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对他的称赞照单全收。

只是面不改色,倨傲道:“那是自然!”

他的眼睛一斜拓跋攒,淡道:“你若是想要投靠本王,也该证明自己的价值才是。”

他平静又冷漠道:“我要顾瑟瑟。”

“愿为殿下分忧。”拓跋攒鞠躬,细细道:“顾瑟瑟身为一个女子,能在京城独自开下一家医馆,全靠她身后的崔清熙照顾……殿下何不从医馆下手?若是医馆遇到困难,而殿下能够轻易为她解决,想来顾瑟瑟不会不动心。”

八皇子有些迟疑,“慈悲堂的口碑很好……瑟瑟把医馆看的很重。”

拓跋攒:“她不过是个女子,医馆是她失去爱人后的感情寄托,有了殿下在,她哪里还会在乎什么医馆呢?”

这话八皇子很爱听,他当既扬起笑脸,点了点头,“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他理所应当的吩咐道,仿佛不知道拓跋攒作为战败国的俘虏,在云京城毫无根基,把手伸到被镇国公嫡女护着的医馆有多大难度。

或者说他就是故意在刁难拓跋攒。

拓跋攒被指了这个难如登天的任务,却并不恼火,依然恭顺道:“愿随殿下之意,奴定当全力以赴。”

八皇子满意的点点头,甩手走了。

夕阳渐渐垂落地平线,将宫殿的阴影拉得很长很长,掩盖住了拓跋攒俊秀的五官,拓跋攒目送他远去,脸上的笑容一动不动,仿佛是被刻上的面具。

之前接触八皇子的太监从门后绕出来,声音既怒且忧:“殿下!他就是故意想要为难你!咱们的人都只在宫中,哪能把手伸出去?!”

老奴神情紧张,紧紧的盯着拓跋攒的脸。

拓跋攒依然笑着,面对自己属下的疑问,他的神色和面对八皇子时似乎并无区别,依然是那么谦卑有礼,讨人喜欢。

拓跋攒很明白老太监在担心什么,含笑道:“宋伯,我当然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之所以那样说,只是为了迷惑八皇子罢了。”

老奴松了一口气,他有些欢喜道:“你果然是殿下的孩子,虽然长的不像,心却和她一样温柔善良。”

拓跋攒笑得两眼弯弯,亲切道:“是呢,母亲经常教育我,我身上流着一半盛人的血,心怀大爱,宽容善良是皇族最重要的素养。”

宋伯点点头,又有些担心,“可八皇子其人心性狭隘,你若是完不成他指派的任务,肯定会为难于你。”

拓跋攒笑意更深,他慢条斯理的解开了手上的绷带,露出里面小麦色的手臂,线条流畅,肌肉结实,和上面却遍布着新鲜凌乱的刀口。拓跋攒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将手指插入鲜红的血肉中,狠狠地撕开了本就未结痂的伤口。

老奴目瞪口呆,只来得及急急溢出一声:“殿下!莫要自伤!”他疾步上前,给拓跋攒擦拭横流的鲜血。

拓跋攒唇角微落,他接过宋伯手中的白帕,低声道:“我在这宫中处处受人限制,唯有示敌以弱,若方能求得一线生机。”

他问道:“崔小姐今日该是进宫来了吧?”

宋伯点头:“崔小姐今日来给乐师们上课,如今也该到了返程的时候了。”

宋伯说着说着,明白了拓跋攒的计划,他心疼的叹息一声,“……何至于此!”

拓跋攒一脸柔弱,低声道:“宋伯,你回去执勤吧,离开太久,反倒惹人怀疑你,我能处理好这些的事情。”

宋伯无可奈何,只好离去,只留下拓跋攒站在完全把他埋住的阴影中,面具般的笑容终于缓缓消失了。

他随手将手中的白帕子丢在地上,一脚踩上去,重重的碾了几下,声音散漫嘲讽:“呵。”

深深的阴影中,只有他的褐眸亮的惊人,扭曲的恶意在他的眼中舞动,想一只择人欲噬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