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几家的家具都凑齐了,只差小侄子屋里的,那个可不急,还有好几年小孩才能自己睡,到时候他可以自己选择喜欢的家具。

房子里原本就铺了木地板,季仲远请邹木匠换掉了几块不太好的板子,修得平整些,又让人擦了好几遍,干净又平整,这就很好了。

买的家具送了进去,又把原来的屋子重新布置了一番,连被褥窗帘都换了新的,处处都是干净整洁。

季仲远又找人把自己在铺子里的房间里的东西都搬进了新家,他就不在铺子里住了,每天都要回家去。

至于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就直接从铺子里拿就行,其实也不用补充太多,大家的生活都很节俭,樊雨花会从村子里带上所有能用的物什,没必要再浪费钱。

季仲远忙活了三天,才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好,主要是房子闲置,又经历夏日暴雨,虽然原主人家有让人来打理过,但还是湿气太重,熏了一整天的艾,第二天刷墙,于是隔天又熏了一天,这才舒服起来。

最后一天,季仲远找人重新修缮了房顶,又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买了柴火,添了油盐酱醋,这才终于能放心地去接家人来。

赵吉祥说他这家真是皇帝也住得,从未见过这样精致的房子。

季仲远左看右看,却还觉得差点啥,让飞燕去采了些鲜花插在小陶罐里,每个房间摆放两个,家里添了生气,才让人住着舒服。

房子准备好了,季仲远回了趟家,见家里也都准备好了,就把家里人接到镇上去。

他雇了一辆马车,两辆牛车,马车里坐人,牛车上拉东西。

所有人里最金贵的就是常小惠和孩子,常小惠没有出月子,身子正是弱的时候,她对于此次出行十分担忧,人都说女人坐不好月子,是要落下一辈的病根的,所以从没听说谁家媳妇生了孩子没做完月子就搬家的。

还有一个出生十多天的小婴儿,小孩子挪动地方最容易生病,这么小的孩子生病可不能喝药,不好治的。

樊雨花也很担心她们,考虑地十分周到,给常小惠穿了厚厚的衣服鞋袜,还戴了帽子,让季伯山把她背到马车上坐着,不敢让她走路,怕她脚疼。

小婴儿更是提在摇篮里,铺地厚厚的,一点也不怕颠簸,从村里到镇上坐马车不用多久,小孩不会遭罪。

家里的粮食和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装了两马车,和季仲远料想的一样,樊雨花把家里的大缸都带上了,能搬动的全部拉上了车,她甚至把园子里的菜都摘了带上,只剩下庄稼没有带,这些交给了常家兄弟,让他们收了庄稼,磨成面粉,也捣好了米再送去镇上,等到时候付了工钱就是。

他们清早就走,季伯山没有去干活,作为主劳力和季仲远花了一个多时辰把东西搬上车,马车吱吱呀呀把人送到了镇上。

樊雨花惦记着一到镇上就先得给常小惠铺好床褥,让她给孩子喂奶,心里总是不安,又叮嘱田小野说:“你下车了先不用搬东西,去厨房生火做饭去。”

又说季云朵:“你多跑着腿,你嫂子用着什么就去拿什么,东西放哪你也都知道。”

全家人都这样紧张自己,这让常小惠很不好意思,连连说自己不用照顾,谁家媳妇还不坐个月子,樊雨花却不这样觉得,她说女人最重要的时候就是月子,一点都不能马虎。

又担心新家潮湿,怕常小惠和孩子生了病,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等到了新家,季云朵第一个跳下马车,立刻就尖叫了起来。

樊雨花第二个下车,斥责道:“尖叫什么,吓着孩——呀,这么大的宅子啊!”

季云朵撇嘴:“娘,你声音可不比我小。”

季伯山跟在后面扶着牛车笑,不过他也被这宅子震惊了,他是来过镇上的,却很少往镇西边走,也没进过这边的大宅子,一眼看过去,这房子比村里房子大两三倍,着实是有些开了眼的惊喜。

季仲远对他说:“房间我都安排好了,大体跟咱们原来差不多,你和大嫂住东厢,娘住正屋,这会儿时间不早了,你先送大嫂和孩子回屋。”

“好。”季伯山背起常小惠,田小野提着孩子的摇篮跟在后面。

他见着这大房子也很兴奋,心里想着自己的房间会是什么样,季仲远一边带路一边看自己的夫郎,心里痒痒,对他说:“我把咱们铺子里的房间搬了过来,我以后每天都回家。”

回家陪你睡……还要睡你……

田小野羞答答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再不说话。

季仲远带着季伯山去了他们房间,樊雨花提了个大包袱跟在后面,急火火地说:“我先把被褥铺上,她娘俩可受不得凉。”

季仲远笑着说:“娘,我都给准备了,不用担心。”

“你能准备个啥样……”樊雨花叨叨着,一进门却傻了眼。

这般宽敞亮堂的大屋,比她原来住的屋子大好几倍,屋子里家具齐全,擦洗地干干净净,还放了鲜花,空气清新宜人,也提早关了窗,没有风也不潮湿。

房间里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在忙活,见着他们就笑了,说:“这就是东家嫂子和大夫人吧?快来,我烧好了肉汤,里面放了姜沫子,最好暖身祛湿了。”

樊雨花目瞪口呆,季仲远连忙解释:“娘,我怕来不及收拾,请了陆大嫂来帮着干几天活,汤饭都烧好了,你先别急着干活,好好休息一会儿。”

樊雨花愣愣道:“好……小惠你喝汤,我……我去铺床去。”

陆大嫂笑着说:“东家大嫂,你不用忙活,我按照东家说的,把被褥都烘了,铺了两层呢,让大夫人直接躺就行。”

樊雨花站在床前看着厚实如馒头的被褥,伸手一摸,还是热的,立刻就放下心来,脸上浮现出笑容来:“我还寻思这小子办事粗,想不到这么细呢,瞧瞧这新被新褥,暖烘烘的,可舒服,伯山呐,快让小惠躺下来歇息。”

季仲山连忙把常小惠放下靠着床头抱枕坐着,又把热汤碗放进她手里,心里感激不尽,说:“仲远,这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常小惠也有些热泪盈眶:“谢谢仲远,这可真是太舒服了。”

季仲远莫名其妙:“谢我干嘛,哥你怎么这样。”

季伯山嘿嘿笑,常小惠抿了一口热汤也微微笑了起来。

小婴儿被安置在她的床边,这会儿还在睡,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看上去十分安然。

她们母子休息了,季仲远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他拉着樊雨花说:“娘,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屋子里有陆大嫂帮着照看,樊雨花也就不强留了,她也确实要去收拾东西,有得忙呢。

田小野也跟着出来了,季仲远悄悄捏了他的手,着实是一副思之如狂的模样。

等站在房间地中间,樊雨花可算是热泪盈眶了,甚至都不敢下脚,说:“可不能穿鞋进这屋子,你们瞧瞧这多好看,多干净。”

她抚摸着两个并排站立的双开门大衣柜,又摸摸雕花的桌椅,最后坐在了柔软的**——她的床褥也都烘过了,掩面而泣。

季仲远吓了一跳,季云朵也跑过去抱住她,担忧地问:“娘,你怎么哭了?”

田小野给她递了布巾,樊雨花擦擦眼泪,一边哭一边笑,说:“娘跟着儿子过上好日子了,住上了大房子,高兴不行么,你个屁丫头,懂个屁。”

季仲远的眼眶也微微湿润,樊雨花一生辛苦,为家人为生计,确实是惹人心疼,她如今都做了祖母,是该让她休息休息,好好享福了。

他走过去,把樊雨花轻轻搂在怀里,说:“娘,是儿子不孝,早该让您享福。”

樊雨花锤他,说:“现在也不晚,你娘我能长寿,享福的日子还早哩。”

“是是是,您以后啥也不干,光享福就行。”

樊雨花破涕为笑,又起身摩挲着房间里的家具,爱不释手。

季仲远牵起季云朵,说:“走,哥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季云朵惊奇道:“我自己还有房间?”

“那当然,都快出嫁的姑娘了,还不得学着打理房间。”

“谁要出嫁……唉你快带我去呀!”

“……”

季云朵跑了出去,樊雨花也跟着去看,见着自家闺女一间房间,里面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还挂了鹅黄色的帐子,粉色的窗帘,一派娇羞小女儿的风格,很是欣慰,说:“那得多好的小子,才能让咱们云朵甘心离开这样的闺房。”

季云朵嗷嗷叫,在房间里跳来跳去,说:“我不要家人,我要在这房间里一天到晚住到老!”

季仲远笑她:“想得美,过两天就跟我去铺子里干活去!”

家里人就这样安顿了下来,樊雨花又去看了厨房,里面收拾地干净,饭菜也摆上了桌,都是陆大嫂做好的,口味也还算可以,这样的搬家日,让一家人心里都暖得很。

如今家里就只有院子空****,其他地方都已经正经入住了,家里有陆大嫂帮着打理,樊雨花和田小野都能轻松许多,又过了几日,家里东西都安置好了,生活步入正轨,樊雨花要给陆大嫂结了工钱让她回去,季仲远却不让,他苦口婆心,说服樊雨花,至少让陆大嫂在这里干一年,不然樊雨花和田小野真的太累了。

陆大嫂就这样留了下来,季仲远也终于能每天回家,抱着夫郎折腾来折腾去,再不要一个人独守空房,寂寞孤独。

季伯山开始去火窑那边上工,这天,樊雨花把季仲远叫了过来,给他一个红包,说是她和季伯山的钱,这房子既然是大家一起住,就不能让季仲远一个人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