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婵儿看着冲进来的家仆, 冷冷一笑:“看来,今日是你们是要逼我大逆不道了。”

“啊——”

一声尖叫划破堂中,电光火石间,姜婵儿已然身形迅捷转至苏晴身后, 一刀扎在了她的肩膀上。

一时间, 鲜血喷涌, 将祠堂满地染了血。

“你这条命, 本就是欠着我的。”姜婵儿一手掐着苏晴的脖子,一手将刀提在手中, 对着众人轻笑:“谁敢过来, 我便将你们的少夫人杀了。”

苏晴面色惨白,几乎痛晕过去, 再说不出一句话。

姜婵儿转向姜夫人:“姜夫人, 我说过了, 今日我来,只是想来问你要一个答案,不想大动干戈。”

“你告诉我,当年究竟是谁, 诛戮了我秋家满门?”

话音一落, 姜夫人的脸色顿时巨变。

堂中族人也开始议论纷纷,毕竟在他们的观念中, 当年暗派杀手,屠戮血洗各地官员之人, 便是当今圣上!这也是为何, 萧晗从登基伊始, 便落下个暴戾弑杀的暴君之名。

这件事, 在整个青州, 乃至整个大周百姓心中,都是根深蒂固的。

可眼下,姜婵儿的种种举动,却好似一切,都有未知的变数。

或许,事情真的存在着众人未知的一面。

“说。否则我立刻杀了她。”姜婵儿厉声,收紧了手中的匕首。

“这……”姜夫人欲言又止,依旧没有松开牙关,苏晴却忍不住了,她失血过多,性命堪忧,为今之计,眼看姜夫人许是要弃了她,只能自保,她急急开口道:“别,我来告诉你,我来告诉你实情,那封信上都写了……当日我看了那封信的。”

“晴儿!不可说!”姜夫人急急呵止。

苏晴怒道:“姑母,她已经疯了!你眼下还不肯说,是要害死我吗?”

“快说。”姜婵儿不容她们再耽搁,用刀尖划过她的面颊,抵住她的下巴,凉凉警告:“一个字也不能有假。”

苏晴头皮发麻,忙不迭道:“你的父亲,是被……被……”

“这是要闹到什么时候!?”

倏然间,一声洪亮的嗓音传进来,紧接着,铿锵整齐的脚步声从四面涌来,很快将众人团团围住。

原来,是姜茂听闻了此事,带着营中士兵赶回来了。

此刻,他着青色官服,头上官帽未卸,立在堂中,满面威严,显然是怒极。

“姜婵儿,你闹够了没有!今日,你若是非要血溅祠堂,惹下大祸,那为父便让你,有来无回!”

姜茂语气极重,厉声警告着姜婵儿,好似只要她动手,下一刻便会横尸当场。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突然,一声清润舒朗的嗓音传进了堂内,隐隐带了些慵懒闲散的口气。

“姜刺史,你好大的官威啊!”

话音吸引了众人注意,在场人皆扭头看过去,却见一俊逸青年锦衣华袍,款步迈步入了堂内。

在他身后,训练有素的禁军在院中一字排开,一列列整装待发,身上的佩刀铿锵泛着寒芒,他们个个面容冷肃,黑压压的一片,气势夺人,让人望而生畏。

与这些正规的皇家禁军相比,姜茂军营中的士兵便如同老鼠见了猫,个个气焰都矮了一头,实在是相形见绌。

“陛下驾临,尔等还不俯首相迎?”

萧澧的一声高呼,让众人立刻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齐齐跪倒在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晗在众人簇拥之中,步态从容地迈入堂中。

他第一眼,便去看姜婵儿。

察觉她无碍后,便顿时松了心,缓和了面色。

自萧晗进来后,所有人都不敢再说话了,堂中鸦雀无声,众人跪在地上,瑟缩着身子颤颤发抖。

萧晗的矛头直指姜茂,“姜刺史,你这般大动干戈,难不成,是要将朕的爱妃,置于死地?”

姜茂浑身一僵,撩起袍裾跪倒在地,稽首伏地道:“臣,不敢。”

萧晗瞧着他如此作态,轻嗤:“朕瞧着你,倒是胆子大得很呢。”

姜茂将头埋得更低,“陛下定是误会了,臣并无犯上之心。”

萧晗居高临下地瞧着他,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语带寒凉。

“你或许没有这个胆子,可你纵着儿子私下屯兵,谋逆作乱,便已罪无可赦。”

姜茂闻言,猛地抬首,瞳孔倏地放大,却听萧晗又道:“想必你也猜到了,既然朕能好端端的站在此处,那便说明,你那不孝子已然伏诛,逆贼也尽数被朕剿灭了。”

姜茂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苍凉无比,绝望笼罩着他,让他面色惨白,唇角颤抖,几乎要晕厥过去。

姜离是他最看好的儿子,他将世子之位传予他,身孚他此生厚望。

如此大的打击袭来,他面上血色尽失,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而那一头,姜夫人更是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苏晴不敢置信的喃喃:“我夫君……我夫君他当真……”

苏晴哭天抢地悲鸣起来。

萧澧被她吵的心烦,冷眼瞧过去,“叛贼余孽,罪不容诛,你在此哭丧,可以同党论处。”

说来也奇,萧澧的话实在是有用。

话音刚落,苏晴便登时噤了声,连抽噎之声都顷刻停住了。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胆战心惊。

一片寂阒中,萧晗对姜婵儿道:

“婵儿,过来。”

局面已然被控制,姜婵儿便也不必大费周章拿捏着苏晴不放,遂放开了手,将苏晴留在原处,一步步走向萧晗。

萧晗不知何时已悄然更换了行装,此刻,他身着天青色绣竹纹锦袍,浑身上下素尘不染,好似方才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路,全然未发生过般。他身子峻拔地立在那儿,如松如竹,如诗如画,看起来,就像是闲庭散步的隐士高人,又似下笔成章的墨客骚人,让人见之便生风雅之心。

姜婵儿走过去,萧晗便将她拉入怀中,丝毫不顾及旁人目光。

“婵儿,我知你不欲朕插手你的私事,可这件事牵扯皇家,朕也需知其究竟,不知,婵儿可能容朕做个旁听?”

一番话,惊得众人几乎掉了下巴。

谁能想到,凶名昭著的暴君,会对着怀中女子这般小心小意地说话,简直如讨饶一般。

若是传出去,今后这暴君之名,恐怕也会就此抹杀干净。

唯有一旁的萧澧,乐见其成地颔首,发出孺子可教也的慨叹:“好歹我这一路的费心相教,没有白费。”

姜婵儿仰头看他,“你的伤可医治了? ”

萧晗颔首,乖巧道:“嗯,怕你担心,遣人包扎了才来的。”

姜婵儿淡淡一笑,“那便许你留着旁听吧。”

萧晗顺势依着道:“好,都依婵儿的。”

姜婵儿拉着萧晗入座,又立于他身侧对着众人道:“今日,圣驾在此,不妨就在这姜家列祖列宗面前,将昔年旧事说清楚。”

她嗓音清越,目光陈恳的看着姜茂,道:“父亲,我今日还称您一声父亲,是对您最后的尊重,您若是问心无愧,可否告诉我,我这灭族之仇,究竟该问谁去讨?”

姜婵儿的话说完,跪在地上的众人,便面面相觑起来,不少知道些当年之事的族老们纷纷扭头开始劝说姜茂。

“二郎,你这个女儿说到底并非亲生,她要知晓自己的生父究竟死于何人之手,也是无可厚非之事,你就说出来吧。”

“说出来了,看在咱们姜家这么多年对她的养育之恩,陛下说不定也会从轻发落我们姜家,你说是与不是?”

“如今是你二房的嫡子犯了错,没得回头牵连我们一大家子人,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是啊,难不成还想让我们整个姜家为他一房赔命不成?”

“是啊,你就说吧。”

“是啊,快说吧。”

姜茂面色颓然,如今的他,说是万念俱灰也不为过,面对这些非议指摘,他暗暗苦笑。

都是一些见风使舵、忘恩负义的墙头草。

先前因着他官拜刺史,为寻庇佑处处巴结,此时,却是墙倒众人推。

姜茂朗声笑起来,“哈哈,世道如此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姜某早该认清的。”

“好吧,成王败寇,我姜某认了。”

他一字一句道:“当年的事,乃是先皇次子,兖王所为。”

此话一出,上下哗然。

毕竟,当年各州官员被暗杀、血洗门庭之事,在百姓心中,都认定是年少登基的陛下所为。

却不料,事实并非如此。

萧晗搭在扶手上的指节轻扣,果然,这件事与他预想的如出一辙,当年他登基,兖王便如暗中蛰伏的毒蛇,在外广播贤名,夺取民心,背地里却阴狠毒辣,犯下累累血行,嫁祸于他。

当然,兖王最后也是被他亲手处决的。

可尽管他一根根捏碎他的肋骨,让他痛不欲生,兖王到咽气,也没有说出那些真相,认下那些罪行。

他被兖王栽赃嫁祸、背负骂名数十载。

事到如今,终于真相大白。

姜婵儿听他这般说,却是气红了眼,眼中闪烁起华泽,“那你,为何要收留我,还让我习武,进宫谋刺陛下报仇?”

姜茂见她失态,心绪复杂地喃喃:“我收你做义女,是出于自责和不忍。后来骗你入宫报仇,却是骑虎难下,将错就错。”

“当年,你父亲视我为知己,曾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中所记,是他查到的有关兖王作案的蛛丝马迹,并且,他还告诉我,兖王可能已经察觉到他,随时会有性命之忧,他想让我替他想想办法,护住妻儿老小。”

“可他不知道,当时,我早已暗中投靠了兖王。”

“经过几番思想斗争,我都没把事情告诉他,亦没有提醒他任何,只是写了一封无关痛痒的宽慰信,让他不要心急。”

“最后,秋家满门惨遭杀戮,我知道后赶去,只看到了悲鸣泣泪的秋家女娃,或许是出于心中之愧,又或是出于同情,我决定收养他最后留存于世的血脉,也算是一点心理安慰。”

“女娃娃名叫秋蝉儿,秋日的蝉最是食不果腹,朝生暮死,宛如蜉蝣,我便给了改了姜家姓,对外称是自己流落在外的亲女儿。”

“可随着女娃一日日长大,她的报仇之心也一日甚过一日。我心中常存忧虑,无法告诉她真相,尽管兖王已故,但我终究愧对秋家,当初若不是我无动于衷,劝他留在青州,又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不加任何提醒,他秋家或许也不会落得这般悲惨的境地。”

“我便等同于,是间接害死女儿生父之人。”

“我不能说,不安之心却日益深重,我担心有一天纸包不住火,那些陈年旧事终将被曝露在阳光之下,便将错就错,让女娃认定仇人是陛下,怂恿她进宫报仇。”

姜茂言至此处,叹息了一声,“当年之事,便是如此,在无旁的了。”

“本来,这件事将随着我将来身死,一同进入棺椁,无人可知,不过眼下说出来,方觉如大石落地,倒也落得一身轻松。”

在满堂沉寂中,姜婵儿红了眼眶,“所以,你明明是害我秋氏灭门的间接帮凶,我却喊了你十多年的父亲?”

姜茂缓缓垂下了头,无颜再面对她。

“哈哈哈,当真是可笑……”

姜婵儿笑出了泪来。

姜茂抬首,目光复杂,“婵儿,为父…终究是…对不住你。”

姜婵儿止了笑,“不,你没有对不住我,你对不起的,是我的父亲。”

“尽管你后来想赎罪,想弥补,但你的手沾了血终究是洗不干净了,你对我再好,也不过是慰藉自身的惺惺作态罢了。”

姜茂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最后变得毫无生气。

他笑得绝然,“婵儿,为父知道对不住你,也不像求得你的原谅。”

.“今日我会给你个交代,还望你,看在姜家从小养育你得份上,放过同族的兄弟姊妹们。”

“他们,是姜家得以延续下去的保障。”

“交代?”姜婵儿怒极反笑,姜茂现在倒是知晓要延续姜氏血脉,不至族灭,可当初,谁又曾给过他们秋家这样的机会呢?

她能活下来,可算是造化弄人的一种侥幸。

可眼下,父亲和仇人都已身死,她又还有什么可以追诉的?

这一场事情演变至今,完全就是个笑剧。

姜婵儿如此想着,姜茂却慨然而叹起来,“成王败寇,生死有命,我当初在朝局中站错了队,早该身死名灭的,本想多活些日子赎罪,到头来却生出贪念,一错再错,或许这人啊,就是永不满足的,想着再多活些时日,想要秘密永不被人发现,想要守着秘密安稳度完一生。”

“殊不知,这层窗户纸永远会有被人捅破的一天。”

姜茂叹息,转而看向萧晗,言辞恳切:“陛下,姜某已知罪孽深重,教子无方,酿成大祸,更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今日,便谢罪于祖宗牌位前,以己之生,换姜家一条活路。”

而后,他不等众人反应,便呛的一声抽出身旁侍卫腰间的佩刀。

众人只见银光一闪,当即血溅五丈。

“不要——”

众人纷纷惊呼,喧声不绝。

姜茂缓缓倒下去,血从脖颈处汩汩流出,蔓延至脚下,地板,众人脚边。

苏晴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受惊过度,两眼一闭晕了过去,而姜夫人却因在此时悠悠醒转,醒来时她只觉手边一阵黏热,刚坐起身子便见到姜茂惨死的情状。

当即一声嘶吼,眼神就此变得枯洞死寂,双手狂躁抓着自己的鬓发,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在堂中游走,一边哭一边笑,俨然是疯了。

“阿离,你在哪儿,我的儿子,娘日日寻你啊,你去哪儿了?”

儿子和丈夫接连身死,她终是受不了这个打击了。

啪嗒——

蓦地,她突然向供桌冲过去,烛台当即被她掀翻,落在周围的帘帐上,立时窜起熊熊烈火。

“走水了!”

“走水了!”

“快来人救火啊!”

由于火势太急,众人乱成一团,当即奔走一片。

一片混乱之中。

唯有姜婵儿还愣愣立在原处,好似还处于沉思中,没有脱离。

不知是谁奔走间冲撞到了她,使她跌坐在地,扭到了脚踝。

痛感袭来,姜婵儿的神志亦恢复了清明。

看着满堂的冲天火势,她下意识要起身往外跑,却在下一刻,被人拦腰抱起。

方才见她发生,萧晗心急如焚,不顾烈焰猛火,疾步走过来,一把抱起发神的姜婵儿,避开熊熊烈火,将她抱出了祠堂。

众人立在院中,赶来救火的下人仆从们来来往往,脚步错杂。

众人看去,祠堂已然一片火海,祖宗牌位俨然是抢救不过来了,只有来年重刻,而那一片火海中,姜夫人立在火光下,又哭又笑,最后倒在了姜茂身边?婲,再没有站起来。

而苏晴,因为无人敢进去营救,也就永远昏迷在此处,被烈火吞噬了。

众人不免一阵唏嘘。

可他们更担心的,是皇帝会不会因此牵连他们同族。

可就在他们环顾四周,想要寻找圣驾时。

哪里还有陛下的影子?

*

廊庑下,萧晗抱着姜婵儿一路来到正院厢房,命人寻来药箱,亲手替她卷起裤腿。

看着她腿上被摔伤的红印,萧晗深深皱眉。

“如此不小心,是非要让朕心疼吗?”

姜婵儿摇了摇头。

萧晗直勾勾瞧着她,“若是还有下次,朕便将整个姜家都拿来出气。”

姜婵儿眨巴了一下眼睛,“陛下,会处置姜家余人吗?”

萧晗当即道:“朕不会。”

“为何?”

萧晗目光流转,像是能洞穿她的心思。

“朕知你不欲,便不会违背你的心思。”

“再者,祸不及无辜,姜家上下等无干人,朕何必赶尽杀绝?“

”要做个良善之君,这不是婵儿你教我的吗?”

姜婵儿有些吃惊地张大了眼睛。

却听萧晗一字一句认真道:“同你在一处,朕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冷血无情之人。”

姜婵儿心中暖意顿生,扑朔了一下浓密的睫羽。

“所以,杀姜离亦并非是你故意,对吗?”

姜婵儿终于将压在心中的问题,问出来了。

萧晗替她揉着脚踝,温声道:“暗中伤人,乃小人之举,朕不屑为之。”

“朕与他相争,从来都是光明正大。”

“何时用过这等宵小手段,况且,他从来就是朕的手下败将。”

听他说完,姜婵儿只觉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她的郎君,终究是个光风霁月之人。

可她不愿服输认错,便问:“为何这么笃定?”

萧晗瞧着她,目光深深:“婵儿,只要你的心同朕一处,便谁也不能把你从朕身边抢走。”

姜婵儿心中感怀,目光闪烁起来,望着他道:“子晗哥哥……”

萧晗将她扶起来,去执她的手,而后,突然单膝半跪下去,仰视着她,目光虔诚至极。

“婵儿,事到如今,我想亲口听你说一句,你可愿真心实意地嫁予我。”

“做我萧晗毕生唯一的妻子?”

姜婵儿被他的举动所震,眼眶泛红,眸中有水泽滴落,哑着嗓子轻喃:

“我愿意。”

萧晗当即起身,抱着姜婵儿,贴过唇来问住了她。

窗棂落进暖色,浮动在二人周围,像是镀了一层金芒。

“皇嫂,我给你送药来了……”好巧不巧的,萧澧端着东西进来,看到二人举动,连忙又退回去,咳了两声掩饰。“咳咳,我走错门了。”

萧晗和姜婵儿面面相觑,挽唇相视而笑。

门却突地再次被推开条缝,萧澧探出个脑袋,满面春风地讪笑:“你们继续,别忘了继续。”

姜婵儿无语凝噎。

萧澧走后,姜婵儿想到了什么,揽着萧晗的脖子,直勾勾瞧着他问道:“说,今日这些作态和示好,是不是都由萧澧所授?”

萧晗勾了勾嘴角,坦然道:“也不全然。”

“那你好好说说,哪些是?那些又不是?”

“这个不好说。”

“嗯?”

“不过,若是婵儿喜欢。朕今后可以一直这么待你。”

“纵着我的脾气?”

“嗯。朕可纵你宠你,直至白头。”

后来,姜婵儿常常想。

或许,这便是最好的日子了。

亲昵相拥,耳鬓厮磨。

暖色浮余生。

一世良人相伴。

作者有话说:

好了,那正文部分就此结束,明日开始,会更新男女主甜甜的生活日常,和女主的后宫种田线,敬请期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