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申从被窝里被拔了出来,刚想骂人,

却听说是桂枝遇刺,还受了重伤!

顿时心里像被塞了个冰锥子,又冷又怕!

当官时明明请高人算过命,那算命的明明说自己能飞黄腾达,寿终正寝!

赵申想去砸了算命的招牌,还想去拧断刺客的脖子!

可当务之急,去看桂枝才是正事!

于是,赵申急急出了门,刚迈出两步又退了回去,

“快,叫上几个女婢一起!”

随从这才反应过来,还是自家大人想得周到,

姚府里从没有女婢,可桂枝如今受伤了,那肯定是要用上的。

赵申赶到姚府的时候,就见裴书青扒着门框,整个脑袋都探进了屋里。

“裴爷!”赵申唤了一声,裴书青这姿态,实在不雅!

裴书青听有人喊他,呆愣愣的回身看去,

却将赵申吓得差点白眼一翻,瘫软在地!

“我的爷,你这是怎么了?”赵申连滚带爬地抓住了裴书青的衣袖:

“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裴书青低头一看,自己前胸和衣袖上满是血迹,浸得银线乌黑,好好的一身雪压白梅,变成了乌云压顶!

“不是我的,是桂枝的!”裴书青的嗓音微微颤着,他还在害怕,怕桂枝刚才的笑,就是这辈子最后对他的一笑。

裴书青似失了魂般,不断喃喃自语:“她流了这么多血,会死吗?她会死吗?”

赵申见他脸色青中带灰,双眼无神,身躯抖个不停,更加担心,遂放缓了声调劝道:

“裴爷,里面正在救治,你放心,定会无碍的!”

赵申这样劝着,自己心中却戾气横生!

是谁这么不长眼,在他的地盘上闹出这种事?

容城是边城,城门口盘查得极严,平日里对百姓的管束也毫不松懈,

就像黄学志这么懒散的一个人,辖制容城这些年,都没闹出刺杀这种事!

怎么自己刚接手,麻烦事就滚雪球的来?

这事要查!一定得查!抓到凶手,赵申一定要亲自审!

可赵申没这个机会,因为祁柘回来了!

天还没放亮,姚府门口就来了一队人马,火把映得隔壁墙院里,都是通红一片。

祁柘就是踏着这火光奔进的家门!

赵申和裴书青正守在桂枝房门口,两人瘫坐在地上,

一个双目无神,一个怒目金刚!

见了祁柘都是一惊,快速跳起来就想抢着说些什么,

可祁柘两手一挥,就将两人扒拉开两米,人就这么直冲进了房内。

赵申扶住墙,稳了稳身形,拍着胸口道:“祁将军回来就好,我这就回去查案!”

裴书青靠在墙上,一拳头砸在窗棱上:“怎么现在才回来?这一刀怎么不砍他身上?”

赵申目瞪口呆,这话从何说起啊?

屋内,祁柘径直奔向床边,

姚阿奶和阿成媳妇见了祁柘,连忙从床沿起来,正想安慰几句,却见祁柘脸色沉稳,没有惊慌,亦无心焦。

“阿柘……”姚阿奶仍旧不放心,刚开口就被祁柘堵了回去:

“阿奶,嫂子,你们累了,先回去吧。”

语气虽和平日一般,但姚阿奶却立马闭了嘴,拉着阿成媳妇就朝外走。

屋里烛火点的有些亮,祁柘眨了眨眼睛,将靠近床头的两只蜡烛吹熄了,

桂枝睡觉不喜欢亮光,有时候天亮想懒床,都是躲在祁柘怀里避着光。

祁柘又去柜子里挑了床软被,失血过多的人怕冷,但后被褥又怕压着伤口,

软被轻轻盖好,再掖好四角,祁柘才坐了下来。

桂枝的脸苍白得可怕,以往一撒娇就要嘟着的红艳嘴唇,干的起了皮。

祁柘不敢上手去抱桂枝,怕抱疼了她,怕一抱她,发现这半年来都是自己在做梦!

自从没了母亲,祁柘再也没有了家,直到再遇见桂枝,他的生活才重新鲜活了起来,

就连做梦都没了梦魇,果然母亲当初说得对,桂枝是个坚韧的姑娘,谁要娶了她,日子都不会难过!

现在日子才刚好过了一点点,就有人拿着利剑一刀劈碎了它!

祁柘终于维持不了情绪,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崩落,

他颤抖着手抚了抚桂枝的脸颊,

幸好,她还在!

刚听到桂枝遇刺的消息,祁柘如坠深渊!

他不敢置信,却拉过马匹就飞奔而回。

一路上,所有的人和事都想了一遍,也没能找出桂枝遇刺的原因。

不是说在容城,祁柘和桂枝没结过怨,而是容城这个地方,有谁能有这个胆?

如果容城本地没有,那就只能是外来者,

最近最有权势的外来者的,也就只有安宁公主一行了。

安宁公主出行时,圣上给了五个羽林卫,照着公主受宠的程度,这五个人身手肯定差不了,

祁柘面色阴冷,那就看看昔日他亲自**出来的羽林卫,和他如今的亲兵,哪个更强些了!

“阿柘……”

祁柘刚想起身,桂枝醒了。

从昏迷到现在,桂枝迷迷糊糊,只觉得自己仿佛被盛在了一个瓦罐里,

瓦罐里的汤水粘腻又腥臭,桂枝想挣扎,可浑身无力,眼睛都睁不开,

那汤水一会寒意入骨,一会又滚烫得如杀猪水!

桂枝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宰的大白猪,更等着泡开了,好褪毛!

祁柘为什么还不来救她?这个时空里,若是祁柘都不来救她,她还能指望谁?

桂枝先是落了一会泪,可想着想着,又恼怒起来!

这狗老天,要她死就痛快些,搞这些折腾人的玩样干啥?

还有可恶的祁柘,老婆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不现身,是打算要另娶了吗?

越想越愤怒,桂枝就醒了!

可睁眼看见祁柘,愤怒转瞬消失,留下的都是委屈!

“阿柘……我痛……”桂枝扁着嘴,泪珠不断的从眼角滚落,直滚到了耳朵里,凉凉的,难受极了!

祁柘跳起来,他哆嗦着手,不知道怎么办!

受伤的人他见过千千万万,就是自己的身上也伤痕累累,可祁柘从没这么无措过,从没这么痛过!

“娘子哪里痛,我给吹吹!”祁柘扎着双手,撅着嘴就凑了过去,

小时候自己伤到了,母亲就会这样说,

说来也怪,伤口被母亲柔柔的吹上一会,果真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