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玉玉腾地就要往屋外冲,要去找老太婆算账。章氏一手拉着她没拉住,还是霍恺同把她拽住的。

霍玉玉气道:“怎么?那是你祖母,所以为了你那什么道义,你就要阻止我替你出头吗?!”

霍恺同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霍玉玉被这默认的态度搞得更生气,她一把甩开霍恺同的手,“忘恩负义的父亲,把你当摇钱树对待的祖母,就因为你姓霍,所以就要忍受吗?”

霍恺同也急了,“不然呢?!”

这时,章氏站起来,轻声唤道:“玉玉,恺同。”

霍玉玉忍着泪道:“我知道,阿娘又要说霍恺同不是小孩子了,他有自己的选择。可他才十岁,就是个小孩子,书读了一肚子,倒读成了个掉书袋的。”

她对霍恺同吼道:“好坏不分,你这么坚持的那些道义,到头来不过是愚孝!你这么做,不就是仗着阿娘心疼你吗!同样是亲人,不把你当回事的人你巴巴地贴上去,阿娘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处处包容你维护你,你就是这么报答阿娘的!霍恺同,你混蛋!”

说完,霍玉玉再也忍不住,拔腿跑了出去。..

霍恺同被说得发怔,站了好一会儿,耳朵边好像还残留着姐姐振聋发聩的话音。

章氏知道霍玉玉多半是找个地方哭去了,没有追出去。她摸了摸霍恺同的头,霍恺同抬起头看她。

章氏终于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话:“恺同,跟着阿娘和姐姐过,好吗?”

霍恺同没有回答,而是“哇”地一声哭了。

从前祖母对他纵容溺爱,现在为了让他拿钱,竟然打他。

那个自诩一腔抱负不与人同流合污的父亲,现在居然两头利用。

是他们变了吗?

还是他们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以往富足的生活掩盖了他们真实的内心?

小少年委屈得要命,吃不好睡不好这些他都觉得可以克服,但被父亲和祖母寒了的心,却一抽一抽地疼。

他坚持的道义,最终变成一个响亮亮的耳光,抽得他不知所措。

“娘,我错了吗?”小少年埋在娘亲怀里,哭得好不伤心。

章氏安慰道:“你坚持的东西没有错。”

霍恺同忘了哭:“啊?”他娘在说什么?他娘是女菩萨吗?

章氏给他抹掉眼泪,温和地笑道:“是他们担不起你这份道义。”

醍醐灌顶一般,霍恺同的心境瞬间明朗开来。

——

霍玉玉心里头气不过,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边跑,边哭,边找,跑到千重阶时,气已经消了。

霍恺同那小崽子又不是傻的,今天跑来找阿娘,肯定是对霍家失望至极。刚刚被她骂了一顿,阿娘再劝一劝,霍恺同选择阿娘是迟早的事。

霍玉玉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情绪恢复得这么快,喘着气,干巴巴地看着台阶,有些难为情起来。

别人家的小姑娘,生个气必然是要人哄一哄才好的。她这样算怎么回事嘛,以后夫君惹她生了气,岂不是不用哄,她自己就把自己开解了?

天呐,她这么省心的娘子,不知道会便宜哪位玉树临风的青年才俊!

这个烂白的念头一出来,原囿安那张冷冰冰的脸在她脑海中闪了一下。

霍玉玉:……

哦,是原囿安呀。

那别说了,天生一对。

就他那臭脾气,要是没有出色的自我开解能力,一般人还真受不了。

就这么一来一回,霍玉玉往自己脸上贴了不少金。

转念一想,万一原囿安喜欢上了白沅芷呢?

毕竟他们俩年龄相当,相貌匹敌。而自己……

霍玉玉摊开自己的手上下翻看,手指肉乎乎的,关节处还有浅浅的小窝窝……

这突如其来的悲伤是怎么回事?

大过年的,还是想些开心的吧。

反正准备下午去看原囿安的,现在来都来了,不然就稍微提前一点吧,反正现在也不想回去。

——

忧叔起了个大早,去早市买好年夜饭要用的食材,回到宅子里时,原囿安已经在锻炼体能了。

忧叔很是欣慰,今天的公子,和平常一样。

而且公子的体能明显有所提升,连带着大夫说无法医治的肺病都好了很多。除了夜间偶有咳嗽,几乎没有咯过血。

汤药没有变,唯一不同的就是环境。这里开阔清净,还有个霍姑娘。

忧叔认为,公子恢复的主要原因,是霍玉玉经常来陪公子吃饭,不知不觉间,公子吃得丰富了许多,饭量也有增加,是以,身体强健了起来。

他上次寄家书时,把这个好消息也一并寄回了平京本家。

如果夫人知道公子的身体可以恢复,想必也会很高兴吧。

忧叔逗弄了一下小乌龟,小乌龟缩了缩脑袋,很是可爱,他高兴地去厨房里熬浆糊了。端着浆糊出来时,原囿安叫住了他。

“你要做什么?”少年喘着气,脸上热着,却乖觉地披上了披风。

忧叔笑道:“贴春联。”

除夕这一日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但照顾到公子的情绪,忧叔精简得只剩贴春联和年夜饭这两件事情。

在本家时,原囿安很少接触这些,尤其是出事之后,更是把自己与外界完全隔离。

忧叔看着眼前的少年不免有些心疼,想了想,提议道:“公子要不要试试?”

原囿安垂眸默了默,想到什么,“先放着吧,下午再贴。”

忧叔问:“霍姑娘说她下午来是吗?”

原囿安点点头,脸上闪过些不自在,往亭子的方向去了。

忧叔了然,公子这是想与霍姑娘一起。

走出两步的原囿安回过头,解释道,“小孩子喜欢这些,不留给她,闹脾气就烦了。”

忧叔垂首:公子您其实不用解释的,懂的都懂。

而且您跟霍姑娘,谁闹脾气谁哄,咱们都心知肚明。

原囿安忽然鼻子有点痒,想打喷嚏。

忧叔赶紧道:“公子您先回屋里,沐浴的热水马上就准备好。”

为了方便原囿安锻炼体能后沐浴,白日里他一般会温着一大锅热水。侍卫一职,他完美胜任。

原囿安沐浴出来时,霍玉玉站在亭子里,佝着腰趴在桌案上,专注地描刻着什么。

不是说下午来吗?

他走上前去,霍玉玉抬头对他笑了笑,又埋下头了。

别人是剪纸,她是在纸上刻花。

有牛有花,中间一个圆滚滚的“福”字,赤红的纸在小姑娘手下转啊转,裁下来的碎纸屑飞得到处都是,同落花一般。

原囿安一向讨厌杂乱,看到这番乱象却并不反感,反而坐在一旁,看看风击子和略有些灰的天空,端起茶悠哉地饮了一口。

这一天,也没有那么难捱嘛。

霍玉玉裁好了福字,抻开来吹了吹,碎纸屑飘到少年头顶,落在少年新换的长袍上。

原囿安淡淡地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有点诧异。这小姑娘看着冒冒失失的,手倒是很灵巧。

霍玉玉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道:“原囿安,我们去贴春联吧。”

原囿安没有回答,却面色如常地起了身。

霍玉玉心里好笑,示意他把浆糊端上。

一矮一高,一白一黑,一前一后,一个欢快一个沉稳。

忧叔在后头看着,露出了慈母般的微笑。见小姑娘踮着脚拿福字比划,他赶紧去找张凳子,但搬着凳子回来时,却见公子牵着红色剪纸在门框上找位置,小姑娘站在公子身后指点江山。

“高一点,往左一点,再往左一点,嗯嗯,往右边一点,哎呀,右太过啦,对对,再过去一点点,一点……停,可以可以。”

“等等!”

原囿安咬了咬后槽牙,黑着脸转过头去,手上沾着浆糊,原本就不多的耐性被消磨光了。

霍玉玉捧着一沓剪纸,仰头看着他,见他转过脸来,露出天真明媚的笑意。

那口不耐烦的气就卡在他喉咙里,忽然消失了。

小姑娘笑道:“福字要倒着贴,寓意‘福气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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