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井台前,我向下看去,只感觉从井底漂上来一阵怪味,仿佛沉腐的尸体浸泡在水中发出的。

沿着那凹凸不平的井壁看,一串并不清晰的手印落在上面,伸手试探了一下,井壁上很滑腻,上面还附着一层淡淡的青苔。

收回手后,又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沿着井壁向下照,终于看到了下面的通道口,看来不会有错了。

我招呼老洪,事不宜迟,现在我们就下去,看那些手印,仿佛才留下不久,或许凶手和安妮都在里面。

老洪准备好借来的绳索,顺到井里,我们就准备向下爬,却忽然被那人拦住。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

我回头撇了他一眼,目光下意识的又看向了那只黑猫,它也正冷冷的盯着我们。

白天,我看的很清楚,这黑猫似乎也和他一样,希望我带他们一起下去。

如果它真是安妮养的那只黑猫,那贸然带它下去,会不会再生枝节?

我不敢肯定心里的想法,又询问老洪的意思,他到没什么顾虑,一口答应了,只是要求对方能安分点,有什么发现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说定这些之后,我们三人一猫,攀着绳子就准备下井。

这口井并不深,我们准备了五米长的绳子,都没用完,就到底了。

松了绳子,我晃动手电向井底周围看去,发现井壁上趴着很多潮虫子,密密麻麻的看久了让人浑身不自在。

扫了一眼,我感觉头皮发麻,立刻移开目光,但那黑猫却忽然跳了下去,去吃那些虫子。

“小黑!”那男子叫了一声,示意黑猫回来,可黑猫吃起虫子来,好像忽然变的很饿,理都没理他。

但他的声音,却在井底不断的回**,我把手电光向井底的那条通道照了过去,入眼的全是黑暗,也看不到尽头,这和我记忆里的地方,不谋而合。

我和老洪低声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由他打头,然后是那个男子还有黑猫,最后是我殿后。

安排好后,我一把抓起那只黑猫,丢给那男子,并推着他跟上老洪。

这条通道,很潮湿,我的手电不断在周围摆动,也尽量躲避着有可能出现那些潮虫子的区域。

就这样,我们直走了一会儿后,就遇到第一个拐角,但这个角拐的空间并不大,也就几平方而已。

沿这条斜斜的角走了几分钟,我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很多东西,从前面爬了过来。

一开始我想到的是那些潮虫子,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因为那声音很响,也很密集。

“什么东西?”我向走在最前面的老洪发问,并尝试把手电光打过去看。

“看不清楚,”老洪含糊的说,“前面好像出现了很多分叉口,”说着,他竟然又退了一步,好悬没撞在我前面那个男子身上。

与此同时,那黑猫忽然利叫了一声,似乎预感到了危机,身上的黑毛骤然炸起,活像个刺猬,看的我心觉骇然。

而惊骇之情,无与那忽变的黑猫有关,而是周围,那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越来越近了,在黑暗的井道里听起来就好像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袭来。

“是老鼠!这里有很多老鼠的!”说话的是我前面的那个男子,他的话音刚落,就见黑猫已经从他身上跳了下去。

老鼠……我也想了起来,那日记里的确提到这个地方是有老鼠出没的,只是没想到数量会这么多,这么忽然的出现。

那黑猫冲了出去,在手电光下一顿,之后我就看到,从四周的黑暗中,跳出了四,五只灰白色的大老鼠。

论个头儿,那老鼠不比黑猫小多少,一双绿豆眼,放射出一股惨人的目光。

在那些老鼠面前,黑猫低低的叫着,似乎是在发出某种警告的信号,以此来驱逐鼠群的逼近。

动物的法则之中,往往流传着一定的规律,这种规律来自于本能。

人类是众生的奇点,是物种进化的一个无法被超越的极限,但在这个极限之前,其他的种族之间,都保有着或大或小的弱点。

有些动物天生就能够捕杀异类,这是一种本能,凭借着本能,它才得以存活。

而在这种本能的趋势之下,自然就诞生了另一种情绪,那就是畏惧,被其他更加强大的生物捕杀时所诞生的情绪。

动物,远没有人类这么全面,因此它们只能在生存与死亡之间徘徊,同时被天性所支配。

而在眼前的形式之下,猫与老鼠的对峙,强大的天性似乎能够控制局面的恶化,但手电的光柱之中,那些灰白色的老鼠却在超越着天性。

黑猫全身的毛发不断的竖起,嘴里不断发出低鸣,身体也随之微微弯曲,做出捕杀前的准备姿势。

一开始,双方的对视,对彼此都保有威慑力,尤其是老鼠,毕竟猫类是它们的天敌,受天性影响,它们不敢贸然进犯,可随着鼠群规模不断的扩大,它们也找到了抵抗天性的能力。

因此,黑猫更显岌岌可危,终于在一只老鼠靠近黑猫身前大约一米左右距离时,黑猫忽然跃起,身子如离弦之箭般精确的射杀了那只出头鼠。

随后,黑猫一口咬破老鼠的脑袋,以绝对的兽杀之姿,以与生俱来的震慑力,将口中的老鼠猛的丢了出去。

与此同时,随着那飞出去的老鼠尸体,空气中也逐渐弥漫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看到这一幕,老洪回头向我使了个眼色,我会意的点了点头,就慢慢的向后退去。

但爆发在黑暗井道里的猫鼠之战,远没有因此落幕。

刚才我们看到的那成群的老鼠,可想那条路我们现在是过不去了,因为我们下来的时候,没带对付它们的东西,贸然过去,万一被这些老鼠咬伤,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谁知道这些不见天日的老鼠身上,会携带什么病毒?与其冒这个险,还不如另寻出路。

想着,我们的队形也就在这里发生转变,这次我走在最前面,沿着来时的路,向回走去。

又走到第一个转角的时候,我忽然停了脚步,因为在另一个地方,一个原本是石壁的地方,现在竟然多了一条向里延伸的通道。

“怎么了?”见我忽然停了下来,最后面的老洪问了句。

我抬起手电,向那条通道里照了过去,“前面多了一条路,这条路……我们之前根本没发现!”

光芒照过去,里面黑漆漆的,一眼看不到尽头。

我再往另一边,我们来的地方看去,那里同样是黑漆漆的一片,不见我们走过的证据。

“我们走哪条路,是直接回去,还是去另一条路?”我问着身后的人,可过了好久也没听到他们回话。

正觉得怎么如此安静,我便要回头去看,就在这时,从那条多出来的通道里,传出了一个女人凄凉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