恐会猜测些什么。

“一旦乱了,很多事情便不可估量,望皇上看在我丞相府上下一门忠烈的份上,保皇后安然。”乐锦的神色忽然严肃了几分,“为朝堂稳固,臣等纵是舍命也在所不惜,但她不一样,臣只愿她能安乐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