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追龙要和徐小甜结婚,这个倒是顺理成章,两人这段时间见面也没避着人,大大方方的,大家都有心理准备。

但沈追凤和卫则是怎么回事?

两人站在一起都不搭边啊,根本不是同一个画风的人!

沈家村的村民们十分诧异,也十分费解。还有一部分暗恋卫则的姑娘们,则是十分不相信。

她们也不能说是喜欢卫则,还没到那个程度,就是很喜欢看卫则,毕竟赏心悦目。

卫则没和任何姑娘谈恋爱,她们很满意,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说不定她们有可能和卫则在一起。

现在卫则竟然名草有主了!

这就跟偶像塌房似的,滋味难言,并且有点难以接受。

另外一部分难以接受的人就是男知青。

原本卫则和他们再同意起跑线上,最多就是卫则帅了点,工作能力突出了点,比较受大队长器重。

他们这些男知青自诩是村里最优秀的男青年,一直端着,沾沾自喜地一边接受姑娘们的仰慕,一边又看不起姑娘们。

可对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攀附上了大队长的女儿!这就好比最牛的男知青居然“自降身价”,和村里的姑娘结婚。

这让他们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们一直自以为的优越感,好像是笑话。

卫则的行为如同打脸,把他们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他们其实就是普通男青年。

再者,以后卫则就是大队长家的女婿了。有了这一层身份,卫则似乎天然地比他们高出一个层次,超越了他们好多。他们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比卫则早点下手?那么今天成为大队长家女婿的人,或许就是他们。

男知青们颇有些心态失衡。

许刚还算沉得住气,有好几个男知青靠近卫则,嫉妒又埋怨,问:“卫则,是不是大队长或者沈追凤胁迫你啊?”

卫则俊眉蹙起,默默离他们远了几步,“没有。”

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实在是无礼。

况且,大队长平时的为人有目共睹,这几个人却仍然这样说,可想而知,他们的想法有多么地狭隘。

沈追凤平时即便是大大咧咧,可是从来没有骚扰过男知青。

他们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说出这样的话呢?

几个男知青仍不死心,道:“如果你被胁迫了,可以和我们说。”

卫则板着脸,郑重道:“我说了,没有。我是自愿且愉悦地和追凤结婚。”

他提高了音量,一时间,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卫则和那几个男知青分站两边,看上去呈对峙状。很明显,卫则刚才的话是和他们说的,有这样的回答,问的是什么也很明显。

男知青们有些尴尬,纷纷撇过头去。

这么一个小插曲,倒是让大家都不好意思再在原地站着了。

“开工吧!”

“对,我去那边,你去哪边?”

沈追凤和几个小姐妹在一起,她回头看了卫则一眼,卫则似是有所感应,往她这边看过来,摇摇头。沈追凤看到,也就不管了。

要不是提到了她的名字,沈追凤才不会看过去呢。

卫则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他应该能处理好他自己的事情。

顾细周边反而比两个主人公更加热闹,女人们以她为圆心,四散开来干活儿。

张兰芳也是第一次听沈追凤和卫则的消息,她好奇道:“嫂子,那,你们是打算一起给两个孩子办礼?”

这个年代大家都不宽裕,没有什么酒席之说,只是穿着新衣服,最好是绿军装,在主—席像面前宣誓,然后分一分糖果就好。

顾细点头:“我也不耐烦搞两次,干脆一次弄完。到时举行仪式肯定会通知大家的。”

“那追龙和小甜还好说,住在家里就好,那追凤和卫则不是要重新改房子?来得及吗?”有人问。

顾细摇头,笑道:“以后卫则和追凤继续住在家里。”

“我可舍不得小甜在外面住,”她道,“而且卫则的家又不在这里,只有两个年轻人过日子,我们当父母的,怎么放心?”

“干脆就还在家里好了,添两双筷子的事情。”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女儿结婚后还住在家里,毕竟有些人还是改变不了传统观念。

“那不就是倒插门吗?”

“可能就是上门女婿,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几人嘀嘀咕咕揣测道。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到了下工的时候,卫则又收获了一波同情的眼神。

这次是许刚给卫则解惑的。

“你和沈追凤结婚,是去大队长家做上门女婿?”许刚觉得不太可能,可是其他人都认为是这样。

卫则一愣,眼神不在意瞥过去:“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不太理解男人对于这种名誉的执着,就像他爸也是这样,因为家里没有人,长期在外公家生活,被别人议论几句就恼羞成怒,迁怒于他妈妈,一定要搬出去住,害得妈妈没人帮忙,身体出现问题。

卫则想,他才不做这种死要面子的男人。

所谓的嫁娶,只不过是个名称而已。

“那就当我是吧,不,我就是。”他道。

许刚目光敬畏,恍恍惚惚走了,果然大队长的女婿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卫则趁人少的时候,去牛棚那边和外公说了这件事。

胡仰知沉默了会儿,拍拍外孙的肩膀,道:“既然你打定主意了,那就好好对人家姑娘,切不可背信弃义。”

“外公,”卫则握住外公粗糙不少的手,道,“我和我爸不一样。”

胡仰知眉头微微皱起,“阿则,你没必要处处和你爸做对比,你是你,他是他。”

卫则点头:“我知道。”

因着不能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卫则起身:“外公,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胡仰知担心外孙的人身安全,也就没阻拦。

只是心中多了几丝担心。

胡仰知担心卫则是为了证明他自己和他爸不同,所以才和沈追凤结婚。毕竟沈追凤的状况和卫则妈妈,也就是自己女儿的情况很像。

当时,自己这个老丈人很能说得上话,现在沈青松不也是这样?

自己也很宠爱唯一的女儿,沈追凤的受宠程度也可以看得见,绝对是村子里最幸福的姑娘。

而卫则亲生爸爸,和卫则现在一样,都是没什么基础,依靠老丈人是最好的方法。

胡仰知晃了晃脑袋,不会的,或许只是凑巧呢?

卫则出去没多久,就在岔路口见到沈追凤。

“你去哪儿了?我找你,他们都说你不在知青点,往这边来了。”沈追凤手里挥着小皮鞭,啊,不是,是小树枝。

卫则想了想,他和外公这件事,很有必要告诉沈追凤,不过在他看来,沈追凤应该不会太介意这件事。

“我和你说件事。”他道。

沈追凤兴奋地扭扭肩膀:“我也有事要和你说。”

“我先说。”

“我先说。”

两人异口同声道。

沈追凤不满,“怎么回事?在我们家,我爸从来都是让我妈先说的。”

“因为我说出的事可能会让你反悔和我结婚?”卫则觉得沈追凤不会,但是这个概率并不是百分之一百。自己的事说出来,如果沈追凤不同意,那沈追凤可能也没必要说她的事了,这个优先级取决于事情的严重程度。

当然,如果是其他事,他肯定不会和沈追凤争。

“我说出来的事,可能你也不会同意和我结婚。”沈追凤一点也不让步。

不过,他们俩到时挺心有灵犀哈。

沈追凤摸摸下巴,伸出手:“剪刀石头布吧。”

这样最公平。

卫则:“……行。”

两个青年人,即将成婚的青年人,在小路上,十分严肃·朝剪刀石头布。

要是路过的人看到,肯定会认为这两人是闲得发慌。

“剪刀石头布!”

沈追凤出了肩头。卫则出的是石头。

卫则收回手:“我赢了。”

沈追凤愿赌服输,她坦然收回手:“你说吧。”

卫则左右看看四周,指着上次沈追凤摔着的那棵树下,“我们去那边说吧。”要是有人来,也能立马注意到。

“行。”沈追凤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心里却在吐槽,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卫则下定决心,道:“牛棚里的胡爷爷,是我外公。”

沈追凤微微皱眉,卫则以为她很不开心。

这个感觉对了,但是沈追凤不开心的理由,却完全不是因为这件事。

“就这?”吊足胃口,你就跟我说这?

“你外公就你外公吧,以后我偷偷跟我爸妈申请,带你偷偷看他,行了吧?”沈追凤难得体贴,许诺道。

卫则干巴巴道:“你就,就不奇怪?也不反对我这门亲戚?”

“有什么可反对的,我爸妈都说了,胡教授他们并不是做了什么大错事,只是外面的环境如此。他们的学识很棒。”沈追凤对待牛棚的观念已经完全受到了顾细和沈青松的影响。

“那我们举行仪式的时候,要不要你外公过去?”沈追凤跳脱道。

卫则摇头,“那倒不用,不要影响你。”

“哦,那该轮到我了。”沈追凤急促道。

卫则:“行。”他以为的剧烈反应,半点没有,而且非常快地揭过去。

可能这就是沈家人独特的魅力,沈大队长和顾主任也是这样,天大的事情到了他们面前,似乎都是小事。

沈追凤“唰”一下拿出纸和笔,没有半点铺垫,直接道:“我昨天从我妈那里的得来的灵感,我们应该在结婚前,签署一个结婚协议,大家都不能违反这个协议。”

她直勾勾看到卫则,要是卫则敢反对……

卫则当然没反对,冲着外公的事情,还有这件事本身,他都没有反对的理由。

白纸黑字写出来的条约,的确比较保险。

“你写吧。”卫则为了避嫌,道。

“你想偷懒?想得美?”沈追凤从裤兜里掏出纸笔,“你也要写,咱们一式两份。”

被塞纸笔的卫则:……他和她想的就没在同一个频道上。

于是乎,两人蹲在原地,用膝盖作椅子,开始商量起来。

沈追凤道:“你要孝顺我爸妈,尊重我家人。我爸妈说的话,必须听,我的话,必须听。”

卫则想也没想,点头:“行。”

他犹豫了一下,道:“那你,能不能孝顺我外公?”他是担心万一自己有事不在村里,那还有沈追凤可以求助。

“那当然可以啦,你说这话,衬得我好像一个坏人,”沈追凤一边写一边念叨,“我爸妈早就让我和我弟每天轮流过来看望胡爷爷他们的情况了,我们是暗号的。”

卫则还真不知道这事儿。

可能外公忘了和他说。

“什么暗号?”他问。

“就是外面墙上,如果挂了棍子,就是有事,”沈追凤写完,催促,“你别聊了,快点写。”

卫则看她心急,道:“在写了。”

之后,两人就一些生活习惯达成共识,确定的事项并不算多。

最后,卫则道:“我会听你的话,即便是有一天,你说离婚,我也会答应。”

沈追凤接着这句话道:“那你说离婚,我也会答应。”毕竟她不喜欢强人所难。

“不用,”卫则沉声道,“我永远不会主动和提提出离婚。”

他不会为自己准备后路。

沈追凤的笔顿了一下,“那我真的写上去了?”

卫则直接拿过沈追凤手里那张纸,特别认真地将这个最特殊的条件写了上去。

最后,两人在树上的鸟妈妈和小鸟崽儿的见证下,签订了并不太平等的条约。

快过年了,棉纺织厂那边还是很忙,所以直到除夕前一天,沈归黄才带着王素和圆圆回来。沈家几兄妹终于团聚。

四家人在一起,沈青松这边,徐小甜和卫则也来了,有六口人。沈蓝棕那边,也有六口人,算是林妙肚子里的那个,七口人了。沈红飞两口人,沈归黄三口人,加起来有十七人,一张桌子都坐不下,最后还是拼了两张桌子。

大家热热闹闹的,沈归黄笑得咧出牙花子:“好久没有这么全了。”

几个年轻人在一起说话,小孩子蹦蹦跳跳的,大人们笑着推杯换盏,很有新年气息。

在这大好日子,沈红飞不想说不开心的事情。可是沈归黄关心姐姐,张兰芳就和沈归黄说了。

沈归黄知道了沈红飞的事情后,和沈蓝棕一样生气。

“姐,你应该早点和我们说,我和二哥一起过去把他揍一顿。”沈归黄挥着拳头道。

沈红飞道:“现在他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大哥帮我清理了很多麻烦。”

“大哥,咱们就这样算了?”沈归黄不忿道。

沈青松摇头:“当然不。”

他还有后手,只是这个后手能不能成,还得看时间。

“先等着吧,我需要看看情况。”他从来没答应过莫仁不把那封信爆出去。

沈红飞诧异:“大哥?你别为了我以身犯险!”

沈青松摇头:“没有危险。”

王素等了丈夫一眼:“你别上头,害了大哥怎么办?”

顾细笑道:“真没事,我们有分寸。”

众人想着沈青松和顾细暂时的确很靠谱,便也没太担心。

“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回来看追龙追凤举行结婚仪式吧?”顾细转了个话头。

这主要看沈归黄和王素一家子。

沈归黄道:“年初三有好日子不?我们今天棉纺织厂比较忙。”

“当然可以,”顾细道,“那就年初三。到时你们回来。”

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是亲人在身边更好。

因着有这件喜事,除夕打扫卫生的时候,大家都很卖力,张兰芳一家打扫完自家的房子,还过来帮忙。

今晚除夕,他们说好了,一起过来吃饭。沈归黄在县城,那是没办法,他们三兄妹可以好好地聚一聚。

除夕夜,就连村里最穷得人家,都会上点荤腥,意味着来年可以吃更多的肉。

大家一起做菜,包饺子,说说笑笑,很热闹。

牛棚那边,顾细早就打点过了。

“待会儿吃完饭我要做糖,谁要帮我?”她逗小孩儿。

沈广莲立马举手:“大伯母,我帮你!”

顾细笑道:“行,我们小脸是第一个举手的,等做完了,多给你两块糖!”

“好!”沈广莲这个漏风小棉袄还嫌弃旁边的老父亲吃得太慢了,“爸,你吃快点!我们要做糖了!”

沈蓝棕无奈:“你的这个急性子跟你妈一模一样。”

张兰芳已经起身收拾东西了。

沈蓝棕无奈,嘟嘟囔囔扒饭。

顾细看得好笑,也是奇怪,沈蓝棕这个慢性子的人居然能在急性子的母女俩手里生活。

冬天嘛,当然还是厨房暖和,所以大家都去厨房帮忙了,反正就是在厨房待着也能暖一点。

顾细这次做的是冬瓜糖,成本比较低,村子里那么多人呢,要是供销社买,得要不少钱,可能最后也只能每个人分一颗,深知有可能分不到全部人,那还不如自己做。

有那么多人帮忙,做冬瓜糖很快。

沈青松已经带着几个孩子提前做好了准备工作,将冬瓜切成条,用石灰水浸泡,再用水浸泡,再用糖腌渍,今晚的工作是把冬瓜糖炒到反沙,渗出白白的糖粉。

顾细就不太喜欢吃冬瓜糖,因为太甜了,不过最后做出来,除了她和沈青松之外,其他人都很喜欢吃。

沈广莲吃了好几块,还想再吃,顾细连忙红哄道:“小莲,可不能再吃了,晚上不能吃那么多甜的,以后也不能一下子吃太多甜的,会坏牙的,今晚回去记得好好刷牙。”

沈广年吓得也不敢再吃了。

沈广莲有点遗憾地收手,仰头道:“大伯母,堂哥和堂姐以后还结婚吗?能再做吗?”

沈追龙一把捂住沈广莲的嘴巴:“我的妹,你是我的亲妹,行了吧?能不能盼着我好啊,我这辈子只结这一次婚。”

大家哈哈大笑。

张兰芳厚着脸皮给自家孩子擦屁股:“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顾细笑道:“你喜欢吃,以后就给你再做,但你得答应我,真的不能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也不能多吃。”

张兰芳立马道:“我一定会看着她的。”她转头,警告地瞪了一眼沈广莲。

沈广莲吐吐舌头,跑去灶糖那里吃烤红薯了。

一群人闹到深夜才回去睡觉,一年中也就是这一天才会这么奢侈点这么久煤油灯了。

大年初一,沈追龙和沈追凤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顾细和沈青松拜年,顺便拿红包。

“爸,妈,新的一年,我们祝你们身体健康,开开心心,工作顺利,财源广进。”两人提前对好了词儿,说得那叫一个整齐顺溜。

顾细笑眯眯的,“看在你们这么用心的份上,红包拿去吧。”

沈青松对两人道:“以后担起结婚的责任。”

龙凤胎当然连连点头,后天就要结婚了,这个节骨眼可不能出错。

村里人就是这样,亲缘关系近,小辈儿们相互串门,长辈们则是留在家中等着小辈儿上门。

顾细过年准备的是卤花生,这个卤料还卤了猪肉什么的,可香了。小孩子们拿到花生开心极了。

冬瓜糖是她给龙凤胎结婚专门准备的糖,今天就不拿出来了,得到时候拿出来才有惊艳的效果。

很快,到了大年初三。

今天大家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看沈追凤和沈追龙这两人结婚了。

顾细给两个姑娘做好了新衣服。这年头不好太出格,所以她没有做新款式,而是妥妥当当的。

沈追凤和徐小甜,从头到脚,全是新的,新头花新衣服新鞋子,看得不少人家羡慕不已。

可惜,这年头有钱也难买到这么好的布料,不少人都歇了心思,一心只欣赏新衣服。

朱美和一些男知青就不那么好受了。

徐小甜嫁得好,周盼盼工作能力强,就她一个人,还在原地踏步。她眼中的嫉妒之火烧得愈发旺盛。

她后来撩了好几次沈追龙,可惜对方就是个块榆木疙瘩,什么回应也没有。

朱美只能恨恨地看着徐小甜和沈追龙在主席像面前鞠躬说誓词。

几个男知青,特别不忿卫则不声不响娶到沈追凤。

他们觉得卫则拉低了他们的档次,但这话,他们从不敢当面对卫则说。

总之,除了个别人,大部分人还是真心为沈家人高兴的。

重头戏来了。

张兰芳和王素这对妯娌,还有沈红飞这个姑姑帮忙散喜糖。

包装就不用了,不费这个时间和钱,就在竹篮子边上贴块红纸,冬瓜汤直接放在篮子里

她们用一个专用的红勺子,一勺子下去,刚好五块糖,这样不用别人伸手去拿,你一手我一手的,多脏。

沈红飞说出这个提议时,顾细和沈青松无比赞同。

小孩子们闻到香甜的糖,早就迫不及待吃进嘴里了。一吃,孩子们的眼睛都亮了。

“哇,好甜!”

“好好吃!”

“爹娘,你们的喜糖能不能给我啊?”

大人们见状,十分好奇且感兴趣地尝了一块,果然很甜简直是甜到了心坎里。

大队长和顾主任可真厚道,费心了!

很多人家一年里也就过年会买点糖尝尝味儿,糖水是这个年代最高的待客礼遇。冬瓜糖的甜度完美契合大家想要的口味。

大家都舍不得一下子吃完。

小孩子心思简单,想要一次性吃个爽,撒娇要大人的糖,大人想得长远,舍不得一下子吃完,和小孩儿说拿回去放好,一天吃一块。大家各出奇招。

见两对新人也吃起了糖,顾细拿了一块,掰了一半给沈青松,两人一起吃了。

顾细用表情表达“好甜”,沈青松轻笑。

沈追凤不小心看到这一幕,不由啧啧,还是她爸妈会,这共吃一块糖,谁能想到呢?还有这老夫老妻相视一笑,齁甜哦。

顾细:……只是真的觉得太甜了而已啦。

晚上,徐小甜卫则正式在家里住下。

顾细把沈追凤和徐小甜叫到厨房,道:“咳,我得和你们说一件事儿。”

两个姑娘表情纯洁,问:“什么事儿啊?”

顾细自己没不好意思,但她觉得两个姑娘会不好意思。她道:“我个人建议,你们两个暂时不要生孩子。”

徐小甜和沈追凤的脸霎时一红。

沈追凤:“妈!”

徐小甜不好意思把头偏向别处。

“你们的年龄都还小,身体还不足以负担当母亲的代价。还有就是,你们认为你们的情况,足以承担一个孩子的开销吗?”顾细很严肃地在说这件事。

“孩子在母亲肚子里,需要补充营养,孩子出生后,需要吃穿,还需要教育,你们想让你们的孩子活成什么样呢?你们能提供吗?”

两人听着听着,陷入深思。

他们几个,现在的生活中,很大部分东西,都是来自于父母。

沈追凤想了想,她能给孩子什么呢?

好像没什么可以提供的,她现在还是个宝宝呢,离不开爸妈,怎么能生出一个宝宝?

所以,她很干脆地道:“妈,我肯定不生孩子。”

徐小甜见状,忙附和点头。

“当然啦,这只是我的建议,我的想法,具体的,还是要看你们,回去和追龙卫则商量一下吧。”顾细当然不是强制执行这条指令,她只是真的不想孩子们稀里糊涂地生孩子。

生孩子不用考试,很多夫妻在自己都没办法活得明白的时候生孩子,害的不仅是他们自己,还有那个出生的孩子。

人家孩子又没有得罪他们,为什么要跟着糊涂的父母受苦呢?

那头,沈青松也和卫则、沈追龙说这件事。

两个大小伙子都挺不好意思的。

两对新人分别进了新房。

沈追凤还苦恼怎么和卫则说呢,只见卫则拿出两床被子,道:“睡觉吧。”

“哦哦。”沈追凤走过去。

卫则已经在一个被窝里躺下了,另外一个被窝,显然是为沈追凤准备的。

沈追凤顿时松了口气。

她第一次躺在一个不算熟悉的男人的身边,气息也很陌生。

“你有什么不习惯的吗?不习惯的话,和我说。”沈追凤转头道。

卫则摇头:“挺好的。”

大队长和顾主任说是必须听他们的话,可是今天晚上的时候,和他们说孩子的事情时,分明是商量的口吻。

他眨眨眼,轻咳了声,不能再想了。

“睡吧。”他低声道。

另外一个新房,沈追龙同手同脚走向床边,羞涩躺到徐小甜身边。

他和徐小甜是两情相悦,说起话来就直接多了,“妈和你说什么了?”

徐小甜拉高被子,小声道:“让我们不要那么早生孩子。”

“你呢?爸和你说什么了?”她问。

沈追龙笑着道:“也是同样的事情。我想,我们俩还年轻,孩子的事情真不急,我们可以多玩几年,你说呢?”

徐小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相视一笑。

因着沈追凤和沈追龙一起结婚这事儿,村民们也没时间没精力深究沈红飞回来的理由了,沈青松都说了,是有事才回来,那就有事吧。反正沈红飞回来对他们没什么坏处。

可没过多久,他们却十分真心感谢沈红飞回来。

沈红飞和莫雯在村里都过得挺自在,两人从回来开始,小日子滋润得很,还胖了一点。

冬天夜冷,大家都是早早上床睡觉。因为沈追凤搬出去和卫则一起住了,沈红飞和莫雯母女俩独享一间房。

年初四这天晚上,几乎全村人都在被窝里,突然,沈家大门被拍得啪啦啦作响。

“大队长,顾主任,救命啊!”一个汉子的声音传进来。

顾细和沈青松一下子醒了过来,不过几个年轻人比他们更早开门。

“大壮哥,怎么了?”

顾细走出去的时候,听到沈追凤这样问。她连忙快跑几步:“怎么了?”

沈大壮的眼睛红红的,“我嫁去田围村的妹子,已经生了一天一夜了,都没生下孩子,眼看情况不好了,她婆婆还是不肯送我妹子去医院,说是浪费钱,我妈和我见情况不对,我就赶紧回来了。大……大队长,我想……”

他话还没说完,沈青松立刻道:“我现在回去拿钥匙,你待会儿开拖拉机去接你妹子。红飞,你准备好,跟去看看,去县城的路上也需要你。”

“你们几个,快去通知村民,谁愿意去田围村的,立马过来集合,敢欺负我们沈家村的姑娘!不可能!”

沈青松三下五除二安排好事情,沈大壮满脸敢动,眼泪都出来了,哽咽道:“谢谢……谢谢……”

顾细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人命关天,你要是手抖,就不能开车。”

沈大壮声音都抖着呢:“我……我不行。”

沈青松立马道:“那卫则去开车,可以吗?”

卫则十分干脆利落地点头。

大家该去准备的去做准备,该通知人的通知人,顾细和沈青松对视一眼,默契回房。

他们要从空间里拿出一些药,这次可不是开玩笑的,听这情况,极有可能一尸两命。

两人从房里拎出一个小箱子,递给沈红飞,沈红飞也有一个箱子,里面装着是她常用的东西。

沈红飞拿过顾细递过来的箱子,大吃一惊,里面有一些应急的西药,还有人参,她的心安稳许多,朝顾细点头:“大哥,嫂子,我会好好用的。”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东西怎么得到的时候。

几人准备好,外面吵吵嚷嚷的。

沈青松肯定是要带人过去压住田围村那家人的,这不光是为了沈家村姑娘的脸面,更是事关人命。

他走出去,外面一大片村民,都拿着家伙什儿呢,个个面带愤然,群情激愤。

“大队长,你说,我们要怎么做?”

“就是,大队长,可不能让我们沈家村的姑娘被欺负!”

沈青松在刚才就想好了,道:“体能好的,跟我去田围村,我们需要跑去那边撑场面,让他们不敢不放人,大壮妹子情况紧急,最重要的是抢时间,对了,除了可能需要打架的人,还得有几个力气壮的女人,到时帮忙抬人。另外的人,留下来看着村子,咱们也要顾着自己人。”

沈青松在村里的号召力杠杠的,村民们也不逞强,站出来的都是年轻体壮的人,几个有过节省经验的婶子都主动站出来了。

沈青扫了一眼,很好,有的青壮年已经把婶子们背上了。

顾细在厨房点燃了火把,和沈追凤等人拿着出来,一个个分过去,现在可不是吝啬的时候,天黑容易摔跤。

大壮当然也在这里面,在前面带路。

这个时候,苗翠花抱着一盅东西过来,塞给沈大壮:“妹子没力气可不行,路上能吃一点是一点。”

沈大壮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火把和包袱。

顾细带着许多人目送一大堆青壮出去,沈青松出去,她得留在沈家村压场子,安抚大家。

“尽人事听天命,我们留在这里等消息,只要我们快一点,大云说不定没事。”

大云就是大壮妹子的名字。

张兰芳皱着眉道:“大云嫁过去的人家,还是大云娘精挑细选的,怎么这么混不吝?”

“这事儿,怎么说得准儿呢?”有人叹道。

“多亏了大云娘去看女儿了,要不然,大云被拖了也不知道。”有人分享消息。

“那大云娘不就是没能催到儿媳妇生孙子,改去看女儿生外孙了……”说话的人看到苗翠花,立马捂住嘴巴。

苗翠花和大云娘两个人斗法的事情,全村都知道。

大壮和苗翠花结婚好几年,都没生孩子,大云娘急得不行,还想让翠花吃偏方催子药,苗翠花当然不答应,两人从村头对骂到村尾,最后都是苗翠花赢了。

此时,苗翠花面色淡淡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大云没事。”她和婆婆斗法是一回事,大云的生命就是另外一回事。

这个姑娘的生命牵动着许多人的心。

沈青松等人极力追上前面拖拉机的速度,终于到达田围村。

田围村的大队长还有很多人,在睡梦中被吵醒,外面闹哄哄的,好像还有拖拉机的声音。

沈青松让几个壮汉直接带着婶子们过去,他则去拍响田围村大队长家的大门。

田围村大队长一开门,好家伙,外面呼啦啦一片人,全都举着火把,怒气冲冲。

特别是站在最前面的沈青松,眼神简直可以鲨人。

“沈……沈队长……怎么回事?”田围村大队长磕磕巴巴道。

“田队长,我想问问,你们田围村的人是不是想要犯杀人罪?”沈青松冷冷道。

田队长的后背莫名沁出冷汗:“沈队长,这可不能乱说,我们田围村的人都是守法的……”

“守不守法,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沈青松打断他的话,直接把人提起来,赶往大云婆家。

有人在前面带路,所以很快到了,正好赶上沈红飞指挥几个婶子抬着大云从房间里面出来,一路抬,一路流血,大云娘在旁边抹泪,大壮和几个沈家村的男人隔开使劲闹腾的大云婆婆和其他人。

大云婆婆还大喊大叫,“我的被子!我的被子!”

到这个时候还在心疼被子,简直不是人。

田队长赶紧喊道:“田四家的,你给我闭嘴!”

沈青松冷笑:“都这样了,还不许人送医院,这不是谋杀是什么?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了,要是我们沈家村的姑娘没事还好,如果有事——”

他如刀锋一样的眼神削向大云婆婆,没说完的话可以有无尽猜想。

田围村的村民早就起来围观了。

看到这副场景,心善的人担心大云,连说大云婆婆作孽,有些人则是惊惧又敬佩地看向沈青松带领的一众村民。

田队长心中叫苦,嘴上也叫苦:“我不知道这事儿啊!”

拖拉机突突作响,离开田围村,留下刺鼻的尾气在空中飘散。

沈青松这才放下田队长的衣领,“嗯,那现在知道了?”

田队长心有余悸:“知道了,知道了。”

沈青松不仅要把人带走,还要把钱带走:“大云都去医院了,那肯定要钱要东西吧?你说呢?”他可不会头脑一热,带着人转身就走。

女方应该得到的权益都得有,吃什么都不能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