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义今年二十有六,他从军至今已有六年,是这军营中前锋营尖兵伍长的其中之一。

他有着一副历经风霜的黝黑脸庞,杂乱的粗眉下一双大眼炯炯有神。

他的体形高壮魁梧,膀大腰圆,一身虬结的肌肉,把军服撑得鼓鼓囊囊,让人望而生畏。

因孟义此人力大无穷,功夫也不错,且为人仗义,所以在一众小兵当中挺有威望。

今日一早孟义就来到了校场,三三两两扎做一堆的小兵见了他纷纷凑了过来,主动跟他打着招呼。

“孟伍长。”

“孟伍长好。”

“...”

“嗯。”

孟义稍微点点头算是回应了这群小兵。

孟义心里的那点虚荣心让他对这群小兵向他打招呼时的恭敬态度很受用。

看来在一众小兵中的威望又上了一个台阶。

他心头暗自窃喜。

肖亦宁见状也立刻凑上前去,学着旁人的模样跟那孟义打上招呼,她粗着声音叫了一声,“孟伍长。”

自从红珠下药的那次事件完结之后,肖亦宁就被叶幽云拎到此军营中,女扮男装跟着一群大头兵出操训练。

刚来时她只能形影不离地跟在叶幽云身边,几天之后叶幽云就把她空降到前锋营中。

从此,肖亦宁就成了这前锋营中货真价实的一名新兵蛋子。

现在她每天除了晚上跟着叶幽云回到将军府外,其余时间就是在军营中同其他的新兵一起进行残酷而又严格的军事训练和学习军事常识。

趁着教习官还没有过来,众人围成一堆,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好不热闹。

这群没上过战场的小兵口中所说的内容让孟义觉得寡然无味,他正想着走开。

这时对面远远地走过来一群人。

站在一堆小兵中犹如“熊立鸡群”,特别显眼的孟义偏过头,他斜眼瞟向被那群小兵簇拥着走过来的领头之人。

那人高瘦结实,外表看起来比孟义稍年长一点。他名唤史演,也是前锋营中的尖兵伍长之一,更是孟义的老对头。

同样优秀的两个人从进军营的第一天起就互相看不顺眼。

这两人不仅是功夫在伯仲之间,甚至连其他的军事才能也不分上下,所以总是处处相争,想依此来分个高下。

他们不仅是同隶属于前锋营战士,而且还“有缘分”的被分配在同一个营房中。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是以这两人只要一碰上面就必定会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

孟义在史演一群人刚刚走过身边时,他翻了一个白眼。

“啊...呸。”

孟义用力啐出的嫌弃声大得不能再大。

史演听闻,便停了下来。

他两眼圆睁,怒气冲冲,“姓孟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见不惯有东西老喜欢臭显摆。”孟义故意左顾右看,对着身边的那群小兵揶揄道:“你们看清楚那东西了吗?”

“孟伍长,你倒是说说那是个什么东西啊?”

“反正不是个好东西。”

“哈哈哈....哈哈!”

“...”

“哈哈...”

肖亦宁笑得格外夸张大声,她认为这样既可以显得合群,又能外向的表现出她的确是一个粗汉子。

肖亦宁正忘我的大笑时,身侧的一个小兵突然拍了她两下,后知后觉的肖亦宁这才发现大家都不笑了,而那史演的脸黑得像十年没洗过的锅底,他两眼狠狠地瞪着她。

肖亦宁心生怯意,赶紧闪到旁人的身后,不敢再冒出头。

史演被这群应是皮痒找抽的新兵蛋子气得七窍生烟,而这罪魁祸首就是这讨人厌的孟义。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阴狠凶恶地盯着孟义,“有种你再说一次。”

“哎呦,我好害怕啊!”

孟义故意捏着嗓音,拍着胸口扭捏造作。

他一身高八尺的黑脸壮汉做这个略显娘炮的动作显得特别的滑稽可笑。

“哈哈哈......”

孟义这边的人全都被他逗笑了,一个个放肆的大笑,笑得更是前俯后仰。

史演身边的小兵火冒三丈,没等史演再次开口,他们主动开始反击。

“你说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东西叫什么?”

“叫什么?”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大个呗!”

“哈哈!”

...

史演的脸色慢慢回复正常,他挑衅地看着孟义由黑变得更黑的脸,拍了拍小兵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他得意地笑了起来。

这下子真跟捅了马蜂窝一样,两方小兵都不甘示弱毫不顾忌的对骂起来。肖亦宁也跟着加了战局,同他人一样骂得口干舌燥。

孟义跟史演两人暂时没有加入对骂的队伍中,但是却都握紧了拳头,眼里已燃起战火。

只等一个契机,两人就要直接动上手。

“我看你娘生你的时候生少了一个东西。”

“你说谁。”

“谁认就是说谁。”

“....”

双方小兵的距离随着骂声越靠越近,他们都挺起胸膛朝着对方逼迫过去。

口舌之争让他们觉得颇如隔靴搔痒,互相靠近之后开始推推搡搡,似乎就要大打出手。

正推搡间,不知是谁大声叫道:“贺佰长来了!”

众人望去,见贺尤风此时正从校场的门口走进来。

这下子所有人都害怕得噤了声,各自分别排列到孟义和史演的身后。

一转眼,贺尤风就站在了这群人的面前。

他的站姿挺直如松,冷眼巡视着这群无事生非的士兵,严厉地训斥道:“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是不是?给我围着校场各跑五十圈。”

“啊?”

“不要啊,贺佰长...”

“...”

一群人瞬间成了霜打的茄子,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那种亢奋,求情讨饶的声音此起彼伏。

“废话少说,快跑!”贺尤风一脸严肃,“否则军法伺候。”

“唉!”

...

军令不可违,众人只能围着这偌大的校场跑了起来。

哼哼呲呲地跑到近一半时,所有人都看见去前方查探军情的探子回来了。

他十万火急的路过校场外围,一路直冲往将军营房的方向。

探子的回归的大部分是意味着什么,这群士兵心知肚明。

他们心下黯然。

是要准备打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