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大王眯着双眼,他的眼睛是双眼皮,拖着长长的眼线,不喝酒已有三分醉意,此时目光更显迷离。

他柔弱无骨的依在栏杆前向楼上瞟了一眼,然后迈着沉醉的猫步上了楼。

在几个男子面前停留了一下,猫大王一路走马观花似的,在楼层间来回溜达。

人未走近,蒲苏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他家的大橘换毛的时候,他就总打喷嚏。

蒲苏捂着鼻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拦腰一抱,整个人在一阵晕眩中被猫大王揽入怀中,跃出楼兰,旋转着,轻飘飘落在大堂中间。

只听“嘭”的一声,穹顶正中的花环炸开,落下无数飞舞的花瓣。

果然猫不能成精,成了精连人都敢撩。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过后,鼠管事上台宣布彩头:“恭喜六十九号成为‘年度最好抱的大腿’,与大王共渡良宵一夜~”

鼠管事拉着腔,回声在大堂中来回飘**,惊的蒲苏眼冒金星。

蒲苏隔着欢呼的鼠群向十二号看了一眼,他们被鼠妖领着穿过一楼中间的一道石门不知被带去了哪里,夜玄只给他留下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鼠妖们欢聚一堂,看着石台上的节目,饮酒作乐,蒲苏和猫大王推杯换盏,妖族的法戒在他眼皮下晃来晃去。

蒲苏不时的投喂着小鱼干,灌了半天酒,自己都快喝懵了,发现猫大王还很精神。

猫大王眯着眼就要摘蒲苏的面具,蒲苏早有防范,侧过脸嗤道:“大王忘了今晚的主题吗,未免坏了这好彩头,明天再看也不迟啊。”

猫大王悻悻的收回手,蒲苏灵机一动道:“大王累了,我带大王去休息一下如何?”

蒲苏掺着一脸醉态的猫大王来到房间,“你知道我为什么办选美大赛吗?因为我最近睡不着。”

蒲苏整理着猫大王的窝,“大王是不是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

“你怎么知道?”猫大王说着悄悄走近蒲苏。

猫不都一样,蒲苏抖着被子,忽然一个手掌啪的按在他大腿上,把蒲苏吓一跳。

还没等他转过身,就被猫大王推到了,“铺什么,反正一会儿又乱了!”

蒲苏还没摆好反抗的姿势,就见猫大王竟然抱着他的腿秒睡了。 !

蒲苏撑着身子,等猫大王睡熟蹑手蹑脚的摘猫大王的戒指,正退到一半,瞥了一眼猫大王,才看到他正直直的看着他,吓了一跳,看他眼中还有几分醉意,稳了一下心神,“大王睡觉这么浅的,我怕搁着大王了。”

猫大王伸手将蒲苏的手摁在怀里继续睡了。

蒲苏一时抽不开手,这时房间一亮,忽然一张传讯符在空中飘动,上面闪着金色的符光。

那是林云飞的传讯符,蒲苏还未施法打开,就见猫大王一把拆了他脸上的面具,动作中透着本能的直觉和灵敏,他看着蒲苏道:“原来是你。”

还未说完猫大王一掌拍出,蒲苏一运力,已经退到几步开外,勉强躲过一掌。

只见猫大王指上寒光一闪,一股强大的力量爆出,房间的桌椅装饰连同蒲苏被这股力量掀起,哐啷朗撞开门窗飞落出去。

蒲苏感觉骨头都被震碎了,身体软的像皮糖,在空中自由落体。

忽然一股力量托着他的后背,他整个人又向上飞了起来,与此同时,十几个人齐齐跳到廊上,夜玄将身上的外衣卷到蒲苏身上,“你待在这儿别动。”

说着和林云飞,还有一众凌云宗白衣弟子冲入猫大王房间。

那妖戒法力太强了,普通的符咒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蒲苏见里面打的正酣,也没闲着,按照花亓寒之前教他的阵法,祭出一张锦旗,那锦旗瞬间化成七个,在大堂摆出一个法阵来,蒲苏冲进门,给夜玄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把猫大王引到外面来。

那猫大王柿子专挑软的捏,转眼已欺身到蒲苏旁边,追的蒲苏在廊上左躲又闪,后来索性把自己当诱饵,飞身跳下楼去!

众人刚冲到廊上,就听一声尖叫。

那猫大王快要捉到蒲苏的时候,嗷叫一声,化出原身,尖利的爪子勾着蒲苏的衣角,双双坠向地面。

夜玄也早已飞身出去,在蒲苏快要落地的时候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扯,猫妖脱了爪,直直朝着阵眼落了下去,蒲苏被卷到夜玄身下,在大堂的地上翻滚了数圈才停下来。

只见夜玄眉间几分愠怒,“你疯了?!”

林云飞清了几下嗓子,蒲苏才把人推开,“我这不是没事儿吗?”

蒲苏仓皇的站起来,林云飞丢了一个包裹过去。

凌云宗弟子看着斟酌艳丽红裙的蒲苏,眼中充满惊异。

蒲苏赶紧溜到没人的地方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原来金光堂的弟子被猫妖捉起来化了法力关在这洞府逗着玩儿,谷御书派来的弟子在岱安亭给他们留了记号,一路追到这里不想也被捉住。

蒲苏出来时,外面已经被林云飞他们收拾的七七八八了,其他村民已经被放回去了。

那法阵捉了猫妖之后,变化成一道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鼠妖们看到一群仙门弟子吓得四处乱窜。

只见仙门弟子身轻如燕,不多时便将去路团团堵住。

怪不得村民说这里鼠患严重,都成了精了,没有天敌,肆无忌惮。

于是林云飞集结了金光堂弟子们摆阵化去它们的法力。

只听“噗”的一声,一件鲜衣飘然坠地,鼠妖化成一只小老鼠从衣衫下钻出,顺着地缝消失不见了。

蒲苏打着喷嚏走向外面,这里他一时也待不下去。

夜玄跟着走了出去。

天边已经浮出一线霞光。

俩人靠在古树前,蒲苏道:“也不知道那猫妖收到了哪里?”

燕子坞的竹楼中,花亓寒狠狠打了个喷嚏。

他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凝神,只听“咣当”一声,他之前布置在廊下的一个网突然兜了起来,一只花猫正在里面怒气汹汹的挣扎。

花亓寒伸手将它捞出来抱在手上,那猫拼命往外挣,却挣不出去,眼睛凶神恶煞的盯着花亓寒,一爪子挠了过去。

花亓寒眼疾手快,将他爪子摁住:“你主人没教你打人不打脸吗?”

花亓寒转过身,打算把它指甲磨一磨。

“叮”

一声金石的脆响,从花猫怀里掉了一枚戒指在地上,花亓寒将它拿在手上端详:“你偷了他戒指,他若知道看怎么罚你!”

那花猫闻言又暴躁起来。

“好了好了,你就先在这里寄养几天吧。”

林云飞解决了鼠妖出来,轰隆一声,整个洞府坍塌了。

蒲苏见状耸了耸肩膀,“事情既已了解,那我们走吧。”说着把包裹甩在肩上。

一个小弟子忙走上前去,“小师叔,我来帮你拿。”

蒲苏侧脸看那小弟子,五官赏心悦目,透着一股聪灵劲儿。

“小师叔,您刚才真是英勇无敌,那猫妖一下就被您捉住啦。”

小伙子前途无量啊,蒲苏一路昂首阔步往前行去,林云飞和夜玄缀在后面,一路无话,听着小弟子们拍马屁。

不出半日,他们便回到了凌云宗。

蒲苏一行人拜见过宗主,便回到了别苑。

刚进门,在院中洒扫的隗骨兴奋的扔了扫帚直奔过来,拉着蒲苏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怎么了?”蒲苏也往身上看。

“瘦了。”隗骨忙接过蒲苏肩上的包裹,叫道,“呀,手上怎么还起茧子了?!”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蒲苏说着往灶房走去,刚才就闻见一股香味,在燕子坞待了那一段,最怀念的就是凌云宗的美食了。

刚进灶房就看见一个清俊的身影立在灶前,“清童?”蒲苏诧异道。

隗骨把包裹里的东西拿出来清洗,路过灶房,“李宗主这些天一直在别苑给小师叔熬汤呢,说你万一回来就能喝上,今天可算是等上了。”

李清童对他笑了笑,从锅中盛出一勺汤,对嘴吹了吹递到蒲苏面前。

蒲苏倒似不能拒绝了,只得凑过去,浅尝了一口,还没品出个闲淡来,就见夜玄依在门首。

“夜公子。”隗骨迎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夜玄晃了一下神,对隗骨道:“你家公子落了东西。”

说着将一个药袋递给了隗骨,隗骨连忙接过,“麻烦你跑着一趟,快进来坐。”

隗骨自从知道戒魔出现时夜玄救了他家公子,对他态度也是改观不少。

“不了。”夜玄不冷不热的说着,转身出了门。

他家公子这时就在十步开外,夜玄却连个招呼都没打。

隗骨看着蒲苏,以为他们又有了什么过节,这一时好一时不好的,隗骨也猜不懂公子们的心思,将锦袋收回了柜子里。

“味道怎么样?”李清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蒲苏才收回神,道:“哦,很好,很好。”

李清童盛了一碗热汤放在庭中案几上,“出门这几天可遇到什么有趣见闻了?”

蒲苏喝着汤:“有什么有趣的?就抓了一只猫妖而已。”

李清童见他意兴阑珊,就不再问了。

晚间都已经睡下了,蒲苏又穿着睡袍噔噔噔下了楼,将睡在外间的隗骨吵醒了,隗骨一路拿着外衫追:“当心着凉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做?”

“隗骨,你把今天夜公子给你那小包放哪了?”蒲苏在庭中一面大橱柜前乱翻。

“这儿呢。”

隗骨将那小锦袋拿出来递给蒲苏,蒲苏揣进怀里一溜烟儿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