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姜婵儿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中午。萧晗今日没有上朝,他依旧安详的睡着,眉骨深邃,姿容如画。

浑身都透着一种静谧之感。

姜婵儿悄悄翻了个身, 与萧晗面对着面。

静静打量着他的容颜。

如玉面庞, 俊美无暇。

不愧是她的子晗哥哥, 从小到大姿容都是绝世无双。

姜婵儿在心中暗自欢喜。

眼前的男子却突然睁开了双眸。

看清她的模样时, 凤眸中渐渐亮起了光泽。

他捉住她的手,将那嫩滑细腻的柔夷捧在胸口, 唇角微微弯了弯, 钟灵毓秀、神态风流。

这般模样,倒是叫姜婵儿的心头一窒。

“陛下醒了。”

她软声道。

“嗯。”萧晗应了一声, 复又睁着略带朦胧之色的凤眸, 问道:“朕睡了多久?”

姜婵儿脆生生的道:“臣妾也不知, 不过眼下好像已经日上三竿了。”

萧晗低低笑了一声:“呵。有你在身边,朕总能睡得踏实。”

姜婵儿闻言,撅了撅唇嘟囔道:“陛下可不能把不去上朝的罪过推在臣妾身上,那臣妾可真是要坐实妖妃的罪名了, 被千夫所指了。”

说话间, 她的眼神委屈巴巴的,好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般。

萧晗轻笑:“谁敢指责你?朕第一个将他斩了。”

那自然是你呗。

姜婵儿在心中这般想着, 面上却是乖乖巧巧的样子。

“陛下不怕非议,可臣妾却不想遭受非议, 所以臣妾的好陛下, 您下回可莫要再如此了。”

娇娇柔柔的一番话, 让萧晗的心情大好起来, 他眉梢舒展, 唇角扬起,眼神中浸润着宠溺之色。

他自是听出姜婵儿话中满满的言外之意。

若是依照从前,他定然不是去遵循这个小女子的意见的,可眼下,萧晗的神情变了几变,最终竟是温和地听取了。

他颔了颔首表示答应,复又挑眉低笑,满目温存望着她。

“你这是在劝朕上进?”

姜婵儿低低的垂下头去,掩饰眸中住得逞的笑意。

“臣妾没有这个资格。”

她将头埋下去的时候,由于两人之间靠得近,如缎的乌发蹭在萧晗的宽实的胸膛,又轻又软。

萧晗将人自然而然地搂进怀中,俯身嗅了嗅她脖颈间的香甜,转了话题。

“如何不唤朕子晗哥哥了?”

这般生分,他可不喜欢。

小女郎在他怀中缩着,小脸儿躲藏在他胸膛里头,羞羞答答的,萧晗伸出两根手指便将她的下颌捉住,轻轻抬了起来。

因为毫无预料,姜婵儿一双乌玉般的杏眸便带了几丝慌乱和怯懦,悠悠地瞟了过来。

湿漉漉的,好似水洗过的葡萄。

那份娇憨倒是有几分媚眼如丝、吐气如兰的妩媚。

“臣妾……”

萧晗情难自禁,修长的玉指在她下颌处摩挲,指腹是习武之人惯有的粗粝。

“再如此生分,朕便要罚你了。”

姜婵儿眼中闪过一丝羞怯,终是细声细语地喊了一声:“子晗哥哥。”

萧晗挑起了眉,将她整个人捉在怀中,目光深深的好似无垠的海,涌起迷离的浮浪之色。他的唇瓣微微勾着,却是比春日的樱花还要红润迷人。

他贴在她耳边轻诉,嗓音低哑中透着磁性。

“朕唤你婵儿好不好?”

姜婵儿的脸蹭的一下子红了,再次将螓首低了下去,不再去看萧晗。

“嗯”半晌,她几不可见地轻点了一下头,发出一声微弱不闻之音。

此刻,在萧晗眼中,双颊染了酡红的姜婵儿却是更加诱人了。

他低头去贴那羞赧女郎的樱唇,眼中是欲念所化的海。

一波接一波,久久不散。

“婵儿……”

“婵儿……”

低低的喘息声中夹杂着浓重的气音,在姜婵儿的耳畔回**。

*

安泰宫中

下了朝的元相正坐在正殿中与娴妃话着家常。

“女儿,父亲这些时日在朝中多方斡旋,可算是收拢了那些清流们的心。”

说起这些日子的筹谋,元岚捋着长须,脸上一派满足之意。

元岚生得面容端肃,穿着清正素雅,平时又擅于拉拢青年才俊,颇得人心,在朝中素有闲相之名。

娴妃脸上是一贯温婉大方的笑意,“父亲,那真是可喜可贺了。”

元岚满意地颔首,笑吟吟地看着女儿。

“那女儿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为父?”

元岚话中有话。

娴妃是他的亲生女儿,怎会听不出来,她这父亲,是变着法的催促她往中宫之位上爬呢。

娴妃唏嘘道:“女儿眼下得了后宫大权已是大幸,如何再敢去肖想那皇后之位。”

毕竟她早已是个失去了生育功能的女人,自古以来,女人都是母凭子贵,她这副残破之躯,如何能坐稳后宫之主的位子。

听着女儿这般丧气之语,元岚沉下了嗓音,语带不悦,“眼下这后宫之中,你是最能爬上去的那一个,有爹爹替你撑腰,你只管去争去抢便是。”

“总是这般无欲无求,不争不抢,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元家的孩子?”

“从小爹爹是怎么教你的?要做便做那人上人,要争便争那至尊之位!”

元岚越说越激动,整张面孔都变得稍稍有些扭曲起来。

“爹爹从小费劲心血教导你,命最好的师父来传授你琴棋书画,心法谋略,就是为了送你入宫为家族争光的,可你呢,因为一次挫败就一蹶不振,还有没有元家的半点风骨!”

“想想你小时候,多听话多懂事啊!还记得你入宫前对爹爹信誓旦旦立下的誓言吗?你说定会与爹爹一起,光耀元家门楣,让元家成为整个京城最大的簪缨世家,百世流芳,可现在呢?你做了什么?这么些年,你以为爹爹不知道吗?因为姓王的贱人将你的身子损了,你便彻底认输了,再也不争不抢了,你步步退让,无所作为,窝囊到了如此地步,眼下,眼下更是让区区一个姜嫔,骑到你这个贵妃头上,爹都听说了,皇上对她,可是千好万好,各种事迹传得沸沸扬扬的,爹爹估摸着,皇上恨不得将后位都捧给她了!”

娴妃见元岚激动,便出言安抚:“爹爹多虑了,姜婵儿仅是个偏远之地的刺史之女,是决计坐不上那个位置的,就算是陛下一意孤行,那朝中的言官也不会同意的。”

许是因为女儿的神情太过平静,元岚露出了怒其不争的神情,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

甚至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他冷笑着:“那若是将来她生下龙嗣呢?我大周朝最缺的便是龙嗣,国不可无储君,若是姜嫔诞下皇嗣,一切的不合规矩都会变得合乎规矩,出生低微,便可以升她的父亲。皇上大可以将她的父亲调到皇城里来,到时候再将那后位给她,不就是名正言顺的事?“

“到时候,你以为自己手中的后宫大权还留得住吗?”

元岚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来大义凛然地训斥女儿。“这前朝后宫本就是一体,女儿你在后宫一旦落势,你让爹爹如何办,你想让爹爹在这朝堂中举步维艰、孤身奋战吗?从前因为你不争,咱们元家被他王家骑在头上数十年,爹爹遭尽了王党的白眼,眼下我元家好不容易创下了如此局面,你想让爹爹再轻易地拱手让人吗?”

“若不能未雨绸缪,防患于未,咱们元家的将来,危矣!”

听着元岚滔滔不绝的陈诉。

娴妃眼中闪闪烁烁,神情不定,似升起了狠绝,又似掺杂着隐忍。

她从小到大都是最孝顺的,最听父亲的话,故而也在无形中背上了父亲给她上的最重的枷锁。

一道振兴家族的沉重枷锁。

元岚见女儿不说话,脸上方才那种严厉的神情变了一变。

他上前来握住娴妃的手,屈膝蹲在她身前,一下子老泪纵横:“爹爹如今年事已高,所能倚靠的唯有你而已,女儿可还记得当初答应爹爹的誓言呢?如今,可能为了爹爹,为了元家,再整一把后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