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蓼扫了眼两个中年男子, 微点了下颌算是打了招呼。

望着两人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妤蓼扫了眼还在等着她回答的覃夙,这两个舅舅好像有些怕覃夙似的。

按照覃夙父亲昨日所言, 这两个舅舅应该是很为覃夙操心才是啊。

她收住了有些发散的思绪, 朝覃夙轻笑了下道:“燕儿出去很久没回来, 我出来寻寻她。”

“师妹一个人出去的?”说着覃夙借着身形修长的优势, 朝远处微微眺望过去,并未见师妹苏燕儿的身影。

他又扫了眼师尊身后, 接着道:“师妹不是一个人出去的吧?师弟可是陪着她一道的。”虽然是问话,语气却是肯定的。

“嗯,是啊,这两人说是就在这院子里转转, 但到这个点也不见人影。”说着, 妤蓼有些担忧的朝前边走了走。

“师尊,有师弟在师妹她不会有事的, 我们出去找, 说不定他们马上也要回来了。”说着, 他眼睫轻眨:“有师弟在,师尊为何还这般担心?”

在覃夙这话下,妤蓼抿了下唇角, 白皙的颊边晕了些羞色。

时间说回早上,覃夙同妤蓼问安走后。

孟询和蹦跳着来的燕儿也来同她问安,两人问安后, 就在两人准备出去比划比划剑招时, 妤蓼喊住了二人。

见师尊脸上神情有些犹犹豫豫的样子, 苏燕儿上前挽住她手臂摇了摇,偏头乖巧一笑道:“师尊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我们说?”

见小徒弟这副卖乖的样子, 妤蓼哪还不懂她又偷懒了,估摸到她近来晚上又没运行唤生术法。

她有些没好气的朝她点了点鼻尖,示意让他们二人坐下谈。

须臾,她微抬首朝两个徒弟看去,他俩仍旧如往常一般,脸上带着一副敬重又倾听的神色。

她呼出一口气直接朝二人道:“阿询,燕儿,为师…”说着,她微蹙眉稍微顿了下言辞,下瞬掐了下手心,再次接声道:“我和你们大师兄覃夙,我们俩意欲结为道侣。”

话毕,她微掀眼皮朝二人脸上匆匆扫了眼,再次出声:“我想着还是要同你们说一声的。”

她连为师也不敢自称,结合胸口的急速怦怦跳动,这些失常都在告诉妤蓼,她很在乎这两个弟子的看法。

结果,她预料中二人的惊诧和反问通通没有。

有的只是苏燕儿惊诧一刹后的噗嗤一笑,还有她竟从二徒弟眼中看出一丝欣喜之色?

这些发展属实出乎了妤蓼的设想,她都做好了同徒弟们说是她情难自禁的措辞……

对面的小徒弟燕儿收了笑声,大眼滴溜一转道:“师尊,怎么不见你头上木簪换玉簪子啊,还有花簪呢?”说着,她仿佛憋不住笑意般,抬手用手肘撞了下身侧的二师兄。

在小师妹这话下,孟询也下意识的朝师尊头上看去,上方的浓密黑发仅有一根梨木簪挽着。

在小徒弟这话下,妤蓼哪还不知道他们早就知道了。

枉她昨晚回房后在房内反复渡步,静不下心的她后悔着对覃夙的心直口快,稍顷她又对生出这种怯弱自我厌弃,觉得自己枉为覃夙的师尊什么的……

所以,覃夙这个好徒弟,这个说着很喜欢她的人,昨晚为什么没有同她挑明!

时间回到此刻,妤蓼朝覃夙微偏头仰首,平日的柔声此刻加重了些语气道:“阿夙可以和为师解释一下,玉簪和花簪,你师弟和师妹早就知道的事吗?”

覃夙自是听出了师尊话中恼意。但,这还不是怪师尊在□□上过于迟钝了些。

“师尊觉得师弟和师妹感情如何?”覃夙跟在师尊边走着边反问道。

妤蓼有些不解他的不答而问,但还是将心中所想道了出来:“她们两人是一道入临界来的,师兄妹感情很好,小打小闹的宛如亲兄妹。”

覃夙闻言后轻笑了一声,果然在师尊这,她看不到师弟对师妹的一番钟情。

“怎么,为师说的不对?”妤蓼停下步伐,眼眸微挑朝覃夙睨了眼,又接着道:“你别顾左而言他,你还没告诉为啥他们两个早就知道了!”

“师尊说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我不想师尊面对他们的诧异和诘问。”说着,覃夙带着师尊入了个小亭子。

小亭子由清竹围绕,徐徐清风过竹子的清香溢在鼻尖,瞬间让人心旷神怡起来。

就在妤蓼要准备坐下去时,覃夙手上微蓝的灵力一过,石凳上的灰尘便去了个干净。

妤蓼对于他总是这般的细心的动作,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师尊放心,有师弟在不会有事的,许是师妹又缠着师弟出去买什么吃食了。”

话毕覃夙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从储物袋中取了茶具,手上娴熟的动作起来。

妤蓼淡淡的笑了下,这才说了句燕儿就是贪玩。

稍顷,覃夙将手上的一杯温茶放置了师尊面前。

见她面上仍旧忧心忡忡的样子,他轻声问了句师尊还在想什么。

妤蓼手指抚着茶盏,抬首朝覃夙看去:“为师在想,上世没有出现的人,这世又是怎么出现的。”

她在师兄带人入临界的时候便想过这个问题,起先她当是送回了两个小童,导致了师兄带孟询和苏燕儿入临界,但后边魔族的动**让她没法细究下去。

还有顾伽,这个修为了得的魔族,这世直接将老魔尊打的逃离魔族。这般人物,为何在上一世寂寂无名……

这些反之上世的变化,随着覃夙的记忆恢复,让妤蓼最近越发心绪不宁起来。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妤蓼没发现,对面覃夙垂首下的狭长凤眸,眸子里有过一眨即逝的猩红之色。

此处是清风徐徐,另一个地方却是烈焰滚滚,随处飘**的火焰仿佛在下一瞬便要将周遭吞噬。

这般烈焰滚滚下,上方却是站了许多人。

哦,也不能将他们全部称之为人,毕竟他们多数都生得很是奇形怪异。他们有头上都生着牛角状的尖角,还要的甚至连脸面都没个人样,其中甚至还有个就如一个酒坛般,但普通的酒坛可不会在坛身长出五官。

世人称他们为:魔族。

酒坛子被一个有着两个牛角,高大黑衣的男子摊在手中。但酒坛子此刻仿佛和人一般发着抖,下瞬,高大的男子用另一只手按住,瞥了眼上方,示意他安分点。

上方,一身血红衣的男子呛咳下,血色在他捂唇的手上蔓延开。

美人如画大抵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形容词,即便是咳血的动作,在他做来都令人赏心悦目。

他拾起旁边的折扇,白扇上的‘顺’字如火焰般红烈。

须臾,他微抬首朝下方酒坛子处扫去一眼,后又将视线缓慢的扫过底下两排魔修,嗤笑了声道:“怎么,这时候你们就给本尊装聋作哑?”

酒坛子仿佛怕他的厉害,在他这声下抖得更厉害了。

良久,上方的男子许是忍受不了他们的沉默,手中扇子一个扔掷,瞬间削向了前排一个男子的脖颈。

还未待男子反应过来,他的头身已然分离开。

男子最后那刹的眼神仿佛是难以置信,但他还是就此化为了一道魔烟,彻底消散在了三界。

看着眼前的一幕,站在男子就近的一个女子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她恭敬低垂着头颅道:“魔尊,我们已经查探到挽清道主的去向,她们师徒去往了她大弟子覃夙的家……”

说着,她许是也知道这是无用的消息,越说声音越发薄弱了下去。

但,没办法,不是他们对魔尊吩咐的事不上心,是他们能出去魔界本就是冒着死的危险。

东临覃家,他们找了许多地方愣是没找着具体的方位,只知道覃家就在东临一带。

但这毫无疑问,离魔尊口中的找到挽清道主的人差远了。

按血姬所想,魔尊这吩咐大概是要他们将这修行女子捉回来的。也不知道这女子怎么就惹到了魔尊,平日这个新魔尊还是较老魔尊更好说话的。

上方男子瞥了眼她,冷笑了声道:“一群废物,不会去找和覃家相关的人吗,难道覃家就没有外出的人了?”

这话如一语点醒梦中人,下方的人瞬间被点拨了,齐声道魔尊英明。

顾伽于此微闭了下眼眸,下瞬睁开眼的他带了些凶狠,手一挥示意他们还不赶紧去,众人这才麻溜的离去。

在众人离去后,顾伽再没忍住咳意,手按住胸口送了些缓和的灵力,这才稳住了挣扎发疼的心脉。

灭魔琴,果然名不虚传。

覃夙,这个人留不得。

天道的气运之子又如何,挡他者,都得死。

众魔族寻找的妤蓼,此刻正在院中指点着小徒弟燕儿的剑法。

“师尊,好难,这个反手一刺怎么这么难。”苏燕儿脸色焉了吧唧的收了剑。

妤蓼对此微摇了摇头,走过去按住了她准备收剑的手。她朝小徒弟燕儿说了句放轻松点,别把剑握那么紧。

等燕儿调整好姿态,她便几乎是揽着小徒弟燕儿,在她身后手把手带着她又过了一遍剑招。

这一幕落在了远处些的覃夙眼中,他微蹙眉便收回了视线。

但对面和他过招的孟询便感到了压力,大师兄这突然的发力令他节节败退起来,三招没到他便被挑飞了剑。

覃酥见此,撞了撞身侧的姐姐覃绾,双手拍和着为覃夙叫好起来。

待覃夙走近,覃酥给他递了个帕子示意他过下汗。

覃夙接住了帕子没有用,他并未出汗,便捏在手中看起师尊和师妹的过招起来。

扫了眼苏燕儿仍旧没学会的样子,他在心下冷嗤了声真蠢。

孟询此刻走了过来,扫了眼前方的师尊,这才和大师兄低声询问道:“师兄,你后边的几招剑招我都没看清,但那好像不是师尊的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