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苏终于好利索的时候,已到了深秋,漫山遍野的秋色在山间肆意渐变。

蒲苏把隗骨支开,一个人偷偷跑到花园里,俨然是一片密密的花田了,翠绿的枝叶下已隐隐有了花苞。

韦陀花,也叫昙花,只在夜间盛开,喜欢这种花的人该是多么落寞啊。

每逢夜深人静,独自欣赏着纯白的花蕾……

这种喜欢像是秘密一样。

夜玄小时候就是这么孤独的,一个人静静的看着昙花绽开又收拢的吧。

一阵风卷开别苑的大门,傅仁大大咧咧的跨了进来,他和境虚宗宗主拜访凌云宗,借机溜到蒲苏的别苑。

他进来时只看到傅白在院子里练剑,正值午时,四下不见人。

傅白看见了傅仁,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一样。

傅仁没好气的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见到我连声哥哥也不叫。”

正说着见蒲苏从后院出来,就凑了过去。

自从秋猎结束后,这人就三不五时的往凌云宗跑,若不是碍着凌云宗的面子,蒲苏早将这人撵了出去。

傅仁虽人在清心寡欲的仙门,却是个眷恋红尘的主儿。

说是到民间体味人生百态以助修行,其实是借机往那民间热闹的烟花巷子里钻。

据说男女不忌,早些年闹出不少丑闻,后来境虚宗有意要和凌云宗结道侣之谊,这才安分些。

再后来有了天和宗之约,冒出个夜玄,这事算是黄了。

两宗似乎也有一段时间疏于联系,只是境虚宗突然单方面又对凌云宗热络起来,这倒打的是什么主意?

“忙什么呢?看把你累的。”傅仁好心的夺过蒲苏手里的小铲往花园里看。

蒲苏“咣当”一声把花园的木门锁上了。

傅仁见状倒也不怒,还***着脸笑吟吟的。

他那久经风月的眼睛往蒲苏身上来回钻,只见他身段纤长,腰窄臀圆,小脸上挂着薄汗,气息微喘,越看心里越欢喜。

蒲苏只觉一口痰黏在身上一般,怎么都甩不掉。

傅白看着傅仁不怀好意的粘着蒲苏,黑白分明的大眼,眼珠一转悄悄出了门。

不多时夜玄从虚掩的大门走了进来,只见傅仁正追着蒲苏非要把手里的糕点喂到他口中。

夜玄沉着一张脸,“傅公子晴天白日这是做什么?”

傅仁见了夜玄就没好气:“怎么哪哪都有你,我做什么还要向你汇报吗?别以为你是凌云宗未来的道侣我就不敢怎么着你。”

“既然傅公子那么想跟我过两招,我再推拒倒显得无礼了。不如三天后,我们永定崖前见真章。”

傅仁本没想跟他单挑,看来他是有意要在人前逞英雄了,傅仁当着蒲苏的面肯定不认怂,只道:“那你倒要抓紧修练,输了倒让人笑话。”

“不劳傅公子挂心。”夜玄冷冷道。

傅仁一见着夜玄就难免想起他在妖洞里的样子,他没说的是当年他被悬崖上那个穷途末路的妖狼咬了一口,到现在身上的疤也没消下去。

傅仁甩着袖子准备出门,看到傅白立在门首,没好气的揣了他一脚,“你以后别想回境虚宗了。”

“境虚宗有什么好稀罕的,傅白要是愿意,我倒不介意白捡个漂亮徒弟。”蒲苏见他对傅白撒气,顿时气道。

傅白听这意思,小师叔要收他为徒了,喜出望外,立马朝着蒲苏跪拜道:“谢谢师父。”

蒲苏手一背,趾高气扬道:“起来吧,我的好徒弟。”

傅仁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愤的走了。

“没踹疼吧?”蒲苏扶起傅白,蹲在地上拍他身上的灰,“为师今天高兴,咱们不练了,走,吃果子去。”

……

傅白竟翻了个白眼,就见过这么不严厉的师父,反而提着刀径自在院子里练了起来。

蒲苏看着夜玄,嘿嘿一笑,揉着脑袋找补道:“看我弟子多懂事,以后必将威震仙门。”

蒲苏烹了茶,摆上隗骨做好的点心,坐在庭中几前,“你怎么来了?”

“傅白说有几个招式不会,让我过来教他。”来了之后,他才知道傅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蒲苏看着练功练的满头大汗也不愿休息一下的傅白,“说起来我这个师父当的倒轻松,都是你在教他,你也算是他半个师父了。”

蒲苏以茶代酒敬了夜玄一杯。

“不过你真的打算和傅仁决斗吗?”

蒲苏每次看到傅仁,都是能躲就躲,不跟他一般见识。

夜玄突然神色沉沉地看着他,蒲苏立即正襟危坐,不敢说话,显然他主意已定。

但也不用这么严肃吧,蒲苏心虚的喝着茶。

“瞧把孩子累的。”林云飞提着个鸟笼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看到傅白小脸通红的耍着一把沉重的大刀。

“你俩倒悠闲。”林云飞放下笼子,坐到几前不客气的自斟自饮了起来。

看来是渴了,一杯接一杯的喝,都没品出个茶味来,真是白瞎了他上好的茶叶。

解了渴,林云飞才道:“前些日子不是说要出山游玩一番嘛,我已经跟师父请示过了。李宗主先前为秋猎出了不少心力,又受了那么重的伤,小师叔带上他,我们一起去南方游玩几日如何?”

“好啊。”蒲苏早都憋的不得了了,工费出游为何不去,到时候大吃大喝一通以慰他这么些天都不能出门的遗憾。

“得嘞,有小师叔这个财主在我就放心了。”

蒲苏脸上顿时几条黑线,怎么他上次在常潞园他随口一提,林云飞记得那么清楚。

“你都请示过谷宗主了,我就不信天下第一宗抠门这个钱,别是你昧了去。”

“我这不是怕你们乱花钱,不够再补嘛。”林云飞嘿嘿一笑。

“在家里窝着有什么意思,走,跟我去放生崖。”林云飞提起笼子说走就走。

“你们去吧,隗骨回来看不见我还不疯了。”蒲苏道。

“我帮你说说,他就是关心过头,这不都好了不是?出去活动一下多好。”

蒲苏哪受得了这撺掇,三个人玉带翩跹出了别苑。

“那小子目中无人,早该教训了。”

没想到听说三天后夜玄和傅仁要在永定崖决斗,林云飞竟如此说。

他不是处处贯彻维护凌云宗声誉、维系仙门友谊的宗旨为人处世的吗,一个“正道的光”人设,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简直大快人心!

群鸟扑棱棱跳出鸟笼,展翅飞向深远的苍穹,在漫山的秋色间来回盘旋,高声长鸣,让人听着心情愉悦。

林云飞目光灼灼的看着翱翔的飞鸟,端的一本正经,蒲苏忽然问道:“你有什么愿望吗?”

林云飞坐在崖前,如果底下不是看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蒲苏还以为他坐在门前的大石头上。

只见林云飞双手撑在地上,**着腿,眼中映着历历山河,十分坦**地说道:“仗剑天涯,自由自在。”

蒲苏本以为他会说一些救济苍生,再不济也是光耀凌云宗之类冠冕堂皇的话。

他从小在凌云宗长大,跟这个集体融为一体,同声同气,很难相信林憨憨还有这么向往脱离集体的强烈的个人意向。

凌云宗的饭不好吃吗?

“你们呢?”林云飞看向两人。

蒲苏坐在山石上,只是他坐的离悬崖有点远。

“我既无心长生不老,也自知匡扶不了天下,只能独善其身呗。要是能遇上个志同道合的道侣更好了,我们一起游山玩水,过安逸日子,他最好很有钱,我吃不了苦,其他酸的甜的麻的辣的倒是都可以……”

这简直是闲鱼的人生巅峰了。

林云飞瞟了蒲苏一眼,“不思进取都能被你说成志气相投,蒲宗主为人勤勉,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油嘴滑舌不着调的儿子。”

蒲苏翻了他一眼,心道:你没当过社畜,不跟你计较。

俩人看着夜玄,夜玄靠在一块山石上:“我没想那么远,如果有一天驱逐了妖族,我可能会找一个地方隐居吧。”

多么单纯朴素的愿望啊。

蒲苏又要可怜主角攻了,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愿望都不让他实现。

非要给他个成为拥趸无数的大魔头剧本。

蒲苏回到别苑思来想去,只要他扭转剧情,实现夜玄的愿望,这样他不就不用死那么惨了吗?

现在夜玄好不容易摆脱了原书中秋猎后跪遍仙宗的剧情,这可都是他用命换来的呀。

夜玄也有心要发展事业线了,他不能让傅仁这个炮灰给毁了。

在隗骨熄灭了阁楼的灯后,蒲苏端着果盘坐在漆黑的房间里,吃到第一百零七颗葡萄的时候,夜玄开门走了进来。

“我觉得你还是慎重一些,秋猎后你的声誉才开始上升,得罪境虚宗不划算。”蒲苏说着将第一百零八颗葡萄丢入口中。

夜玄看着蒲苏穿着单薄的睡袍坐着,衣衫的中缝在膝盖的位置自然的分开,垂在双腿两侧。

蒲苏皱眉看着夜玄,双腿不自觉的叠在一起,翘着二郎腿,玉色的锦丝睡袍骤然滑开。

露出两截交缠在一起的白润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