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那方端石猫蝶砚跑哪去了?”青禾一边念叨,一边四下打量着。
叶璧君执笔作画,淡淡的说:“找东西就是这样,你越想找它,它越不出来,等过几天你把这事忘了,砚台就自己冒出来啦。”
窗外正在清扫的绿蜡听了,默默把头垂的更低。
紫萱怒冲冲的进了书房,把五两银子放到桌上,也不说话,转身就走。
青禾看出不对劲,一把拉住紫萱,“你的脸怎么了?”
叶璧君闻言抬头望去,顿时吃了一惊。
紫萱的双颊高高肿起,显然是被人掌掴的。
“紫萱,发生什么事了?”叶璧君怒了,花骨朵似的女孩,对方怎么下的了手!
青禾目光闪动,“难道是夫人……”
今天是领月例的日子,本来应该是青禾去王夫人房里领的,可上次紫萱因为此事跟青禾吵了一架,连累青禾生了病,紫萱心里过意不去,便抢着去了。
谁知一大早开开心心出了门,竟挨了顿打回来。
紫萱本来还想强装没事蒙混过去,结果被两人一问,心中的委屈顿时决堤,她“哇”的一声哭出来。
“我什么都没做,还跟夫人赔着笑脸,可她一见我就咬牙切齿。”
“杜嬷嬷二话不说,直接上来打我,我想反抗,可她力气特别大。”
“我向夫人求饶,她压根不理我。”
紫萱哭的浑身发抖,她在叶璧君身边从来没受过这种气。
“你什么都没说,她无缘无故就打你?”叶璧君感到难以置信,王夫人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紫萱拼命的点头,“她们不但打我,还侮辱我,奴婢要离开时,夫人朝我唾了一口,骂我不过是条狗。”
叶璧君心中一动,突然想起前几天紫萱说的那句玩笑话。
“夫人可真厉害,要是狭路相逢,旺财都打不过她。”当时紫萱拿王夫人比作旺财,这话不知怎地传到王夫人耳中,于是故意找紫萱麻烦。
可除了她们几个,又有谁知道旺财是条狗呢?
叶璧君瞥向窗外,答案只有一个,给王夫人传话的人就在几个人当中。
青禾反应极快,也想到这点,脸色一白,忙道:“大奶奶,我……”
她想自陈清白,可不等她说完,叶璧君摆摆手,沉声道:“我知道。”
青禾也看向窗外,绿蜡已经挪到树荫下,正面无表情的洗衣服。
紫萱仍抽泣个不停,她拉着青禾的手说:“青禾,我没想到夫人这么坏,以前还一直推你去领月例,以后这种活计咱们轮着做吧。”
青禾又好气又好笑,心想紫萱得罪了人居然还不知道,真真糊涂。
她拉着紫萱去洗脸,过了约一盏茶工夫,她又回到书房。
青禾没说话,叶璧君暗暗点头,几个丫头当中,还是青禾最机灵通透。
“你刚才说端石猫蝶砚不见了?”叶璧君闲闲的问。
青禾点头。
想起那日眼见绿蜡从书房中跑出来,叶璧君微微一笑,“再查查看……还有什么东西也丢了。”
青禾心细如发,只要经她手收过的东西,都记得一清二楚。
之前好多东西不放在明面上,叶璧君也用不到,青禾便没留心。
在屋里转了一圈,青禾很快列出一个清单来。
“大奶奶,我再回房去看看,您稍等。”青禾低低说一声,出去了。
不多时,第二份清单也列出来了。
叶璧君比照着清单,右手凌空做拨算盘状。
青禾忙道:“大奶奶,我给您拿算盘去。”
“不必了,小账目算的清!”叶璧君头也不抬。
小账目累加到一起也不少,约莫有几千两银子了。
青禾下意识摸向挂在胸前的库房钥匙,这钥匙她片刻不敢离身。
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万一……
青禾急道:“大奶奶,我去库房清点一下吧!”
叶璧君摆摆手,端起茶抿了一口,“不必,他们若是拿到那些东西,就不会把这些小玩意看在眼里了。”
她非但不恼,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之前叶璧君就想不通,王夫人串通外人毁了余胜男的容貌,剧痛之下,余胜男不可能不求救。
那时四个丫头去了哪里?
尤其是青禾,她夜里觉最轻,自己稍有动静,她都会觉察到,出事那晚动静势必不小,青禾怎么会没发现?
王夫人没胆子杀了四个丫头灭口,否则姑苏叶家来人时,她无法交代。
正因如此,王夫人在出手前,必须寻个内应。
四个丫鬟当中,青禾精明、紫萱耿直,红蔷由于身体原因,最依傍自己,那么能跟王夫人沆瀣一气的人显而易见了。
“大奶奶,我们该怎么办?”青禾也很愤怒,可她十分理智,一切唯叶璧君马首是瞻。
“不管她。”叶璧君说。
青禾吃了一惊,“不管?”她本以为叶璧君会严惩绿蜡呢。
“我要出去一趟,你想办法别被绿蜡发现。”叶璧君吩咐道。
从此以后,在东院她也要留心了。
早知道,还不如当初把绿蜡派去伺候吴双。
转念一想,绿蜡那么主动要去吴双那里,搞不好有别的目的,万一吴双有个三长两短,难保沈远图不找自己麻烦。
叶璧君又觉得庆幸。
换上男装,叶璧君偷偷溜出沈家。
到了玉香楼,她没直接进门,而是绕到后侧,爬上二楼银叶房间的窗口,轻轻拍打着窗子。
“是谁?”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叶璧君一怔,这时对方已经把窗子推开,幸亏她躲得快,否则非撞到脑门不可。
女子是张新面孔,叶璧君嘴角露出笑意,“你是银叶的……”
她拖着长声,等着对方自己交待。
女子瞪大眼睛,“我是新来的,银叶……你是说金花姐的弟弟吧,对了,金花姐已经跟他脱离姐弟关系了,总之那个人不住在这了!”
这下轮到叶璧君傻眼了,她知道金花姐有多宝贝银叶这个弟弟,怎会轻易把他赶出门呢?
“金花姐为何跟银叶脱离姐弟关系?”她焦急的问。
女子撇了撇嘴,“还不是因为银叶吃里扒外,帮对面锦绣斋张罗场子,金花姐自然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