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卫中,跟随韩成一起造反的一共有百七十六人,领还有将士养的私兵,共计百九十八人,李敢清点完人数之后,让士兵们把所有逆贼都带下去,这才跟萧成煜禀报。

这个人数,李敢都觉得有点说不出口。

堂堂世家大族,谋逆一共就拿出了这点人,两方相加一共只有七百七十四人,这还不够奉天大营一个千户统领的人多,而蒋家就捏着这么点人,就兴冲冲过来刺王杀驾了。

甚至他们觉得此事一定能成,就连韩成不到最后一刻,也是满心荣华富贵,封侯拜相,一点都不觉得他们的这个谋反不足为据。

不过李敢觉得人少,但萧成煜却道:“如今盛京左近,就连蒋氏所在的清溪附近,从去虽至今都无大灾,百姓日子过得富足,生活安定,没人愿意做这抄家灭族的买卖。”

甚至并非盛京等地,整个大楚都没有太大的天灾人祸,这种情况下,喜欢安逸生活的百姓不可能背井离乡,去做什么逆贼叛党,就算想要飞黄腾达,也不是这个做法,能被蒋氏私收的人大多都是无家无业的流民,亦或者是无家可归的乞丐,这些人已经没什么活路,别人能给口饭吃,管他是干什么的?

能活下去,比死了强。

李敢一下便明白了萧成煜的意思,他躬身行礼,道:“陛下,那那些叛党要如何处置?”

萧成煜顿了顿,道:“让锦衣卫挨个审问,审问之后有疑点的交由法司,只是草莽流民的直接流放边关,给军镇种地养马去。”

李敢颔首:“是,臣领命!”

萧成煜回头看了看沈轻稚,见她言笑晏晏,淡然笃定,便回过头来道:“今日不回行宫,咱们且在灵妙峰上小住一晚,其余之事明日再议。”

他们要住,自然不是住在灵妙寺,而是住在半山腰上的歇脚客栈,这种客栈初一十五都会开张,供住不进寺院的香客休憩,年九福已经让人提前订下一整栋客栈,位置偏僻,自也很清净。

萧成煜这一下令,在场的众人便一瞬间退了下去,赵石头和刘大勇依旧面目严肃跟在萧成煜身边,侍奉他跟沈轻稚一起上了马车。

“你们几人此番勇气可嘉,待此事终结,便直接调入锦衣卫,随朕左右。”

赵石头那张平静的面容,此番才有了些喜气:“谢陛下封赏。”

萧成煜淡淡笑了:“这都是你们应得的,不必谢朕。”

马车慢慢启动,车厢微晃起来,萧成煜才看向沈轻稚:“方才可害怕了?”

马车里只有两人,沈轻稚便自己从柜中取出帕子,用水打湿后给了萧成煜一块,自己又重新取一块,仔仔细细擦手。

“不害怕,”沈轻稚抬头看萧成煜笑了笑,然后低下头,继续擦手,“陛下把一切都安排好,提前筹谋准备,我自是不怕的。”

等两人擦干净手,萧成煜才重新握住她的手:“也是你胆子大,面对这样的情形,还能捂脸笑起来。”

他有些无奈,又有些逗趣,说着竟学她方才的样子,捂住脸耸动肩膀。

沈轻稚面上一下子便红了起来,她拍了一下萧成煜的胳膊:“陛下!”

萧成煜笑够了,整个人也放松下来,他往后一仰,缓

缓闭上眼睛。

“不闹了。”

沈轻稚嗯了一声,她从柜中取出软枕,让萧成煜仰起头,帮他垫好软枕。

“陛下,这一次可安心了?”

萧成煜沉默半晌,没有立即回话,沈轻稚知道他要思索那些被韩成供述出来的犯官,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这个谋逆案要牵扯多少人,还有多少人没有被韩成供述。

这都是后续萧成煜要忙的政事,这一连串的事件,恐怕五月都结束不了。

即便如此,沈轻稚的心也安定了。

朝中最大的毒瘤被拔除,无论会牵连多少人,最起码朝野能稳定至少五年,这五年过去,萧成煜就能站稳脚跟,以后就再无人敢动这歹毒心肠了。

沈轻稚缓缓吐出口气,她也跟着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沈轻稚竟觉得有些饿了。

于是她就听到自己的肚子发出咕咕噜噜的声响,这声响还挺大,在马车里生生回档了一圈,待的萧成煜笑出声来,那声音才被压了下去。

“饿了?”萧成煜笑着说。

沈轻稚面上微红,却道:“今日早食其实就没用多少,此时都过了午时,自是饿了的,只不过方才太过专注,所有的心思都在那些逆贼身上,倒是忘了这事。”

萧成煜嗯了一声,道:“客栈了应当准备好了午时,一刻就到,你且忍一忍。”

沈轻稚便依靠在桌边,看着对面闭目养神的萧成煜:“今日为何不回宫?”

“以韩成的秉性,他所供述出来的犯官应当是他知道的全部,但这名录是蒋氏告诉他的,这份名录是否为真,却不好说。”

萧成煜慢悠悠地说着:“蒋氏的人心眼都多,他们自诩世家大族,却不知仁义礼智信,做的事还不如普通的农户,他们只是一群高傲冷漠、自私自利的卑鄙者,他们既然要利用韩成造反,那你说,他们会跟韩成说实话吗?”

沈轻稚蹙起眉头,不过片刻之间,她便明白过来。

“陛下的意思是,韩成说的是他以为的真相,但真相究竟为何,只有蒋氏知道,故而今日圣驾不回銮,另让韩成放出消息,告知蒋氏大事已成,让其明早立即准备然勾结好的朝臣推举顺郡王登基为帝,这样,所有隐藏在真相之下的污渍就会暴露出来。”

萧成煜睁开眼,赞许地看了一眼沈轻稚,道:“你说得没错。”

萧成煜淡淡笑了:“这都是你们应得的,不必谢朕。”

马车慢慢启动,车厢微晃起来,萧成煜才看向沈轻稚:“方才可害怕了?”

马车里只有两人,沈轻稚便自己从柜中取出帕子,用水打湿后给了萧成煜一块,自己又重新取一块,仔仔细细擦手。

“不害怕,”沈轻稚抬头看萧成煜笑了笑,然后低下头,继续擦手,“陛下把一切都安排好,提前筹谋准备,我自是不怕的。”

等两人擦干净手,萧成煜才重新握住她的手:“也是你胆子大,面对这样的情形,还能捂脸笑起来。”

他有些无奈,又有些逗趣,说着竟学她方才的样子,捂住脸耸动肩膀。

沈轻稚面上一下子便红了起来,她拍了一下萧成煜的胳膊:“陛下!”

萧成煜笑够了,整个人也放松下来,他往后一仰,缓但沈轻稚此刻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赶一坐下就让银铃给她剥了一个荷叶糯米鸡。

待一个鸡腿下肚,沈轻稚才觉得心里不那么慌了,开始慢慢吃菜。

萧成煜其实也饿得很了,两个人一开始用饭便一句话没说,等到用了个四五分饱,才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说起话来。

“这粉蒸排骨挺好吃的,等咱们回宫路上,也可让御茶膳房提前备一些。”

“糖醋酥鱼也不错,这是冷碟,不用现蒸,让他们也备上。”

她这念叨一句,身后的小多子就记上一笔,而萧成煜就在这闲话家常的气氛里,彻底放松下来。

他勾了勾唇瓣,取了一碗银耳莲子羹,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等到回京,已经过了十月,那时候就冷了,许多大菜都可以提前备好,不怕放坏。”

萧成煜也加入进来:“且咱们回程也不过就两日,比来时要快一倍,五顿饭就回家了。”

这倒是,沈轻稚想了想,便没再叮嘱,只说:“是,知道了。”

等到用完了饭,沈轻稚才看向萧成煜:“陛下可还要忙?还是先歇一歇,等睡足了再起来忙碌吧。”

萧成煜牵着她的手,送她进了寝室,才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你歇着吧,今日关键,朕还有的忙。”

沈轻稚心中微叹,她伸出手,帮萧成煜重新理了理衣裳,才回去歇息了。

萧成煜刚一到外书房,便有不少朝臣等在这里。

他的两位皇叔,礼亲王和肃亲王都已等候多时,除此之外,还有张节恒、白斌、韩若辰位辅臣,以及礼部尚书顾为忠、礼部侍郎江世愚、宗人副令康郡王等都在此处。

萧成煜一进书房,诸位朝臣就要跪下行礼。

萧成煜便道:“爱卿免礼。”

等萧成煜坐定,肃亲王便上前一步,满脸都是煞气:“陛下,蒋氏乱臣贼子,得而诛之,臣请陛下下旨,诛杀蒋氏满门,九族尽株连。”

肃亲王一贯都是这幅性子,虽说萧成煜登基之前确实闹了不愉快,但之后先帝亲自同他促膝长谈,他便终于安下心来,待得萧成煜登基为帝,他虽同萧成煜不亲近,却也再不同朝臣走动,看上去倒也还是相安无事。

但今日在此处的书房里,张节恒等人看到肃亲王和礼亲王一同前来,心中虽有惊讶,却也有些意料之外的淡然。

这才像是萧成煜的性格,谋而后定,耐心极佳,在登基之处就布下这弥天棋局,就等今日收网。

听听肃亲王这话,哪里是同自己的侄子关系不好,他可是忠君爱民,一心为国的典范呢。

萧成煜笑着对肃亲王道:“这几月委屈皇叔闭门不出,如今时机正到,自需皇叔鼎力支持,方才能引蛇出洞,把叛党一网打尽。”

肃亲王一听这话,立即咧嘴笑起来:“好嘞,我就等这一天了,陛下您放心,臣一定好好表现,让蒋氏再无机会。”

萧成煜点点头,又同礼亲王说了几句话,这才看向张节恒等朝臣,然后便道:“明日的早朝,一定很是热闹,张首辅、白阁老、韩阁老,明日应当如何做,不用朕多言,只后续如何行事,朕想问一问,您们如何想?”

这话一出,位阁臣立即出了汗。

他们左看看右看看,谁都不敢先开口,即便是自诩先帝恩师的张节恒,此刻也如同锯了嘴的葫芦,成了个哑巴。

萧成煜看着他们人,淡淡笑了:“随意说说便是。”

“怕什么?”

————

张节恒等人其实知道萧成煜的态度,他是个很大度的帝王,从小就作为储君被教养长大,尤其张节恒还是他的老师,自诩了解陛下的性格。

他大度给大度,但不能越界,若为了贪墨致使百姓苦难,若为了党争相互倾轧,他绝不容忍。

蒋氏谋逆犯上,牵连宫妃、郡王、武将以及朝中一应文臣,牵扯甚广,一个不好,就会成为前朝邢久案那样的重案,从案发到结案前后将近两年半,才最终结案。但若高举轻放,却实在有辱皇权,也实在无法震慑朝堂。

故而这个案子,其实极难处置。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还是张节恒向前一步,垂眸道:“陛下,臣以为新帝登基,蒋氏谋逆,此乃大不敬,若按严苛律法,定要严加审问,其主谋蒋氏定要牵连九族,而其他犯案党羽也要移除族,以儆效尤。”

这话十分冷酷,同老首辅往常的作风不符,但在场众人,包括肃亲王在内都没吭声,只安静听老首辅继续评议。

“陛下,老臣托大,毕竟教导过陛下经年,深知陛下秉性,知道陛下绝非滥杀无辜的冷酷之人,故而臣思忖再,还是觉得蒋氏一族移族,而其余党羽皆只捉拿主家,不牵连同族为上。”

在萧成煜已经开口宽宥那些一起叛乱的贼党之后,其实这个办案的度,已经给了他们。

确实有罪的,诸如蒋氏和韩成,那必要移族方能震慑朝堂,而其余党羽,若只是被买通,却并无动作的,直接诛灭主家即可,倒是不必再牵连亲族。

萧成煜可以不要青史留名,但张节恒是他的老师,看着他长大,他愿也不想看到因为这些乱臣贼子,自己学生身上反而落了污名。

这甚至不是一辈子的污名,这是生生世世,留在史书上的骂名。

张节恒确实会有私心,也确实会为张家筹谋,但此刻,他就是萧成煜的老师,俗话说恩师如父,他不敢当皇帝的父亲,却也要用父亲的心去对待萧成煜。

在孙女传信回来之后,张节恒就迅速从权倾朝野的威仪里清醒过来,此刻的他已经回归了本心,

全心全意为了陛下而活。

老首辅这几句话一出口,即便是一直面无表情的礼亲王也赞许地点了点头,后面几个朝臣皆是松了口气,只有肃亲王有些不满。

“妈了个巴子,便宜他们了。”

萧成煜:“……”

倒是难为二叔这两月被困在王府,估计成日里上火,难受得要死了。

萧成煜看向张节恒,面色稍霁,温言道:“先生所言甚是,为今之计,是要把那一个个人都捉出来,只要这些朝廷里的蛀虫被拔除,那朝堂就会重复清明。”

萧成煜起身,冲几人躬身行礼。

在场最年轻的江世愚都比他年长十岁,是先帝钦点的状元郎,可以算成天子门生,也可当成皇帝陛下的师兄。

故而萧成煜站在这里,确实是晚辈了。

他持晚辈礼,众人莫不敢受,却也并未慌张失措,持臣子礼回敬萧成煜。

书房之内,气氛一瞬便融洽起来,颇有些其乐融融的意味。

萧成煜起身,笑道:“如此,明日的小朝就有劳诸位了。”

众人躬身行礼,又一起议论片刻,待到傍晚将至才徐徐而退。

而他们是如何回到的行宫,面色又是如何苍白,江世愚甚至还红了眼眶,那种担惊受怕又痛哭流涕的样子表现得恰到好处。

韩成的密信自然无法让他们信服,在皇叔、宗亲、重臣的表现之下,皇帝突遭意外的故事就越发深入人心。

而回宫之后,礼亲王还以自己皇帝叔父的名义召请在行宫的文武百官明日开小朝,道有大事要商议,这样一来,蒋氏一党更是信了七八分。

他们暂时暗中不动,却已经相互互通有无,就等明日的小朝了。

而远在灵妙寺的帝妃二人倒是悠闲自在,等到萧成煜忙完,沈轻稚也醒来,两人便一起在后山散步。

秋日的山林已经有了冷意,绿叶逐渐枯黄,簌簌而落,漫山遍野的花草树木也有了萎靡景色,可这般斑驳的凋零,却依旧让人看得目不转睛。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各有各的美丽。

两人漫步在林间,一路皆是闭口不言,直到走出很远,四周的宫人都看不到身影,萧成煜才牵起沈轻稚的手,温言开口:“轻稚,你应当直到,朕是个很细心的人。”

沈轻稚心中咯噔一下。

萧成煜一贯很谦虚,他突然说这些,必定是为了后面的铺垫。

果然,还不等沈轻稚反应,萧成煜便一个烟花点燃,立即在沈轻稚脑海里炸出万千火焰。

“轻稚,你并非沈彩?朕说的可对?”

沈轻稚僵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了。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重新呼吸,半晌之后,她才缓缓抬起头,探究地看向萧成煜。

但此刻,萧成煜的面容上却并无质疑和冷酷。

他唇角微扬,眼尾上挑,那双深邃的凤眸带着浓浓的笑意和温柔,就那么平静地看着沈轻稚。

萧成煜从来不屑于骗人,他是皇帝,是君子,从来一言九鼎,金口玉言。

至少对沈轻稚,相识这么久,他也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无论是朝堂上下,还是后宫之中,他从来不曾隐瞒她。

这些其实都是后话,在沈轻稚刚一看到萧成煜那双笑眼的时候,她心里的紧张和不安均消散开来,不再纠结她内心之中。

“陛下,为何会有此一问?”沈轻稚放松下来,竟还能反问一句。

萧成煜低低笑了一声,复而牵起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

“即便是识字的宫女,也不可能养成你这幅模样来,朕知道,之前在母后宫中,母后也曾教导过你,但母后一是身体不丰,二是宫务忙碌,她不可能时时刻刻专心教导你,若说你自己天赋异禀,聪慧过人,能靠自学长成今日这般模样,那可真的只能当成是话本里的故事。”

说到这里,萧成煜又笑了。

“你的胆识、见地、才学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养成,而且并非由只有闺阁妇人教导而来,你的政治见地甚至比许多朝臣都高,你的心胸也自然比许多朝臣都

宽广。”

“朕以为,教导你的至少有一名重臣。”

萧成煜此时才看向沈轻稚:“你的亲生父亲吗?”

沈轻稚心头震颤,这一次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萧成煜聪慧。

她自觉自己一点线索都没有露出,她就是沈彩,沈彩就是她,她完全没有想过,光凭平日里的细枝末节,萧成煜就能猜到这般,实在令人震惊。

萧成煜看到沈轻稚张了张嘴,难得露出一副惊讶模样,他便忍不住轻笑出声。

“朕猜对了?”

沈轻稚深吸口气,好半天才道:“陛下真是英明神武,臣妾……臣妾佩服。”

萧成煜见她终于松了口,他几不可查地攥了攥另一只手,把心底里仅剩的紧张都砸碎。

要知道,沈轻稚面对的是皇帝,他可以轻易要她的命,可以随便处置她的人生,她此刻所说,若是外人听来简直骇人听闻,几乎可以当成是妖魔鬼怪,若萧成煜但凡有一点恶意,沈轻稚都不能看到明日的朝阳。

但萧成煜选在今日同她交心,是因朝廷中的隐患被拔除,而两人此刻不在宫中,而在灵妙峰上。

远离金玉锦绣的宫堂,远离数不清的宫人侍从,也远离权利和斗争。

此刻的两人,就是萧成煜和沈轻稚。

许多话萧成煜不必说,但沈轻稚也已了悟,就如同他所说的那般,她当真是经年教养出来的高门小姐,绝非普通的农女。

萧成煜淡淡笑了,他晃了晃沈轻稚的手,声音颇为温柔:“轻稚,此刻我是萧成煜,你只是沈轻稚,你可明白?”

沈轻稚应了一声,便又听他说:“我会问你此事,不是为了一探究竟,也不是为了拿你把柄,我只是想同你坦诚相见,以后我们之间便不再有秘密。”

沈轻稚脚步微顿,她不自觉仰起头,看向萧成煜英俊的面容。

萧成煜看着她,眼睛里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情海。

“轻稚,我之前已经同你说过,在这几月的相处中,我逐渐发现自己的心,发现自己情谊,也发现自己是多么重情的一个人。”

“我喜欢你,倾慕你,爱重你,”萧成煜的声音随着晚风,丝丝缕缕落在沈轻稚心田上,“我想牵着你的手,同你一起过往后几十年人生,我想同你一起白发苍苍,看大楚盛世繁华,百姓安居乐月,子孙满堂。”

“我想跟你一起,只跟你一起过这一辈子。”

“轻稚,你说好不好?”

沈轻稚又眨了眨眼睛,心里一时间千滋百味,但若仔细品尝,怕只有酸和甜。

替以前的自己酸,替以后的自己甜。

沈轻稚其实早就不知道情爱为何物,她重生而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好好活下去。

为此,一切与她都不重要。

但此刻萧成煜却告诉她,即便她没有许给他承诺,他也会笃定告诉她,他心悦于她。

萧成煜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他喜欢一个人,那就一定要喜欢一辈子,要做一件事,穷尽一生也要做到。

萧成煜不知沈轻稚到底是谁,也不知她曾经历过什么,但他知道,她现在是他的妻子,是要跟他携手一生的人。

萧成煜看着沈轻稚,复而又笑。

沈轻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他说:“轻稚,我不着急的,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我会等到你告诉我,你也心悦与我。”

“我们不如来打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