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先是回了一趟客栈, 虽是有净身术法,但由于出了些汗液还是决意洗漱了一番。

妤蓼在带着几人准备出客栈门时,去向掌柜的问了一句有没有穿红衣的人来找, 掌柜的说没人来找, 她转身时候朝客栈外边看了眼, 最后还是压下了心中那点对他的没来的失望。

这种明明约定了的事情, 世人又时时总是在违背。

覃夙在师尊过去询问的时候便将视线锁定在了她身上,在她回身的时候自然没有错过她脸上那一抹失望, 虽然师尊她收的很快。

他眼皮闲适的撩起朝师尊看去的那方向瞥了眼,然后朝身边的师尊垂下视线问道:“师尊是在对顾伽的没来感到难过?”

燕儿则是在师尊旁边雀跃的不行,因为先前师尊说要带他们去游湖,想必到时候上边船舫在各色河灯的照映下会极美, 此刻听到大师兄这句话也收了些跑远的思绪看向了身侧的师尊。

妤蓼看着身侧两人在都带了些侧头好奇追问的样子, 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才说道:“我并不是失望顾公子他没能来和我们会和,只是希望这种再匆忙的告辞也该好歹留句话。”

“以后你们也是, 尤其是阿夙你, 做任何离开的决定都得和为师留句话。”她看了眼三个徒弟, 山中修行岁月真的快,经年四载,她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就这么不告而别。

大概是覃夙上一世的那不告而别给了她太深的惧怕离别, 谁也没料到有的时候再见竟已是剑指之人。

如果她没有得来这重生机会,此刻的阿夙压根就不会存在,想到此她朝身侧的覃夙看了眼。

覃夙曜黑色的眸子朝身侧的她垂下视线, 温柔且坚定的说道:“师尊放心, 阿夙不会离开师尊的。”

苏燕儿也在一侧附和道:师尊燕儿也不会离开你, 我们还要回临界种梨树呢。

孟询在两人的话下没有出声,稍顷脸上便带着郑重的神色道:“师尊, 我参加完簪花大会想要离开两年,两年后如果我回来了,我会用一生来守护我们临界界门。”

他这话一出,三人的视线都有些诧异的看向了他。

尤其是师尊妤蓼直接停下带他们前去的脚步,她直接朝身边的一个巷子里靠了靠,三个徒弟也随着她往里边走了几步,给路上的行人让开了路。

“阿询要用两年是去做什么?家仇?还是什么?”妤蓼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这实在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从入门到下山这几载,孟询从未透露过半分这个意思。

她本意是拿顾伽的这不告而别来说教下往后徒弟们不要无声告辞,没想到这一话题竟然扯出了二徒弟的告别。

孟询将微低着的头抬首朝师尊看去,眼眸中带了些诧异才说道:“师尊是早就知道我的家仇?”说完看着面前师尊略有些明了的神色,他便知道自己这是被师尊的一点言语给诈出来了。

他有些不自在的别开面前师尊的视线,然后便抿着唇一言不发起来。

覃夙和燕儿朝孟询打量了下,最后还是没发一言又将话语权都递给了他们的师尊。

“你的灵力资质还有你的个人修养告诉我的,”妤蓼轻声说道,顿了下又接着言,“无垢山和为师并没有去深查你的身世,阿询这个你放心。”

师兄给她带人过来便告诉了,说了燕儿是东临的一个世家,自然也说了他的来历。

但他平日的个人修养极好,和阿夙和燕儿并不差,是以她早就觉得他不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孟询这才抬头道:“弟子没有这般想师尊,但还请师尊簪花大会后给到我两年时间。”

“阿询,这件事参加完簪花大会我们一起再做商议,不急这一时。”说着她朝外边看了看,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小摊贩们开始支着各色花灯招揽着行人。

有几个垂鬓稚子从他们身前跑着你追我我追你的嬉闹开,后边传来几句他们父母的呵斥声。

她虽被父母所弃,以前有她的师门全体疼爱她这个小师妹,后来自己又有了徒弟,重生后她从三个徒弟这感受到的也是她现在所看到的幸福,所以她不想这一世还如上一世落得个孤寡一人的下场。

妤蓼见他仍旧低头不言的样子,略有些好笑的说道:“阿询你也不必担心为师会阻你报仇,如果查明仇家确实属实,为师会帮着弟子讨回公道。”说完她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手臂。

孟询这才将视线对上身前的师尊,他眼下带了丝感激,然后还是想着不麻烦到师尊的时候,小师妹燕儿开口了。

“二师兄,你不要想那么严重好吧,你的仇家还能打得过我们师尊吗?”说着她朝他甜甜一笑,才又接着道,“再说了,还有大师兄和燕儿呢,你之前说你家就在我们东临哪一带,我们可以一起去。”

这样,她可以带师尊们去吃他们哪好吃的菜,还可以带师尊见见自己的家人。

孟询见她颊边抿开的小酒窝也不知不觉的放松了些眉目,然后才朝师尊看了眼应道:“弟子听师尊的安排。”

见他总算不在执意一个人去办这事,她眉目也放松了些,笑了笑继续带他们往目的地而去。

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湖边已经熙熙攘攘的站满了人。

苏燕儿望着这人挤人的境地,偏头朝师尊道:“师尊,你带我们来的这地方也太热闹了吧,待会船舫过来了,我们可以直接飞过去吗?”

“可以,但直接飞过去被船上的姑娘拒了可就很丢面子了。”说着,她微偏头朝远处打头行来的船舫看了看。

她有一个老朋友在这船舫上,当年她拒了自己的好意,执意留在了上边。

最后她还是留下了替她赎身的银钱,岁月匆逝已过五载,也不知道她如今还在不在了。

这抒怀河上船舫里的姑娘虽是做的卖艺不卖身的行当,但也多数遭人看不起,她并不多希望她如今还在。

船只一共三辆,打头的最是庞大,似乎能容纳上百人。

还未靠岸,已有丝竹靡靡之音从船舫上传来,还有莺声呖呖的女子歌声飘**开来,越是近了,船上甲板上姑娘们的舞姿也越发曼妙起来,歌舞相伴倒映在这抒怀河中,两边桥上满是驻足踩着节拍鼓掌的人,抒怀河这每逢月圆的一景给他人总是见之难忘的。

至少给妤蓼初下山的那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就是如今这所见也和当年脑中相映起来,就是上一世她想带徒弟来时,由于恰逢不是满月两人几次错过,这一世,终于赶上了。

她看着马上要靠岸的船舫,侧头下脸上带了丝显而易见的激动朝他们说道:“别只看这船舫上的姑娘们美,那上边的菜品也是一绝,最绝的还有梨花酒呢。”说完她眉眼也还是浸润开一片笑意。

燕儿听着师尊如此说法,对于他们马上就要上船舫感到了莫大的激动,眼眸微眯笑的脸颊边酒窝浅浅**漾开。

覃夙和孟询身量已经越发拔高,只微抬下颌便越过前方人群将即将要靠岸的船舫看了个干净。

要说美人,覃夙觉得那上边女子都不如师尊她自己一分一毫,不,应该说压根就没可比性。

孟询也是扫了眼便没再投去视线,只是垂着视线看着身侧燕儿哪满是雀跃的笑脸。

“起开,你们这些人又没什么银钱站那么靠前干吗,还不给本少主让开,真的是一群愚蠢的凡人。”浩浩****的一群深蓝衣的人打破这片共赏的的热闹。

妤蓼微皱眉目朝他们看去,这深南色的衣服样式很是熟悉,尤其他们发上的深南色发箍绕至脑后最后又绕回垂到胸前,如果她没记错应该是孤帆山的人。

“师尊,他们这些人明摆着插队啊,还推搡普通人。”苏燕儿朝师尊压低了些声音道。

的确,一群人好说也有十来个,仗着手上拿着剑和不俗的力气从后边浩浩****的涌了过来,时不时还推搡挡他们路的人几把,被推的人都无一不倒退好几步,这一往后倒也就导致了这一片的人都开始推搡起来。

一时间唾骂声、孩子的哭声和妇人的惊呼声从周遭层层叠叠涌入耳中。

妤蓼见这些少年弟子如此嚣张,眉目一沉对身侧覃夙说道:“阿夙,过去劝阻下,让他们身为孤帆山的人在外边还是给师门留点面子。”顿了下接着道,“如果他们仍旧不理会那你便说簪花大会在即,让他们好自为之。”

覃夙看了眼哪处仍旧推搡的人朝师尊点头应了下来,最后要走时他又朝身前逐渐上人的船舫投去一眼才说道:“师尊你们先排队上去吧,不必等我,我过会就来。”

燕儿听大师兄此话朝前边越来越近的船舫看眼,挽着师尊说我们先往前上去,不然我们后边站的人也要急。

孟询朝大师兄走过去的那群人看了眼,师尊既说让大师兄过去看看,实力应该不如大师兄是以他也没多担心,便在身侧小心的护着师尊和师妹朝船舫哪走去。

妤蓼最后回身看了眼覃夙哪地方,他已经和那处的几人说上话了,孤帆山真的是一年不如一年,现如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穿上内门弟子的服饰。

见阿夙和那边几人谈的和和气气的,她便从储物袋中取了银票随着行人拿到了船票。

变故也是在这时候发生的,那边上一刻的和气下一刻便刀光剑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