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静谧无声,连只鸟儿都未曾见着。

乐禹带着余固穿梭于其中,绕来绕去,最后又回到了原处。

使臣队伍遇袭之后,他和大学士被迫进了这丛林,起初还会有杀手追来,都被他一一解决了,之后他们俩就一直在这丛林中绕圈。

从天明走到天暗,一日又一日过去,到最后,仍还是回到了开始的地方。

两人身上的衣裳都又脏又乱,坐在一处空旷的地方生了火,火上烤着几条鱼。

好在他们发现了一处水源,水里又有鱼儿,不然就算没有死于那不明刺客之手,也会被困在这里饿死。

乐禹将烤好的一只,递给一旁的余固。

“多谢。”

“举手之劳。”

两人都是不多话的人,就算有这几日的相依为命,也仍还是不见多话。

简短的交流之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吃完了鱼,歇了会儿,又继续开始了寻出路之旅。

眼看着日头由明转为了暗,走了一圈,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开始的地方。

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明日我们分开去寻。”黑夜里,余固忽然出声说道。

“不成。”乐禹想都未想,便拒绝,“那群杀手身份不明,大学士又是文臣,若是不小心撞到了,会很危险。”

余固:“每日都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

乐禹沉默了一阵,道:“会找到出口的。”

他说得很是坚定,不知道是在安慰身侧之人,还是在安慰自己。

余固是个尤为固执的人,做下了决定,便不会轻易更改,乐禹终究是犟不过。

天刚一亮,两人便分了两个方向走。

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树上,一男子,身着紫袍,手里拿着折扇,懒散地靠着,打了一个哈欠,一副困极了的模样。

他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对着手下吩咐:“找一伙儿人,扮成杀手,去截杀大学士。”

安王身边的禁军统领简言,微微抽了抽嘴角:“王爷,你如此捉弄于皇后的大哥,就不怕日后她吹枕边风,让皇上来对付你?”

“咱们的这位小皇后,年龄虽是不大,然却不是那般斤斤计较的人。”墨白打开折扇,放在胸前,微微扇着,以一副你是没见过的模样道,“再说了,本王这可是为了乐家大公子好。这大学士,向来固执,因朝堂局势,宁愿将自家姑娘关在家中也不肯允婚,让乐大公子救一回未来老丈人,有了这层救命之恩在,日后婚事也可顺遂些。”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本王这可是在行善事……跟手下的人说,装样子,也得装得像一些,小伤小痛的无碍,只要别弄出有损身子的伤来,都随意。”

简言:“……”

使臣队伍确实遭遇了袭击,然却并非如报给皇上的那么严重,总体而言,受伤的将士定是有的,却无人员亡。

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守在这丛林中,什么都没做,就暗中守着。..Com

看着被困的两人,为寻出口而焦头烂额,他们在一旁看戏。

其实这丛林,是王爷故意设下的迷阵,而那湖中的鱼,也是提前便准备好的。

起初他并不知道用意,还觉得甚是疑惑,既然要困人,又为何还准备吃的。

看了几日下来,才发现,这就是身旁这位王爷的玩心。

墨白微微笑着,手里的折扇慢悠悠地摇着,看着乐禹离开的方向,神色莫名地眯起了眼。

乐禹每走一段距离,便会用手中的剑刻下记号。

然依然如往日一般,走着走着,又回到了原处。

两人在碰头了几次之后,停下歇了会,又继续。

乐禹向着上次的反方向而行,还没踏出去多久,便听到了声响。

那声音不大,隐隐约约的,却让他感觉很熟悉。

来不及多加思考,忙往回赶,又向着大学士所离开的那个方向而去。

一直以来都寂静的丛林中,似乎响起了打斗的声音。

余固一身的狼狈,然看向那些杀手的眼神的却是坚毅的,没有丝毫的害怕。

“你们是何人?”

围着他的杀手人数有十来人,他一文臣,手无缚鸡之力,打,定是打不过的。

在这样的关头,仍还想着要套出对方的底细,留下线索。

“取你命的人。”

蒙面黑衣人中,传出一道阴沉的声音,充满了戾气。

“我既落入你等手里,便自知无法生还,何不让我做个明白鬼?”

然回应他的,是所有人提剑逼近。

余固知道自己跑不了,站在原地没有动,仍还不肯放弃地道:“连一个名号都不敢留的杀手,倒是头一次见。”

这不怕死的劲头,着实让杀手们怔了下。

也就是这愣神当中,乐禹的剑直冲而去,最后稳稳地扎在了树上。

黑衣人散开躲避。

乐禹几个箭步上前,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便站到了余固的身前。

剑回到了他的手里,冰冷的面庞上满是凌厉:“你们是何人?”

黑衣人并未有任何的解释,更甚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动了手。

大部分人都围向了乐禹,两三人对付着余固。

安王的人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的乐将军会如的此拼,这打法完全就是不要命。

他们不能伤人,还要将人给制住,就显得有些蹑手蹑脚。

“王爷,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简言提醒,“听闻这乐家的两位公子,一文一武都是极其聪慧的人,当心计谋被识破了。”

墨白懒洋洋地靠在树上,见差不多了,吩咐:“放迷雾。”

正奋力厮杀的乐禹,察觉到不对,忙捂住了口鼻,仍还是中了招。

他单膝跪地,剑尖插进地上支撑着身子,摇了摇头,向着余固那边看去,见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而攻击他的那伙人,这会儿倒是停了下来。

他颤颤巍巍过去,在支撑不住之时,用剑划了自己一下,以疼来保持清醒。

好不容易到了余固的身边,全身没有半分的力气,虚弱地喊:“大学士醒醒,大学士……”

他靠在了树上,眼睛看向那群黑衣人,视线也越来越模糊,隐隐约约,似看到了一个与这群黑衣杀手气质完全不同的人走来,尚未瞧清面貌,便支撑不住,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