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都沉默下来, 他们虽然是玄学事业从业人员,但也是从小就接受科学教育的。从本质上来说,他们的精神世界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是唯心的,可另一半唯物也从不缺席。

就算官方私底下建立了一个特殊事件管理部门,可那也不是明面上,更别提为了修路做出这种事。

这个事如果是真的,对他们打击就太大了。

“修路的事都是承包给私人。”正当一片阴云笼罩的时候,孟麒麟出其不意说了这么一句,听起来好像没头没尾的。

许健却瞬间就明白了:“是啊, 就算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也和……无关,民间还是很盛行祭祀这一套的。”

杜晨的脸色也缓和了过来, 赵培天赶紧捅捅武斌:“听见没?冲动是魔鬼啊!”

武斌忿忿挥开他的手:“我可没信那大婶说的话, 刚才是你们拦着我不让我和她理论,你们自己被洗脑了还反过来怪我。”

井玫瑰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这种事情的接受程度比他们更高,因为她看问题的角度跟众人大不一样:“大婶说在路的上方修路, 这在过去是不可能的事情,换个说法的话, 我们可以认为这本来就是逆天而行。”

众人脸色一变:“这么严重?”

“是不是太夸张了?”

孟麒麟轻描淡写来了句:“如果是跨海架桥、飞机上天呢?”

杜晨:“要是在古代,说是逆天而行倒是正常,可现在科技这么发达, 这不都是稀松平常的事了吗?”

武斌也道:“对啊,这还是科技发展、人类进步的表现呢!怎么能说是逆天而行?”

孟麒麟好整以暇道:“是谁将这种发展定性为进步的?”

武斌:“……”他一下子卡壳了。

孟麒麟又道:“你们都有阴阳眼, 这也符合科学发展、人类进步的规律吗?”

几人彻底沉默, 对方辩手太强大, 他们竟无言以对。

井玫瑰看着他们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反省自己是不是给了他们太大的打击:“你们不要想太多,我们的根本问题是活人祭祀这件事。”

武斌宛如死鱼一般的眼神忽然有了光彩:“是啊,我们都跑题了。”

许健:“井道友有什么看法?”

井玫瑰:“我粗看两眼,这里也被人下了阵法,只要破了阵就没事了。”

武斌道:“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准备破阵吧!”

“破阵不难,”井玫瑰又往上方看了眼,“难的是这个地方不仅有阵法,还有某种禁制。”

“禁制?那是什么?”

井玫瑰:“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布阵的人担心有人破坏阵法,又或许——”

她的话音突然消失,小队成员都好奇地看向她:“或许什么?”

井玫瑰的神色变得凝重:“或许那位大婶说的是真的,我在禁制上看见了淡淡的金色龙纹。”

“龙纹?那又是什么啊?”武斌越听越糊涂。

孟麒麟:“龙自古以来代表最高权力。”

“啊!”

“啊?”

几个人不约而同失声,那岂不是……

许健更沉着一些,他想了想道:“现在的工程都需要经过政府审批吧,是不是有这个原因?”

井玫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就对了,怪不得那龙纹那么淡。

“现在能破阵了吗?”

“如果只是这个原因,我想可以了。”

“需不需要我们准备什么东西?设香案?大公鸡?桃木剑?”知道没问题了,武斌又活过来了,兴奋如连珠炮似的发问。

井玫瑰道:“一柄桃木剑即可。”

赵培天问:“刚刚井道友不是说,有那层禁制在,破阵会变得很难吗?只用一把桃木剑能行吗?”

井玫瑰打量工地各处的视线一顿:“也不是难,是麻烦。”

她正视几名小伙伴,想着怎么给他们解释才好:“……龙纹禁制,相当于……具有权力象征的某种保护措施,有它在,这个工地普通情况下就不会受到破坏。”

“可是这工地都死了好几个人了。”

井玫瑰:“那只是另一方面,实际上这个工地并没有受到任何破坏不是吗?”

“那怎么还让人下了阵法?”

“对方只是下阵法,也没有对工地造成实质性损害。”

几人哑口无言,这么一看……好像还真是这样哈?

武斌小声憋了句:“那根本就没什么用嘛。”

井玫瑰:“还是有用的,死人都是因为阵法。而亡灵徘徊在这里出不去,则是因为阵法和禁制的双重原因。相对应的,由于禁制的存在,外面的魂灵也进不来,所以即便没有这个阵法,工地也不会闹鬼。”

“好吧。”有理有据,武斌轻易就被说服了。

“那我去找长老,回酒店拿桃木剑。”本来他们打算今天只是先来探探情况,桃木剑都没带出来,现在“考试”考到一半要离开“考场”,只好和齐长老谢掌门等人报告一声。

“等等,”井玫瑰叫住他,“你们的桃木剑都不能用,最好是用千年雷击木,最不济也要百年的。”

武斌几欲吐血,千年雷击木?百年雷击木?那是他们配有的吗?

不等武斌说些什么,许健就面带难色道:“井道友,适合破阵的桃木剑我们恐怕找不到,我们师父那把都不过堪堪接近百年,还不到百年,况且——这场比赛还规定不允许找场外援助。”

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这都什么事啊!好不容易找到方法了,结果没有破阵工具。

赵培天:“普通的桃木剑真的不行吗?”

井玫瑰:“如果没有那层禁制,就可以用。”

“怪不得你说麻烦,还真是个大麻烦。”武斌悻悻蹲下。

井玫瑰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别的东西没说:“我说的麻烦不止是桃木剑,还有人。”

“什么人?”

“这里有禁制在,不好用蛮力强行破阵,所以我准备以阵破阵。”

“井道友是说我们要再布一个阵?”

“是,除了百年雷击桃木剑,还需要八个男孩做阵眼。”

武斌嗖地站起来:“8个?一二三四五,我们加起来才五个男的,到哪儿去找另外三个?长老可是说了不能找援手啊。”

杜晨道:“我们已经有办法了,只是工具和人手不足,这应该不算是求援吧?”

“怎么不算?我们没有,要找别人帮忙,这就是寻求场外援助!”武斌力争。

杜晨不想和他玩辩论:“我去找齐长老,问问他怎么解决。”

武斌摆手做出驱赶他的手势:“去吧去吧,记得啊,不仅要找桃木剑,还要再找三个人过来,你问问齐长老和谢掌门他们愿不愿意给我们当阵眼!嘿嘿!”他说完还奸笑两声。

“哎,等等!”

井玫瑰连忙叫停,杜晨回身:“还有什么工具需要准备吗?”

“不是,”井玫瑰的脸色微红,“是……还要四个男孩。”

“四个?不是三个吗?我们已经有五个人了啊。”武斌不明就里。

许健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你是说要童子吗?”

幸好有人听懂了,井玫瑰松了口气,同时尴尬地移开目光:“是,是的,但是要成年的。”

许健将几个师兄弟包括孟麒麟都从头到脚扫了好几遍,才对杜晨道:“还要四个成年童子,桃木剑要百年的,你去问齐长老能不能借来。”

几个男人都浑身不自在,杜晨也是,飞快跑走了。

武斌目瞪口呆:“真是四个?那、那……”

他回头,双眼如雷达般在几个人之间来回扫射。

许健看他一眼,他马上老实下来不再乱说,就是那双贼眼依旧闪闪发着八卦的光芒。

武斌严重怀疑丢失节操的那个男人是孟麒麟,但是他不敢说,只是一个劲地拿眼神偷偷往孟麒麟的身上招呼。

几个往返之后,冷不丁直接对上投资商爸爸如冰似刀、杀气四溢的眼睛,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不是我。”

孟麒麟冷冷吐出三个字,武斌受惊之下说话更不过脑子,结结巴巴道:“那、那是谁?”

“武斌!”许健这一刻是真的想教训师弟了。

武斌条件反射般回道:“是你啊师兄!”

许健:“……”

井玫瑰不着痕迹地朝远离几人的方向慢慢踱步,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赵培天尴尬又羞耻的声音响起来了。

“是我,我以前有过女朋友。”

赵培天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

“居然是你!”武斌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看他:“不守男德,鸡鸡骨折!”

许健瞬间黑脸,声色俱厉:“武斌,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师父了!”

“我错了我错了,师兄别告诉师父!”

武斌急忙认错,流程用句娴熟不已,一看就知道是惯犯。

其实他真是脑抽了,控制不住自己想抖机灵,一时嘴快说完才想起这里还有个姑娘在。

说到姑娘,咦,井道友怎么不见了?

武斌左右扭头张望,很快在十几米前方发现了人物目标:“原来在那里啊,她怎么走得这么快?刚才还在我旁边啊。”

才说完发现孟麒麟也走过去了。

许健眼里嗖嗖散发着冷气,赵培天顾不得尴尬,一把捂住武斌的嘴:“少说两句吧孩子。”

武斌“呜呜”说着含糊不清的语句,赵培天微微松开一些,就听见他掷地有声的指控:“你背叛了我们单身狗组织!”

赵培天又给他捂紧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想了想,又忍不住给自己正名:“我就谈过一个,还是以前,这不是不守男德,我很守男德。”

武斌笑出了声,被捂着嘴,“噗嗤噗嗤”地往赵培天掌心喷着热气和口水星子,赵培天面带嫌弃地松开他,顺手在他肩膀上擦了一把。

武斌笑得直抽抽:“哈哈哈哈……”

他想说赵培天是个宝藏沙雕吧,结果话没出声就终结在师兄许健能吃人的眼光中,灿烂的笑容霎时僵在脸上。

大意了,居然忘记师兄的威胁了,咳,还是老实点吧,反正现在师兄手机不在他身上,接下来苟着点,说不定等他们破完阵拿回手机,师兄就把这事给忘了,也不会跟师父打小报告了。

武斌对着许健做出一个将自己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表示他不会乱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