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苏正和傅白玩闹,见夜玄走了进来。

“玄哥。”他一个人激动跑过来,引的伤口疼了一下。

以前受伤几乎很快就能好,自从掉崖之后,愈合的能力明显变慢了。

这也是让夜玄担心的地方,他立即皱起眉头,蒲苏赶紧乖顺起来。

“玄哥,我们把魔君接回来吧。”

晚间躺在席上,蒲苏细软的手指一遍遍描摹着夜玄高挺的眉骨和鼻梁。

夜玄翻身将身支在蒲苏身上,不敢去碰他的伤口,“其实你们今天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是我做的不好。”

蒲苏见夜玄神色落寞,安慰道:“我理解,有时候越是亲近的人越是不自觉要求严苛。”

蒲苏指尖绞着夜玄垂下来的头发。

“谢谢你。”

夜玄俯下身轻柔的亲着蒲苏,却被蒲苏用手抵着肩膀,他发白的面皮下浮出一片绯红。

“玄哥,你要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蒲苏本就一点就着,伤也愈合的差不多了行动便张弛起来,但被夜玄的眼神拘着,不敢有大动作。

“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夜玄突然坏笑着躺到一边。

蒲苏倒是一怔,随即翻坐过来……

粉色的疤在夜玄面前起伏,夜玄的心一点点随之软化、瓦解了。

他搂着气喘吁吁的蒲苏,在他微湿的额上亲了亲,“不知怎么,我有时觉得你就像突然出现似的,又仿佛会随时消失。”

蒲苏的手扣进夜玄的手指,“不会的。”

夜玄却将人搂的更紧了。

燕子坞,魔君和花亓寒在崖前的花树下对饮,蒲苏和夜玄远远走了过来。

“到底是亲生的。”花亓寒说着已经准备收拾酒盏了。

魔君抿嘴一笑,花亓寒的看着他抿起的嘴角,兀自端着托盘走了。

真是好多年都没看他这么笑过了。

夜玄递过来一件风袍,嘱道:“父亲,风大。”

魔君面上十分平静的接过去系在身上,“好了,走吧。”

蒲苏眼睛弯成了月亮,魔君从来就没有介意过夜玄的举动,他们本就是一家人,一切都那么日然而然,从来就没有所谓的隔阂。

风吹着魔君的衣角,顺便在他转身的时候勾起了他的嘴角。

“明天我们就回中陆了,您和母亲没有完成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夜玄对魔君道。

魔君闻言心头一热,眼眶也跟着一热,他拍了拍夜玄和蒲苏的肩膀,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递给蒲苏。

“照顾好身体。”

蒲苏接过药丸,魔君给的定然是什么补身体的上等药材,他就直接放到嘴里吃了。

第二天所有人都来送他们,俏娑罗摸着傅白的头再三叮嘱。

傅白道:“放心吧娘亲,我一定会像师父们一样勇敢,给您争光。”

俏娑罗泪眼婆娑的抱了又抱,傅白看着魔君与夜玄和蒲苏互相拍肩膀。

那才是男子汉该有道别方式吧,哎……

“小师叔,你身体怎么样了?”谷慕千看到蒲苏一行人立即奔了过来。

“让你们担心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蒲苏对谷美人道,顺便拍了拍林云飞肩膀。

几人钻进一个隐秘的山洞商量起对付敖沧的方法。

因为他们并不打算让其他仙门知道这件事,毕竟鹿尘在敖沧手上,仙门定然不愿为了他冒险,另一方面,也怕他们会对鹿尘不利。

“现在妖族被敖沧管制着,擒贼先擒王,我们只有杀了敖沧,剩下的妖族多半被他胁迫的,敖沧一死,自然也就散了。”

林云飞的思路很明确,可是想杀敖沧也没那么容易。

他一直躲在望安城不出来,而且还挟持鹿尘做挡箭牌。

他们潜入望安,势必会遭到城内所有妖族的攻击,所以只能把他引到城外。

然而以他的警惕性怎会轻易出城。

“我有一个办法,虽然不是万全之策,但眼下没有更合适的计策了。”蒲苏道。

“你有何妙计?”李清童问道。

蒲苏看了看夜玄,夜玄仿佛瞬间就明白了。

“我觉得可以一试。”

众人看着他们两个却还是一头雾水。

“幽冥剑。”夜玄道,“敖沧一直想要得到万妖骨和幽冥剑,对妖族来说这两件兵器无疑是妖族的圣器,法力惊人。

现在鹿尘在他手上,妖骨鞭自然被他拿到手了,他见识到万妖骨的厉害,肯定就想得到更为厉害的幽冥剑。”

“以敖沧的性格不会轻易上当,我们少不得要演一场戏。”蒲苏道。

“怎么个演法?”林云飞皱着两道浓眉。

“这个就看清童了。”

李清童见所有人看着他,脸上是一样的疑惑。

“爱一个人,就要去证明。”蒲苏道。

李清童和鹿尘的关系一下被挑明,骤然感到脸颊滚烫。

众人倒没有丝毫意外惊讶之态,因为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即便管住了嘴巴,也管不住眼中不经意流露的欢喜。

敖沧再次看见李清童出现在月光下的檐角上时瞳孔一收,“你还敢来。”

“只要鹿尘在这里,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来救他。”

“哦?这倒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仙门对妖族素来就是喊打喊杀……”敖沧忽然转口道:“那就让我看你是喜欢他的皮相呢,还是喜欢他的人。”

“你休想再动他!”

虽然蒲苏交代他要演的情真意切,但李清童对鹿尘的情分可是没有半点假的。

他早已抱着必死的决心,只要能救出鹿尘,他在所不惜。

敖沧挡开李清童寄过来的一剑,仅十几招便将他收服了。

鹿尘看着去而复返的李清童突然一阵挣动,狠狠的瞪着敖沧,“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碰他,我死也不会任你摆布。”

“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死啊死的,死太便宜了。清醒的活着才能感受痛不欲生。”

敖沧突然一把揪住鹿尘身上锁链。

“你干什么?”李清童扑上了过去,却被敖沧一脚踹开。

鹿尘看着砸在墙上,又滚落地上的李清童突然奋力挣扎起来,锁链被他拽的一阵乍响,皮被生生的磨破。露出岑岑的血肉。

敖沧见状突然恼怒,他磨的可是宁择天要用的皮肤啊!

“我告诉,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喝血,给我好好养着他的元魂,否则我就让你看着他在你面前生不如死的样子!”

敖沧的脸孔本就阴森可怖,说话间扯着脸上长长的疤痕来回扭曲,更显阴厉。

“我发现你似乎特别挑,但好像对特殊的口味比较欲罢不能。”敖沧着着角落的李清童,“就让我看看仙门能对一个妖族忠诚到哪种程度吧。”

敖沧阴森一笑出了门,对外边看守的人命令道,“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开门!”

“你真傻,也许我跟你在一起只是因为喜欢喝你的血呢。”鹿尘耗光了力气,跌坐在地上。

李清童只觉似乎是肋骨断了,疼的直不起身,勉强扭动着脖子朝着鹿尘的方向,“那我也认了。”

鹿尘惨淡的笑了几声。

他垂着头,浑身像没有骨头似的,软哒哒的吊在铁链上,原本琥珀色的头发此刻脏乱的垂着,将他的面容全部挡住。

那笑声从他的头发丝间渗出来,陌生而绝望,李清童听的心下一抽。

他从未见过鹿尘如此丧颓的模样。

然而过了一会儿,一阵颤栗,牵动的锁链颤颤抖动。

鹿尘口中发出一阵异样的声音,仿佛在忍受什么非人的折磨。

不一会儿,他缓缓抬起头,身体也恢复了原有力气,目光中却流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

李清童吓得一哆嗦,仅仅是为了鹿尘遭到的境遇,心里一阵揪扯般难受。

下一刻,他便朝着鹿尘缓缓的爬了过去。

“别过来……”鹿尘近乎乞求道,但李清童虽然缓慢,却是拼尽全力的往前爬。

“别过来……”乞求渐渐变得无力。

“别过来……”同样的话却渐渐流露出期盼与渴望。

终于,鹿尘的理智被药物作用下的欲望填满,在李清童靠近的刹那几近疯狂抱的着他的肩膀,扑了过去。

“很好。”敖沧在一汪蓄满水的池子里看到这一幕,满意的拍了拍手掌,“真是感人,都要叫我不忍心将他们拆散了。”

蒲苏他们却只能日复一日的焦急等待着,他突然有些后悔,以李清童的性格可能会完全不顾自身性命。

夜玄拉住不停踱来踱去的蒲苏,“别担心,只要敖沧出来,我一定亲手杀了他。”

就这样过了十数天,李清童虚弱的像皮包骨头。

敖沧塞给他一颗药丸勉强帮他续命。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鹿尘又陷入一副虚弱的无力的状态,垂在铁链上。

“我用尽一切办法帮你节省体力不是让你浪费口舌!”敖沧抬起鹿尘的下巴,“真该让你看看,你饥饿起来的样子,啊哈哈哈哈……”

空间里的空气似乎都震颤了起来。

敖沧重重的放下鹿尘的下巴,“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人可不是我哦,不过比起其他仙门,他是我唯一值得多看两眼的,到时候给他留个全尸也算仁至义尽了。”

说完敖沧嫌恶的甩甩手:“容器要好好保养,给他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