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皓月本来是很不想去烟花之地的,但看众将都是兴致高昂,也不愿拂了大家的兴致,说实话他在后世之时也没有去过,这次被人裹挟而去,难道真是应了那句交友不慎?

庐州城内最大的勾栏——玉兰苑内,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整个勾栏被出手阔绰的皇甫继勋给包下了,不由得让徐皓月感慨,这才是五代官二代的典范,和他比起来刘崇谏算是乖孩子,这也说明刘仁瞻其实教子甚严的。

不过玉兰苑中所谓的头牌名花们出来之后,徐皓月感到极为不适,这些女子所用的胭脂水粉极厚,浓香扑鼻,矫揉造作,甚是俗媚。想不到皇甫继勋和他的看法一样,也觉着这些女子甚是庸俗无光,皇甫继勋没有胃口便拉着徐皓月自到雅阁内继续饮酒说话,唐军诸将和白甲军诸将则在堂上听曲吃花酒不提。

到了雅阁之内,那玉兰苑的老鸨子还要罗嗦,皇甫继勋直接让她滚蛋。关上门后,皇甫继勋给徐皓月道上酒,这酒却是有名的花雕酒又名女儿红,酒色橙黄清亮,酒香馥郁芬芳,酒味甘香醇厚。

“这些庸脂俗粉和京城秦淮河的姑娘比起来差远了。”皇甫继勋愤愤不平的道。

徐皓月抿了口酒笑道:“此间不比京城繁华,而且身处战火之中,能逃的都南逃了,自然比不上京城艳花斗丽、纸醉金迷的。”

皇甫继勋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跟着举杯道:“兄长,小弟敬您一杯,此趟陛下诏神卫军北上应援,小弟本来骇惧周军威势,自以为讨不到好去,想不到有兄长在此处,兄长的赫赫声威却是把周军硬生生的逼退,小弟也跟着沾了光,回去后自然是大功一件,在此小弟先谢兄长了。”

徐皓月淡淡一笑举杯喝了跟着说道:“我也很承你的情啊,对了,有一事不知皇甫兄弟可否帮忙?”

皇甫继勋道:“兄长但说无妨,小弟一定办到。”

徐皓月说道:“为兄想贩运些茶叶、丝缎走海路,贩售到契丹或是南海去,却不知可有门路?”

皇甫继勋哦了一声道:“此事也不是不能办,金陵每年都有海船到契丹和南海行商,只是这门生意大多是周世家掌控,周世家便是已故周宗周大人的家门,我皇甫家和周家也有些交情,可以从中周旋一二。”

徐皓月点点头笑道:“原来是周家执此道牛耳,为兄倒是认识周家长女,也就是六皇子的夫人周宪,她与我家夫人乃是闺中密友。”

皇甫继勋大笑道:“这样此事易耳,行商得利也可少分薄些个,那就让国夫人修书一封,小弟带回去办便了。”

徐皓月笑道:“也好,周军已退,我也想请兄弟到盛唐做客,今年的春茶已收,去岁的丝缎也还有存货,正好托兄弟带回去一并交易。”

皇甫继勋抱拳笑道:“小弟一定帮兄长办妥。”当下两人边喝酒边将交易的细节谈妥,徐皓月本想分一成利给皇甫家,但皇甫继勋坚辞不受,徐皓月也只得作罢。

在庐州休整三日,白甲军也招募到数千余名新兵,这一日便即西返,皇甫继勋则让神卫军大队驻留庐州,自己带着亲卫和徐皓月往盛唐而去。

不一日大军回到了盛唐,徐皓月让诸营自招兵练兵,并厚恤战死的将士,伤残不能复战的将士,一律分拨田地以为嘉许,让伤残的兵士回家后能有产业度日。

正巧皇甫继勋派人往舒州运送的三万石占城稻谷种到了,徐皓月便让刘逸轩、英仲高和童铁头等人将谷种分置英山、盛唐等地的水田中栽种。

只是英若兰尚不能下床,也不能执笔写信,徐皓月便让英仲高代笔,英若兰口述给周宪写了封书信,自己也给李煜写了份书信。信中除了问候之外,也写了英若兰受伤之事,徐皓月还隐晦的提了钟山归隐之事,目前皇太弟李景遂虽然上书奏请让出储位,但情况仍是不明朗,若是唐主李璟不准李景遂的奏疏,李景遂和大皇子李弘冀的马顿便会更深,南唐的政坛之上将**云密布。外有周军攻伐,内有立储之争,南唐正处在多事之秋,李煜这个时候最好的做法便是明哲保身,远离朝廷,这样才能自保。

盛唐、英山两地的茶叶和丝绸全都运到了驺虞城,徐皓月分拨出五万担炒制好的茶叶和价值三万贯的丝绸交予皇甫继勋带回金陵,徐皓月倒也没把全部货物都用于这里,因为海运的风险还是很大,若是运气不好遇上大风浪,货物尽墨,岂不是血本无归?徐皓月留下一半的货物和南平、武平交易。

货物装好后,皇甫继勋带着货运队伍便往庐州而去,往庐州巢湖出濡须口便可回到金陵,前番走舒州乃是逼不得已,庐州被周军围攻甚急。皇甫继勋来得急,去得也急,徐皓月知道他是嫌驺虞城小,勾栏院中没有出色的人物,英家武婢虽然貌众者甚多,但却都是只能看不能动的,这些天把皇甫继勋憋坏了,这花花公子只想着早些回金陵去。

这天货物装车点算完毕,皇甫继勋便带着人上路了,徐皓月和诸将送出城去,皇甫继勋和众将告别之后,自回金陵不提。

皇甫继勋走后,徐皓月继续扩军练兵,又招民间有能之士取用,有民间文士荀盺、戴司、张从颜三人得刘逸轩举荐,入为幕宾,荀盺精于计算,戴司长于农事,张从颜书法文笔一流,三人各有所长,徐皓月也没在历史上听过三人的名字,但三人的确有才能,徐皓月便命荀盺为主薄,戴司为营田使,张从颜为帐前参军记事,有三人的加入也算让徐皓月手下缺少文官的痛苦减少了许多。

而武将方面,又有两名壮士从众多的新兵中脱颖而出,一个是河北真定人赵顺平,一个是荆州江陵人陈子剑,两人都是使枪的好手,而且骑**湛,原本都打算投唐军的,但听闻白甲军大名,便慕名来投。徐皓月命两人为月字营的教习,教月字营的士兵马上枪术和箭术,也算让月字营脱离了没有教习的窘况。

几次大战之后缴获的兵器、盔甲、旌旗等物,徐皓月让刘逸轩将需要的兵器和上好盔甲留下,其余的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和旌旗等无用之物献上给唐廷邀功。这年头打了胜仗,一定需要展示旌旗、盔甲、兵器等物炫耀的,徐皓月也不谦虚,将这些占仓库的东西给了唐廷一部分。另一个部分徐皓月让刘逸轩跟着茶叶、丝绸等货物拿到武平和南平两国交易,大大的赚了一把,连同茶丝一共获利近十五万贯。

周军在庐州城下铩羽而归之后,李重进便在寿州城按兵不动,时值五月,淮南的雨季到来,李重进更是按兵不动,就连原本攻势很盛的东路军也偃旗息鼓不再战了。向训部在攻下滁州之后便驻扎滁州固守,而张永德、赵匡胤攻下泗州之后,也停下了脚步。

到了六月,唐廷的战和争论总算有了结果,还是宋齐丘一党占了上风,唐主下诏仍以齐王李景达为诸道兵马大元帅,诏命各路唐军悉数出击,收复失地,以徐皓月为西面行营部署,领白甲军攻打寿州,以龙彦尘为西南面行营部署,领德胜军攻打滁州,以唐军大将郭廷谓为东面行营部署,齐王李景达率领京中禁军精锐水军会同镇海军林仁肇沿水路北上,会同郭廷谓水陆并进攻打泗州。

南唐诏命到了盛唐,徐皓月倒也接诏,又上书唐主,言明白甲军刻日便会出兵北上攻打寿州。

南唐使者走后,徐皓月便在英山郡王别院召集诸将、谋士议事。

听完唐主诏命后,诸将都言此刻正值雨季,出兵多有困难,而且白甲军才招募了一批新兵,虽然全军达到了两万五千多人,但新兵很多,还是要等练兵旬月之后才能出兵。

听完诸将的话语之后,新加入白甲军的参军张从颜说道:“王爷,诸将所言有理,此刻正值雨季,士卒行军多苦,粮草也转运不便,而且新卒较多,亦须练兵。”听到这里徐皓月有些失望,想不到张从颜也是人云亦云的人。

跟着却听张从颜话锋一转道:“但相较这些难处,若吾军不出兵,唐廷必将猜忌,于王爷于白甲军大大的不利。虽然此刻出兵,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但出兵亦可练兵,出兵亦可坐观。寿州虽然周军人马众多,而且城池坚厚,但正阳却城小兵少。王爷可以新兵为主,多制旌旗、民夫随行,由王爷亲自领军,佯装欲以大军攻打寿州,实则遣精兵随水军北上,实攻正阳。只要收复正阳,吾军出兵亦有战果,便可坐镇正阳和寿州周军对峙。若其他诸路唐军亦有胜报,吾军便可趁势攻打寿州。”

听了张从颜的话,徐皓月心中有些欣喜,但却还是皱眉问道:“本王如此招摇北上,难道李重进不会疑心此乃声东击西之计么?”

张从颜微微笑道:“王爷北上声势定要浩大,但可多暴自短,行军阵容不整,行程缓慢。让周军探子侦之回报后,李重进屡败于王爷,必定疑心吾军如此反常,乃是王爷故意示弱之计,反而会加强寿州戒备而不会注意正阳。此乃虚虚实实,虚实不定惑敌之计也。”

闻言徐皓月大笑道:“此计正和我意,便按参军所言行事,但事关机密,有泄露者,按军法处置!”跟着看着诸将笑道:“新兵也该出去淋淋雨了,白甲军谁没在雨天里操练过的?”诸将一起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