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遮听闻这个消息,心中猛地一震,仿佛一道晴天霹雳轰然落下,直击他的灵魂。他怀疑他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但心中却已是一片混乱。

全身发麻。

怎么会呢?

这怎么会呢?

绿釉撅着嘴,梗直了脖子,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又道:“您恨我们小姐打断了你的腿,是,可是宋公子,当年那批参加科举入仕的人,皆已成为了三皇子的门客,为三皇子效力。”

“小姐知晓你父亲祖辈都是为前太子效忠,你如此反其道而行之,难免会有违背自己的本心。”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真以为凭借你的才能,就能走出一条独属于自己的道路,还真是太天真了。”

“你被囚禁的这些年,小姐可没少让人暗中关注宋玉姑娘,简直比对李雪柳这个亲妹妹还要亲!”

一连串前所未闻的消息如同狂风骤雨般袭来,每一道都像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割裂着宋遮多年来所构筑的所有认知和信念。

他的眼帘微微颤抖,瞳孔在瞬间收缩,似乎难以接受绿釉口中所述的事实。

“那她......她之前为何不说?”

绿釉转过身去,冷冷地哼了一声,语气中透露出对宋遮的不满和失望:“我家小姐说了,又能如何?你难道不知道你之前是如何对待我家小姐的吗?”

绿釉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宋遮的心头。

*

“啊湫。”正在吃饭的李暮蝉打了个喷嚏。

心中暗自嘀咕,这都快到五月了,天气怎还如此凉飕飕的。

她拿帕子拧了拧鼻子。

【宋遮好感度+30】

李暮蝉:!!!

她猛地一愣,这是啥?

人在家中坐,好感度从天上来。

发生了什么,这泼天的富贵居然砸在了她身上?

宋遮他终于疯了,神志不清了,认不得她了?

她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了一下系统提示的信息,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之后,惊得嘴巴都可以塞下一个鸭蛋了。

“系统,宋遮这好感度怎么来的奇奇怪怪的?他真傻了么?”李暮蝉问。

【被宿主的所作所为给感动。】

所作所为?

李暮蝉紧着脑子想了想,想了半天都没想出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让宋遮感到感动。

管他的,好感度上来就行。

既然宋遮对她的好感度增加了,那她接下来的任务也就更容易完成了。说不定,她还能借此机会,改变宋遮对她的看法,随后一举攻略下宋遮呢。

李暮蝉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乐得跟吃了蜜一般,接着往嘴里塞了一块大排骨。

正在她高兴的时候,石嬷嬷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不时地瞥向窗外,似乎在担心着什么。直到她小心翼翼地关好了门窗,才从背后拿出了一块手帕。

“小姐,你看看这个。”她走到李暮蝉的面前,神色凝重地展开了手帕。手帕里,竟包裹着一截已经腐烂的手指,手指上戴着一个陈旧的银戒指。

腐烂的气息扑鼻而来,带着令人作呕的尸臭。

李暮蝉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她口中的排骨瞬间被吐了出来,脸色也变得煞白。

她捂住鼻子,身子不自觉地向后倾去,满脸厌恶地说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石嬷嬷低声回答:“这是李雪柳身边那位王婆子的女儿的手指。”

李暮蝉愣住了,她的大脑似乎有些转不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惊疑不定地问道:“跟我有什么关系么?”

难不成是原主杀的人?

石嬷嬷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关系,但也不多,你上次惩戒的下人里,就有她。”

上次惩戒的下人,便是偷盗李暮蝉东西,吃里扒外的那群奴仆。

李暮蝉表情一僵,沉默了片刻:“她不是被赶到城外的庄子上了么,怎么会死了?”

石嬷嬷解释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今早,院子死了四只鸡五头猪,像是被什么脏东西咬断了脖子一样,小斯们嫌晦气,打算将它门丢到乱葬岗。”

“可不巧,前几日下大雨发了洪水,将压在底下的尸体给冲了出来。”

“你猜怎么着,嘿,十具尸骨里,有九具是咋们府中下人,还都是之前被赶到庄子上的人。”

石嬷嬷的声音里不禁透出一丝寒意。她的话语虽然简单,但却足以让人感受到那股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涌动。

上次押送那群下人的人,都是李长风的手下。

石嬷嬷话里话外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李暮蝉手中的筷子突然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回**在寂静的空气中。

杀人了,李长风李雪柳这两位主角居然杀人了?

说实话,这还还是她穿进这个书中,第一次亲眼见证到杀人。

在现实世界里,她连死人都没见过,而现在,一截人的骨头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哆哆嗦嗦地将地上的筷子捡了起来。

石嬷嬷以为她被吓到了,李暮蝉虽然爱打骂下人,却也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

她抓住李暮蝉的手,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小姐,你不是一直看不惯李雪柳那个贱人么,咱们不如就把这件事捅出去!让她身败名裂。”

“不,不要,这件事先不要声张。”

她说。

*

是夜,又到了晚上。

天色阴沉,狂风大起,将树影吹得摇晃。

“叩叩叩——”树枝被狂风卷起,不断地敲打着窗户,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声音,竟似有人在轻轻敲打,又似鬼魂在窗外游**,让人毛骨悚然。

李暮蝉轻轻脱下外裳,换上柔软的寝衣,她拿起剪刀,剪灭了床前案几上摇曳的烛火。火光熄灭的瞬间,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

她准备上床休息,却忽然感觉裙角被什么东西钩住。她微微蹙眉,俯下身去,想要将裙角从那上面扯开。

然而,当她触摸到那物体的瞬间,心中却猛地一颤。那哪里是什么烛台,竟然是一截冰冷的手指,上面还戴着一只银制的戒指。

上面还戴着一个银做的戒指,戒指上还刻着三个大字——王大丫。

这三个字让她瞬间想起了石嬷嬷今天给她展示的那枚戒指。这戒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暮蝉心中的恐慌如同潮水般涌来,她忍不住想要尖叫,却又怕惊动什么未知的存在。突然,一阵低沉而凄凉的女子抽泣声在黑暗中响起。

“呜呜呜,我的手,我的手在哪里?”

那声音如同寒风中的鬼泣,让李暮蝉的背脊一阵发凉。她猛地转过身,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只看见一片漆黑

“谁,谁在那里!”

她问。

“吱呀——”就在这时,一阵轻飘飘的风儿袭来,吹开了吱呀作响的木窗。风声中似乎夹杂着某种未知的诡异。

四周一片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似乎刚刚那道哭声,只是李暮蝉的幻觉。

她警惕地看了四周一会儿。

发现或许真的是自己听错了。

她心她轻轻地松了口气,准备转身去关上那扇被风儿吹开的窗户。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张苍白而扭曲的脸庞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紧紧地贴在窗户上,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啊!”李暮蝉惊呼一声,整个人都被吓得魂飞魄散。她的心脏狂跳不止,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她拼命地想要后退,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法动弹。

那是一张女子的脸,白得毫无血色,眼球全是黑色,还有不少血留了出来,她的嘴巴红得刺眼,仿佛将全身的血液都吸进了那两片薄薄的唇瓣之中

“二小姐,为什么,为什么?”

李暮蝉吓得身子往后退,嘴巴长得仿佛能吞下一个鸡蛋。

“你是...你是王大丫?”她道。

王大丫的脸上露出了悲愤的神色,她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哀嚎,哭诉道:“二小姐,我好疼啊!二小姐,你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为什么不替我们做主?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声音充满了怨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发泄出来。

李暮蝉害怕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去找李雪柳,找我干什么!”

这不提还好,一提,王大丫的哭声就更大。

“若不是你,我们何至于死!而你如今明知道了真相,却也不帮我们伸冤,既然如此,你就和我们一块下地狱吧!”

“下地狱!”

“下地狱!”

立时,无数道声音从房间四处的角落接连响起。

房间内四处角落,阴森森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无数怨魂在低声嘶吼。

紧接着,地面上开始浮现出一个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些面目狰狞、衣衫褴褛的鬼魂。他们伸出苍白而冰冷的手,紧紧地抓住李暮蝉的脚,仿佛要将她拖拽进那无尽的地狱深渊。

李暮蝉惊恐地尖叫一声,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那些鬼魂的束缚。

她想跑出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这一路上都是不知名的手,它们像是有生命的藤蔓一般,死死地纠缠着她的双腿和裙角。每当她试图前行,这些手就会用力拉扯,让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她每迈一步,那些无形的手仿佛都在捉弄她,不是拽住她的腿,就是轻轻扯住她的裙角,让她步履维艰。

李暮蝉身子猛地一歪,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顾不得疼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尘土沾满了衣裙,却无暇顾及。

她提着那被扯得凌乱的裙子,眼中满是惊恐,慌乱地在屋内寻找出路,想要逃离这诡异的境地。

慌乱中,一只鞋子从脚上脱落,掉落在地上,她也没有心思去捡。

“来人啊!快来人啊!”李暮蝉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拼命拍打着木门,希望外面的人能听到她的呼救。

然而,那扇木门却仿佛被什么力量封锁了一般,无论她怎么用力敲打,都无法打开。

李暮蝉只能无力地敲拍着木门,希望有人能进来拯救她。

“李暮蝉!你若是一日不为我们伸冤,我们便缠你一日,你迟迟不报官,我们便永远缠着你!”

鬼魂们的声音尖锐而凄厉,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他们齐齐朝李暮蝉扑去,阴森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李暮蝉紧闭双眼,害怕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

门被推开了。

一道明亮的光芒突然照了进来。

霎那间,鬼魂具消散。

沈怀渊,手中提着一盏摇曳的灯笼,静静地伫立在李暮蝉的背后。

“二小姐。”

他喊了一声。

李暮蝉回首,看见是沈怀渊,不由得喜极而泣。

但随即,又感到淡淡的悲伤。

白日里沈怀渊在李暮蝉那里挨了训斥,对李暮蝉的行为感到困惑。

为什么她经历了昨晚的事情,还像个没事人似的。

像是失忆了一样。

这让沈怀渊心存疑虑。

于是,他决定在夜晚守候在李暮蝉的门外。

果然,他又听到了那一声刺耳的尖叫,紧接着是熟悉的哭泣声。

沈怀渊嘴角挑起一抹笑,看着李暮蝉出丑的样子,他脑子里都想好了冷嘲热讽的词了,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之际,李暮蝉却突然发问,声音颤抖而带着一丝绝望:“你是来杀我的吗?”

一下就把沈怀渊整闭嘴了。

看着那小鹿受惊的模样,沈怀渊微不可擦的叹息了一声。

怎么每次自己想要狠心欺负她的时候,都会变得如此心软呢

他微微垂下眼帘,掩盖住自己复杂的情绪。良久,只说:“我过来看看你罢了,蹲在地上干什么,鞋子呢,不怕着凉?”

李暮蝉和她不是一个人,她们不过是同名同姓,一次阴差阳错,她误穿进了她的身体里罢了。

她多次帮过他。

他也没必要为难她。

沈怀渊心中百转千回,寻找着不下狠手的理由。

李暮蝉摇摇头,没有说话。

怔得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