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按摩着萧颜脚底, “近两个月来只是郑氏去过两次城外的寺庙上香,没什么特别。”

听言,萧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稍顿了下,她又问:“牙城那边兵力集结得如何了?”

连翘拧了帕子帮萧颜擦了脚,“方才来人说都已经完备。”

“嗯。”萧颜盘腿坐上紫檀凤纹罗汉床,眉眼思索着道:“待会儿你去找两套府里丫鬟的衣裙来。”

连翘拿了薄背轻盖在萧颜**的脚踝上,“丫鬟的衣裙?”这是要做什么?

萧颜抬眼对上连翘满是疑惑的眼眸, 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明日咱们出府一趟。”

翌日天刚亮, 连翘便跟着萧颜偷偷从小门出了府,直到晌午时分才回来, 整个上午她们几乎跑遍了江宁城人多嘴杂的地方, 菜场、酒肆、茶馆……原来萧颜是出府去散播舆论的。

这下整个江宁城的人都知道此前萧颜之所以杀害谢城都是受萧齐羽威逼。

#惊!原来公主谋害亲夫竟是受亲父指使#

#公主谋害亲夫后伤心欲绝暴瘦二十斤#

#就连公主也只是皇帝杀人利器#

一时间, 这些话题在江宁城街头巷尾被热烈讨论着。

“公主, 现在江宁城的百姓都很支持公主起兵呢。”临近就寝, 连翘点着藿香同萧颜道。

是啊,眼下江宁城的人都很同情她的遭遇,有的甚至为萧齐羽的不择手段感到愤慨。

这是萧颜想看到的局面, 毕竟如此她也算是师出有名了。

“公主, 方才城军过来说有从西边过来的可疑人入了江宁城, 他正盯着呢。”连翘来到萧颜身后稍低了低声音道。

通过菱花银镜对上连翘郑重眉眼, “让他不要打草惊蛇, 远远盯着就好。”

“是。”应声后, 连翘帮萧颜小心卸去钗环。

不难想见, 这人必定是解筝遣来打探虚实的, 如此她何不把戏做得更真些。

“连翘,好生安排一下, 明日下午我们去庙里祭拜侯爷生魂。”

眉眼间隐约思索,“就去此前郑氏去过的那座寺庙。”

连着几日阴阴沉沉的天气后,这日阳光终于明媚了起来,寺庙飞檐的绿色琉璃瓦片如水面波光般闪闪发亮。

这座官瓦寺实在是闻名遐迩,不仅是以往东楚的国寺,更是天下梵呗最盛之地。

萧颜这次做得极为隆重,恨不得叫人尽皆知,早在上午整个寺庙便已将入庙上香的人一应清空,萧颜下来马车,方丈亲自相迎,不知为何,看着他,萧颜总觉得面前这双悲悯充满着善意的眼眸中却隐隐藏着几许敌视。

“公主,侯爷灵位已经供奉好。”方丈微鞠着身子同萧颜道。

“本宫一路有些累了,想先休息会儿再去拈香。”萧颜不动声色着端重着道。

“厢房早已为公主备好。”方丈忙叫来沙弥领了萧颜前往。

这处厢房收拾得极为干净整洁,炉中早已燃上了檀香。

待得沙弥退出后萧颜坐上软塌朝连翘问:“你有没有觉着这方丈哪里奇怪?”

听言,连翘摇着头道:“没有啊。”

说着,她拧了帕子递给萧颜擦手,郑重看着萧颜问:“公主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是啊,想想这方丈今日处处做得都很齐备,方才言行举止也都十分恭谨没有半分逾越。

确实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也许真的是她太过警惕想多了吧。

话音落下,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没什么。”

约莫半晌后,萧颜去大雄宝殿拈了香,不过是走个过场。

眼下正值夕阳西下时,天边晚霞极美,比华美璀璨的五彩绫罗绸缎更要艳丽三分。

事实上,这是萧颜第一次在寺庙观赏晚霞,倒是别有一番滋味,一时间她不想回去厢房,沿着甬道来到后院,倏忽地,萧颜看见了一道铁锁紧锁着的小铁门,里面是什么,不由地心生好奇。

但就在她正要走近时,身后跑来了个小沙弥兀地叫住了她,“公主别去!”话音未落,小沙弥来到面前,“这是本寺的冰窖,常日里放置蔬菜保鲜用的,里面很冷,公主穿得单薄这样进去会被冻死的。”

目光所及,铁门边缘确实有水流出来。

冰窖没什么可好奇的,听小沙弥这么说萧颜也就算了。

“斋饭已经准备好送去公主的厢房了,方丈怕放凉了,特意叫小僧来知会公主一声。”

这方丈真是想的极为周全,“本宫晓得了。”

往厢房方向回去,才刚过月洞门,萧颜便被倏地拦过腰际抵在墙上。

那双再熟悉不过的凌厉鹰眸此刻正凑得她极近,近得四目交睫,近得好像要将她吸入那漆黑无底的深渊中去。

“谢城,这里是寺庙你别乱来。”此时此刻,萧颜掌心用力抵在谢城胸膛,抬眼对着他瞳眸压低着声音同他如是道。

却就在这时,萧颜倏忽发觉谢城目光发散,似乎在看向别处,似乎是她身后的某处。

不由地,一抹疑惑划过萧颜眉眼。

“谢城你……”说着,萧颜刚想要转头,下颚却兀地被谢城冰凉坚硬的指尖用力捏住。

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微张的朱红唇瓣已被谢城埋头吻住。

倏忽袭上的冷意若冬日霜雪,萧颜娇嫩的肌肤不由地砭痛了下。

但与此前不同的是,今日谢城没有肆无忌惮,也没有攻城略地,他仅仅只是漠然地将唇贴在她唇角,耳边不时传入风扫竹梢的“沙沙”声。

虽然完全没有深入,但两人就是如此相贴着,时间愈久,鼻唇间呼出的气息也会愈加炽热。

此时此刻,萧颜掌心下的胸口也愈加起伏不定,但终究,紧贴着的唇齿没有半点越界。

事实上,这实在不像谢城的性子,此前就算是做戏,他也必定做足全套。

想来,如今在他心里,终究还是怨恨她的吧。

就在这时,本被紧抵着的腰际倏忽一松,还没反应过来,冷冽声音已入耳,“公主被人盯上了竟都没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