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松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有一大群沈家村的村民,个个眼神如狼似虎,恨不得将大云婆婆生吞活剥。

田围村的田村长被这样的眼神注视,冷汗嗖嗖地下来。

这件事,的确是大云婆婆家做得太过分了。

他感受到了沈青松具有压力的目光,大概就是如果他不出手处理,沈青松就自己上了。

田村长倒是相当甩手掌柜,这样的破事,他根本不想理

可不理,就会影响他在田围村的威望。

田队长大步上前,大声喊道:“田老三,你管不管你婆娘!要是不管,我现在就让人家沈家村的人把她带走!”

一个老汉终于从里面慢慢走出来:“大队长,不是我不想管,我管不了啊!”

田队长努道:“你和你儿子是死的啊?你儿子呢?田草根,你给我滚出来!”

这时才有一个青年人从房间里面瑟瑟缩缩地探出头来:“大队长,我……我晕血……”

“晕血就连你婆娘都不管了?对吧?”田队长真是恨铁不成钢。

他破口大骂道:“人就在隔壁,你都不知道问几句,不知道人家情况紧急,送人去医院?人家的娘家都找上门来了,现在是省钱的时候吗?”

沈青松看了看手表,“田大队长,你要是教训村民,可以等我们走之后慢慢教训,现在最重要的是钱,没钱,说什么都是假的。”

不管是演戏还是真情实感,他都不在乎,过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结果。

田队长被沈青松施加压力,他就向大云婆家施加压力。

大云的丈夫田草根有点着急,看向亲娘,可是亲娘硬撑着就是没动。

田老三看上去很着急,可是脚下却一点也没动。

“那种情况根本不用上医院,撑撑就过去了,哪个女人家不是这样过来的呢?”

沈青松看向田队长,“田队长,这次的事情,的确是不关您的事,半夜让你起来处理,打扰了您。”

田队长和大云婆婆都以为沈青松要走了,大云婆婆松了口气,田队长却觉得沈青松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后续如果需要您作证的话,您能不能如实讲今天的情况说出去呢?”沈青松道。

田队长大吃一惊,“作证?为什么要作证?”

“您这话说得好笑,当然是要报案了,”沈青松冷冷看向大云婆家几人,“他们都是凶手,一个都逃不掉。”

大云婆婆田三婆娘眨眨眼,好像有点没反应过来,蛮横如她,从小到大也只敢在村子里横,有什么事,也是找大队长解决。

田老三和田草根这才真正着急起来。

“沈大队长,我们乡里乡亲的,您看,咱们自己解决不成吗?咱们还是大云的婆家,要是闹崩了,以后大云回来怎么做人?”田老三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声音颤抖。

“你们还想大云回来啊?我看你们的样子,好像是想大云永远不回来。”沈青松讽刺道。

沈追龙跟在沈青松后面帮腔:“连钱都不舍得出,一看就知道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能不能回来都不知道呢。”有人小声说了一句。

在场的人都听见了,田老三张了张嘴,终于扭头看向婆娘。

田三婆娘不情不愿回房。

田大队长松了口气。

沈青松却并不满足,转身和田大队长以及围观的村民道:“田队长,你放心,我们回去之后,一定会和我们村民好好说说今天发生的事情。一点都不珍惜嫁过来的媳妇,我们沈家村以后一定不会把姑娘嫁给你们田围村,免得不明不白丢了性命。”

“至于他们会不会和周边的村镇说,我也控制不了。”

言下之意就是,今天这事,沈家村的人一定会把它宣扬出去,能说成什么样,当然是骂啊!这样带来的影响就是,一般人家把闺女嫁过来,都得再三考量。

以后他们田围村的男青年,议亲可就难了。

田队长和几家正在相看人家的村民都急了。

“沈大队长,话不能这样说,”田大队长抓耳挠腮,“大云婆家是大云婆家,其他家是其他家,也不是每一家都和大云婆家一样,我们村里也有很多良善的人家。”

沈追龙这个补刀小能手又适时站出来:“那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受他们的影响?觉得这样做没问题,以后就都按照他们那样做?”

沈家村的青壮学会了,立马有人道:“反正我是不放心我姐嫁过来这边的。”

“我也是,我记得我有个表妹在刘家村,得赶紧让我妈回去告诉表妹才行。”

田围村的口碑急转直下,哪一家没儿子女儿啊,这要是真的传出去,以后田家村只能内部消化了,可是这亲戚连着亲戚,怎么样都凑不成十对,长久以往,那打光棍的人岂不是直线上升?

沈青松道:“嗯,恰好我和刘家村的大队长关系不错,之前还帮他们修过拖拉机来着,我得提醒一下。”

田大队长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还有这事儿。

他们村子去年就没跟上这两个村子的步伐,谁知道沈青松真的修成功了。

他们还打算今年要和县长提一提,再次去机械厂买报废的拖拉机,到时候请沈家村的人来帮忙修的。

作为大队长,要是村子里的青年结不了婚,那可是民愤。还有拖拉机,要是他办不好,说不定再次选举,他就不能继续当大队长了!

田老三家只有那么几个人,几个人和一整村人相比,田大队长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这回都不用沈青松和沈家村的人说什么,田老三和田草根被村民们愤怒的口水给淹没了。

田三婆娘从房里出来,等着她的是全村人的骂声。

“田三,要是我们家宝根去不上新媳妇,我一定要让你们家永无宁日!”

“就是就是!你自己做的孽,关我什么事?”

田三婆娘想要反骂回去,可田老三不让,他还说:“拿多点钱!”

田三婆娘懵了,这要她的钱,就是要她的命啊!

田老三望着村人怒视的目光,除非他们一家人不想要在田围村生活下去,要不然这笔钱一定不能省。

田三婆娘不干,什么都比不上她的钱重要。

她在地上撒泼打滚:“不活了!不活了!这些钱你让我给我就给,那你干脆杀了我吧!”

田老三咬牙切齿,平时他就是太纵着这个婆娘!

他扬起手就是一巴掌。

沈青松皱眉:“看来你们村子里的人还有打人的爱好,那我们更加不敢把姑娘嫁过来了。”

他是不喜欢这个田三婆娘,可是也不赞成当丈夫的打女人。这个女人可以交给司法机关处置,因为这涉及到做人的底线。

田老三的手顿在半空,他肯定不能继续打了,顿时有点不知道怎么办?

田草根爬过去,乞求道:“娘,你给钱吧?大云和孩子在医院呢。”

“儿啊,那些钱是要留给你的!”田三婆娘小声道。

田队长扯破喉咙:“田三婆娘,你别磨磨蹭蹭的,快点,给钱!”

田三婆娘:“就不!”

她就不给,奈她何?难道上手抢?她也可以去……去告人!这点常识田三婆娘还是知道的。

田队长和其他村民那叫一个生气啊,还有沈家村的人,眼里都冒出火来了。

田三婆娘洋洋得意。

沈家村的人恨不得直接动手,可是被沈青松拦住了。

“大队长,他们欺人太甚了!”

“我们直接上去抢!反正是他们有错在先。”

沈青松摇头,“这样做,就是落人把柄。”

“那怎么办?”大家急道。

不能光看着田三婆娘耀武扬威吧。

沈青松面上依旧镇定无比,他和周围几个青壮低声说了几句话。几个青壮听得眼睛发亮。

就这么办,呵呵,他们就不信治不了这个田三婆娘。

就算她护着那些钱跟护着眼珠子似的,可是就不信她还能不在乎儿子。

几个青壮听沈青松指挥,沈青松一指,几个人直直冲过去。

田三婆娘还以为这几人是冲着她去的,赶紧往后推,谁知,青壮们的目标却根本不在她那儿,而是在田草根身上。

田草根被压在地下的时候还有点懵,“不是……各位大哥,你们抓我干嘛?”

恰好,他的面前正是大云被抬走时流在路上的血。

浓重的血腥气让他脑子晕乎乎的:“娘,我好晕啊!”

田老三和田三婆娘愣住了。不过田三婆娘一听到田草根这话,立马反应过来,着急想要过去。

青壮们早就得到了沈青松的指示,隔开田草根和其他人。

田三婆娘别说帮田草根了,连田草根的手指头都碰不着。

田队长和其他村民都做好了劝架的准备,见这场面,十分不解之余,又有点担心。

沈青松半点眼神都没有给到大呼大叫的田三婆娘,他坐过去,蹲下,冷笑道:“大云是你的妻子,作为丈夫,应该去医院陪她,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他看向田大队长和田围村的其他村民,“大家觉得呢?”

这个理由,挑不出任何毛病。

人之常情啊,哪有妻子都在医院命悬一线了,丈夫还在家里坐着?

大家纷纷点头。

田三婆娘肯定不赞同,哭诉道:“谁知道他们在路上会对我们家草根做什么?万一把他带到别的地方去怎么办?你们管管啊!”

沈青松才不理会田三婆娘,直接道:“那麻烦大家到时给我作个证了?”

田大队长首先答应下来,这个要求,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其他村民处于各种顾虑,当然也都点头。

“慢着……”田草根真有晕血的毛病,他眨眨眼,头一歪,人晕过去了。

沈青松宛如恶魔低语那般,道:“来,帮他清醒清醒。”

沈家村的青壮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瓢水,“大队长,水来了!”

寒冬腊月,要是被当头浇一瓢水,那滋味,可想而知。

田三婆娘和田老三不约而同阻止:“别!”

而田草根,恰好在这个时候悠悠转醒:“我,我这是怎么了?又晕血了吗?”

沈青松冷笑:“看来你的晕血也不怎么严重嘛。还能醒来?”

他一示意,立马就有青壮把田草根的脸按着闻血去了,田草根那就一个难受,不停喊“娘”。

沈青松抿唇。

虽然说认识独立的个体,可是家庭成员之间也会相互影响,田三婆娘形成今天的性子,肯定有田老三和田草根这两人的纵容。而田草根这个性子,肯定也是有田老三和田三婆娘的纵容。谁也没好得过谁。

他道:“怎么?你连去医院看看自家妻子都不愿意?她磕着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和你的孩子,你还是男人吗?”

“我……我晕血啊,受不了这样的场面……”田草根怂得不行。

“正好,万一到时一尸两命,你就亲眼看看你的妻子到底流了多少血。”沈青松描述起那个令田草根惊恐的场面,“满地满身都是血,等你睡着的时候,你的房间,你的**,你的身上沾满血……”

田草根被吓到哭爹喊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就连田围村的村民们都见不得他这么窝囊。

“你怎么不叫你娘和你媳妇儿结婚呢?”

“都多大岁数了,有点担当行不?你倒是拿钱啊!”

沈青松起身:“走!”

几个青壮抬着田草根就要走,反正是怎么不舒服就怎么来,一定不能让田草根好受。

田老三和田三婆娘只有田草根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平时儿子在家里是从来没受过苦。

现在田草根被这么对待,比要他们的命还难受。

田老三一推田三婆娘,急红了眼:“快给钱!”

田三婆娘也不计较田老三的粗鲁,忙喊道:“我给钱!我给钱!”说着掏出一大把碎票子出来。

田草根嚷嚷道:“我娘给钱,给钱,你们快把我放下来!”

放下来?那是不可能的。

沈青松从田草根身上扒下一层衣服,扔过去:“把钱装起来。”

他要原封不动地把这些钱都交给大云家的人。

田三婆娘没有丝毫拖拉,给得那叫一个利落。

周围的村民看得唏嘘又心酸,儿媳妇和未出生的孩子有时,说了那么久都不给,现在儿子一有事,立马给了。有良心的村民都觉得自己的脸烧得慌。

田三婆娘哆哆嗦嗦地拿出口袋里的所有钱:“都在这儿了。”

沈青松一看那一大把碎钱,不用想就知道,田老三婆娘家里肯定还有不少。

他看都没看地上的碎钱,转身道:“这么点钱,打发叫花子?看来你也不是很在意你的儿子儿媳妇还有未出生的孩子的命。”

田草根方才被沈家村的青壮,像是转麻花似的,把他三百六十度转了好几圈,现在整个人就很想吐,只能虚弱道:“娘,我难受……”

“哎,来了,”田三婆娘火烧屁股似的回到家中,拿出一个罐子,“都给你们,都给你们……”

沈青松纠正她:“不是给我们,是给你儿媳妇看病用。”

田三婆娘根本没听清沈青松说了什么,鹦鹉学舌道:“给我儿媳妇看病用,行了吧,行了吧?你们快把我的儿子放下来!”

她慌忙把钱送过来,沈青松却没急着接。

他看向田大队长和田围村的村民,“又要劳烦大家给我们做个见证了。”

田大队长:“您说。”

沈青松问田三婆娘:“这钱我可不是向你们要的,是你们自愿给大云看病用的,是吧?”

田三婆娘连连点头。

沈青松看向后面的田老三,田老三也连连点头。

“这儿所有的钱都给大云看病用,对吧?”沈青松又问。

田家夫妻俩点头。

沈追龙快速在纸上写好字,“好了。”

沈青松接过,看了一眼,递给田大队长,“麻烦田大队长拿过去,让他们签字画押,您也在见证人这一栏上签个名字。”

田老三和田三婆娘都傻眼了。

田老三心中的小算盘被看透,他不死心道:“我们不会反悔。”

沈青松凉凉道:“贼喊捉贼这件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你不想签?行啊?那就这样吧?您儿子就跟我们一起去医院算了。”

田三婆娘忙滚过来:“我签,怎么签?”儿子最重要,万一他们把草根抛去荒郊野外喂狼怎么办?

她签完了字,回头怒喝田老三:“快过来画手印,田老三,我们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田老三最终还是屈服了。

沈青松把纸递到田草根面前:“就差你了。”

田草根几乎是迫不及待签字画押。

田老三闭上眼,深知这一笔钱可以说是有去无回了。

沈青松拿捏住了两人的命门,也就是田草根。其实要是他们真不愿意,沈青松最多也只是把人带去医院,让他亲眼看看女人生孩子有多不容易。

不过,既然人家父母这么不愿意儿子去医院,沈青松也不强人所难。

田草根被抛在地上,脑袋晕乎乎的。

沈青松居高临下:“田草根,你真不去医院,我再说一遍,大云可是你的妻子。”

田草根想了一秒,最后还是偏过头。

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可身体语言却说出一切。

沈家村的青壮恨不得一人喷去一口唾沫,他们都不屑于承认这是男人。

沈青松把纸和钱都收好,带着一众青壮扬长而去。

到了村口,沈青松点了几个人:“我们去县城,你们回去告诉大家情况。顾主任会知道怎么做的。”

他和顾细的默契,不需要沟通。

“好。”其他人纷纷响应。

经过这一遭,青壮们更加意识到沈青松的能力、手段和品性。

而他们能有沈青松这样的大队长,有多么幸运。

大家更加听沈青松的话。

安排好事情,沈青松带着几人就往县城赶去。

路上,沈追龙担忧道:“也不知道姐夫开拖拉机有没有赶得及。”

他们不知道的是,卫则开得特别稳。

大云的情况很危急,沈红飞是妇产科医生,更加清楚这样的情况。她喊道:“卫则,能不能再快一点?”

她怕迟一秒,大云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了。

卫则操作镇定:“坐好了。”

在场的人,谁都不敢说话,大云娘也不敢哭嚎,紧紧捂住嘴巴,生怕这两人分心。卫则是开车,沈红飞是救人,出任何差错都不行。

沈红飞从顾细给的小箱子里拿出药,只希望他们来得及。

到了医院门口,看到熟悉的标识,沈红飞像是回到了家那样,一点也不见外,朝医院里吼道:“别愣着,快点来人,孕妇难产,情况危机”

医生护士们都以为是哪个大主任过来了,瞬间不敢耽搁,呼啦啦地过来。

沈青松带着人赶到的时候,沈大壮和大云娘还有几个婶子都在手术室外面候着。

一见到沈青松他们,沈大壮等人立马站起来:“大队长。”

沈青松看了眼手术室:“还没出来?”

沈大壮红着眼点头。

“没有消息可能是最好的消息,”沈青松把钱给沈大壮,“这些钱收好。”

在沈大壮拒绝之前,沈青松简单地把钱的来源告诉沈大壮和大云娘:“这些钱,一定不能给回去,这是大云应该得到的。”

大云娘泣不成声:“谢谢,谢谢……”这些钱对他们家来说,可以说是久旱逢甘霖,就跟救命稻草一样重要。

沈大壮直接跪下了:“大队长,以后我沈大壮给您做牛做马……”

沈青松赶紧避开,把人拔起来:“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现在要做的是坚强地撑起这个家,别怂,为你的妹子撑腰。”

沈大壮想到那可恨的田家人,咬牙道:“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大云娘想说点什么,沈大壮直接道:“娘,你还想让大云重新回到那个地方吗?你看,他们家来人了吗?”

大云娘沉默了。

沈青松打圆场:“一切都要等大云好了再说。”

是啊,要是人没了,现在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沈追龙看看人,“咦,我姑姑呢?”

几个婶子眼睛立刻亮了,敬佩道:“红飞跟着那群医生一起进去了。”

沈青松诧异:“她怎么进的?她又不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几个婶子懵了,“对哦。”

“可是,”有婶子理所当然道,“她就是跟着进去了啊。”

沈青松:……嗯,很有废话文学的味道。

这个问题只能等沈红飞出来才能回答了。

几人刚坐好,手术室门开了。

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从里面出来,沈红飞完美融入其中。

大云娘和沈大壮冲上去,“医生,怎么样?”

沈大壮的声音都在颤抖。

沈红飞道:“放心,手术成功,只是孕妇和孩子都很虚弱,需要住院观察,后面更是要好好补充营养。”

大云娘一下子瘫软下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旁边的婶子堪堪扶住。

医生庆幸道:“幸好你们送得及时,要是再晚个五分钟,人就没了。也是你们的亲人命大。还有就是沈医生急救措施做得好。”

沈红飞谦虚道:“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沈大壮和大云娘连声道谢,只有经历过亲人进手术室,才能感受到那种彷徨无助。

医生道:“你们也别都团在这儿,以后病人需要照顾的时间长着呢,你们好好商量一下怎么调换。”

说完,就走了。

沈红飞去换完衣服出来,沈青松这才有空问她怎么回事。

沈红飞喝了一大口水,道:“没想到当时急救的医生正好是我的同学。她看到大云的情况后,就让我一起进去了。是真的很危急,幸好没什么事。”

沈青松放松下来,“那你要不问问她,看看县医院招不招你?”

“那可不行,我当初和你们说好了的,要在沈家村建卫生站,”沈红飞看向沈青松,认真道,“哥,经历过大云这件事,我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县医院可以有很多医生,可是沈家村那里却只有我一个。”

医生治病救人是天职,她当初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就一定会把这个职业所需要的信仰坚持下去。

“我也想为家乡做点事情。”沈红飞笑道。

几个婶子在拐角,听得感动极了。

红飞真的太好了,和大队长一样好。

以后要是谁敢说红飞的坏话,看她们不撕烂那些人的嘴。

接下来,他们留在这里的作用不大。沈青松留了两个婶子下来:“婶子们,放心,你们在这儿一样算工分,不会让你们白忙活,明天我找人来替换你们。”

那两个婶子忙摇头:“我们帮忙是应该的。”

沈大壮道:“婶子们,我们给钱。”

“你那些钱都留着给大云吧,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两个婶子不赞同道。

最后,沈青松一锤定音,就按照他说的办

几人一起赶回沈家村。

顾细已经安排好了很多事情,比如,从田围村回去的那一大批青壮,一进村子就去空仓库喝姜茶驱寒,里面有顾细安排的值班的人。

了解清楚来龙去脉和后续后,顾细让人继续煮姜茶,还顺便在炉子上煮了点热乎乎的杂粮粥和大米粥,杂粮粥是给沈青松他们准奏的,大米粥是给大云准备的。

说不定大云没事呢,这大米粥可以给产妇稍微补充点营养。

这年头,大米粥可是金贵东西。

苗翠花道:“我回家里拿大米。”可不能让顾主任补贴。

顾细拉住人:“现在天黑黑的,又冷,明天再说。”

正说这话呢,沈青松沈红飞等人回来了。

听说大云母子平安,大家都很雀跃。

顾细赶快让他们回去休息,忙活一整夜了,肯定疲惫得很。

“你也回去休息吧。我看你应该也没怎么睡?”沈青松心疼道。

顾细握住他的手:“我在这儿眯了会儿,你先回去,我待会儿安排好就回去休息。”

“那我等你,都快天亮了,也不在乎这么一小会儿。”沈青松道。

顾细笑了笑,没拒绝。

不少村民担心昨晚的事,很早醒了,亲历田围村“维权”现场的青壮早就吹牛吹开了,把当时的场景说得绘声绘色。

“你们没亲眼看到大队长那霸气的样子!那田老三被吓得屁滚尿流……”

沈青松轻咳了声:“太夸张了。”

被撞见的一群人也没多不好意思,咧开嘴笑道:“大队长,真的是这样,反正我当时看到的就是这样。”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想要吹牛的人。

顾细正了正脸:“好了,都不累了,快回去休息,明天就要开始上工了,对了,翠花,你和追凤、周盼盼以及几个婶子,一起去医院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地方,顺便把昨晚就在那儿的两个婶子替换回来,大家轮流休息。”

沈追凤强烈要求去看看,顾细知道这孩子肯定是想去吃瓜,不过想到卫则还在那里,就让人过去了。

周盼盼是过去等着开拖拉机的,卫则到时要回来,周盼盼守在那里,万一要用拖拉机,也有人开回来。

苗翠花是大云的亲人,她带队去正好。

目送一行人出去,顾细和沈青松这才回去补眠。

“累吗?”顾细缩在被窝里问沈青松。

沈青松摇头:“当时没想那么多,不觉得,现在倒是累了。”

“睡吧,”他给顾细掖被子,“明天我们去县城开会,顺便再过去看看。”

顾细:“行。”

两人一觉醒来,村里人已经全部吃完瓜了,都对田老三一家的描线深恶痛绝,并且强烈声援沈青松的话。

“我才不想把自家闺女嫁去那里,一坏坏一窝,谁知道那里的人怎么样呢?”

“况且他们都没拖拉机,还要借我们的拖拉机咧。”

“我得和我亲戚说一说,这结亲结亲,当然要挑好的。”

还有就是,大家完全不关心沈红飞为什么回来,而是生怕沈红飞走了。

“红飞这姑娘厉害啊!”

“她可是咱们村里唯一走出去的大学生!”

沈红飞受到了前所未来的欢迎,一出门,就被婶子们围了起来热情问候。

“红飞啊,没有你和大队长一家,我们可怎么活哦?”

正好走出来听到这话的顾细:这话有点耳熟啊。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红飞接下来在村里的生活肯定不成问题了。

翌日,顾细和沈青松一起去县城开会。

大年开头,上面肯定要对工作做出新的部署。

两人的会议室不同,在门口分开。

沈青松一进去,就受到各位大队长的热情欢迎。

不为别的,刚才袁镇长的秘书透了口风,机械厂那边又有了一批新的报废拖拉机。

沈青松手里的修车技术还有带的那几个学徒,瞬间成了香饽饽。

刘队长悠哉悠哉,不得不骄傲自己当时的决策和目光。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田围村的大队长了,大云那件事刚过没多久,也不知道沈青松会不会刻意卡他们村的拖拉机。

田老三那一家人真是不干人事,他心里把那一家人痛骂一顿,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安排他们一家人去挑粪。

想完,更加殷勤地和沈青松套近乎。

沈青松还对田队长点头,田队长瞬间轻松了许多。

得知原因后,沈青松道:“修理费可以便宜一点,这个不成问题。”

几个大队长面露喜色。

“不过,”沈青松话头一转,“我们村的红砖厂,得麻烦各位多帮忙宣传一下。好像除了刘大队长去了我们那儿订了砖盖新房子之外,大家都不需要?”

“什么盖新房子?”袁镇长满面笑容走进来,看得出来他心情颇好。

各大队长赶紧做好。

沈青松淡定道:“没有,只是说起了我们村子的集体作坊,问问大家需不需要红砖。”

说到集体作坊,袁镇长大笑道:“市长对沈家村的魔芋爽赞不绝口,特地打电话来和我说,一定要关注沈家村的发展。”

袁镇长也没想到沈青松和顾细会把事情办得那么漂亮,不仅让市长记住了沈家村,还大大地夸赞了一把他这个老下属。

其他大队长看向沈青松的眼神充满崇敬。

要是实力差不多,那肯定是嫉妒。

可是,沈青松和他们根本不在同一个量级上,他们还着眼于县长的时候,人家已经在市长心中留下了印象。

这绝对是条粗大腿,一定要抱好。

大队长们心中默默盘算回去之后要订多少红砖。

沈青松笑道:“那估计要等今年了,镇长,正好,我这儿有一个计划,我们沈家村今年想要扩大魔芋种植,放心,一定不会减少粮食种植,只是在山地上多种些魔芋。”

他把报告递上去,看向其他大队长:“大家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购买魔芋种,到时种出来了,我们会按良心价收购。”

袁镇长连连点头。这个不错,共同致富嘛。

魔芋爽的制作技术,沈家村肯定不会让出来,但是沈家村吃肉,其他村子可以跟着喝汤。

果然有大局观!

袁镇长对沈青松的评价又上了一个台阶。

而其他大队长也十分开心,他们看到沈家村挣了钱,也眼热啊。

“沈队长,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过去买一下魔芋种?”刘队长立马道。

其他几个大队长懊悔,又被这个刘家村抢了先,这个刘队长可真快。

袁镇长点头许可,十分放心地放权:“你们自己商量。”

等会议结束,沈青松立马被围了起来。

沈青松淡定道:“大家先回去做好调查,看看山地有多少,统计一下,我们种魔芋也不能毁坏生态,那是得不偿失的。”

看到几个大队长茫然的眼神,沈青松扶额:“这样把,年初十之后,你们每个村各派一男一女来我们村子培训,等培训完了,再说魔芋种的事情。”

怎么种个地还要培训?大队长们虽然不太理解,但有种的人是老大,当然要听沈青松的了。

沈青松说了魔芋种、拖拉机和红砖的事,好不容易安抚好大队长们,才能出去和顾细汇合。

培训这事儿肯定要和顾细说,顾细在这上面有经验。

她爽快道:“行,现在咱们村子里,随便拎出个小孩儿都能给外面的人培训。”

在这上面,他们可是专业的。

两人说着说着,走到医院。

按照护士说的指引,两人走到病房。

顾细看到病**的姑娘睁着眼,笑道:“大云醒了?”

“顾主任,沈队长。”沈大壮和大云娘还有大云连忙喊人,

大云苍白着脸道谢:“多谢顾主任,沈队长。”她都听说了,要是没有沈队长一家,她和孩子根本活不下来。

沈青松摇头:“村里人都帮忙了。”

大云心中一暖,笑道:“我都知道,当我身体好了,我一定好好谢谢大家。”

妇女工作是顾细的事情,顾细看了下大云的脸色,道:“你先好好休息,等你和孩子好了,慢慢道谢也不迟。”

大云看向顾细,又看了看娘,咬唇道:“顾主任,我想……我想离婚!”

大云娘眼里有些不赞同,不过没多说什么。

顾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想离就离,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大云、大云娘:……就这么轻松?

大云娘踌躇道:“顾主任,可女人家离婚……以后可就难找婆家了。”

大云:“娘!”

顾细微笑道:“找不找婆家,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大云从那个烂家拔出来。”

“大云,”顾细看过去,“你觉得呢?”

被点了名,大云一下子精神了,她点头:“顾主任,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黯然道:“两天了,他们家的人都没来看过我。”

那还留着干嘛呢?

顾细点头:“好,只要你有这个意愿,我们村一定全力支持你。”

她循循道来:“这夫妻离婚,第一重要是孩子,你要孩子吗?”

大云重重点头:“当然要。”

“好,这个没问题,”顾细继续道,“第二种重要是钱,他们家的钱都在你这儿了,这是你应得的,可一定要收好。”

“所以,”顾细总结道,“你随时都能离婚。”

大云娘和大云恍恍惚惚。

好像,的确是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