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组长自顾自地笑了,想也知道厉以行舍不得动小姚少爷一根手指头。

接着他又同厉以行简单交流了一下今天的审讯进度,其实姚氏集团大厦已倾,同案子相关的人但凡稍微有点眼力见,都不会再站在姚震那一边,只是有的人为了减轻罪责,会故意隐藏一些细节不说,这样做的人多了,供词之间便会出现不少驴唇不对马嘴的地方,大大增加办案人员的工作量。

除此之外,组长还告诉厉以行,姚路也被找到了,他走得比日落玫瑰慢些,因此还没进入莫南境内便被帝国截获了,现在正在押送回来的路上。

厉以行点了点头,在组长知道他同姚辞的关系后,他也不方便再对姚家的事情随意品头论足。

组长能理解他的心情,说完也就完了,只当是知会他一声,看看表说:“时间晚了,回去休息吧,再待下去你也懒得动了,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

从前是被培养人的时候厉以行住在秘密行动部的单身宿舍,这次回来之后,帝国给他安排了公寓,但他一回来就被调去办案,还没来得及收拾房间,公寓里空空****,什么都没有,他离开调查局之后,就近找了酒店,用ID卡开了一间房。

将通讯器放进衣袋后他不曾再拿出来,这么久只跟姚辞联系这么一次,还是被人看见了。

姚震的案子足足办了一个半月才结束,厉以行拿着印章,在关于案件进程的档案袋上印下了“已结案”的戳记,他身后的档案架上,这个案子的资料独自占满了一排。

说起来倒很简单,不过就是姚震对帝国处处限制不满,为了博取更高的地位、更多的金钱通敌叛国,但这其中却牵扯了无数的人,无数的关系。

把姚路捉拿归案后,他终于查清了裴赠的死因。

调查局的人在审讯姚震的时候问出他一直在给裴赠下毒,但对方在得知裴赠上船前就已经暴毙之后却很意外,那时他们还以为姚震又憋了什么坏,但在审查姚路的时候,这个谜底才最终揭开。

原来姚震最早并没有告诉姚路自己会让姚辞代替他嫁给裴赠,姚路以为自己真的要跟裴赠结婚,便在上船之前自己买通了人给裴赠下毒,裴赠本来就不剩下几口气,又加上了姚路这边的剂量,自然死得更快。

更加出人意料的是,姚震放在裴赠身边的人说,裴赠其实对这桩婚事并不怎么热衷,他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两个人感情很好,对方知道姚家家大业大,觉得自己不能耽误裴赠,而裴赠很为自己的条件自卑,所以两个人始终没有捅破窗户纸。

厉以行听到的时候,下意识地将那个玩伴跟李拜添联系了起来。

在办案的同时,帝国方面也在持续关注莫南和珈国的战况,珈国收到生物机甲后,为了防止被莫南发现,将其铸造进了军队原本的盔甲,战争的局势渐渐发生了变化,莫南的军人出现了食用晶体颗粒的后遗症,又没有随军的Omega缓解易感期症状,身体状况也因为病毒每况愈下,战斗力大不如前,珈国逐渐挽救了颓势,将他们逼退回了国境线附近,两国目前战况胶着,但最终结果如何还未可知。

姚辞有时候觉得厉以行真的不会再来了,他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了对日落玫瑰案的追踪报道,偶尔报道中会出现正在工作的厉以行,对方已经穿上了专门的军官制服,低着头看文件的时候侧脸轮廓英俊逼人,仿佛光影都多偏爱这位帝国上校几分,镜头也忍不住为他停留。

看着屏幕上的厉以行,姚辞会下意识地去触碰后颈上的伤痕,明明厉以行给他临时标记还是不久前的事情,可他却觉得已经那么遥远了。

遥远到他觉得如果自己以后同旁人说起自己同这位帝国上校的瓜葛,都没有人会相信他。

电视上说姚震通敌叛国被执行死刑,蔡司挺作为帮凶被判无期,姚夫人同姚路虽然不知情,但也被找了由头判了五十年,这一辈子一望而知要交代在监狱里,其他林林总总与姚震有关的人都脱不了干系,多多少少都担了罪责。

姚辞相信假如不是厉以行把他换了下来,他的下场比姚夫人和姚路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这样的情况下,厉以行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不要再同他产生什么联系。

但是就算如此,姚辞明白自己的心里也并不是毫无期待,每回在电视上见到厉以行,他还是忍不住看得特别认真。

那天日落玫瑰案的系列报道播放至最后一期,记者是个娇小的Omega女孩,举着话筒递给厉以行,问他对这案子有什么看法。

厉以行个子高,为了让女孩子不踮着脚讲话,他特地微微低头去迁就对方。

姚辞心里起了些波澜,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上的厉以行,放在面前小桌上的晚餐都不记得吃。

病房的门不知不觉从外面被推开了,他以为是护士来收拾餐具,脸也没转道:“我还没吃完。”

“是么,看我看得这么专心?”

听到这个声音,姚辞反应了一瞬间才意识到是谁,他猛地抬起头望向门边,看到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正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真人在这里都不舍得看一眼,电视上的我就那么吸引你?”厉以行轻描淡写地问。

姚辞半天没说话,他一瞥屏幕上的女记者和厉以行,忽然拿起遥控器调了台:“也没什么好看的。”

厉以行将墙角的椅子拎起来,在他床边坐下:“这么久没来看你,生气了?”

姚辞还是不开口,假装聚精会神看电视,节目正好演到一个老年痴呆的人,厉以行便哄着他开口:“以后我要是老年痴呆了,你照顾我么?”

“谁照顾你,我会打你,”姚辞看也不看他,“反正过一会儿你就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