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颜回到公主府时, 恰看见门口多了两匹快马,过去问小厮:“可是连翘回来了?”

听见小厮答“是”,便忙入了府, 但就在她大步来到前厅外时却忽驻足了下来。

原来萧颜目光所及,里面哪有什么居士,除连翘外,便是位长身玉立的闲雅儒生,青绿色的罗衣, 周身散发着浓郁的书卷气息。

倏忽地, 萧颜心头一紧,莫不是连翘找错了人吧?如若真是如此, 可以说是功亏一篑了, 毕竟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叫连翘回去换人了, 如是想着, 萧颜眉眼带忧虑地步了进去。

兀地看见萧颜, 连翘忙来到面前朝萧颜道:“公主,人找来了。”

本来萧颜想问连翘究竟有没有找错人,但她还来得及开口, 男子闲雅声音已然倏忽划过耳畔, “公主放心, 姑娘没有找错人。”

听言萧颜不禁诧异, 竟一眼便能看出她心中想法, 果然厉害得紧, 这下她不能不信了。

待得话音落下, 她转眸过去:“那么公子必定能够知道本宫眼下请你来的目的。”

他怎么不知道, 早在半路上时他便听闻了今日萧齐羽罢朝的事情,想来同这不无关系。

听言男子唇角微微挂起, 极稳重着道:“若然不敢应承,眼下我不会站在这里。”

……

翌日傍晚时分,萧颜入宫来到太初殿外,恰听见里面胡永莲正在劝说萧齐羽用晚膳。

终究胡永莲拗不过萧齐羽只得叫人撤了膳食出来,却就在这时,萧颜映入他眼帘。

胡永莲忙来到面前道:“公主来了,正好进去劝劝皇上,这早午膳都没用,晚膳再不用怎么能行?”毕竟在胡永莲看来萧颜是萧齐羽最宠爱的公主,想来萧颜劝还能有些用。

“给我吧。”萧颜伸手从太监那边接过红漆托盘进入殿中。

萧齐羽怎么能不用晚膳,毕竟这里面可是有她的曼陀罗花粉。

眼下事情还没结束,这曼陀罗花粉是绝对不能停的,否则功亏一篑。

“端出去!朕不吃!”空阔的大殿中点着安息香,入鼻给人一种凝神静气的感觉,此刻萧齐羽以手扶着额,以为又是胡永莲来劝,只闭着眼如是朝前吼道,愠怒声音戛然响起,隐约将面前如云般的白色烟雾震得一颤。

“父皇。”听言,萧颜极识时务的暂且停步在阶下,“听胡公公说,您早午膳都没用呢。”

这抹娇婉如三月春风的声音听来便知是萧颜。

话音落下,萧齐羽微微张开眼睛,“阿颜?”眉眼间不由的划过一抹意外神色,“这会子你怎么入宫了?”

听言萧颜抬眼对上萧齐羽极为疲惫的眼眸:“听闻父皇近来龙体欠安,儿臣实在不能放心,这便入宫来瞧了,”顿了下,关切着问,“父皇是睡不好吗?”

不禁叹口气:“嗯……”又扶额埋下头,眼下萧齐羽蔫的样子哪里有从前半点雄姿英发。

“太医呢?太医怎么说呢?”此时此刻萧颜眉眼生出担忧神色。

说及太医,萧齐羽便气不打一处来,只愠脸愠色道:“都系庸医!”

打量着萧齐羽,这时,萧颜丹唇轻启:“儿臣晓得一人也许能帮到父皇。”

听见这话,萧齐羽目光倏地一闪:“谁?”抬眼投向萧颜。

但萧颜却没直接言明,只上前将红漆托盘放在萧齐羽面前,如是道:“父皇得先用了晚膳,儿臣才叫那人来呢。”见萧齐羽听言再无推脱,她便忙去门外唤了胡永莲进殿伺候用膳。

……

半晌后,“还是公主最有法子哄皇上。”胡永莲收拾了膳后盘碟出来同萧颜如是道。

“父皇晚膳可都用完了?”萧颜看向胡永莲问。

“都用完了。”

听见胡永莲这么说,又看胡永莲面色欣然,萧颜这才安下心来。

事实上方才萧齐羽用膳时她并不在殿中,她在外面遣了人前往公主府叫来了尤青云。

尤青云,便是那闲雅儒生、观中居士的姓名,是昨晚连翘告诉的萧颜。

但萧颜肯定这绝对不是他真正的姓名,毕竟江湖中人总有那么许多的俗号。

不过如此也好,她也不必担虑日后萧齐羽会查到他什么身份,牵连今日。

这才刚进入殿中,萧齐羽便忙问萧颜:“你说的人究竟是谁?”

听言萧颜抬眼微笑着朝萧齐羽道:“眼下他就候在门外呢。”

“传!”话音未落,萧齐羽忙道。

待得尤青云进入后萧齐羽思索目光打量着问他:“你从哪儿来?”

今日的尤青云同昨晚可不大相同,一身杏林打扮,就连姿容都做了改变,差点萧颜也没认出,话音未落,他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时间萧颜对此也是始料不及地,只听他道:“草民此前在东楚太医院效力,专攻失眠梦魇之症。”

听言萧齐羽眼底不禁划过一抹凝重,“眼下呢?”顿了下,萧齐羽朝尤青云如是问。

“幸得公主不弃,收草民在公主府担任医士,眼下草民惟公主命令是从。”

就在这时,萧颜兀地启唇朝萧齐羽道:“父皇不知道,此前儿臣也昼夜难眠过,听闻东楚太医院有专攻此症之人便留了他下来医治,没想到还真有效用,眼下儿臣夜夜睡得酣甜。”

此前萧颜从未听闻过这尤青云是东楚太医院的太医,事实上根本不是,若是,不会她一点风声都收不到,至于眼下尤青云究竟为何这么说,她也暂且弄不清楚缘由。

难道他同官瓦寺里的那些人一样想要她性命报仇不成?萧颜不由地如是想,但若是如此,昨晚他便有机会动手,做什么要等到今日兜个这么大的圈子?

想来想去,萧颜对此都深感迷茫,但无论他想要怎样都待得之后再追究,眼下她是不能再让尤青云说下去了,否则凭着萧齐羽的性子很容易怀疑她是否勾连东楚人怀着不轨之心,“想必眼下父皇症结他也手到擒来。”萧颜如是同萧齐羽道,她深知,作为久病之人没有任何事情会比治好病症更为重要。

果然,萧齐羽听言再急切、再喜悦不过,忙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