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林就是周婶的小儿子,她夫家也姓周,如此一来,周青林就好像跟她姓一般,这一点让樊雨花很羡慕。

周青林跳出来跟季仲远打了招呼,调皮道:“我来躲打的。”

季仲远眨眨眼,表示好奇。

季伯山给他解释道:“这小子今年要服兵役去,周婶原本是打算交些钱给他免了役,谁想到这小子早就想去当兵,愣是瞒着周婶,把名报了。”

季仲远惊讶道:“周婶没把你的腿打断?”

周青林:“再不跑就断了,这不跟着伯山哥出来干活,混口吃的,也躲着打。”

周青林的爹当过兵,按照规定,他家世世代代都得出人服兵役,一般人家可不愿意孩子上战场,有钱的都会用钱抵了去,周婶早就备下了这笔钱,没想到却被自己孩子杀了个措手不及。

也难怪周婶生气,她身边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是舍不得他出去冒险嘛。

季伯山又说:“正好火窑用着人,我就带青林过来了,再有两个月他就得走了,就在这干两个月,也给家里挣点补贴。”

“也好,”季仲远道,“你也不用担心家里,我们会帮你照顾周婶的,尽管平平安安地服完役,早些回家来。”

“谢仲远哥,我姐也说了会照顾我娘,不然我也不敢走。”

“说到用人,我这里有个人要给你。”季仲远叫来小宛儿,“哥,这就是小宛儿,他签了卖身契,现在是咱们家的人了,我想让他去火窑顶朱家嫂子的缺。”

季伯山听说过小宛儿的事,他的出现有些意料之外,不过这里不是问人家私事的时候,季伯山就按下了疑惑,应了下来,他这会儿就急着去火窑,立马就带着小宛儿走了。

再看周青林,早成了锯嘴葫芦,满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孩子有点选择性缄默症,见到陌生的异性就说不出话来,周婶为此事很是烦恼,他这个样子,根本娶不了亲。

季伯山带着小宛儿和同手同脚的周青林走了,季仲远和田小野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心里都轻松了许多。

季仲远搭着田小野的肩,正准备去干活,却听见外面有人叫卖:“杏子杏子,又甜又香的杏子!”

季仲远道:“哟,这是今年第一茬杏子吧,可得买来尝尝。”

他出门喊那卖杏子的人:“老哥,买点杏子!”

“好嘞!”

那人把肩上担子卸下来,两头挑着满满两大筐杏子,这会儿天儿还早,他还没卖出多少呢。

“您使劲捡,等到了午后,就剩不几个了。”那卖杏子的汉子笑着说。

季仲远捡了个红软的杏子掰开和田小野一人一半吃了,果然是香甜可口,酸味不重。

他心里欢喜,回屋提了个篮子出来拣,专拣最大最甜,熟透了的,拣了满满一篮子,又问那人:“老哥,这杏子能卖多少天?”

那人道:“卖不几天,也就半个多月。”

季仲远道:“等我吃完了再买些,您可记着快没的时候给我留点,就要这样的。”

卖杏子的人笑道:“行,最后一波我定给你送些来,拣大的好的。”

他给季仲远的篮子称了重,算了钱,再次担着杏子启程。

季仲远把沉甸甸的篮子提进后厨,让刘月拣了十来个拿去洗了。

金黄熟透的杏子在清水里亮晶晶的,散发出诱人的甜香,几个人围着水槽站了一圈,等杏子洗好了,圆滚滚的一盘香,所有人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季仲远挑了六个带去了办公室,其他人立刻瓜分了剩下的几个,谭二福在柜台前坚守岗位,刘月便先送了两个给他。

季仲远在二楼瞧见了,悄悄对田小野说:“刘月为人体贴和善,难怪窦捕快看上她。”

田小野吓了一跳:“什么?窦捕快?”

“就是那天来咱们铺子里,长得有点黑,高高壮壮那个,昨天我去县衙正好他在,问我能不能跟刘月说个媒。”

“啊这…”田小野一时有点懵,“他们也没说过话啊。”

“说是一眼就看上了,我问了窦捕快的一切情况,也答应他问问刘月,但是我一个大男人,不好跟人家女子说这些,你去说吧,听听她的意思。”

田小野毫无准备,被安排了这么一个大活,有些不知所措,季仲远告诉他不急,想好了再说,还要挑个好时候,单独和刘月说,不能让别人知道。

他挑了个最大最香的杏子,用布巾擦干水,剥了皮递给田小野,田小野接过杏子,纳闷道:“你为何要剥皮。”

“皮上有……”季仲远猛然刹车,因为前世农药泛滥,他习惯吃水果前先去皮,却是忘了这会儿没有农药,所有东西纯天然,洗干净了就能吃。

他梗了一下,说:“我怕皮上沾了冷水,你吃坏肚子。”

田小野还是觉得奇怪:“不是都擦了嘛?”

季仲远:“……”

他干脆用起糊弄大法,狠狠地亲上了田小野的唇,少年的唇齿间都是杏子香,让人亲起来就放不下。

许久,他才恋恋不舍离开那两片软红,狠狠地说:“杏子都堵不住你的嘴,只能这样了!”

田小野晕晕乎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但真的……反应不过来了……

傍晚季伯山下工,来铺子里和季仲远打招呼,季仲远给了他半篮杏子,让他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周青林跟在他身后,小宛儿也跟着回来了。

他被安排在刘月飞燕隔壁的屋子里,摆了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子,虽然简陋了些,但**铺了厚厚的褥子,被子也是新的,桌上放了个小木箱子,用来给他装衣服,小小的屋子关上门,就是属于他自己的完美天地。

晚上吃了杂面饼子和炖土豆,今天烧肉卖没了,但汤还有些,刘月把汤倒进了炖土豆里,炖出来土豆都带着肉香。

小宛儿捏着一块杂面饼子,面前是一大碗炖土豆汤,他很饿,今天他第一天上工,本来季伯山是打算让朱家嫂子带一带他,却没想到朱家嫂子一见有人来,直接辞职走了,说是早就不舒服了,得回家养胎。

于是他今天一个人从零开始忙碌,手忙脚乱,中午做完饭都已经比平时开饭时间晚了一个时辰,下午卫生收拾一半又要准备晚饭,好在晚饭只是粥和咸菜,不然他今天要忙不完了。

虽然周青林瞅着空就来给他帮忙,但小宛儿还是没来得及好好吃饭,这会儿又累又饿,闻到饭香就走不动了。

他一开始还有点拘谨,后面就顾不得了,因为太饿,而且季仲远和田小野又不跟他们一起吃,这儿只有刘月飞燕和谭二福。

他直接端起碗来狼吞虎咽,一碗土豆进了肚子,立刻就又被刘月添了一大勺土豆汤,又塞给他一个饼子。

小宛儿连忙摆手:“姐,我够吃了。”

刘月抿嘴笑:“咱们东家说了,要管饱,吃吧,今天第一天上工,肯定累了。”

小宛儿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把土豆汤和饼子吃了,并且在几人的劝说下,又吃了一块饼子。

这下可是真的饱了。

小宛儿摸着自己的肚子,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吃得这么饱这么撑是什么时候了。

又或许,从没有过这种体验呢?

吃过饭,刘月和飞燕就烧了热水给各屋送去,小宛儿也分到了一大桶,他泡在热水里,舒服地叹出一口气,洗得干干净净的,然后躺在柔软的**。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一天都没有想过钟少文了,并且已经爱上这样使劲干活大口吃饭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