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宴几堂, 姜棠把两个食盒放到了小厨房,等了一会儿,就等到了白薇。

白薇道:“大娘子叫你过去回话。”

白薇今儿跟着陆锦瑶去了正院, 就在正厅外头守着,和丫鬟们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夫人过来留下了陈嬷嬷, 陈嬷嬷性子憨厚老实,只管照顾大娘子不会管别的, 和高嬷嬷一般。夫人是满意中午菜肴的,再加上大娘子有孕,瞧着可高兴了, 回去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

做丫鬟的可不就要懂得察言观色。

白薇还担心着,当初四个陪嫁丫鬟, 她们三人心知肚明。阴差阳错,姜棠去了小厨房,白薇怕夫人把姜棠带回去。

现在尘埃落定, 心口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姜棠:“多谢。”

白薇无奈一笑:“这有什么好谢的。”

姜棠低声道:“我从大厨房带回来了不少吃的呢, 你们还没吃饭呢吧,一会儿一块吃。”

她去了前院的大厨房, 白薇三人跟着陆锦瑶去了正院, 都是才回来。

白薇:“可不是,那我去叫露竹怀兮姐姐。”

她来永宁侯府两年,还没吃过大厨房的菜呢,这回沾姜棠的光了?不过,姜棠去大厨房帮忙, 菜不也是她做的, 吃不吃都没差。

姜棠赶紧去正屋。

正是最热的时候, 屋里墙角下摆着两盆冰。因为是刚摆上去的, 冰块还剩许多,墙角的地砖上一片水雾,的确比外面凉快不少。

陆锦瑶面前放着一杯果茶,淡紫的颜色,里面加了桑葚和青梅,酸甜的味道比以前更加醇厚。

姜棠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大娘子,奴婢未曾拜见夫人,请大娘子赎罪。”

陆锦瑶眼中含笑,“你在大厨房,哪里过得来,也算拜见了,夫人对你的手艺极其满意。”

姜棠:“夫人满意是奴婢之幸。”

陆锦瑶喊了一声露竹,露竹拿了一个荷包过来。

陆锦瑶:“今儿的宴会不错。”

能给她长脸的自然算作不错,有奖有罚,做好了陆锦瑶从不吝啬奖赏。

到目前为止,姜棠还未做过什么让她责罚的事。

姜棠接过荷包,里头很轻,有碰撞出来的脆响,应该不是银子。这种时候不能打开看,她按捺住想看的心思,“谢大娘子赏。”

这好像还是头一回把姜棠叫进屋里赏东西,以前只是让露竹怀兮把东西送过去。

陆锦瑶道:“这是你该得的,你虽是二等丫鬟,但做事已经有模有样了。好好做事,以后只会更多。”

更多指的自然是奖赏。

她说这些的时候没有避讳露竹怀兮,也有敲打的意思,“行了,没别的事你们就退下吧。”

姜棠退出去准备吃饭了。

早上匆匆吃了几口,现在都过午时了,早就饿了。

露竹她们也没吃,三人出来,进去伺候的人换成了月云半夏。

三人一块儿去了小厨房,白薇已经盛好饭了,菜也都热好了。

露竹:“这是带回来了多少东西,怎么这么香。”

姜棠道:“菜多人少,剩下的菜我们四个分了。”

带回来的可不就不少吗。

拿回来已经有些冷了,白薇一道一道给热了,看上去和新做出来的没什么区别。

“换换新口味吧,这是大厨房的陈厨子还有正院孙大娘李大娘做的。”姜棠喜欢蒜泥白肉,还是学的赵大娘的拿手菜,就是剩的不多,只带回来四片。

正好一人一片。

露竹没忍住咽了咽口水,“这也太香了。”

大厨房的碧粳米拌着肥而不腻的红烧肉,咬下一口软烂多汁的狮子头,整个胃都舒服了。

白薇快速扒了口饭,道:“这才叫吃饭,端午节也只有三个菜,我都快饿死了。”

露竹:“什么死不死的,一点都不忌讳!”

白薇捂着嘴笑了笑,“该打该打,我不该瞎说的,咱们都长命百岁。”

怀兮嗔道:“好了,别贫了,快吃饭。”

露竹:“我们只会越来越好的,今非昔比,咱们宴几堂算是彻底站起来了。”

从陆锦瑶有孕开始,什么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开铺子,永宁侯府在朝堂上立了功,听说滇南雨已经停了,赈灾大臣们不日就回来。

开了铺子,姜棠在大厨房站稳了脚跟,对她们也有裨益,便是做丫鬟,也是高兴的。

怀兮道:“现在要做的就是护着大娘子和小公子,好好地等四爷回来。”

她们四个原本就是陆锦瑶的陪嫁,恰恰碰着这么个机会一块儿吃顿饭,自然要齐心协力。

姜棠觉得这个可以放心,以陆锦瑶的命格,万事可以逢凶化吉。但不能因为锦鲤运就以身犯险,平日的确要小心。

对她来说,陆锦瑶好意味着能够升职加薪,早点攒够银子。

“我听怀兮姐姐的。”姜棠快速往嘴里划拉了两口饭,“你们再不快点吃可就什么都没了,快尝尝这虾,烤干的,可香了呢。”

只用料酒和葱姜水腌了,剩下的就是虾的鲜味。

虾线挑了,直接吃就成。

白薇眼疾手快夹了一个,一口咬掉虾脑袋,“是好吃。”

吃过饭,白薇把碗筷刷了,露竹怀兮去屋里当值。

姜棠在耳房眯了一会儿,醒来已经日薄西山了。

陆英在一旁绣帕子,“醒啦,晚饭赵大娘做。”

大娘子吩咐的,说是姜棠忙碌一上午辛苦。

姜棠揉了揉眼睛,“那好,我一会儿过去帮忙。”

姜棠伸手捏了捏放在袖袋里的荷包,她还没机会打开看看,摸着圆圆的,好像是什么珠子,一会儿出去的时候看看好了。

姜棠在一旁看陆英绣帕子。

几个丫鬟里,她的针线活最差,陆英比她强一些,绣的歪歪扭扭,勉强能看。

陆英还拉着姜棠看她绣的鸳鸯,“你看怎么样,做成荷包能卖五文钱吗。”

姜棠:“绣的是烤鸭吗。”

“什么烤鸭,你怎么光想着吃!”陆英急的直跳,“这是鸳鸯,我娘想给我议亲,我绣鸳鸯练练手。”

陆英今年已经十六了,到了该议亲的时候,女子还是绣工好些吃得开,以后自己成亲过日子,哪儿能事事指着别人?

现在想临阵磨枪,好好练练。

姜棠:“议亲,你不刚十六吗。”

陆英把绣架放下,“是不急,我娘说先相看着,从前院找一个体面点的小厮,最好是四爷身边的。”

有时候做下人的更懂得看风向,四爷去滇南,也是去积累资历了,回来之后肯定会往高处走。

在四爷身边当小厮是不能再体面的活计了。

姜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陆英,嫁人的事是一生中的大事,要好好看。”

陆英:“知道啦知道啦。”

这就是古代丫鬟的一生。

在主子身边当丫鬟,然后嫁给男主子的小厮,生下来的孩子还是下人。

姜棠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去小厨房看看。”

从耳房出来,姜棠找了一个隐蔽角落把荷包打开,她原以为是珍珠,没想到是十多颗穿好孔半个小指甲盖大的玉珠子。

碧绿的颜色,拿起来可以透过细微的光。

她不懂玉石,但也觉得这些可真好看,要是做首饰可以当流苏,用银链子一串,做耳坠肯定也好看。

姜棠摸了摸自己的发髻,上头只有两根素银钗。

摸了两下,姜棠把手放下,把荷包妥帖收好,转身去了小厨房。

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赵大娘正炖汤呢,陈嬷嬷给的方子,养身子用的,里面加了好几种药材,这里面一样一样的东西陈嬷嬷都看过了,得小心再小心,赵大娘一直看着,都不敢离眼。

晚饭赵大娘想做打卤面,煮出来的面用凉水过一遍,吃起来凉爽劲道。

卤多调几个,晚上吃正好,还是姜棠教的呢。

正好天热,吃这个凉快。问姜棠行不,姜棠说行。

姜棠:“大娘,面换种花样和吧,做点彩色的。”

赵大娘:“什么彩色的?”

姜棠:“用蔬菜汁和果汁和面,做出来的面条不就有颜色了吗。”

赵大娘眼睛一亮,“哎,那我试试,你从旁边看着就成。”

等太阳落山,天彻底黑了,繁忙的一天才慢慢归于平静。

到了亥时姜棠和佩兰她们一块儿下职,回去之后跟着一群丫鬟去外头水井打水,然后回来烧水梳洗,这才累倒在**。

珠子已经和她的家当放在一块儿了,累也是值的。姜棠现在能拎动好几斤重的大铁锅,再像陈师傅那样颠勺快炒,耍的虎虎生威。

虽然看着还是瘦,但手臂上已经有了明显的肌肉线条,还挺好看的。

要是现在再遇见张管事,姜棠至少能给他两下。

佩兰她们今儿轻巧,也不困,就在旁边说悄悄话。

议亲,前院哪个小厮好……

姜棠开始还插几句,后来慢慢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姜棠是被雨声吵醒的。

昨儿没关窗,幸好没潲雨。

又是新的一天。

姜棠把窗户关上,叫其他人起床,“佩兰静墨,醒醒,该起了。”

下雨的时候是丫鬟们最轻巧的时候了。

留两个人在屋里伺候,剩下的都窝在耳房。要是冬日下雪也好,主子不乐意出门,丫鬟就在耳房烤火。

原以为这雨也就下一天,结果第二天早上还在下。

这里到七八月份天就凉快了。

也就再热一个月。

而西北也进了酷暑。

将士们穿的厚,更热,一到夜里,就有一群兵去河里洗澡。

回来也不穿上衣,各个身上带伤,六块腹肌。

顾见山也热,热也没法儿,不过西北凉快的快,七月份就起秋风了。

热是热了点,但他盼了许久的干粮终于运过来了,从写信回去到现在,都一个月了。

朝廷办事就是慢。

一件事一群人上议附议,来来回回折腾几天。

送来的干粮不多,也就够十万大军吃三日的量,剩下的粮食和宫中来的御厨都在寮城。

顾见山派了半队的火头军过去,然后带了两块干粮去了徐桢南的营帐。

营帐的北角立着一个架子,上面西北边防图,桌上摆着一个巨大的大沙盘,御朝和胡人的几个要塞都插了旗子。

其余地方看着有些许杂乱,兵书看完不合上,衣服随意一丢,顾见山脚步顿了顿,扒地上的衣裳捡起来叠好,才把饼干拿给徐将军看。

“运粮官下午送来的,王监军在那边盯着。叫饼干,连着建窑的方子一块儿送过来的,朝廷派了二十个御厨来教,我派了一半火头军去了寮城。”

军营重地,闲人免进。

顾见山把方子拿给徐桢南看,用什么做,怎么做,上面都写的一清二楚。

徐桢南今年四十二岁,是正一品的护国大将军。

皮肤黝黑,个子极高,一身的腱子肉。

天热,他也没穿衣服,看着顾见山穿的整齐,还嘁了一声。

他先看的方子,又听顾见山道:“这个可以带着以备不时之需。平日里吃也可以调剂一下,那边说吃一块能顶一日,咱们军营里人吃的多,一块儿怎么也能顶大半天。”

徐将军:“单就一块儿?”

顾见山慎重地点了点头,“就一块。”

徐将军把方子放下,拿起饼干掰了一块儿。

他力气大,掰这个得用劲,手上的感觉就是实诚。有点像他没参军时帮村里人盖房子时摔的泥砖。

他把掰下来的饼干全扔嘴里,手上的面不在意地在身上擦了擦。

论好吃的,自然是酒楼里的菜好吃,但他们吃不到酒楼里的菜肴。

徐将军对压缩饼干抱着最低的期待,毕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他比谁都明白。

军饷有限,想要吃饱味道不可能好。那自然想要吃好的,就吃不饱。

这个尝起来竟然是香葱肉干味儿的,哪怕只看见一丁点肉那也是肉。

肉不论多小。

在徐桢南的印象中,葱是炝锅炖肉用的,除了葱花饼,他还是第一回 吃到这种完完全全葱香味的东西。

徐将军就爱吃烙饼,甭管是大饼肉饼都爱吃,饼干也带了个饼字不是。

顾见山双眼紧紧盯着徐桢南,不等他咽下去就问:“如何。”

徐桢南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朝顾见山伸过去,“水水水,噎着了!”

顾见山倒吸一口气,去床边把徐桢南的水壶拿过来。

喝了水,徐桢南才不紧不慢道:“不难吃,就是有点噎得慌。”

顾见山忙道:“这里面有红薯芋头,占的分量还不小。菜也有,比军粮便宜。虽然肯定不比热乎饭吃起来顺心,但一人带几块,就省了打仗时火头军起火烧饭的时间,于我们大有助益。”

战场上一时半刻都极其重要,甚至能决定生死成败。

徐将军点了点头,“这是你家里人弄出来的?”

他是听说永宁侯府立了功。

顾见山盘腿坐下,“家里厨子琢磨出来的,上回那个锅巴也是,将军不是尝过。不过那个是米做的,咱们军营哪儿有那么多的米,还是红薯芋头好。”

徐桢南笑了一下,他笑起来透着一股憨厚劲儿。

“不错。”

他拍了拍顾见山的肩膀,又重复了一遍,“不错。”

他是穷苦出身,不知道被人伺候是什么滋味。在他眼里,世家公子都细皮嫩肉,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便是有永宁侯这样的爹也是如此。

看定北侯的儿子,接不下他一拳。

顾见山不错。

顾见山把方子和干粮留下,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里。

他的营帐,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一张床一张桌子,桌上放着几本兵书,柜子里有衣裳被子。

跟着运粮车送来的还有两封家书,一封郑氏写的,一封他三哥写的。

郑氏写的信同往常一样,说了家中一切都好,又问他好不好,上头的话顾见山都能背下来。

以前顾见海并未给他写过信,信里写什么顾见山也能猜出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做饼干的始末,为何这么久才送到。

最后顾见海一连几个惭愧——厨子已答谢,五弟请放心。

多此一举,答不答谢,他才不在意。

顾见山妥帖把信折好,然后点火烧掉。

火光映着他的脸,信很快被火苗舔舐了个干净。

顾见山拍了拍手,来龙去脉他知道就行,其他人就没有必要了。

盛京的雨一连下了三天,雨停那日,天边云彩退散开,一早看见一片耀眼的彩霞。

没有云彩的地方天色极蓝,仿佛真的被水洗过。

永宁侯府的小厮从街上快跑回来,进了门房猛喘了几口气,立马就去找管事了。

“魏管事,我们三爷说……赈灾大臣们在城外五十里,马上就能到盛京……”

管事听他说完,匆匆忙忙去了正院,等丫鬟通禀之后,立刻和郑氏说:“夫人,三爷传话回来,说滇南赈灾大臣们已经到了盛京城五十里外的地方了。”

郑氏:“当真?!”

管事道:“小的不敢说假话。”

郑氏挥手让管事下去,有条不紊地吩咐道:“南雪,你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四娘子。南香,你去大厨房,吩咐准备午膳,让孙大娘李大娘过去帮忙。”

这才早晨,到中午人肯定能回来。

郑氏这些日子担惊受怕,顾见舟是她亲子,怎能不担心。

永宁侯都不知道的消息顾见海都能打听到,看来在军营吃得开。

南香南雪应了是,一人朝着宴几堂的方向,一人去了小厨房。

顾见舟五月下旬去的滇南,现在已经六月初十,去了二十天,总算回来了。

除去路上的时间,在滇南待的时间有半个月。

陆锦瑶听到消息时正坐着看书,她缓了一会儿,把书合上,这才扶着露竹的手慢慢站起来。

“那我这边收拾一下,一会儿就去正院。月云,你送南雪姑娘出门。”陆锦瑶把书放好,去梳妆台前换了一支钗子,想了想又把衣服换了。

二十天不见,心里岂止是思念。

她对着镜子,怎么看都不觉得满意,转头问露竹,“我这一身如何?有没有哪里不妥当的地方?”

露竹道:“大娘子哪里都妥当,只怕四爷回来见了您,高兴地昏过去。”

“胡说。”

陆锦瑶一高兴差点给忘了,顾见舟回来第一顿饭必然要在正院吃,现在正院只有一个大厨,“你让赵大娘去正院帮忙,姜棠留下。”

不能总让姜棠去,机会都是给的,赵大娘在宴几堂小厨房待了两年,她也是极满意的。

陆锦瑶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她突然想起上个月这天顾见水回来,从湘城带回来一个外室和一个孩子。

纵使相信顾见舟不会办出来这种事,但还是怕,“露竹和姜棠跟我去正院吧,怀兮看着院子。”

反正姜棠在她身边,她安心。

兴许是因为喜欢看漂亮姑娘,光看着就觉得心里舒服,心里舒服了,做什么事都会顺心。

收拾妥当之后姜棠露竹就跟着陆锦瑶去了正院。

到了之后,郑氏就招呼陆锦瑶坐下,姜棠和露竹像两个门神一样站在陆锦瑶身后。

郑氏吩咐道:“南雪,你把冰盆摆上。”

正院还没用上冰,郑氏是怕陆锦瑶热。

正厅正北边摆着两张太师椅,椅子中间是张方正的小桌子。

陆锦瑶坐在下手,后头架子上摆着两只开的极大的荷花,令人心旷神怡。

郑氏道:“这回也算出去见见世面,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为官,更要体察民心,知道百姓疾苦,你多担待些。”

她怕陆锦瑶心里有怨气,头胎,又是头三个月这么要紧的时候,顾见舟不在,便是谁心里都不好受。

陆锦瑶笑着道:“怎会,夫君为国事公事奔波,媳妇应该在家中孝敬婆母公爹,让夫君无后顾之忧。我虽有孕,可母亲还有几位嫂子都对我照顾有加,这是我的福气,高兴还来不及呢。”

姜棠低着头,觉得陆锦瑶这话说的极其漂亮。

果然,郑氏脸色愈来愈好,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都过了晌午,看人还没回来,郑氏和陆锦瑶先用了点饭。

过了未时,顾见海才带着一人回来。

守在正厅外头的丫鬟进来通禀,郑氏让人赶紧进来,千盼万盼,可算把顾见舟盼回来了。

姜棠暗自抬起头,偷看了一眼,只见三爷顾见海身边是一个身姿修长,看着干瘦,胡子拉碴的男子。

看轮廓,依稀有几分顾见舟从前的样子。

这,是顾见舟?

别看姜棠愣了,连陆锦瑶都愣了好一会儿。

郑氏捏着帕子,想站起来却没站稳,她看了顾见海一眼,“老四,你可算回来了……你……”

已经瘦了一大圈的顾见舟跪在地上,“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