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掌柜尝了一口竹盐,又在牙齿上抹了抹,点点头道:“此物确有凉血解毒之效,用作刷牙之物极为合适,你们是怎么想出来的?”

“嗨,也没有什么,就是一到了秋天牙花子老出血,就想着能不能从盐上面做文章,又想到竹子清凉解毒,或许可以一试,所以就做了点,您这么一说我就有数了,这是好东西,我敢放心用了。”

朱掌柜点点头:“确实没什么坏处,你们除了自己用,可还想卖?”

被他一眼看穿心事,季仲远也不遮掩,真诚地说道:“我们确实是想卖,但是又不敢把这东西随便拿出来卖,怕害了人,所以先给您瞧瞧,您点头了,我们才敢卖。”

朱掌柜道:“你们这是对的,入口的东西可不能随便,这东西你们尽管拿去卖吧,刷牙还可以的,至于能不能吃,我还得再看看。”

“我们也没想卖了吃,就用做牙盐,您看这东西既然有此功效,您铺子里是否摆上点?”

朱掌柜:“……”

季仲远微微一笑,赵吉祥咧着嘴上前,不过几分钟的功夫,朱掌柜便同意了。

他这里是药铺,常接触些牙齿有问题的人,推销起来确实容易,季仲远便送了他十个,说是这是感谢他的,卖得好再进货,如此,朱掌柜也不会赔。

朱掌柜推辞了一番,但季仲远坚持要送,说大家都是街坊,这点盐不算什么,朱掌柜也在杂货铺子买过烧肉,本就脸熟,这下子更推辞不了了,只能收下。

回去的路上,季仲远就让赵吉祥去找地方盖烧窑,说:“找个大点的地方,一定要把烧窑修得结实些,千万不能漏雨,还有,一定要注意安全,别炸了。”

“您放心哥,我把通风做好了,就不会炸。”

“竹盐的制作是秘方,不能让人知道,你去雇些临时工,砍竹子的、和泥巴的、看烧窑的,不能是同一批人,而且都做短工,看上一两天就换人,烧窑盖好之前,你再用那个炭窑做五十个,等科考完了,咱们再拿去卖。”

“没问题哥。”

两人说着就回到了铺子里,简单吃了点东西,赵吉祥就去忙了,建一座烧窑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他先得去和里正商量,拿到一块地皮才行,这里面的手续就很复杂了。

傍晚时分,谭二福也回来了,他气喘吁吁跳下马,拉着一大马车东西,见着季仲远,第一句话就急得不行:“季二哥,没买到奶油,也没有黄油和奶粉。”

季仲远:“……”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有点难过啊。

飞燕给他倒了一碗水,他咕嘟咕嘟灌下去,又说:“杏仁也不多,我买了些榛子,你看行不惜?”

季仲远想了想,说道:“我们可以把奶油饼干的夹心用榛子馅代替,达克瓦兹也可以考虑豆沙馅或是榛子馅,这样试试也行。”

时代不同,食材不同,想做出完全一样的东西几乎不可能,但是却可以在已知的美食上找到灵感,做出新的东西来,或许口感不同,但新奇本身就是一种优势。

飞燕帮着谭二福把东西卸下来,他竟然还没忘记回到镇上顺路把牛奶带回来。

“季二哥,牛奶就这么多了,量怕是不够。”

“这几天你留心下其他地方,找到好的奶源也可以买点。”

“行。”

“接下来就是不停地尝试了。”季仲远叹了口气道。

这几天田小野几乎要在厨房生出根来,恨不能夜以继日研究那些糕饼点心,都不太和他说话了,搞得季仲远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了,或许不该弄那么多新奇的东西,只改良几款酥皮点心就行了。

他挠头,如果不是这么一忙被忽略掉,他还没有发现自己其实还挺依赖田小野的。

他开始在厨房磨磨蹭蹭,想多说几句,但田小野根本听不进去,总是敷衍地嗯一声了事,除非他对点心配方提出意见,田小野才会认真听。

于是季仲远为了有人理,只能绞尽脑汁去改良糕点,这么一来,倒是让进度提升了不少,算是意外收获。

又过了几日,南丰纸货铺的伙计又来了,这次,他带了了几个礼盒样子,季仲远接过一看,不仅有贴着四张漂亮画的牛皮纸盒子,还有一个锡皮盒子。

“这是?”

“我们东家说了,给您也看看这个锡皮盒子,他说若是用纸盒子,那人家吃完了就扔了,怪可惜的,要是用锡皮盒子,那这盒子就能在家长久地保存下去,您想啊,这么好看的盒子,谁家会不想凑一套呢,这样也能带动您的点心大卖不是?”伙计笑着说。

季仲远一想,也是这个理,便说:“那这样,四张算一组,我先订六十组牛皮纸盒子,再订二十组锡皮盒子。”

“那是好,您要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能跟您签契书,铺子的印章我都给带来了。”

季仲远没意见,问道:“这样得多少钱?”

伙计算了算说:“您订的量大,又是张掌柜的朋友,我们东家说给您最低价,六十组纸皮盒子,每张八十文,一共一万九千两百文,二十组锡皮盒子,每个一百四十文,一共一万一千两百文,两样一共是三万零四百文,给您撇去那四百,收个整数,共三十两银子,您付我一半订金,剩下的一半等交货的时候补齐,一共给我十五两就行。”

这伙计居然还随身带了个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季仲远在心中泪奔,十五两……大出血啊!

包装过度果然坑人。

他和伙计签了契书,随口问道:“你就这么给我抹零了,不用问过你家东家?”

伙计笑道:“不瞒您说,东家是贱内表舅,大家都是一家人,我跟着他干了十几年了,这些都有数,咱们这就成交了,我给您加班加点,十天后给您送过来。”

季仲远笑道:“那就辛苦了。”

送走伙计,季仲远让谭二福把账本拿出来,一看果然家底要掏空了,直接撞墙。

“做生意不容易啊!诸位,我可是孤注一掷了,这笔单子要是不成,咱们都得回家种地去。”

赵吉祥信心满满:“哥,你放心,我就算拉着礼盒大街小巷叫卖,也绝对都给你卖出去。”

季仲远呵呵一笑,打趣道:“你这是安慰我呢,还是咒我东西卖不出去呢,怎么还得大街小巷拉着叫卖呢。”

众人笑成一片。

笑过之后又是忙碌赶工,十天后纸货铺伙计如约而至,季仲远检查过了所有包装盒,都没有问题,付过了剩下的十五两,就开始让田小野加班做点心了。

他们的方子已经试地差不多了,唯一做的改动是纸杯蛋糕,原本他们是用蒸的,但是为了口感,也为了节省纸杯的钱,季仲远雇了个附近的壮汉,专门打发蛋清,把蛋糕改成了烤的。

烤制的蛋糕比蒸出来的蛋糕口感更加松软细腻,入口即化,而且因为体积膨大,会比较省材料。

季仲远和田小野两班倒,昼夜不歇,加班赶制各色糕点,飞燕在旁边帮忙,瞅空就去睡,也是十分疲累。

等到八天后,所有盒子都做好了,季仲远要亲自去县城,让赵吉祥把所有的礼盒都带上。

“哥,那张掌柜可只订了五套,你这带去八十套,能行吗?”赵吉祥有些担心。

“有什么不行,就给他五套,让他卖两天,同时,咱们自己也在街边摆摊叫卖,什么都光等着别人,那岂不是要饿死。”季仲远笑道。

“哟!我怎么没想到,咱们自己也得卖!”赵吉祥高兴地说,“哥,这算咱们第一次在县城卖货了哈。”

“是啊,万事开头难,你去雇两辆马车,咱们明天一早出发,早些去,节省保质期。”

“好嘞!”

这次远行只有赵吉祥和飞燕跟着,留下谭二福在家看店,如此车上只有季仲远和田小野以及飞燕,赵吉祥驾车就行,甚是宽敞。

陪季仲远出行,赵吉祥是不肯带着妹妹的,他多少有点数,任凭赵如意哭闹,也不肯带她去,最后还是狠狠地表示她去了自己工作就没了,才堪堪把赵如意安抚住。

田小野知道要去县城后,很是激动,又很是不安,他真的没想过会这么快进城,从前一天就开始紧张了。

季仲远笑他:“你看人家飞燕多淡定。”

飞燕啊了一声,小声说:“我是个要饭的,在哪儿要都一样,所以没什么感觉。”

季仲远道:“以后可不能说自己是要饭的了,你是我们后厨的大厨,重要得很。”

飞燕就脸红了,她可不敢把自己当作大厨,酒肆里的厨子可都是人人羡慕的好工作,风光着呢。

远行得和家里说一声,季仲远叫上田小野,两人得趁着上午村里一趟,吃顿午饭,下午再赶回来,才能不耽误第二天的行程。

季仲远早有规划,所以各色点心都留了些散的,用包袱包起来,挎在胳膊上,这样的好吃的,一定要给家里人尝尝,这是季家家风——有好东西先想着家人。村里这样的人家可不多,有许多人家都会把好东西留着,等到有客人来的时候拿出来,面子上有光,但樊雨花不让这样,她始终坚持好东西要吃到自己家里人的肚子里,那才叫好东西呢!

人逢喜事精神爽,两人回家的脚步都轻快了,路程也显得不那么漫长。

一到家门口,季仲远就看见季伯山带着两个人在门口忙活着盖什么东西。

季仲远招手道:“哥,你们干什么呢?”

季伯山从泥堆里抬起头,见着自家兄弟,立刻笑出了声,说:“娘说让盖个猪圈,弄头小猪养着,等孩子满月杀了办酒正好。”

他又介绍道:“这是你嫂子两个兄弟,快来见见。”

季仲远跟常家兄弟打了招呼,又互相寒暄了一番,就见樊雨花从院子里走出来,见着他们高兴极了,说:“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快进屋坐,云朵买豆腐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中午给你们煎豆腐吃。”

“好嘞!”

季仲远回来了,季伯山就停了手头的活,常家兄弟也跟着停了,都是一家人,洗洗手回家坐着说话。

田小野去看常小惠,她现在已经好多了,只几天的功夫就觉得脸色白了,不像之前那么黄,整个人都精神了,她在厨房帮着切葱,一见田小野就说:“我可算是好了,不吐也不恶心了,这些天可把娘累坏了,我总算能帮上忙了。”

田小野关切道:“以后也不会难受了吗?”

“娘说不会了,再难受也没有这么难受了,都好了。”

田小野听了也高兴,只是常小惠的肚子还是很平,看不出来怀孕,田小野只盼着孩子平安健康,等着见到小婴儿的那天。

季仲远打开包裹,说:“来,我铺子今天才出的新鲜点心,大家都来尝尝。”

包裹一打开,一股浓郁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所有人都看呆了,樊雨花甚至感觉无从下手,道:“这都是你们做的?”

“是啊娘,快尝尝。”季仲远捏起一块糕点递过去,“蛋糕,我们改良了的,又香又软。”

樊雨花惊叹不已,还没尝到嘴里,就听门口有人喊:“是不是我二哥回来了,又带了什么好东西这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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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看了部老电影:一代骄马,女性励志故事,家庭主妇的逆袭,热泪盈眶,推荐处于低谷期的女孩子看看-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