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孤枢怀这话下, 孤帆山的人出现在周遭人视野中。

孤枢怀的爹是个瘦高的中年人,名唤孤辞九,人称辞九。

他面向看着不大精神, 但一双眼睛很是炯炯有神, 这么一看, 孤枢怀的眼睛便是随了他。

在辞九身侧还有孤枢怀的哥, 孤枢慈。他身量略微偏低,眼尾向下, 眼眸看人时犹如一条蛇吐着信子,黏糊又阴势。

辞九上前几步瞥了眼大喊出声的二儿子,眼里划过一丝无奈,这才接声道:“我儿说的甚是有理, 各位, 如若我们今天不顾苏掌门的安危,就这般杀了这魔头, 老魔尊也一定会卷土重来的, 到时…”

孤帆山掌门这话一落, 虽后边话未尽,但大家心里的小九九也是翻的飞快,是以周遭反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毕竟这逼死泽阳派掌门的锅,事后也不是谁愿意被扣上的。

孤枢慈则是眼神狠厉的扫了眼孤枢怀,最后仿佛眼不见为净的避开了视线, 朝打头的妤蓼看了过去。

顾伽冷眼扫了眼周遭, 将手中昏迷过去的苏子阳往身前一抓, 嗤笑了声:“所谓名门正派,我追查好几个个月的畜生, 怎么就次次都断在你们正道这。”

他这话一出,畜生自是指老魔尊,周遭人有的确诧异的,或者故作诧异的,但妤蓼并不在这其中。

她了然的扫了眼顾伽手中的苏子阳,上一世也是他派倒戈的最快,再是孤帆山,这两大派的一倒戈直接决定了修仙道门的大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意思是我爹和你们魔族勾结?”苏慕直接抢声道,视线扫了眼昏迷不清的父亲,这才又嗤笑一声道:“你这趁我父亲昏迷,当然是由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妤蓼则直接上前半步轻声说道:“顾伽,你准备带走苏掌门不也是求证老魔尊的下落,带走何不如就此说开,也好让大家有个见证。”

“是啊,挽清道主说的在理,老魔尊的下落老夫暗地里也一直在查询,但始终杳无音讯。”

“是啊,不瞒孤兄,在下也一直暗地里查探,但这老东西就仿佛在人间消失了似的,半点尾巴都没漏出来,我都快要怀疑它是不是又逃回了魔界了。”

一片附和声中,孤枢慈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此言差矣,咱们大家都没见过老魔尊,可能他真的逃回了魔界呢?”

孤枢慈的音色也给人粘腻的感觉,带着磁性的阴柔感,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顾伽在他这话下扫了眼他,眼里滑过一丝嘲讽:“无知,在下就是你们口中的新魔界之主,魔界之主有且只能有一个,除非我死,否则那畜生永远也回不了魔界。”

魔界之地的确只认一个魔界之主,就像它的传位,一任杀一任。

到顾伽这一任,倒是给了老魔尊逃出的机会,大概也才有了顾伽不惜追杀到人间吧。

“既然各位要现场对峙,我顾某也给机会,就是大家注意控制自己的脸。”顾伽慢悠悠的把这话一放,下一瞬手指并拢便点了苏子阳的穴。

在穴位刺激下,苏子阳抖动了下身形也幽幽的转醒了过来。

就在苏子阳预备挣扎时,顾伽又再次掐住了他灵脉,彻底断绝了他要拼命的决心,毕竟谁也不想下半辈子做个废人。

“苏掌门,簪花大会的这几日夜晚,敢问苏掌门去了哪里?”顾伽径直出声道,见他嘴唇嚅动立马要反驳的样子,顾伽再次接着道:“我有你们修仙界的留影珠,这东西可是好东西,我劝苏掌门还是实话实说的为好。”

话毕,顾伽单手从宽袖中捏出一枚鸡蛋大小的水晶珠,他将它在苏子阳眼前晃了晃。

苏子阳在见着这枚留影珠时,脸色便有些发白,这留影珠竟是出自他们泽阳派自身。要知道泽阳派的器修,两位同胞兄弟,当今修仙道门器修他们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也就是说,这留影珠只会留存发生过的,毫无虚造可能的留影。

“怎么,苏掌门难道回忆不起来了,要不我来帮你回忆回忆。”顾伽眼眸半眯,这般说着便要将留影珠甩上半空。

“住手,我也是被逼无奈,这老魔尊他用我儿子苏慕性命作要挟,我也没办法啊。”苏子阳话毕整个人便像泄了精气神,颓败的垂下了头颅。

他这话一落,周遭便炸开了锅,底下弟子你看我我看你的,一副不可置信样子,最后他们又一致将视线给到了泽阳派的人,仿佛老魔尊就在这其中似的。

“所以,老魔尊让你对我们做了什么?”妤蓼直接问出了她关心的点。

这簪花大会的茶水,甜品她一早给过神医,神医告知里中并未含有哑魂的成份,是以他也不清楚这老魔尊借着苏子阳究竟做了什么,又做到了哪一步。

而且,这簪花大会虽然出了现在这一出,前边可是按部就班的将所有比试完成了的。

“各位,我儿苏慕中了魔族药物哑魂,我这个当父亲的,膝下又只有他一个儿子,我实在是不忍他就这么白白送死了,老夫迫不得已暂时对老魔尊妥协了,在下说的也聚聚属实啊。”苏子阳在这时出声道。

妤蓼和师兄陈启对视一眼:这老家伙,这时候顾左而言他,摆明了在打感情牌。

“苏兄,我们大家都明了你的迫不得已,在这其中苏兄可是听命了老魔尊,所以老魔尊让苏兄您做了什么呢?”陈启对着苏子阳和善一笑,这才接着温声道:“苏兄说出来,我们知道了也好大家一起补救您说是不是?”

妤蓼听着师兄这一口一个的苏兄,唇角微抿,极力克制了上扬的弧度,顺道在心下给师兄助威呐喊,高还是师兄高。

苏子阳哪听不出陈启底下的意思,但此刻受制于人,他也知道有了台阶就下。

“老魔尊让我给了份簪花大会有望夺魁的弟子人选,我就按照我的想法给了份弟子的名单。”苏子阳低声说着,边说最后又扫了眼覃夙,这才接着道:“其它的我就一概不知了。”

妤蓼在他话下微蹙眉目,这才出声道:“这份名单,麻烦苏掌门过后给到在下一份。”

先不论过后他给的名单上人是真是假,如果不出她所料,这其中必定就有覃夙在上,无论老魔尊要拿这份名单人员做什么,但一定不会是好事。

“苏掌门,你最后一次见到老魔尊是什么时候?”覃夙直接出声道。

按理说在这一众皆算他前辈的交谈中,作为挽清道主的嫡传弟子,覃夙现下还实在是没有出来说话的份量。但他这声量响起时,周遭人又觉得毫无半分违和感。

经此一战,大家仿佛都默认了,这个少年,他是有资格在这时候说话的。

顾伽眼尾淡淡扫了眼覃夙,最后将视线给到了苏子阳。

苏子阳看着顾伽那狠戾的眼神,不敢再故作而言他,直接出声道:“昨晚,我最后一次见老魔尊是昨晚,他化作一团血雾进到我房间的,让我小心我儿子的命便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顾伽闻言嗤笑一声,微低身嘲弄道:“这么说,都是老魔尊一直在拿你儿子的狗命逼迫你了?你信不信,那畜生此刻就在这场中,哦,也可能现下走了,因为他发现你比他更畜生。”

话毕,他大笑一声径直将苏子阳往前一推,下一瞬便直接化作一团猩红血雾而去。

“阿夙,别追。”妤蓼的出声,喊住了要随着其它门派一起追击的覃夙。

也就是这一瞬,顾伽已然从窗户窜出了这会场,消失在了妤蓼眼中。

“你可是疑惑为师为啥不让你接着追?”妤蓼看着覃夙带着疑惑的视线,浅笑了下直接出声道。

覃夙眼睫微眨,微低头轻声说道:“师尊自有师尊的道理,我听师尊的便是。”

而且,他也没很想去追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簪花大会已然结束了,他也夺得了魁首,他此刻更希望的是能听到师尊给他的答案。

这般一想,他迫不及待的朝她上前一步,眼眸里带着些希冀,微俯身低声道:“师尊,簪花大会已经结束了。”

妤蓼闻言朝他微抬眸子,眼眸里划过丝笑意,这心急的样子实在是不像平日的他。

上一世的他都回来了,还这般如个毛头小子。

就在妤蓼打算朝他微颔首答应时,一个人影飞快的跑了过来,一掌拍在了覃夙肩膀,嬉笑着和妤蓼喊了句道主好,这才接着道:“覃兄,我们来打一场,他们追他们的,我父亲和我哥追去了,这场地也有,咱们再来比过一场。”

看着孤枢怀这喋喋不休的嘴和带着希冀的眼神,覃夙决定收回对他如上一世英勇就义的评价,这一世,这就是个煞风景的蠢货。

“师尊,师尊,二师兄和覃酥姐姐去哪了啊,他们不会去追顾公子了吧,您看到他们了吗?”苏燕儿也在这时候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

妤蓼扫了眼这过来的两人,看着覃夙彻底冷了的脸感到些好笑。

她先是朝小徒弟燕儿回了让她安心些的笑意,轻声说道,稍等我们一起去找找。

对面覃夙仍旧未出声,但这存在感依旧十足的视线让妤蓼也忽视不了。

她朝他微弯了下眼眸示意自己不会再逃避,覃夙在她这笑眸下,冷着的脸肉眼可见的恢复了些人情味。

妤蓼最后才朝覃夙身侧的孤枢怀道:“孤二公子要打还是隔日吧,阿夙需要疗伤,我过会去神医那找你们。”

稍顷,妤蓼此刻正一个人站在二弟子的门外,苏燕儿在她叮嘱下回房拿信号烟去了。

她手上的链子突兀的亮了起来,她眼眸带笑的将它凑到了耳边,里边传来覃夙略带急促的声音:师尊,还是我来找你吧,弟子有东西要亲自给您。

作者有话要说:

期待下一章~期待的搓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