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很快隐入夜色深处,众弟子见状急急追了出去。

“我看你往哪里跑。”

一个弟子纵身一跃挡在黑影前面,堵住她的去路。

正是他们一直追捕的狐妖。

“今天碰上你们算老娘点背,快闪开,老娘可没工夫杀你们。”

那狐妖不过刚成年,脾性还有几分顽劣气,身形化的倒是娇媚万分。

她斜着眼打量着眼前众人,只见一个身形俊伟的男子立在正中,于是趁其不备,冲着林云飞一掌就勾了过去。

林云飞一个后翻避过她刚才一抓,有什么东西从他怀里脱落出来,闪着熹微的光泽。

狐妖见状一个抢先夺了过去。

“我劝你乖乖给我。”林云飞不急不愠的对那狐妖道。

狐妖闻言举起手里的东西,就着月色打量一番,“不过就是个三岁小儿玩的破东西,我当什么稀罕玩意儿。”她说着手一挥,将那东西扔进了草丛。

林云飞见状面色一沉,一拳裹着疾风刮了过去,那狐妖根本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她气喘吁吁道:“怎么,你小情人儿的?”

狐妖早看出来林云飞似乎格外在意这破玩意儿,怎么舍得扔,手一抖,一个镂空的玉玲垂了下来,“还急上了,看来你挺在乎他啊,这不在这儿呢吗。”

那狐妖抛着媚眼,“但你要是再这么对人家,人家一不小心脱了手,碎了多可惜啊。”

“给我!”

林云飞几乎是怒不可遏道。

“我要你小情人的东西有什么用,你让他们退回去。”狐妖道。

林云飞微微侧过头,弟子们只得纷纷收剑往后退去。

“我会还你的。”那狐妖说着咧起嘴角一步一退,显然她想以此为要挟,逃到安全的地方。

直到不见了人,黑夜中才划过一道细光,直直朝着一颗粗壮的树干飞了过去。

林云飞箭步冲过去,将那玉铃握在手中,御剑向玉玲飞来的方向,长剑迅速飞了出去。

只听一声惨叫,众弟子纷纷上前,将那狐妖封入了锦囊。

这时豆大的雨点开始纷纷落下,他们迅速回到庙里。

还未进门,林云飞伸手一挡,众弟子止了脚步。

他们离开不过片刻,林云飞就察觉到庙里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长剑拔出几寸,众弟子戒备的走进庙里,燃起的的灵火顿时将庙内照的一片亮堂。

只见一只眼睛出现在石像后那条布幔的破洞口,直直的盯着他们。

那只奇怪的眼睛,眼珠有点往外凸,眼神浑浊,眼白布满血丝,眼周的皮肤都是粗糙黝黑的皱纹,眼珠一动不动,说不出的诡异,让人脊背发寒。

林云飞一剑将那布幔削下,只见一个蓬头垢面,衣着脏污的人立时躲到了桌子底下。

见众人围了上来,他垂着头,蓬乱的头发将他的面目藏进浓重的阴影里,他十分惊惶不安的挪动着宽大旧袍下的身体。

跟他说话,他也不答,口中只能发出咿咿呀呀呀、呜呜哇哇的声音,原来是没了舌头。

他神志异常,偶尔抬起浑浊的眼神,透过蓬乱的头发打量众人一眼,显然是个疯子。

但他还算老实,只躲在桌子底下不出来,他们将就着和这个疯子在庙里待了一个晚上。

早晨的时候雨淅淅沥沥,不多时便停了。

庙门吱呀一声被开启,一个放牛的老伯,将牛群赶到庙外的荒草地里吃草,径往庙里走来。

他突然看见庙里一群身着白衣的仙门弟子,神情诧异的站在门首不敢进来。

林云飞上前拱手道:“昨夜大雨,路过此地,在此借宿一晚,老伯是本地人?”

那老伯看着众人,目光最后落在林云飞修俊的脸上,道:“我家在十里外,这附近人家稀,我也就是要放牛,才经常来这里。”

他说着打开一个包裹将馕饼递给躲在桌子底下的疯子。

“你们认识?”一个弟子问道。

那老伯摇了摇头,“算不上认识,我连他的名字,籍贯,家中有何人都不知道,但是我们熟悉。

我小的时候第一次将牛放这么远,就在庙里遇见了他,当时觉得他看起来很可怜,又不能说话,就将别人的旧衣服和剩饭菜拿过来给他。

也算是个伴吧,放牛的时候有个说话的人总比没有强,后来渐渐就熟了。

最近家里有事,个把月没来,以为他讨不到吃的就走了,没想到还在这里。”

林云飞闻言打量了一下那个正在狼吞虎咽的疯人,他背着众人,生怕别人抢了他东西似的。

他们告辞之后,那疯人突然抬起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直到放牛老伯叫他,他才回过神。

谷慕千送林云飞下山之后,就忙着筹备仙门论道大会的事情。

蒲苏接了谷慕千派彦灵过来的帖子后,便钻进了书房。

他本来不想去这种人多嘴杂的场合,但一转念,还是决定去了。

此时蒲苏百无聊赖的翻着晦涩难懂的仙门秘籍,夜玄在教傅白练功的空隙对他百般引诱,他只得关上房门,开始啃书。

夜玄端着一盘红嫩的樱桃上了楼,用脚勾上房门,坐在蒲苏对面,一颗一颗将鲜红欲滴的樱桃放入口中。

蒲苏用书挡着脸,偶尔偷瞄一眼,只见一点樱桃香甜的汁水挂在夜玄的唇瓣。

强迫症一下就上来了。

纸上的字从蒲苏眼底掠过,却怎么也钻不到脑子里去。

蒲苏满脑子夜玄嘴唇上的樱桃水。

他终于合上书本,隔着书桌,伸着身子,将那樱桃水吸个干净。

“最后一个,想吃过来拿。”夜玄将盘子里最后一颗樱桃放进口中,衔了一半。

蒲苏像个经不住**的学渣,撂了书本,走过来捧起夜玄白皙到冷艳的脸,樱桃的酸甜瞬间席卷了他的味觉。

夜玄将人拦腰抱住,蒲苏分腿盘上他有力的腰肢,两人在一列列书柜前辗转缠绵。

在感觉要窒息前蒲苏终于喘过一口气:“这次论道对我来说很重要,不容有失,你快饶了我吧。”

“叫声哥哥,我便饶了你。”夜玄揪着蒲苏尖小的下巴道。

“玄哥。”蒲苏眼中闪着迷离的光泽,柔柔的喊了一声。

夜玄的心顿时酥麻了一半,手指拨弄着蒲苏软的发红的耳垂,“再叫一声。”

蒲苏闻言羞赧的凑到他耳边道:“玄哥,你快放了我吧。”

夜玄整个人都被点燃了似的,将蒲苏抵着书柜上,将刚才的甜蜜重温了一遍又一遍。

蒲苏佯怒的推开他,夜玄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书房。蒲苏终于松了一口气,平复下心情,才又看起了书。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几天熬夜突击的知识点竟然没派上用场。

蒲苏和谷慕千第二天一早到达怡林道场的时候,各个有名的门派代表已经来了。

其他仙门的弟子围坐在道场之外的空地上。

一群去年被原主骂作“老狐狸”的长胡子道人们见到蒲苏,纷纷侧目。

蒲苏不像原主,他这次低调的坐在人群后面。

一个老道人主持道:“既然人都到了,那我们就开始今年的主题。

现下妖族猖獗,希望在座的各门派提出有效的应对措施。另外西域的魔修一直和仙修对立,等待时机回到中陆,如若魔修和妖族联合起来,仙门又该如何……

这都是我们仙门现在要面对的重大问题,不知大家对此有什么见解?”

蒲苏静静地坐着,仿佛参加“仙门热点时事访谈大会”的嘉宾一般。

“还是要以提升修为为主,达则兼济苍生,穷则独善其身嘛……”

有以为保全自身开脱的。

“十几年前,妖族入侵,仙门损失惨重,我认为有必要联合民间力量,共同抵抗妖族……”

有借机搜刮民脂民膏的。

“我门派因为十几年前对抗妖族,损失惨重,到现在才缓过来,不能总拿我们打头阵吧……”

有觉得没捞到好处,不愿出头的。

……

等等。

修仙之人也是人,是人都有私心,哪个时代都一样,况且这些人的修为和修养良莠不济,这也无可厚非。

主持的道人见往年惯会争风头的蒲苏,如今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忽道:“蒲少宗主有何高见?”

这时蒲苏才缓缓起身道:“既然主持问到我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只好发表一下自己的拙见。

说到对抗妖族,我们已经有一次经验了,不防总结先前的不足之处,再来谈如何与妖族抗衡。

十三年前妖族通过千峰山闯入中陆,他们的目的在于突袭,我们没有来得及防范,以至于中陆民不聊生,仙门也损失惨重。

究其原因,一是因为守卫在千峰山的各家仙门弟子的倏忽,中陆各处的岱安亭弃用,缺乏及时的通讯,各仙门配合失调。

二是动乱过后,没有及时向损失的仙门表示安慰,导致他们英明被埋没,寒了众仙门弟子的心。

如果没记错,我记得世家门派每年都会向一个组织捐献财宝,一则赈济平民,二则为应急之用。

但这个组织从头到尾几乎销声匿迹一般。

现在妖族内讧,等下一个万妖王出现,势必需要更多资源壮大妖族,北荒乃蛮荒之地,丰沃的中陆自然是他们的首选,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为今之计,本人建议为上次在大战中牺牲的仙门建万泰碑,鼓舞仙门弟子。然后资助弱小门派,提升仙门凝聚力……”

看吧,这种时候,还是素质教育管用。

忽然一个仙门弟子站起来道:“如果没记错,你去年就曾为一个女修开脱,谁来着,对了就是那个未合籍就生子的夜寒烟吧。”

“是啊,仙门一向追求清誉,如此荒**行径,还敢入仙莱山,建万泰碑?”

人群中忽然爆发一阵躁动,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蒲苏忽然紧握了拳头,对众人道:“都**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