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见, 谢掌门还是这副臭脾气,齐长老无奈地劝道:“再等等看吧,那一组还没出来呢。”

谢掌门:“我劝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那几个弟子都还年轻,未必会比刚才这几个好。”

齐长老知道他的脾气就这样,犟起来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干脆也不解释了,只说:“再等等吧。”

杜晨这一组人很快也出来了,武斌东张西望,随口道:“去哪儿问啊?会不会协会那边打过招呼, 人家都不告诉我们, 问了也白搭啊?”

赵培天:“你想多了吧?协会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那你说说,我们找谁问?你别说找附近的商铺, 人家都是做生意的, 你上去就问人家知不知道工地死人的事,人不把我们赶出来就算好了。”

许健看了师弟一眼:“动脑子。”

武斌不服气道:“我就不信你们能有什么好办法……”

走出工地,在门口杜晨率先停了下来,在不起眼的地方观察情况的长老组不禁纳闷了。

“他们怎么回事?”谢掌门皱着眉毛道。

齐长老还是那句话:“看看吧, 可能有什么事也不一定。”

杜晨停下来是因为:“我觉得武斌说得也有道理,不如我们分头去打听?”

他看看众人:“最好是找住在附近的居民, 实在不行,再去商铺询问,你们觉得呢?”

许健:“我倒是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可以从面相入手, 找性格温和的人打听,应该会有所收获。”

武斌道:“师兄,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呢, 结果就这?我们的相面学得又不精, 这个办法根本就行不通。”

井玫瑰:“也未必,但是许道友说的性格温和我不赞成。”

杜晨:“你的意思是……”

井玫瑰朝远处望了一眼,隐约能看见对手组像几只无头苍蝇一样在附近乱转。

“打听消息,要找藏不住话的人。”

许健眼睛微亮:“有道理,是我想岔了。”

杜晨也松了口气:“既然有头绪了,我们还分头行动吗?还是直接一起算了?”

武斌:“别分头啊,我学艺不精,只知道牙齿参差不齐的人爱搬弄是非,总不能碰见一个人,就先问他‘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牙’吧?”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井玫瑰:“不必要分开行动,我们六个人一起虽然目标大了点,但是工地出事是瞒不住的,附近的人肯定或多或少都知道,我们就用调查人员的身份,只要找对询问目标,打听一些事情应该会比较容易。”

杜晨不禁点了点头:“对,虽然可能进商铺会让他们不高兴,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不进商铺也可以。”许健突然道。

“为什么?”

他微微转了转面朝方向,压低声音:“那边那位大婶,额头低、颧骨高、嘴巴大,是典型的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面相。”

杜晨等人转头一看,果然和她说的一样,那大婶坐在一间卖家具的店铺门口,手里正在择菜,眼睛却不停地往他们身上招呼。

“不知道她是服务员还是老板娘?”武斌道:“师兄,你眼神真好,这么远都能看见。”

赵培天拍拍他的肩:“你晚上真该少打点游戏了。”

“她看过来了。”杜晨有点儿犹豫:“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我们刚才讲的话她不会听见了吧?”

许健的表情明显变得僵硬。

武斌乐了:“放心吧师兄,别紧张,这么远,她要是真听见了早就骂我们了。”

杜晨安慰道:“许师兄,百无禁忌,四时吉祥。”

许健一听,立即缓和了神态:“嗯,过去吧。”

正如许健所说的那样,那位大婶是个爱看热闹的主儿,一见这几个人往她那里去了,居然主动和他们搭话。

“哎,刚才看你们从工地出来,你们是上面派来调查那件事的吗?不能吧?一个个都这么年轻。”

几人暗中相视一眼,果然是个话匣子,一边问他们,一边都不用他们回答就自己把话接上了。

武斌也是个爱玩的性子,当仁不让将话头顺势接了过去“是啊,大婶,我们就是来调查那件事的,您眼力可真好。”

他比了个大拇指,大婶被他好话一捧果然笑容满面,扭头就冲自己店里喊了声,很快有个年轻姑娘搬了几条塑料凳子出来。

“来,都坐吧,那你们调查出什么来了吗?”

武斌:“没有呢,里面什么都没看见,而且啊,这事情又过去一段时间了,不好查啊。”

大婶择菜的动作不停:“是这么回事,再说这事本来就不好声张,工地的负责人肯定瞒得严严实实的,你们调查不出来也正常。”

几人交换眼神,武斌状似无意般问道:“是啊,确实难,上面给的时间又不多,我们都快急死了,哎,大婶,你们在这儿附近住着,肯定消息特别灵通吧,您肯定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吧?能不能给我们说说?”

大婶一听,脸上就扬起一个神气得意的笑:“那当然,你们来问我就是问对人了,附近几个小区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众人汗,大婶还把这当成光荣的事了。

武斌也暗自吐槽,他们可没想打听哪个小区谁谁谁的八卦啊:“大婶,那你知道这工地到底是怎么回事吗?能不能详细说说?”

大婶:“这事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工人里有个小年轻死了,有懂那方面的人说啊——”

她朝左右张望了一下,仿佛在看有没有外人偷听,然后用很大的气音道:“死人是被祭工地了!”

“祭?哪个祭?”

“还能哪个祭?祭天地的祭呗!”大婶继续择菜。

杜晨面色凝重,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武斌脸上的笑也扯不出来了,他故作轻松问大婶:“大婶,那你们是怎么知道呢?这种事不应该瞒得很紧吗?”

大婶一副“我无所不知”的表情:“这还用说?猜都猜得到,我出来做生意以前就知道了。”

武斌摆出愿闻其详的姿态,大婶便和竹筒倒豆子一样继续说了。

“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我老家在农村,过去年轻人没读什么书,都是出去打工,小伙子外出干工地的多,辛苦是辛苦,钱也多嘛,我们村里修大路那一年,招了不少年轻人去做工,我记得当时是有个什么高速公路吧,正好也修到我们那儿了,要从下面大路的上边横过去。

“工程大,开的价钱也高,就有不少人去了,后来吧,那个什么负责人就说要在大路上架桥墩,把上面的高速路给支起来,那时候哪像现在,见都没见过这样的马路,都觉得稀奇,觉得能参与这个工作很光荣,所以招到人后马上就动工了,结果没多久就死了个年轻人。

“村里的老人就说,那孩子是被祭桥墩了,被收走了,他家还是独生子女,父母都上了年纪,可怜哟!”

这说法也太耸人听闻了,武斌第一反应就是否定:“怎么可能?修路还要——”

“哎哎哎,你别大声嚷嚷啊!”大婶急了,把手里的菜一扔,拽着武斌的衣领制止他,武斌被拽得一个趔趄,从塑料凳子上摔了。

大婶一看,还先发制人:“你看你乱说话,这下摔跤了吧。”

武斌气急,三两下挣开,就要和大婶吵架,许健和杜晨当即一左一右将人拖住。

“谢谢大婶,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哼,真是好心没好报,也不去打听打听,哪里修路不死人,还当我骗你了。”

杜晨都不敢去细看大婶的表情,架着人就低头往工地里面跑。

远远旁观的谢掌门道:“这么快就走了?几分钟能问到什么东西?”

齐长老轻咳两声:“或许问到什么了也不一定……”

谢掌门:“齐罡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

齐长老一噎,哭笑不得地回道:“谢于之,彼此彼此。”

“哼,”谢掌门轻哼一声,“你不是说那个姑娘厉害吗?怎么刚才我看着她都没出过头?是不是你老花眼了?”

齐长老:“……她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吧。”

谢掌门倒没揪着不放:“看着面相是个聪明人,怎么,你是想收她当你徒弟?”

齐长老连忙摆手:“我可不够那个格,听三镜说,她精通面相符箓和风水,恐怕本身就有个厉害的师父。”

谢掌门只道:“你说她在同龄人里出类拔萃我还相信,这样夸大其词就免了。”

齐长老为自己辩解:“三镜不是个会夸大的人……”

谢掌门:“我看你是天天被俗世纷扰,没有潜心修炼,以至于随便看见一个好苗子就以为是天才了,要说天才,她能比得上我徒弟夏兹吗?”

齐长老知道他一贯这样,索性不说了,等比赛结果出来就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你们放开我!”

武斌气恼地抽回自己的胳膊:“你们居然帮着外人对付我?”

赵培天:“我们不是帮外人……”

杜晨也道:“武斌,你刚才太冲动了,就算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样,你也不该那样回应。”

“你们的意思是我错了?明明就是她故意编故事骗人,到头来我还得感谢她?”

“她说的故事不一定是编的。”井玫瑰抬头朝工地上空看了一圈。

武斌惊讶:“怎么可能?”

孟麒麟:“修路有工人伤亡是真的,至于巧合不巧合,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