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苏一递一口的吃着葡萄。

“这好好的宗师玄哥说不当就不当了,你这是想干嘛啊?”他张水灵的眼睛看夜玄。

那可都是他辛辛苦苦拉剧情换来的呀。

“苏苏……”

“嗯?”蒲苏眼睛又挤在一起。

“曾经我觉得成名成事很重要,可是除了你根本没人在乎我是谁。如果我因此不能陪在你身边,我宁愿什么都不要。”

蒲苏一个没注意,一颗葡萄囫囵咽了下去,“咳咳咳……”

只要你不黑化,随意吧,蒲苏默认了。

魔君不知道夜玄回来了,像往常一样推门看到两人嬉闹着喂葡萄,在门口踟躇了一下。

“魔君。”蒲苏赶紧正正神色,恭敬道。

魔君竟然亲自端了药汤过来给蒲苏,其实夜玄不在的时候一直都是魔君在照顾他。

夜玄神情一顿,接过了药汤。

他轻轻吹了吹,喂到蒲苏嘴边,蒲苏哪敢喝啊,拼命给夜玄使眼色,夜玄却装没看懂。

既然是一家人,以后总要熟悉一些彼此的习惯。

蒲苏看着魔君,眼神里是“我没欺负玄哥,是玄哥太爱我自愿为我做这些的,你别吃错就行”的复杂眼神,有些扭捏的喝了汤药。

夜玄知道他不在的这些天魔君每日早出晚归,还代他照顾蒲苏,言语间已十分温和平静。

“又要出门了吗?”

“嗯,现在西域不太平。”

魔君没说是什么事,但让他如此上心,要亲自出马,他也想帮帮忙:“我陪你一起去吧。”

蒲苏闻言看着夜玄,对他俏皮的挤了个媚眼,以示嘉奖。

“也好。”魔君背着手出了殿门,夜玄在蒲苏脸上捏了一把,“乖乖等我回来。”

“夜玄师父,魔君,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捉妖。”

傅白一路小跑过来,俏娑罗在后面跟着,脸上是说不出的开心得意,整天带着傅白满成溜达,就怕别人不知道这白糯的人儿是他儿子。

“在乌殇城待的都快发霉了,魔君不介意我们娘儿俩凑热闹吧?”

俏娑罗一向负责城中的守卫,一般只用留守在城中即可,魔君见他们早有出门的准备,没说什么。

傅白高兴地跟在夜玄身后,虽然脸上还有些稚嫩,看着却也威风凛凛,有几分大男子模样了。

“听说近日很多小孩离奇失踪,我看他们是饿疯了,竟然打起孩子的主意。”俏娑罗怒眉微扬道。

夜玄闻言为之惊愕。

“魔修生子本就不易,天杀的小妖竟然敢打他们的主意,这回保教他知道得罪魔修的下场。”

听俏娑罗所言,魔修的体能和常人确实有明显的差异。他们的孩子十有八九会夭折,能活下来的少之又少,又被妖族杀害,一时引起魔修振愤。

居住在荒原上的魔修见到魔君纷纷行礼。

“我们还没去乌殇城,没想到魔君竟亲自来了。”一个面色苍翠的魔修感激涕零道,“我们这里一夜连失三个小孩了,都才几个月大。有人连夜去追,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魔君从袖口下递出一个玉瓶,虽然有意遮挡,还是被夜玄看到那发黑的骨节和指甲盖。

“把这个洒在地上就能知道他们的踪迹。”

一个人赶紧上前接过瓶子依魔君之言照办,仅片刻工夫地上便显示出一堆凌乱的脚印来。

顺着妖族的踪迹,他们分别找到几个不同的地方。

傅白不自觉随着母亲来到一个荒僻处,突然冲出来几个妖族把他们团团围住。

俏娑罗挡住傅白:“白儿,你快躲起来。”

“娘亲,我已经是大人了。”傅白说着抽出一把长刀纵身跃到俏娑罗面前。

为了展现他男子气概的一面,一刀下去,几乎用尽全力,向不自量力过来找茬的妖族砍去,一线血迹飞出,来人已经身首异处。

其余妖族见状立即有些胆颤,本来以为不过是俩母子而已,现在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傅白半跪在地,缓缓抬头,眼神的轻蔑表现的很是到位。

师父说过,打架时气势不能丢。

妖族推推搡搡还没派出个主将,傅白乘胜追击,无论如何他已经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了。

加上俏娑罗,不一会儿功夫便将十来个人收拾个干净。

俏娑罗脚踩着只剩一口气的小妖狠厉道:“说,你们把抢到的孩子弄哪了?”

“我们刚来西域,没抢孩子啊……”那小妖抖若筛糠。

“西域可不是你们随便来的地方。”俏娑罗一用力,生生将那小妖的脖子咔吧一声踩断了。

傅白咽了下口水,原来他娘亲是这么个铁娘子。

俏娑罗解决完事情,拍拍手,转身看着傅白。

小小年纪,刀法如此果决老道,竟看不出是哪门哪派。

“你的刀法是谁教你的?”俏娑罗理理傅白肩上的衣褶问道。

“那可多了,几乎所有凌云宗的师兄和师父们都会指导我。”

“是吗?”俏娑罗闻言甚是骄傲的笑了一下,“看来我儿子很受欢迎嘛,以后我就不发愁你找不到合适的道侣了,哈哈哈……”

傅白闻言脸一红,“娘亲这是在说什么……”

“这有什么可害羞的。”饶是俏娑罗这么说,傅白走的越来越快了。

夜玄和魔君则来到一片废弃的棚屋前。

那里看起来是有人居住过的,应该是迁走很久了,只剩下一些矮旧又破败的简易屋舍。

魔君负手刚要往前走,夜玄突然拉着他的衣边,“小心。”

魔君一怔,点点头,俩人便顺着堆满垃圾的小路往前走。

突然嘭的一声。

一个旧罐子摔倒后,从碎裂的瓦片下爬出一个浑身黑紫足有一个脑袋那么大的蜘蛛来。

那是西域养的蛊虫,可能很久没有得到饲喂,从罐子里逃出来了。

绝对不能给他逃走,夜玄跟着他追了过去。

那蜘蛛快速爬过残破的障碍物,似乎突然感应到了来人和杀意。

它爬到一个高处突然停下,扭过头看了夜玄一眼。

夜玄瞳孔一缩,它竟然长着一张和人似的脸。

口中还发出一串滋滋的瘆人的笑声。

“跟着他,人面蜘蛛喜欢血腥。”魔君对夜玄道。

“嗯。”夜玄跟着人面蜘蛛越过残破的棚屋,最后被它引到了一个角落了。

远远的,夜玄便听见一阵小孩儿的哭声,它顾不得人面蜘蛛突然消失在缝隙,寻着声音来处冲进一间漆黑的房屋之中。

还未进门夜玄被一道迅猛的力气撞翻出去。

只见魔君将夜玄推过去,而人面蜘蛛张开尖利的牙齿,“嗞”的一声扎进魔君胸前的皮肉里。

一股滚烫的血洒了夜玄一脸。

睁开模糊的眼睛,只看见一片猩红。

“快去救人!”

魔君捂着胸口,紧绷后槽牙。

夜玄只得凭着感觉跌跌撞撞冲到婴儿所在的地方,将他抱过来。

这时眼睛恢复了一线清明,只见人面蜘蛛正趴在一根支撑房屋的脊梁上,直直盯着他和他怀里的孩子。

又是一阵瘆人的笑声,夜玄窜到房外。

他手里抱着柔弱的婴儿,只是来回躲着狡诈的人面蜘蛛,将它从魔君身边引开。

它似乎对夜玄怀里的小家伙特别感兴趣,口中拖着长长的涎液,跳来跳去时在空出拉出长丝,落在皮肤上有灼痛的感觉。

俏娑罗和傅白及时赶来,将孩子接住。

那人面蜘蛛见人多了起来,迅速消失在黑暗的缝隙中,想要逃跑。

夜玄祭出幽冥剑,一剑刮过,顿时,旧房崩塌、土屑翻飞,哪有藏身之处。

只听一声尖叫,一股黑血窜出,人面蜘蛛被劈成了两半。

魔君的胸口冉冉的涌着血,夜玄背着他即刻赶往燕子坞。

朱楼里,花亓寒给魔君清洗包扎完了伤口,忧心忡忡道:“这是最后的期限了,你真的要放弃?”

魔君脸色惨白,疼的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他比谁都清楚,这些年他功力锐减,只是以前威名远播,余威仍在。

可他的实力已经不能和以前相提并论了,说白了就只是个躯壳而已。

这次妖族攻击中陆,他一点忙都没帮上,反而是蒲苏借着他的名义在中陆活动。

“我不能浪费这个机会。”魔君勉强挤出几个字,来表达他心意已决。

花亓寒却是摇了摇头,转身取出一个木匣子,“我能力有限,这是最后一个了。”

这次他没有将木匣子里的事物取出,而是放在魔君旁边。

“这些年,谢谢你。”勉强勾起头对花亓寒道。

花亓寒眉心一动,带上了房门。

“我父亲,他怎么样?”

夜玄间花亓寒出来不安的问道。

花亓寒闻言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不能说魔君很好,因为那是假的。

他也不能说他不好,因为他比谁都希望他好。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留下夜玄自行体会他的欲言又止。

断崖上,灿灿的花树永远都是那么朝气蓬勃,四季如春的开着。

“前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花亓寒躺在繁花之间喝着酒,“有些事,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我爹当年为什么离开我娘,在我出生之后都没有看过我一眼,他为什么要隐姓埋名在西域做魔君却不肯回中陆?”

“还有你……”

花亓寒突然打断道:“你要不提,我真觉得那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前辈,你能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这是你们父子之间的事,我一个外人,能告诉你什么呢?”

夜玄见花亓寒不肯松口只得回了朱楼。

魔君静静的躺着仿佛睡着了一般,不知何时才会醒来。

这次花亓寒一剂药都没有开。

这个魔君御用的医师的工作仿佛告一段落,可以退休了。

花间里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终究就剩我一个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