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星澜:“父皇的旨意,安王长居封地,不过问皇城之事,皇城也不可动他。然若是他先违背了这份旨意,儿臣再有所动作,也不算是违背了父皇的意愿。”

小皇帝的反应,在太后的意料之内,她借势说道:“你向来重情,哀家是知晓的。皇帝所思,也有些道理,然此事,还是小心为上。依哀家之见,可将成王召回皇城,有他坐镇,想来安王也会斟酌几分再行事。”

“母后,不可。”墨星澜神色凝重,“成王驻守边关,贸然回来,怕会引起人心惶惶,而边关若是少了成王,那些异族,兴许也会蠢蠢欲动,到时恐会造成内忧外患的局势。”

“回来的仅是成王与一小部分兵力,大军仍还是停留在边关,造不成皇帝所担心的乱子。”太后幽幽道,“安王瞧你年纪小,好欺负,待成王回来,你便能有一个靠山,想来安王也不敢轻举妄动。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帝好,也是为了江山稳固,为了墨家的基业。皇帝尚还年轻,许多事,顾虑不周,哀家会替你想到的。”.c0m

“母后——”

“好了。”太后抬手打断了其话,“你让使臣去探虚实,此事哀家虽不赞同,然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成王一事,哀家意已决,皇帝不必多言了。”

“是!”墨星澜站起身,“儿臣听母后的,儿臣告退。”

“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太后话语悠悠,转头看向一旁的徐嫣然,“哀家瞧着皇帝精神不济,想是为了朝政之事烦忧,贵妃素来心灵手巧,讨人欢心,去开解开解皇帝。”

徐嫣然:“臣妾谨遵太后意。”

墨星澜微微笑着,眸底一片深沉:“那就有劳贵妃了。”

语落,率先抬步向外。

徐嫣然冲太后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回到书房中,墨星澜便一心扑在了正事上。

徐嫣然静待了片刻,走到了墨星澜的身边,暗中将磨墨的宫女遣走,由她接替了位置。

这番小动作,自是瞒不过墨星澜的眼睛,然他全然当没瞧见,继续做着手中之事。

徐嫣然很是识趣,并没有想着要去看奏折的内容。

她自幼金尊玉贵,何曾做过这些事,很快,手便觉得有些酸了。

“墨稍浓了些,注意。”墨星澜轻声提醒。

“……”

一会儿后,墨星澜又道:“淡了。”

“……”

“浓了。”墨星澜皱起眉头,“怎么回事?赵全,换个人来。”

说着,转头看去,见磨墨的人是贵妃,他佯装惊讶:“贵妃?怎么是你?”

徐嫣然放下手中的墨锭,微微笑了笑,表情稍有些尴尬:“是臣妾无能,让皇上见笑了。”

“贵妃金枝玉叶,这芊芊玉手,哪是做这些的。”墨星澜不甚在意,随后转头,神色严肃地呵斥了立在一旁的宫女,“怎可让贵妃做此事,朕瞧你们是越发的没规矩了,赵全,罚!”

宫女不敢吭声,默默地跟着出去领罚了。

“慢着。”徐嫣然将人叫住,看向墨星澜,“皇上息怒,是臣妾自己要做的,与这宫女无关,皇上若是要罚,罚臣妾便是,可千万别迁怒于旁人。”

“既然贵妃为你说情,那便免了吧。”墨星澜道。

“奴婢谢皇上,谢贵妃娘娘。”宫女无忻诚挚谢恩。

“你先下去吧。”徐嫣然道。

“是。”

“皇上忙碌了这些时辰,累了吧?”徐嫣然微微笑着,杏眸中一片关心之色,柔声道,“臣妾会一些按摩之术,能缓解疲乏,臣妾为皇上按一按可好?”

墨星澜眸光微闪了下,点了点头:“有劳贵妃了。”

“能帮到皇上,乃是臣妾的福分。”徐嫣然指了指一旁的软榻,“皇上需躺着,才能更加的放松。”

“好。”

墨星澜躺到榻上,徐嫣然坐在外侧,手放到了其头上,找准穴位,不轻不重地按着。

约莫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徐嫣然柔声问:“皇上可觉得舒服了些?”

然久久没有听到回音,她看向了那张俊逸的面庞,才发现已经睡了过去。

“……”

徐嫣然垂下眼睫,不言不语,按了近两刻钟才收回了手。

她将赵全叫到远一些的位置,问:“瞧着皇上很是累,你们都是他身边的老人,要多加上心些才是。”

“老奴记住了。”赵全配合着道。

“好生照料着,本宫便先回去了。”徐嫣然见好就收,并未久留。

在她看来,要打动帝王的心,非是一朝一夕,得慢慢来。

“是。”

徐嫣然前脚离开紫宸殿,墨星澜后脚便睁了眼,眸光清明,无半分倦意。

无影自暗处走出。

“紫风悄然去了一趟乐家的院落,而后丞相夫人便着人去准备了一些药材,紫风将药材带回了望舒楼。”

“皇后病了?”墨星澜第一反应便是。

“是……避子汤的药材。”

无影说完,便沉默了下来。

昨夜才与皇上共度,今日便暗中寻了避子汤来,这就是摆明了不想要皇上的皇子。

一国之后,不想要嫡子,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的心,不在皇上的身上。

此事,换做寻常人家的公子都会生气,更别说发生在天子的身上。

墨星澜沉默了许久。

他其实并没有感觉到意外,只是,心还是会痛。

“药方有吗?”

一开口,声音有些微哑。

无影将东西放到他身边。

墨星澜只瞧了一眼,并未动手去拿。

“将傅遥叫来。”他吩咐。

就这般坐了许久,他才将那一张薄纸拿了起来,打开的手,微微有些轻颤。

这一看,便是半晌不见动。

傅遥来时,他仍还是保持着姿势未动。

“皇上,傅太医来了。”赵全提醒。

墨星澜抽回思绪,面色平静,看上去无任何的异常,将手中的东西给过去:“你看看,这药方,对身子可有伤害?”

傅遥一看,便知是作何用,他瞧了眼小皇帝的模样,隐约猜到些什么,淡淡地道:“是药三分毒,这药方的剂量配得很合适,已然将对身体的伤害降到了最低,日后若是无需此药了,停了调养一段时日,一切便可恢复如常。”

听了这话,墨星澜也放心了些许,转而问:“你有没有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