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张第一日,收到现银……五百八十二两。

“咕噜。”六姐儿喉咙发出好大一声响声。

“咕噜。”这一声是五姐儿的。

“怎么会、这么多!”四姐儿结束了长久的沉默,她们铺子里的东西就是全卖掉也没有这么多银子吧,这才一天,不,准确的说是半天,要是每日都如此,一个月、一年……

四姐儿的心脏都骤然停了一瞬。

三姐儿嘴角的笑几乎没咧到耳后跟去,“哈哈,这是玉格的法子,说是在本店消费满一百两银子,或是先预付一百两银子,便是本店的会员,往后店里出了什么新鲜花样的帖子,会先送到府上供她们挑选,除此之外,还有会员专供的喜帖样式,是不外售,只有会员能买的。”

“只这样?这样人家就给了一百两银子?”

三姐儿笑着点头,“可不是就这样,你没见那些小姐们付银子那个爽快,这才只是一部分,还有的留了话,明儿送银子来的,要我说,”

三姐儿又转头对着玉格道:“玉格这性子还是太谨慎了,这会员卡该定二百、不,五百两才是,这一百两也太容易了些,到时候岂不是这京城里,是个官家小姐,都是咱们店里的会员?”

玉格笑了一声,极好脾气的应道:“嗯,是我格局不够大。”

心里却摇了摇头,满京城的会员,三姐儿也是太会想了些。

六姐儿却顺着三姐儿的话,真的发起愁来,冲着玉格问道:“那怎么办呀?”

玉格没把这当回事,只笑着随口回道:“这也好办,只当这是普通会员卡,再往上加银子,比如二百两、咳,五百两银子算银卡,一千两银子算金卡,再有钻石卡、豪卡、至尊卡什么的,这不是极容易。”

六姐儿听得瞪圆了眼,三姐儿却听得极认真,连连点头道:“你说得是,很是,论出主意真是谁也没有玉格快,但是这银子不能听你的,你还是太谨慎了,我得好好琢磨琢磨,嗯,琢磨琢磨。”

玉格又笑了起来,四姐儿瞧瞧三姐儿又瞧瞧玉格,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能挣银子,能挣大银子就是好事。

玉格乐得三姐儿去琢磨,只提了另一件事,“咱们先抽一部分银子出来,把这铺子赎回来,把房契给额娘,再把棺材胡同的房子重新建过,建一个两层楼的房子,这样比较够住,最好能在大姐出嫁前把新房子建出来,大姐出嫁也比较体面。”

三姐儿点头,“好,这样也好让额娘安心,免得她老是担心这担心那的,明儿你把满仓借我几天,我让他帮我寻一处院子,最好这两天就让阿玛额娘他们搬出去,然后就抓紧建房子,新房子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玉格笑着点点头,“明晚之前给你图纸。”

“不着急,”三姐儿一摆手道:“满仓找院子,张叔找人都还要时候呢,你后日给我也行。”

“好。”玉格点点头,她就喜欢和三姐儿这样的一起做事。

“如今你要紧的事是,先想两种喜帖的样子出来,要是这最近就有会员要成亲,咱们不至于拿不出东西。”

“好。”

三姐儿又转头对四姐儿道:“明儿你去秀才娘子那里学画的时候,除了工钱外,再带两包点心过去,咱们往后少不了这样要人帮着画画的时候。”

四姐儿笑容娴静的点头应下。

六姐儿羡慕的瞧着三姐儿,三姐好威风好气派,她也好想像三姐一样。

五姐儿也听得瞧得很认真,这时补充道:“玉格儿要想喜帖样子,又要画新房子的图纸,怕是忙不过来,要不,大姐的嫁妆交给我来准备?”

三姐儿看向玉格,玉格笑着点点头,三姐儿便笑道:“好,交给你。”

五姐儿抿唇笑了起来。

玉格瞧着五姐儿,心中一动,对三姐儿道:“咱们家里请个女先生过来吧。”

“嗯?”三姐儿有些不解。

玉格道:“这话我早想说来着,就是前头太忙,咱们银钱又紧张,三姐得识字写字了,这红福记不单是咱们一家的买卖,到了年底,说不准这月底,就会有哪家来要账本子看,三姐记的账本只三姐一个人看得懂可不行,我嘛,你也知道,一是我没那么多工夫,二来,咳,我认字也有限。”

“是得请个先生,”三姐儿点头,又纠结起来,“唉,可我还想把旁边的两间铺子买下来,就是咱们旁边的那家茶水铺,今儿关门的时候我问过了,也不是不卖,就是贵些,两间铺面就要一百二十两银子。”

三姐儿生出想买铺子这心也是有缘由的,“今儿我在前头招呼客人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些个小姐们出门必是带着丫鬟的,只来了一位小姐还好,若是同时来了两个三个,就有些站不下了。”

“其实,”三姐儿眼珠子转了转又道:“也就一百二十两银子,也、不算多。”

玉格失笑,这才一天,三姐儿就、这做生意真是有毒啊。

玉格的笑让三姐儿有些不好意思,玉格忙解释道:“三姐,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一句,这银子可还不算咱们的银子呢,你也别花得太狠,赎铺子、建房子、结算各处的工钱、材料钱、大姐的嫁妆,还有铺子里的流水,还有咱们往后、至少得留出一个月的工钱、饭钱之类的吧。”

六姐儿双手撑着脸,眉头又耷拉下来,“玉格儿这么一数,感觉就又没钱了。”

五姐儿点点头,这一个又字用得好,她们都太熟悉了,没回她们觉得挣了好多好多钱,转头玉格就能花得干干净净。

三姐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银子不是白捡来的,是咱们一回收了个狠的,往后好一段可能就收不到多少现银了。”

四姐儿却没怎么听明白了,往后不还可以卖会员卡吗,怎么就收不到现银了。

三姐儿皱着眉头烦恼了一会儿,只一会儿又肯定的道:“但我还是觉得会员卡这主意好,一来,咱们早早的得了现银,很多事就能提前做了,二来,至少,这些个银子怎么也会花用在咱们铺子里。”

玉格笑着点点头,接着道:“所以买铺子的事不急,还是先请先生。”

“一来,这铺子咱们最好不用红福记的名头,而是用咱们自己的银子买下来,”产权清晰这事不好解释,玉格只能换一种说法,“到时候就算咱们这买卖拆伙了,至少这房子铺子是咱们。”

这就是固定资产。

“二来,还是那句话,这不是一家的生意,账头上要清楚,我想着咱们最好有两个账房,三姐自然管着总账,四姐还好好学画,五姐儿就跟着三姐管账。”

五姐儿的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

玉格笑了一声,接着道:“不过五姐儿管的是咱们家的那部分,就是那五成分红,你可要好好学字,记清楚了,到时咱们家修房子买铺子,就从你那处支银子。”

五姐儿笑着点点头。

六姐儿忙道:“那我呢那我呢?”

玉格想了想,道:“那你就管我的工钱吧。”

“你还有工钱呢?”六姐儿觉得她是唬弄自己。

玉格瞧向三姐儿,三姐儿那敏感又发达的商业神经瞬间转动起来,“怎么没有?玉格想的主意画的画,都是要算工钱的,而且是比别人多得多的工钱。”

要知道,工钱是本钱,是在四家分红之前扣除的,玉格的工钱越多,她们家总的来说也分得更多。

瞧见三姐儿眼里精光闪现,玉格忙提醒道:“三姐,这个也得在合理的区间,人家也是要查账的。”

她属实是有点害怕如今格局打开的三姐儿。

三姐儿随意的摆了摆手,“嗯,这个我有数。”

这下六姐儿也满意了,一时间东梢间里,学习的积极性空前高涨。

眼瞧着气氛和谐又积极,四姐儿来了一句,“得请个好先生,这样,玉格也能在家读书了。”

玉格脸上的笑容顿住,起身告辞,“各位姐姐早点歇息,我也回房睡了。”

三姐儿一愣,噗的笑开,四姐儿笑着摇了摇头,五姐儿和六姐儿也咯咯的笑了起来。

突然六姐儿止了笑,爬下床打开门,追着玉格跑了出去。

三姐儿冲六姐儿的背影抬了抬下巴,“她这是要做什么去?”

五姐儿下床准备往上铺爬,她和六姐儿睡上铺,小香最后也没和她们一屋,一是桂花婶瘦,母女两能挤下;二是桂花婶怕小香不懂事,打扰到她们;三是她们也怕小香不自在。

五姐儿边往上铺爬,边笑着回道:“还能有什么,和玉格说悄悄话呗。”

三姐儿笑了笑,“两个小家伙。”

另一边六姐儿敲了敲玉格的房门,玉格刚打开房门,六姐儿便弯腰溜了进去。

玉格先一步说道:“咱们虽是一母同胞,但男女有别,我这床又小,你可不能和我睡。”

六姐儿不高兴的皱了皱鼻子,“打量谁稀罕和你睡呢,我是有话要和你说,你把门关上。”

“好吧,”玉格关了门,让六姐儿坐在**,自己坐在椅子上,“好了,说吧。”

六姐儿小声把今儿和五姐儿听到的那些话说给了玉格听。

“我本来好生气好生气的,恨不能冲出去揍他们一顿!”六姐儿挥了挥拳头,又皱着眉头困惑而苦恼起来,“可是,明明从前姨母对咱们……”

六姐儿低着头,心里还是气,可又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玉格伸手摸了摸六姐儿的脑袋,对她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来说,这些确实很难理解,但对于玉格来说,这事连想也不用想。

“六姐儿,人是很复杂的,姨母是我们的亲人,她当然希望我们能过得好,可是这好,它有个限度。”

六姐儿不解的抬起头,“什么限度?”

“这个限度就是不能比她过得好,因为人会攀比会嫉妒。”

六姐儿惊讶得半张着嘴,像是有些明白,又像是更糊涂了。

玉格用力揉乱她的头发,使出应付小孩子的万能说辞,“好了,快去睡吧,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六姐儿嘟着嘴跳下床,显然很不满意玉格的敷衍,转过头丢下一句,“我比你还大呢!”就快步溜到房门口,好似玉格会追上去揍她一样。

玉格笑着站在原地,六姐儿拉上房门,下一瞬又打开,探出小脑袋,却只瞧着玉格不说话。

“还有事?”

六姐儿闭着眼睛语速极快的道:“我希望你过得好、最好!我绝对不会嫉妒你的!”

说完,便飞快的拉上门跑了。

玉格愣了一瞬,笑意从眼底一点点沁出来,漫到眉梢。

六姐儿一口气跑回屋爬上床钻进被窝蒙着被子,然后两只小手捂住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又往上蒙住自己滚烫的脸蛋,顾自害羞了好一会儿,才转了个身,嘟囔道:“我才不傻呢,到时候我就赖着你,赖你一辈子!”

四姐儿往上铺瞧了一眼,三姐儿笑着摇了摇头,小孩子嘛,不都是这样风风火火的,再说有玉格呢,能有什么事儿。

第二天,三月初二,张满仓被二姐儿指使着满城跑,鑫顺阁的小二也又空跑了好几趟。

第三天,三月初三上巳节,红福记和鑫顺阁的生意都有些冷情。

然而第四天,鑫顺阁的小二空跑了更多趟。

第五天,鑫顺阁的小二瞪眼瞧着隔壁客人的车马轿子都停到了自家门前,人却进了隔壁红福记。

终于第六天,鑫顺阁的掌柜亲自出来了。

相比于直接开口问,掌柜的更相信自己亲眼瞧见的,可他瞧来瞧去,瞧去瞧来,也没瞧出这铺子里的货怎么就能卖出那么多个一百两,他可都瞧见了,都是一百两的银票子,明明那位小姐就要了几十张帖子,而这贴子不就两钱银子一张吗?

掌柜的不好往一堆小姐丫鬟里挤,只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终于瞧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过来交银子,忙往柜台的方向跨了几步,这回儿终于听到了缘由,原来这一百两银子是劳什子会员卡的钱。

可,会员卡又是什么玩意儿?

这边鑫顺阁的掌柜陷入了更大的疑惑,那边玉格得到消息,店里头来了一个可疑的客人,鬼鬼祟祟的,只瞧不买。

这让六姐儿想起了以前的那些学人精,每回玉格想出什么生意,没几天就有人跟着她们学,这不,又好几天了,学人精们来踩点儿了。

六姐儿气笑了,“这也不是头一个了,就是头一回瞧见这么嚣张的。”

五姐儿却摇头,“我看着不大像,那些个想偷学的,拿起一张帖子,恨不能用眼睛把帖子瞧出窟窿来,可是他瞧几眼就放下了,而且穿得也好,我看见他手上还带着玉扳指呢。”

玉格在红福记里待了好几日没出门,这会儿想了一会儿也没头绪,便道:“我出去瞧瞧。”

鑫顺阁的掌柜没有隐瞒身份的意思,他正想和人打听会员卡的事,听玉格说她是红福记的东家,便也直接表明了身份,“我是隔壁鑫顺阁的掌柜,鄙姓金。”

两人互通了姓名,就算是认识了,又是隔壁商铺的,玉格请他后院坐下说话。

半大孩子的身份很能迷惑人,金掌柜在玉格面前没有太多防备算计,先夸了红福记的东西精巧,而后就问会员卡的事。

“我瞧着好多人买会员卡,这会员卡是何物,我怎么没在货柜上见着?”

金掌柜状似随意的问道。

玉格的心思却慢慢转开了,这会员卡,其实也可以让它不是负债……

“说起这会员卡,我正有一桩生意想和金掌柜谈,正好今儿金掌柜过来了,您稍坐,我再叫一个人过来,咱们一起谈这会员卡的生意。”

玉格叫桂花婶在一旁伺候着茶水,起身往外走,叫过张满仓,“去,帮我请清风斋的郝掌柜过来一趟,就说有大买卖,叫一辆车去,要快。”

张满仓忙点头答应,转身就往外跑。

说起来,清风斋也在西四牌楼里,只是在另一个端头,张满仓叫了马车,来回跑一趟就快得很。

玉格和金掌柜闲话着喝完一盏茶,郝掌柜便过来了。

“什么事?叫得这样急。”

郝掌柜进了堂屋,才发现还有一人,玉格给两人做了介绍,桂花婶给郝掌柜新沏了盏茶,三人再次坐定,玉格开始说她这才刚想起的大生意。

“有个法子,我琢磨了许久,也在红福记里试过了,很有些意思,我说与两位听听。”

玉格把红福记预付或花费一百两银子,便成为本店会员的规则和两人说了一遍,重点是强调了成果。

“第一日准备不及时,只有四家现给了银票成为会员,第二日有三家,第三日上巳节,大家外出踏青,金掌柜知道,咱们这买卖都靠官家和富家的夫人小姐们撑着,这一日的生意不大好,然上巳节过后,像是消息传开了,从前儿到昨儿,也就两日,本店就又多了十个会员。”

那就是一千七百两银子!金掌柜和郝掌柜一惊过后,心思飞快的琢磨开来。

这简直是、绝顶精妙的神仙手段,既把货款提前变了现,又笼络住了客人,要是再黑心些,收完银子直接关门大吉,那真是没本也万利的买卖啊!

然后就是自家铺子可不可以这样搞。

红福记有新花样做会员福利,他们有什么。

金掌柜想着,自己完全可以和红福记学,请画师请匠人做一些精品,甚至是在会员大婚的时候,为会员提供定制服务。

郝掌柜想着,他可以留一些绝品的笔墨纸砚,让会员们优先挑选,或者打个折扣?

“咳。”玉格轻咳一声唤回两人的注意。

郝掌柜先回过神来,“对了,你说请我过来谈买卖?什么买卖?这会员卡你还有别的想头?”

金掌柜也瞧了过来,他没注意到他面上不以为意,实际却和郝掌柜一样,上半身朝着玉格的方向微微前倾。

玉格道:“我想着,我们三家出一张联合的会员卡。”

“什么意思?”金掌柜轻轻蹙眉,“这账可不好划,一是会员卡定价多少,二是在哪一处交银子,三是怎么对账划账,前头两个先不提,这第三个,一个不小心,咱们就得倒赔银子。”

都是经年的老掌柜,心思一转就想到了这实行起来的问题,和种种弊端,郝掌柜也摇了摇头,并不看好。

玉格道:“不是这一种会员卡,这一种会员卡,不过是先收钱,再卖货,我是想着和两位一起卖这会员卡。”

玉格在第二个“卖”字上拖长了声音。

金掌柜和郝掌柜对视了一眼,“你的意思是……”

郝掌柜道:“这能有人买吗?”

玉格点点头,极胸有成竹的道:“这里头的好处,两位容我慢慢道来。”

玉格端起茶盏垂目抿了一口,她虽然也曾办过不少会员卡,却还没卖过会员卡,只能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了,嗯,慢慢说。

“先说卖点吧,就是对顾客的好处,一来,两位也知道,身份、体面,咱们内城的人不就讲究这个吗,就算这只是个名头,但听起来体面,就会有人买账。”

两人凝神听着,皆没有表态,虽然有道理,但只这样是远远不够的。

“当然,除了这些虚名外,咱们也得把这份尊贵体面落到实处,比如红福记的新婚定制请柬样式,专供;红福记每月的新品发售通知,优先;两位……”

金掌柜道:“鑫顺阁的金银首饰,样式不如你们这里换得快,不过一些好的东珠还有玉石,我可以留一留。”

郝掌柜也道:“我这里是完全没有什么样式可言,只能说留出一些难得的珍品供会员先挑。”

“嗯,”玉格点了点头,这是各家吸引会员的手段,她完全不用多说,到时候他们自己也会想法子的。

“只这些,当然还是不够,还得有些俗气但是实际的好处。”

金掌柜和郝掌柜已经明白了,这是要说折扣。

只是三家卖的东西不同,多少合适呢。

玉格道:“九折如何?”

金掌柜摇头,他那里的精品,动辄有上千两的,这一下少一百两,实在少不起。

郝掌柜也摇头,这利让得太多了。

两人摇头过后,又齐齐抬眸看向玉格,他说得这样容易,这红福记的利这么大?

也是,不过是一些羊毛和折纸,那睫毛夹,就干脆是木头和弹弓上的牛皮筋,他们这利……金掌柜和郝掌柜抽了抽嘴角,都有些嫉妒了。

玉格轻咳一声,大意了。

“要不,九七折或是九八折?两位得往长远了想,能把那些个动辄花用几千两银子的客人绑在自家,多少银子挣不回来?”

两人收拾了心情,想了想,半松口道:“九八折吧。”

至于合不合作,联不联合,等听完了再说,毕竟他们和红福记一张会员卡,怎么都觉得自家吃亏了。

金掌柜想,他还不如撇下红福记,寻旁边的广聚酒楼合作呢。

玉格接着道:“会员的好处咱们一会儿再细谈,我再说说咱们联合对咱们三家的好处。”

“一来,咱们卖的东西算是各不相干,没有竞争关系。”

“二来,咱们的东西又都卖得不便宜,尤其是我和金掌柜,鑫顺阁的金银玉自不用多说,而红福记,两位别瞧红福记铺面小,但两位进来的时候也瞧见了,红福记里头没有普通的客人,都是官家和富商家的夫人小姐,而清风斋,能到清风斋里买笔墨纸砚的,自然也不是普通人家。”

“三,咱们都在这西四牌楼里头。”

“所以呢?”金掌柜听得半明不明。

“所以,咱们联合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玉格说得很笃定,金掌柜轻笑一声,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玉格接着道:“因为咱们没有竞争关系、目标客户又是一致的,又处在同一个街市里头,这样一张联合了三家的会员卡,就能卖到更多的人家手里,咱们兜兜网网的,没准就能把半个内城的生意都绑过来。”

“比如到清风斋买笔墨纸砚的,必然是喜欢清风斋的东西的,他办了会员卡,会不会对会员卡上头的另外两家感兴趣?就是不感兴趣,等到要买首饰的时候,或是路过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觉得眼熟?”

“往小了说,咱们三家能做成这西四牌楼里生意最红火的三家,往大了说,”玉格拖长了声音,画饼嘛,又不要柴火米面。

“咱们把这联合会员卡做起来了,再把西四牌楼里别的商家拉进来,到时候就不是一家一铺的事儿了,而是咱们西四牌楼在这内城里,把钟鼓楼和东四牌楼统统压下去。”

金掌柜和郝掌柜深吸一口气,心跳有些紊乱了。

玉格到底是头一次画饼,业务不熟练,有些心虚,便赶忙把话扯回实际,“再一个,九八折的折扣到底小了些,可若能在三处通用,这折扣是不是就大了?但于咱们各家又没什么妨碍。”

“再有,两位别嫌红福记店小,可红福记已经累积了不少会员,说明红福记是完全走得通这条路子的,而且,这主意是我想的,两位若不带上我,我只好去寻别人,到时候两家相争,又哪里比得上一家独大来得好?”

金掌柜和郝掌柜完全想明白了,这票值得干,几乎没什么成本,只是挣多挣少的问题而已,而且玉格说得这些,已经证明,她配得上和他们在同等的位置。

接下来就是细务,比如这会员卡卖多少银子,几家怎么分,这会员卡用什么材质来做,各家能给的好处。

只这些就商量了半个时辰,定了一百银子一张,毕竟不是预付的货款,而是真正的就卖一张卡片,然后会员卡收益三家均分,制作卡片的成本也由三家共同承担。

最后就是怎么推出这会员卡了,总得有个名目,而最近的寒食和清明显然是不合适的。

“说到这个,”玉格笑道:“我们正打算把隔壁的两间铺子买下来。”

金掌柜和郝掌柜相视一笑,“那就没有问题了。”

郝掌柜站起身,“好了,我这就回去找人尽快把会员卡做出来。”

玉格起身将两人送到店外,回头瞥见三姐儿惊喜又不敢置信的小眼神,再瞧见三姐儿铺子里站着的眼珠子乱转的六姐儿,笑着点了点头。

是的,她们可以把旁边的铺子买下来了。

回到后院,玉格一连喝了五杯水,五姐儿站在一旁提壶添水,六姐儿给她捶背捏肩,都透着些谄媚。

玉格缓过劲儿来,对五姐儿道:“你可以去鑫顺阁给大姐买个金镯子,再买三对耳环。”

一耳三钳为满族旧俗,满族女孩儿出生后,皆是一耳穿三孔,从前他们家里虽不富裕,但从大姐儿到六姐儿都是打生下来便穿了耳洞的,只是穿的是棉线而已。①

“记红福记的账,会给你算便宜的。”

五姐儿笑着点点头,又往玉格杯子里添了些热水。

至于六姐儿,玉格扫了她一眼没说话,她是心虚,又传了小话,

这个年纪的孩子真是,体贴懂事的时候能让人心软得化成一滩水,但偏偏也能屡教不改,让人烦得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没过多大会儿,四姐儿回来了,三姐儿忙把铺子里的生意交给她,心急火燎的到后院问玉格详细情况。

玉格简单的说了一遍,便说起自己这番作为的用意,“一是缓解咱们银钱上的紧张,二来,把红福记和鑫顺阁、清风斋放在同一个牌面上,咱们这身份就不是什么杂货店了,这价钱自然就能不同些。”

她们东西卖得贵,偏铺面又小,不是没人说的,偏偏她们的商品定位实在麻烦,而古代又没有精品店一说,最贴合的就只有杂货店。

“还可以这样?”三姐儿瞪圆眼,感觉又一扇在眼前打开。

但玉格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头一个打开新大门的是鑫顺阁的金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