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忙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把属于她的和不属于她的活全都做完了。

一通洗漱后,此时已值深夜。

她回到房内准备睡觉,走到门口却看到房内还亮着油灯。

一般这个时辰,春兰是早就睡下了的。

秋菊要回来睡觉时不能发出任何一点亮光,或者是声音。因为这样,会打扰到春兰。

秋菊疑惑地推开房门。

灯下,春兰正拿着一个手镯坐在桌旁,一遍又一遍的细细观看,轻轻抚摸。

好似一件了不得的心爱之物。

春兰见秋菊进到屋里,她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秋菊,你回来了,给你看看我这个手镯。”

秋菊不感兴趣,爬上床就要躺下。

春兰看她这个样子,就拿着手镯走到床边,拉起了正要睡下的秋菊,“秋菊,你就先看看吧!”

秋菊拗不过春兰,伸过手去接春兰手中的镯子。

春兰却故意远离床沿,使得秋菊够不着她手中的镯子。

秋菊见状,只得往前爬了一下,身体前倾,把手伸长触向那镯子。

春兰在秋菊的手即将碰到镯子时,提前把手松开。

“啪”,镯子掉在地上,碎成了好几截。

秋菊愣住了,她呆呆的望着春兰。

只见春兰一脸惊怒道:“秋菊你太不识好歹,我好心好意和你分享喜悦,你却心生妒忌,故意将我的镯子打碎。”

然后春兰又故作哀伤,语气凄婉,“这是我娘临终前送我的礼物,世间只此一份...呜呜...”

春兰说完还不忘用衣袖假装抹眼泪。

秋菊慌了神,急忙摆手,吞吞吐吐的解释,“不是,不是这样的,春兰,是你...”

秋菊看着一脸愤怒的春兰,她很害怕,“是它自己掉下去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就是你,你还想狡辩!”春兰发怒,眼睛睁大,一字一句道:“我要你赔。”

秋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落下来,她抽抽噎噎道:“呜...春兰..呜,你要我怎么赔?”

“这个镯子差不多值五两多的银子,你就赔我五两银子好了,毕竟做了那么久的姐妹了。”

春兰贱兮兮的。

“五两银子?”秋菊被吓得呆傻,惊恐万分的瞪着春兰,哀求道:“我没有那么多的钱。”

“没有钱啊,这好办,只要你帮我做成一件事,这钱就不用你还了。”

春兰一脸的不怀好意。

秋菊呆坐着不发一语,两眼空洞无神,手里紧紧的抓着床单被她扭成一团。

“怎么,决定了没有?要不就赶快还钱。”

春兰见秋菊久久没有答应,已不耐烦。

“好,我答应你。”

秋菊感到自己已是被春兰逼到了穷途末路。

“这还差不多。”

春兰面上一喜,在床沿边挨着秋菊坐了下来。

“......你就这样做,记住了吗?”春兰拍拍秋菊的后背,阴笑着说道。

“嗯。”

秋菊心里委屈,但春兰在她心里积威已久,迫于她的**威,秋菊即使是不甘心也只能听从。

...

叶幽云刚离开去往军营。

肖亦宁正在仔细地打扫着房间。

忽然间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她转过头,惊讶道:“咦?秋菊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你不在浣衣房,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找你..你。”

秋菊目光闪烁飘忽不定,言语之间遮遮掩掩。

“什么事啊?”

肖亦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秋菊搞什么。

“亦宁,我来帮你吧。”

秋菊说着就走上前去动手抢肖亦宁手中的鸡毛掸子。

“不用麻烦了。”肖亦宁盯着显得古古怪怪的秋菊,扯回手中之物,回绝道:“我自己来就可以。”

秋菊夺不过肖亦宁,遂放了手。但是她也没有走开,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肖亦宁在书房里忙来忙去。

肖亦宁心下更怪异了,今天这秋菊跟吃错了药一般,说不出的奇怪。

狐疑的看了两眼秋菊,肖亦宁只能不去管她,任由她去,继续着手中之事。

突然间。

“唉哟”一声,秋菊似重心不稳地朝着肖亦宁扑了过来。

可惜后面没长着眼睛的肖亦宁被秋菊这一撞,碰倒了身边的架子。

没等肖亦宁反应过来,“哐当”一下,摆在架子上的花瓶瞬间就摔在地上,碎得不能再碎。

“好啊,你个肖亦宁。”红珠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盛气凌人地指责道:“这可是将军府里的贵重物品。毛手毛脚的,你可知罪!”

说罢,她转头对着她身边之人说道:“赶快去找杨管事过来。”

肖亦宁这才注意到跟红珠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春兰。

春兰跑去找杨大海了,房间里就剩下她们三个人。

肖亦宁怒视着心虚不已的秋菊。

红珠气焰嚣张,得意道:“肖亦宁,待会杨管事过来,绝对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肖亦宁懒得理会红珠,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秋菊,说道:“你害我?”

“什么害你?肖亦宁,是你自己做事不认真,不要随意赖到别人的头上。”红珠指着肖亦宁的鼻子骂道。

面对肖亦宁的指责,秋菊只是呆若木鸡的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什么事,一大早的吵吵闹闹?”

杨大海人未到,声先来。

片刻后,杨大海从外面进了来,红珠欣喜的望着他,“杨管事,这肖亦宁做事毛毛糙糙,干活不专心。犯了府中大忌,应该把她逐出府去。”

“哦?”杨大海捏着他那可笑的老鼠须,看似公平的问向肖亦宁,“肖亦宁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这花瓶不是我打破的,是秋菊在背后推我,我撞到架子,那花瓶才掉下来碎了。”

肖亦宁实话实说。

杨大海听了肖亦宁的辩解后,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说,是秋菊推了你,可有谁见到?”

接着他的那双绿豆眼转向秋菊,“秋菊,你来说说。”

“我,我没有。”秋菊讷讷地说道。

她把头埋得更深了。

肖亦宁这下全明白了。

这些人沆瀣一气,合起来陷害她。

肖亦宁已经被气到什么都不想说,反正说什么都是枉然。

杨大海见她没再开口,鄙睨道:“我看你是无话可说了吧,将军府不需要你这种人,马上给我卷起铺盖,滚蛋!”

肖亦宁听到杨大海叫她滚蛋,她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激动得全身颤抖。

凭什么?

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肖亦宁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

她挺直背脊,当脚即将迈出门槛的最后一刻,环视这房内的所有人,心中千仇万恨。

...

肖亦宁回到住房,慢吞吞的收拾着自己的衣物,有点舍不得走。

她也不知道是舍不得这里,还是舍不得叶幽云。

毕竟在一个自认为舒适的地方待久了,就很难再跨出那一步,去寻找新的安身立命之所。

况且这段时间以来,叶幽云对她挺不错的。

虽然他一直都是不苟言笑,冷冰冰的。

不过,跟叶幽云告状有用吗?他愿不愿意相信她?他会不会帮她?

还是选择吞下这口气,一走了之?

正当肖亦宁心情烦躁,犹豫不决时。

“肖亦宁,林管家让你过去。”一侍卫直接走进来,粗声粗气道:“快点,别磨蹭。”

“哦。”肖亦宁满腹疑问,暗道:“林管家找我干什么?难道他还想再补我一刀?”

肖亦宁已是杯弓蛇影,她现在哪都不想去。

那侍卫见她仍是一动不动,大声急道:“你快点的,别让林管家等太久。”

“麻烦先告诉我是什么事?”

没弄清状况之前,肖亦宁不敢随意地跟过去。

“我哪知道,让你去你就去。”侍卫语气很冲,但见肖亦宁一脸防备的样子,知道要是自己不说清楚,这肖亦宁是不会跟他走的,无奈道:“是那个叫秋菊的到林管家面前把杨大海他们几个人告发了,现在林管家让你过去对质。”

“哦。”

肖亦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跟在那侍卫身后出了门。

...

这还没进到院子,耳中就听到春兰嚎啕大哭的声音,与之同时还伴随着红珠抽抽搭搭的泣声。

肖亦宁跟着那侍卫进了屋,一眼就瞧见秋菊跪在一边低着头默不作声。

春兰和红珠两人哭得泣不成声,跟那浑身惊颤的杨大海则跪在屋子的另外一边。

此时的红珠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就不找春兰做这件事,这春兰蠢,秋菊更是蠢。

“林管家。”

肖亦宁进来自觉地低下头,双手交握站到一旁。

“嗯。”林管家颌首,询问道:“肖亦宁,秋菊说是她把你推倒才导致撞碎了花瓶,可有这事。”

“嗯。”肖亦宁急忙澄清,“当时我是背对着秋菊打扫,所以她撞过来时我没发现。”

“好,肖亦宁此件事你并无过错。”

与此同时,林管家还免去之前杨大海对肖亦宁的处罚。

然后他对着秋菊义正言辞道:“念你迷途知返,能够主动揭发真相,洗去别人的不白之冤。不过,功不抵过,罚你三十大板。”

“还有你们三个,杨大海滥用职权,红珠害人不浅,春兰帮凶可恶,给我各打五十大板。另外杨大海你这个管事就不用当了,红珠再罚洗一个月的马桶。”

林管家声色俱厉。

林管家英明!

一直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的肖亦宁现在心里笑开了花。

还好这秋菊算是有良心。

肖亦宁戏谑地瞧向红珠,她此时哭得梨花带泪,看起来好不可怜。

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肖亦宁都止不住要仰天大笑。

今日果昨日因。

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