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告一贴出,整个总分舵上的三堂九坛主十多个地区,立即为此事喧腾起来。

许格非和尧丁四女,以及古老头单姑婆,一看这情形,知道找到大侠许双庭,老管家许福,以及王武师三人的灵柩绝对没有问题了。

但是,喧腾尽管喧腾,就是没人出面前来报告线索。

原本自认非常有把握的银箫客,整天坐镇在大厅上每见进来一人他都会目光一亮。

到了日落黄昏,依然未见有人出头。

许格非等得格外焦急,对找回父亲三人灵柩的心情更迫切了。

于是,几人再度集会在穿厅上讨论。

古老头首先道:“根据屠龙老魔为人之奸诈和狠毒以及他做事的手法之绝,老奴以为被屠龙老魔调去转运灵柩的人可能都遇害了。”

如此一说,纷纷颔首,许格非只气得恨声道:“老魔一身罪孽之深重,实该千刀万剐,昨天在不知情的境况下一刀杀了他,实在太便宜他了。”

浪里无踪立即宽慰道:“根据我的判断,未被杀害,老魔对有利用价值的人和物,都会妥善保管,这件事,我们可由最先发生的地点说起。”

许格非只得痛心悲愤地说:“最初,家父的灵柩和王武师的棺木,是由舍下老管家许福运往包头城的华风寺,但是,尚未到达华风寺老许福,就被尧恨天派人杀了。”

说此一顿,特地加重语气,恨声继续说:“这件事可以肯定是尧恨天那老贼下的毒手,后来就由他将三具棺木送到了一家绝嗣失修的祠堂内。”

镔拐张立即道:“那我们现在就由那座破祠堂着手查起。”

许格非却懊恼地说:“晚辈离开风陵渡就去查问过,连经常在祠堂赌博偷懒的小花子们都不知灵柩运到哪里去了。”

浪里无踪立即宽慰道:“你先别急,他们不知道运到哪里去了,那是因为和他们无关。

三辆大车,二十几名壮汉行动,总有人看到,难道老魔把所有偷看的人都给杀了?”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颔首称是。

浪里无踪继续道:“现在就派干员连夜赶往包头城每个酒楼茶馆都放出风声,提供线索而又寻获者,赏银一千两……”

丁倩文突然忧虑地说:“爹,万一有歹徒借机要挟许弟弟……”

话未说完,浪里无踪已正色道:“只有屠龙老魔才会如此卑鄙无耻,现今的各大门派为了派誉也不敢,一些肖小贪财之徒,他们更会衡量自己的实力,捏得住捏不住苦主。”

话声甫落,银箫客首先起身道:“小弟这就派人赶往包头城。”

第三天,总分舵上虽然仍在为此事议论纷纷,而银箫客更是到各坛上郑重宜示参与之人无罪,但是,直到傍晚,依然是毫无线索。

就在大家灯下愁坐,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有人飞报,山口外来了三辆大车,由二三十名和尚拥护者,有人说,看车上的物品好像是棺材。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消息,顿时轰动了整个的西北总分舵,人人兴奋,奔走相告。就在许格非等人匆匆向山口迎去时,山道上已开始涌来了提着灯笼拿着香纸的男女老幼。

许格非率领着尧丁四女和古老头单姑婆,以及浪里无踪、镔拐张、银箫客,迎出总分舵尚不足一里,即见前面山道来了一群僧人和三辆大车。

只见那群僧人,俱穿灰僧袍,除了当前老僧人披织金红袈裟,其余六个老僧披朱红袈裟外,其余的一律披杏黄袈裟。

那些僧人,除当前六个老僧人在车前引导外,其于均走在大车的左右,而每个僧人的手里都用香斗托着一灶香。

当前老僧人右手执法器,左手抱如意,一见许格非飞步跑来,立即摇动着法器,全体僧人都涌起经来。

许格非对这一切,视如未睹,就像一个飞奔的呆子般,越过众僧人,目光直盯着第一辆车上的一具棺材。

当他奔至车前,车夫已自动地勒住马匹。

许格非奔至近前一看,正是他亲自入殓的那具棺材,立时悲从心起,嘶声哭喊了一声爹,立即双手抱住了棺头。

尧丁四女一见,这就是他们死去的公公,虽说还未过门,但名份可说已定。

这时一见檀郎抱棺痛哭,也都纷纷跪在了地上。

古老头和单姑婆虽然眼泪汪汪地站在许格非的左右,但他们却不搀扶和劝阻,因为他们知道,这时是许格非最悲痛的一刻。

浪里无踪见久久没人敢向前劝慰止哭,只得走到许格非的身侧,暗然道:“格非,总分舵上的男女老幼都在沿道设了路祭香火,我们不能让他们久候。”

许格非一听,觉得盛情可感,自己再悲伤也不能连累那么多人久候,是以,立即止哭退后了两步。

一个老僧人立即为许格非等人送来了引灵香托,每—个香托上都有一炷燃着的香。

于是,许格非和尧丁四女在前,古老头、单姑婆以及浪里无踪等人在后,接着就是僧人们和三辆灵车。

山道两旁早已烧了一堆香火,不少人提着灯笼,一俟灵车到达,纷纷跪在地上。

许格非看了,非常感动,因为,这些人当年绝大多数都是亡命之徒,但是,经过了尧庭苇自力更生,拓展山地之后他们都成了家,生了子,自己建盖了自己的房子。

他觉得,父亲许双庭如果泉下有知,当年那些歹徒,如今都成了安分守己的良民,也该暝目泉下了。

银箫客经过浪里无踪的吩咐,早已先飞身赶回了总分舵。

是以,待等灵车到达广场时,女侠李云姬的墓地上,早已摆好了香案和停棺的长凳。

墓园的四周,也高吊起斗大的纱灯,光明如白昼,仆妇侍女们正帮着在桌前铺满了白毡,壮汉们以方桌为僧人们高搭临时佛坛。

由于事情突然来临,自然觉得处处忙碌,好在人多手众办起事来也快速。

棺木依序停好,众僧纷纷登上佛坛,佛幡、佛像和一些较器也随车拉来。

片刻工夫之后,已是香烟缭绕,纸灰飞扬,群僧诵经,法器吓当,一片悲哀肃穆景象。

许格非端戚供桌前,又依序到老许福和王武师的供桌前叩头,想到两人为他们许家而丧命,许格非几次忍不住痛哭失声。

第一场佛事完毕,大厅上也为众僧们摆好了素食斋饭。

这时,浪里无踪才为许格非与尧庭苇等人介绍。

老僧人自我介绍道:“贫衲乃华风寺方丈悟圆法师,听了街上传闻,才知这三位施主的灵柩乃许少侠的先翁和义仆许福和王武师。”

许格非却戚声关切地问:“老法师可否将全盘过程述说一下。”

悟圆法师道:“最初确曾有位老管家带了两辆马车前去寒寺寄棺,但旋即又被移走了……”

浪里无踪关切地问:“这么说,棺木根本没有入寺了?”

悟圆法师好像不敢肯定地说:“好像是未曾入寺,因为事隔三年,当时贫衲又值打坐,实在记它不起了。”

许格非继续问:“第二次不知是何人送去?”

悟圆法师道:“第二次去就多了一具棺木,上面也写着义仆许福,送去的人是十数壮汉,交给老僧百两银子的也是一位中年人。”

许格非听罢,立即和丁倩文、尧庭苇两人对了个眼神,知道老魔当时没有出面。

尧庭苇关切地问:“当时那人可有什么交代?”

悟圆法师颔首道:“有,那人说,目前我家少东家因事尚在山东,目前尚无法将灵柩移走,请贵寺行个方便。暂寄一些时日,将来移灵时,不但重添油香,还要请诸位大师大作法事。”

浪里无踪急忙道:“我们乃请诸位大师大作法事七夜七日,并移灵护法到临河县去。”

悟圆大师一听,赶紧合十喧了声佛号。

其余僧人也同时合十喧了声阿弥陀佛。

尧庭苇则郑重地说:“除诸位大师旅途费用由我们负责,法事费用从优外,一千两银子的赏银我们照付。”

悟圆法师一听,双目也不由一亮,立即有些激动地合十恭声道:“女施主仁慈,福泰安康。”

其余僧人也急忙依样葫芦地合十说了一遍。

于是,一连七天七夜的法事在露天墓园举行,许格非和尧丁四女,轮流跪祭,从无一天间断。

法事最后一天,专为李女侠破墓启灵,全总分舵的男女老少和弟兄们,再度前来公祭。

破墓之后,青石为椁,漆棺上除了少许的水气,一经抹拭,漆亮如新,棺木两边漆绘的八仙过海,栩栩如生,赫然安在。

许格非见母亲棺木硕大,棺头贴金,下摆祥云,八仙过海,松鹤鹿图,棺头嵌一纯金大寿字。

看了母亲的棺木,许格非马上向着尧庭苇深深一揖,激动地戚声道:“苇妹葬母之恩,至今未谢,请受愚兄一拜。”

深揖完毕,撩衫跪地,惶得尧庭苇哭声喊了声许哥哥也急忙跪了下去。

丁倩文、邬丽珠以及雪燕儿三人,为了表示感谢,也急忙面向尧庭苇双膝跪下。

尧庭苇见丁倩文和邬丽珠、雪燕儿也跪下了,更惶得流泪急声道:“倩文姐和两位贤妹快请起来,千万不要再折煞我了。”

说话之间,她一面急忙扶起许格非和丁倩文,接着又扶起了邬丽珠和雪燕儿。

这个场面使得很多前来参加公祭的人深受感动,同时也证明了他们的少主人对于当时没对太夫人亲自入殓是多么的愧疚悲痛。

起灵之后,连夜装车,黎明时分,一行人众已离开了西北山区,径向临河县的许家庄赶去。

红日尚未升起,朝霞刚刚射出地平线时,许格非和尧丁四女,已引领着浪里无踪以及由人携扶的老管家何忠,手捧线香,跪地迎灵。

当他们看到他们的老爷和主母的灵车时,无不泪落沾襟。

尤其三年前火窟中逃出残生的男女仆妇们,更是悲从中来,放声痛哭。

许格非看了这情形,回想往事,也早已泪如泉涌了。

在古老头等人的指挥照顾下,男仆们将灵停好,悟圆法师等人则登上佛坛,尧丁四女也到后面灵棚内换上素衣。

红日刚刚爬上树梢,整个许家庄的男女老幼,已闻汛络绎不绝地前来焚香吊祭,接着是邻近的乡里。

许格非在这种感人的场面,备至荣哀中,度过了头七。

他每天以泪洗面,日夜守在灵侧,尧丁四女更是忧急地服侍照顾他,寸步不离。

因为,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而各大门派间也正紧锣密鼓地奔走接触,如何和许格非了结他们之间的过节与仇嫌。

尧丁四女是最担心的还是许格非的身体,因为他大病方愈不久,如果再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如何来应付即将来临的风云际会和龙争虎斗?

尤其那些处心积虑,一直想严重打击许格非的门派帮会和世家,还不知道利用什么毒计和险谋。

是以,尧丁四女准备在这七七四十九天的佛坛入葬期间,不但时时防范应变,还要趁机加强邬丽珠、雪燕儿,以及古老头和单姑婆的武功。

至于春绿四婢,也适时指点她们几招精绝剑式,必要的时候,也要派上用场。

因为春绿四婢,质姿都不俗,而且领悟力也很强,尤其冬梅的天赋,并不输雪燕儿。

就在这样忧急紧张的日子里,尧庭苇和丁倩文终于度过了七七,并看着四具棺木安然下葬。

许格非没有病倒,但距离病倒也没多远了,人终归是血肉之躯而不是铁打铜铸的。

说也凑巧,就在丧事完毕,刚刚打发走了悟圆法师众僧的第二天,一匹浑身汗渍尘土的快马,已如飞地驰到了许家的高大门楼前。

马上是一名精明干练的劲衣青年,背插宝剑,一到高阶前,立即飞身跃下马来。

守门的正是许禄,急忙奔出来察看。

劲衣青年人立即由怀中取出一个黄色大封套,双手向上一举,朗声道:“书递许家庄少侠许格非,并请准时参加下月在嵩山少林寺举行的各派龙首暨精英大会。”

朗声说罢,急步向前,双手将大黄封套交给许禄后,也不等许禄发话问什么,飞身上马,急拨马缰,一声吆喝,纵马如飞,直向正南驰去。

愣愣接过封套的许禄一看,急定心神,飞奔下阶,同时招手高呼道:“喂,喂,朋友等一等,朋友……”

但是,背剑青年理也不理,飞马纵过了石桥,继续向正南飞驰去。

就在这时,门楼内人影一闪,随时提高警惕的古老头已由宅内飞步奔了出来。

古老头一见许禄准备向前追去,立即沉声道:“老弟,快把那个封套给我。”

许禄一听,急忙止步,回头一看奔到的古老头,一面将封套递上,一面不满地说:“这人真怪,连句话也不交代……”

古老头接过封套,转身就向门内走,对许禄的话似乎根本没有听到。

许禄他哪里知道,根据来人投帖下柬的不友善,也反映了武林各大门派对许格非的不满和不利。

古老头绕过大厅,直奔中院,只见尧丁四女和浪里无踪坐在穿厅上,正在淡论各大门派将如何聚会邀函的事。

是以,古老头一进中门,浪里无踪和尧丁四女便看到了古老头手中拿着的大黄封套,立即神色一变,几乎是同时由椅上站起来。

浪里无踪首先紧张地问:“可是少林寺下的邀柬?”

古老头一面急步进厅,一面凝重地说:“封套是黄的,可能是少林。”

浪里无踪急忙肃手一指尧庭苇,道:“快呈给苇姑娘看!”

尧庭苇虽然内心十分焦急,恨不得先知邀函内容,但她礼不敢废,是以,急忙肃手道:

“伯父请先阅!”

而古老头也知道理,早巳走向了浪里无踪丁敬韦身前。

浪里无踪这时也不再虚套,立即接过大黄封套,验看了一下封口的火漆,用手指一挑,哧的一声将封口挑开了。

取出里面的淡黄信笺一看,立即道:“不错,是少林寺法胜大师为首发的各派邀请信函。”

这时,尧丁四女和单姑婆古老头,再也忍不住关切地问:“邀请函上怎么说?”

浪里无踪凝重地道:“上面说.各派会商议结果,决定下月二十七日在嵩山召开天下武林龙首暨精英大会……”

单姑婆首先忧急地说:“这么说来,那不是时间很迫切了呜?”

浪里无踪立即宽慰地说:“不用急,我们此地距嵩山快马只有二十几天行程,过几天再出发仍来得及。”

丁倩文却焦急地说:“我们现在要不要马上让许弟弟知道呢?”

浪里无踪则一蹙眉迟疑,尧庭苇和邬丽珠已同时断然道:“暂时先不要告诉许哥哥……”

话未说完,大家突然发现立在厅门口的夏荷神色一惊,目光焦急地望着他们身后。

大家心知有异,回头一看,发现许格非铁青着俊面正立在她们的身后不远。

浪里无踪和尧丁四女,以及古老头单姑婆,俱都没有发觉许格非已站在他们身后。

大家神色一惊,没有任何人敢再吭声。

浪里无踪立即以长辈的口吻,凝重地说:“少林法胜大师代表各派下来的邀请函,你先拿去看看,至于什么时候起程,然后大家再商议。”

说罢,即将大黄封套和信笺递过去。

许格非虽然心里不快,但也不敢对浪里无踪失礼,是以,上步欠身,双手将大黄封套接过来。

当然,他心里也明白,尧庭苇和邬丽珠打算暂肘不告诉他,也完全是为了他的健康着想,并无擅自做主和蒙蔽他的意思。

许格非接过封套信笺一看,正如浪里无踪方才所说,下月二十七日在嵩山少林寺召开各派龙首精英大会,以解决近两年来他许格非与各派之间树下的是非和嫌怨。

但是,看到最后邀请的公平见证人时,不由俊面一变,脱口轻啊道:“他们恭请师祖长白上人为这次大会的公平见证人。”

如此一说,俱都惊得面色一变。

浪里无踪则噢了一声惊异地说:“这一点我倒忽略了没看。”

说话之间,急忙走了过来。

尧丁四女和单姑婆古老头,也关切地围了过来。

大家探首一看,果然不错,最后一条上,各派掌门决议邀请的三位公平见证人,除了长白上人外,还邀清了丐帮帮主铁面丐和昆仑上两代的长老悟清仙长两人。

会令大家注意的是,三人中长白上人排在第一名,依照武林规矩,长白上人还是首席。

大家看罢,面面相觑,神情十分凝重。

雪燕儿首先愤声道:“他们请我爷爷当公平见证人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诚心让他老人家为难吗?”

浪里无踪手捻胡须,神情凝重地说:“公评监证人中居然没有少林掌门法胜大师和武当掌门静尘道长,这事就透着严重和不凡。”

单姑婆立即愤声道:“很简单,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心中明知道上人是少主人的师祖,想要利用这种关系来钳制我们少主人。”

尧庭苇和丁倩文觉得这时候单姑婆不能再意气用事,火上加油了。是以,两人同时沉声呵斥道:“单姑婆!”

单姑婆当然也知道这一次事态严重,须知道这一次是针对天下各大门派,也就等于整个武林,闹不好,许格非很可能会被沦于万劫不复之境。

是以,—听尧丁二女呵斥,立即缓和了颜上的铁青,不敢再吭声。

浪里无踪则凝重地说:“单姑婆说的当然也有道理,但不是绝对,换一方面说,各派敦请长白上人出面,也许正要表示他们的坦诚和公正。”

许格非这时才懊恼地说:“我觉得他们借师祖钳制我也好,表示公正坦诚也好,可是,师祖现在哪里呢?我们到现在还没找到他老人家呀!”

如此一说,大家立即跌回了现实,长白上人的下落,至今不明。

古老头则忧郁地说:“上人被病头陀串通胖弥勒将上人劫走,除了我们涉情的人知道外,各大门派未必真的清楚。”

单姑婆又忍不住沉声道:“当然不清楚,知道还会邀清上人担任公平见证人吗?”

浪里无踪则叹了口气道:“说不定少林寺派的使者,早已赶往长白山了。”

单姑婆哼了一声道:“那还不扑个空。”

浪里无踪只得道:“现在我们已经知道白姑娘将上人安置在胡敬峰大侠处,怕的是,我们大家星夜旅程地赶了去,又扑个空。”

许格非一听谈到白素贞,不由以威棱慑人的目光去看春绿四人。

春绿四人一看许格非慑人神色和威棱目光,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冬梅则果断地说:“据小婢所知,我家小姐的确将上人请到了胡大侠家,少主人如果前去,一定能见到上人,少主人如果因少林寺的邀期已近,无法抽身,小婢愿代少主人将上人请回来。”

浪里无踪却急忙挥手阻止道:“不,我觉得上人真的去了少林寺,诚如雪姑娘所说,也许有地方会令上人为难……”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但我们也不能不去接师祖回来呀!”

浪里无踪正色道:“当然要去接回来,不过,我们根据各派掌门人对公平见证人的邀请,也颇费了一番苦心……”

话未说完,尧庭苇似有所悟地说:“伯父说的是公平见证人中有丐帮帮主铁面丐的事?”

浪里无踪立即颔首道:“不错,因为苇姑娘的恩师是铁杖穷神杜孟三。而杜前辈又是上两代的长老,说来苇姑娘还是铁面丐的师叔。”

古老头和单姑婆同时迷惑地问:“是呀,三个公平见证人中,就有两个与咱们有密切关系的人,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浪里无踪凝重地说:“很简单,他们可能也曾有个风闻,上人被人劫持,自今下落不明,果真属实,铁面丐也算是咱们这一边的人。”

话声甫落,许格非已断然道:“不,我们仍然要我师祖参加,我并不是一定要师祖袒护我们,而是要天下人知道,师祖已被我们安然无恙地请回来了。”

如此一说,尧丁四女和古老头,首先赞同地点点头。

许格非说罢,立即转首望着冬悔,沉声问:“冬梅,你知不知道胡大侠的住处?”

冬梅见问,急忙欠身恭声道:“小婢晓得。”

许格非一听,欣然赞好,立即又望着古老头吩咐道:“古老头,你快去到后面备两匹快马,我和冬悔星夜去找胡大侠……”

尧丁四女一听,俱都大吃一惊,她们当然都不会让冬悔一个人单独和许格非一同前去。

其实,她们四人并不在乎许格非选四个婢女中的任何一个当妾,但绝不能成为和她们一同举行婚礼的妻子。

是以,四女未待许格非话完,已同时脱口急声道:“要去大家一块去,你去了我们大家呆住家里也是闲着,倒不如一块去有事也好商议照顾,万一胡大侠不肯让师祖回来……”

话未说完,嘴快的夏荷已极有把握地说:“如果冬梅和少主人前去,胡大侠一定会把上人交出来。”

尧丁四女听了当然有气,但知道夏荷的话也是一项建议,也不使责备她,是以,由尧庭苇沉声道:“要去大家一块去,免得两头牵挂。”

浪里无踪是过来人,当然知道女儿的心意,因而提议道:“你们大家一起去也好,我留下来照顾家,万一有什么消息变动,我也好通知你们。”

雪燕儿一听,深怕许格非变卦,因而急忙向着古老头,挥手催促道:“古老头,还不快去备马。”

古老头见许格非没有异议,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就向厅外走去。

夏荷的两双明亮大眼睛一闪,立即望着尧庭苇,恭声问:“姑娘,小婢等人去不去?”

尧庭苇觉得春绿四人如果都去,更能获胡敬峰的深信不疑。

但是,她却不能说破,只得淡然道:“也好,你们跟在身边,也好随时指点你们一些精辟一点的功夫。”

春绿四人一听,俱都大喜过望,夏荷早巳奔出厅去,高声道:“古老爹,请多备四匹马。”

大家各自回房准备,半个时辰之后,许格非等人已飞马驰出了许家庄,直向西北驰去。

据冬梅说,胡敬峰胡大侠的家她去过,就在察干哈马国的边界上,盖了一座独院,共有三栋房舍,仅住有他们夫妇和两个孩子。

由于在嵩山召集的各派龙首精英大会就在下个月的二十七日举行,许格非等人不敢作过多的休息和停留,只是打打尖,在避风的地方小睡而已。

胡敬峰的过去,大家在浪里无踪的口里已知道了个大概,但他与白素贞是怎么认识的,究竟有什么关系,许格非等人却一概不知。

为了到达后应持的态度.以及万一胡敬峰碍于白素贞不便将长白上人交出来,大家应该有什么措施,这不能不事先有所准备。

第二天傍晚,大家已飞驰接近了察干哈马国的国界,再有半天就可到达胡敬峰隐居的地方了。

由于一天的奔驰,的确称得上人困马乏,于是,就在一座茂林边缘前停下马来。

春绿和夏荷帮着单姑婆挖灶埋锅,秋菊则帮着古老头到老林内捡枯柴。

许格非见冬梅在身边,立即关切地问:“冬梅,那位胡大侠和你家小姐是怎么认识的?

还是……”

冬梅一听立即恭声道:“详细情形小婢也不清楚,好像与当年白老爷子有关系。”

邬丽珠插言问:“与白姑娘的师父玄令老怪有没有渊源?”

冬梅迟疑蹙眉道:“好像没有关系,因为胡大侠只谈到白老爷子的往事,没有谈到我家小姐的师父。”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恭声道:“不过,胡大侠对白老爷子在谈话间相当尊敬,对我家小姐也很客气。”

雪燕儿一听不由关切地问:“对我爷爷客气不客气呢?”

冬梅毫不迟疑地说:“当然客气,因为大侠根本不知上人被胖弥勒等人劫持的事,而上人也不知我家小姐与屠龙老魔有条件的事……”

如此一说,尧庭苇的目光倏然一亮,不由关切地问:“这么说,上人也不清楚你们小姐的底细与玄令老怪的关系了?”

冬梅颔首道:“是的,上人只知道我家小姐是白晓天白老爷子的女儿……”

白晓天三字一出口,许格非不由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道:“震关东?”

冬梅立即颔首恭声道:“是的.正是我家老爷子的响万儿!”

丁倩文却不解地问:“你家小姐一直和屠龙老魔在一起,上人怎的会不知道呢?”

冬梅一听,突然一愣,不由迷惑地问:“怎么?这些事情我家小姐都一个字没有告诉少主人和四位姑娘呀?”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赶紧镇定地说:“白姐姐只说与胡大侠是世家,事情的全盘经过,以后自然会知道……”

尧庭苇也急忙道:“看当时情形,白姐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的样子,我也不好追问。”

冬梅一听,不由愉快地—笑道:“小姐当然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说话间,并神秘地瞟了一眼许格非。

许格非惊讶地噢了一声,却没有追问。

冬梅则有些得意地含笑继续说:“我家小姐一听说屠龙老魔和病头陀要向上人下手,便有了一个决心和计划……”

许格非这时才忍不住问:“什么决心计划?”

如此一问,冬梅粉面上突然面带羞涩,同时有些不好意思,久久不肯说出来。

邬丽珠最好奇也最好事,这时一看,心知必是有关儿女私情的事,因而亲切地说:“冬梅,你现在已是许哥哥的人了,还有什么不好说呢?”

冬梅一听你现在已是许哥哥的人了,顿时小鹿乱撞,双颊飞红,心坎里一阵飘飘蜜意,使她差一点儿晕了过去。

由于内心的羞急及快慰,不自觉地说:“我们小姐的计划就是要设法救出上人,以争取少主人的好感和感激,然后再增进彼此间的感情和情爱……”

雪燕儿却忍不住问:“是什么决心呢?”

如此一问,冬梅的神色又迟疑了。

邬丽珠索性爽快地笑着说:“非许哥哥不嫁,否则就去当尼姑!”

许格非觉得邬丽珠说得太露骨,正待说什么,冬梅竟羞涩地点了点头。

但是,冬悔却又正色道:“不过,上人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我们小姐是以杀了瘦柳仙的弟子方式,救出了上人的,所以上人一直跟着我们走。”

如此一说,许格非和尧丁四女俱都大感意外地愣了。丁倩文怕冬悔起疑,赶紧惊异地说:

“难怪白妹妹说将来就会知道了,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一段玄奇过节呢!”

冬悔也有些得意地一笑道:“所以上人非常喜欢我家小姐,加之我家白老爷子又是鼎鼎大名的震关东,所以对我家小姐倍感亲切。”

如此一说,许格非和尧丁四女,俱都佯装愉快地笑一笑,彼此对了一个会心眼神,显然,若不是冬梅说出来,大家还真不知道这件事竟是如此的诡谲曲折。

雪燕儿却关切地问:“这么说,我爷爷既没有被捆绑,也没有被点了穴道喽!”

冬梅急忙道:“瘦柳仙等人是在上人的两腿上系了两道铁链,我们一得手,小姐就用剑斩断了。”

说此一顿,特地又正色道:“饭后我们再赶一程,三更过后就到了胡大侠家了,少主人和四位姑娘一问上人,便知小婢说的不是假话了。”

丁倩文赶紧一笑,亲切地说:“傻丫头,你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相信,怎么会不相信呢?”

尧庭苇却凝重地说:“如照冬梅这么说,师祖他老人家可能早巳返回长白山了……”

话未说完,冬梅已断然道:“绝对不会,我家小姐曾对上人说,为了他老人家的安全,暂时在胡大侠处修养一个阶段,等我家小姐去天山将少主人找回来,再护送他老人家回长白山……”

丁倩文立即道:“可是,由那时到现在,已经半年多啦,这么久的时间,师祖老人家还会在吗?”

说着,又以询问的目光去看许格非、尧庭苇,以及邬丽珠和雪燕儿四人。

许格非却蹙眉迟疑地说:“这要看白姐姐暗中有没有对胡大侠交代什么了?”

话声甫落,冬梅已断然道:“绝对没有交代什么!”

许格非不由沉声问:“你怎么知道?”

冬梅见问不禁有些迟疑,但她依然坦诚恭声道:“因为我家小姐曾一再警告小婢四人,一定要谦恭有礼,不可露出丝毫令胡大侠怀疑的地方。根据这一点,小婢敢断言,我家小姐也不敢对胡大侠暗示什么,交代什么!”

丁倩文听罢,缓缓点头,并望着许格非和尧庭苇,含意颇深地说:“照这样说来,白妹妹原打算很快地找到我们,没想到找到我们后又急于坐关练功夫……”

话未说完,突然一阵马嘶蹄奔,径由茂林的左右两边传来。

许格非等人早巳听到了隆隆的马蹄声,但因大家离开官道已远,也没放在心上。

这时,突然发觉那阵隆隆马蹄声,竟是由身后茂林的两边传来,大家不由神色一惊,丁倩文也急忙住口不说了。

人影闪处,单姑婆和秋菊已神色惊异的抱着干柴由林内奔回来。

单姑婆首先惊异地况:“马队好像是向我们这边奔来。”

许格非剑眉一蹙,尚未开口,古老头和春绿、夏荷也神情慌张地奔回来。

古老头首先惊急地说:“少主人,来了两大队人马,看来似乎不像是塞外马贼。”

许格非噢了一声,马嘶啼奔声更近了,因而急声道:“大家不要慌张,看我的眼色行事。”

话声甫落,自己骑来的十一匹座马也开始竖耳昂首,惊急地发出低嘶。

也就在这时,一阵吆喝,马嘶蹄乱,劲风中带来了滚滚扬尘。只见径由茂林左右如飞驰来两队四路人马,个个手持长矛,俱都身着短甲,当前一人,竟是一位胸前束着红彩球的将校人物。

他一看到许格非等人和马匹,立即举手吆喝了一声,左右马队一圈,立时将许格非等人围在了林缘前。

那位将校人物,再度大喝了一声,所有马上战士,齐齐暴喏,接着轰一阵声响,火光齐闪,立即点起了三十多支火把。

许格非和尧庭苇、丁倩文早巳看清了这两路人马是察干哈马国的战士,当然也感到喜忧参半,既忐忑又稍安。

因为,许格非和哈马公主曾有一段儿女私情,只要搬出许格非的名号,一定安全无事。

但是,怕的就是这些人硬要许格非前去见哈马公主,不但耽误了去救长白上人的时间,很可能连少林寺的大会也不能如期赴会了。

也就在大家心念电转的同时,许格非已看清了那位将校,正是去年随同他和哈马公主前去霍尼台的胡达将军。

由于点燃了二三十支火把,加之尘烟已经飞逝,胡达立即看清了卓立林前的许格非等人。

只见那位偏将胡达,一看清了是许格非,吓得两眼一瞪,神惰一呆,浑身一战,脱口惊啊,吆喝了一声,翻身滚下马来。

左右马上的近两百多名短甲战士也纷纷离鞍跃下马来,即和他们的偏将胡达,同时跪在地上。

偏将胡达一跪在地上,立即以汉语恭谨朗声道:“末将胡达,恭迎附马爷,千岁,千千岁。”

附马爷这个称呼一出口,伏跪两边的两百多名短甲持矛战土,也同时跟着高呼千岁。

许格非强自俊面展笑,肃手请他们起来。

许丁四女和古老头、单姑婆,从此都为这个称呼忧心忡仲。

但是,毫不知情的春绿四婢却都莫明其妙地愣了,闹不清许格非怎的会成了察干哈马国的驸马了。

只见偏将胡达起身身弓立一侧,但其他两百多名短甲持矛战士依然伏跪在地上。

偏将胡达恭声道:“公主近日即登银銮,驸马爷已被封为护国亲王,公主日前尚为不知如何能通报附马爷而苦痛,没想到附马爷已经闻讯前来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不自觉地说:“在下根本不知公主将登大位之事,此番前来塞外,完全是为了在下的私事。”

偏将胡达一听,啊了一声,顿时愣了。

许格非却急忙改口问:“你家公主继承王位是哪一天的事?”

偏将胡达恭声道:“就是大后天的事。”

许格非略微沉吟道:“如果在下时间许可,一定前去观礼,不过,我辈武林事,变化莫测,实不敢肯定答应,如再起事端,也要请你家公主见谅宽宥……”

话未说完,偏将胡达已惶急地说:“驸马爷此番来了,务必前去观礼受封,须知上次在霍尼台与驸马爷分手后,公主曾在马上流泪多日,一直茶饭不思……”

许格非怕他把哈马公主思念他成疾的事都说出来,只得道:“好了,请你回去禀告你家公主,就说我虽不能参加观礼,近日也将去看一看她。你们现在公务在身,可以走了。”

偏将胡达立即恭声应是道:“末将率兵巡察国界,乃例行公事,方才接到密报,说有十数汉人,乘马侵入国界,特来察看,没想到迎上了驸马爷。”

说罢,突然又似有所悟地问:“驸马爷前去何处,可要末将护送?”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我们武林之事,你们最好不要涉入,你们继续巡逻去吧!”

偏将胡达恭声应了个是,立即转身向着仍伏跪在地的两百多名战士,一声吆喝,纷纷暴喏起立,各自拉马,飞身纵落鞍上。

一俟所有战士上马,偏将胡达再度向许格非躬身施礼后,才认镫上马,一声吆喝,径向林侧驰去。

雪燕儿尚未等马队完全转过林角,已忍不住正色问:“许哥哥,你真的要去看哈马公主的登基大典呀?”

许格非剑眉一蹙道:“如果今晚到达胡大侠处,一切顺利,我们不妨去看看哈马公主……”

话未说完,古老头已恭声道:“老奴斗胆说一句,少主人此番前去,再想离开哈马公主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许格非不由为难地说:“可是,咱们总不能失信呀?”

如此一说,古老头不便再说什么了。

丁倩文则柔声道:“如果我们顺利接出师祖,我和苇妹几人先陪师祖回去,你一人前去看哈马公主,就是想抽身也比较容易……”

话未说完,一旁的夏荷突然道:“少主人,有人来了。”

如此一说,全体一惊,大家循着夏荷的指向一看,只见官道旁的树上拴着一匹马,一道人影业已疾奔到十数丈外了。

许格非凝目一看,脱口急声道:“啊,是许禄。”

尧丁四女也看清了神情迷惑,急急奔来的许禄,因而惊异地说:“许禄怎的来了?”

许格非也迟疑地说:“家里可能发生什么事了?”

说话之间,已奔至七八丈外的许禄已大声道:“少主人,少主人。”

古老头早巳含笑迎了过去,同时关切地问:“你怎的知道我们在这儿?”

许禄道:“方才小的骑马经过前面官道,看到这边许多人高举着火把,等那些人跪下去,小的才突然发现你们被那些人围上了……”

说话之间,已到了近前。

许格非首先一笑道:“所幸你赶得巧,否则你就赶过去了。”

说话间,许禄已施礼恭声道:“小的许禄见过少主人和四位姑娘。”

尧庭苇见许禄面带笑容,并无慢急紧张之色,断定家中平安无事,因而含笑问:“许禄,丁老爷子什么事派你前来?”

许禄急忙伸手掏向怀中,并恭声道:“丁老爷子接到关东的一封信,要小的火速赶来……”

许格非一听关东,不由脱口急声道:“快呈上来。”

许禄恭声应是中,已将信由怀中取出来,并恭声道:“信丁老爷子已开过,所以才命小的星夜兼程追了来。”

说话之间,急步向前,双手将一个白宣纸贴红条的信封捧送到许格非面前。

许格非低头一看,上面写着面呈,非儿亲展,内详的字样,立即激动的双手颤抖,同时兴奋地说:“是……是师祖派人送来的。”

如此一说,尧丁四女和古老头单姑婆等人,俱都惊喜地啊了一声,纷纷围拢了过来。

雪燕儿探首一看,立即脱口兴奋地说:“不错,正是爷爷的亲手笔迹。”

许格非匆匆看罢,不由庆幸宽慰地说:“这封信来得正是时候,万一迟到一天,很可能造成我们和胡大侠之间的不快。”

单姑婆不由关切地问:“上人在信上怎么说?”

许格非看了大家一眼,道:“师祖说,他早已回到了长白山故居,因为我们远在天山,他老人家无法通知我们……”

单姑婆却不解地问:“可是,他老人家怎的知道我们已回来了呢?”

许格非继续说:“他老人家是经一个前往包头城贩卖皮货的长白山区人告诉的,说我们正在悬赏找寻家父的灵柩,他老人家才知道我们已由天山回来了。”

古老头似有所悟地说:“这么说,他老人家也知道各大门派邀请少主人前去嵩山少林寺的事了。”

许格非道:“信上面没有说,不过,少林寺的邀请函,这时他老人家也该接到了。”

邬丽珠不便也探首观看,因而也关切地问:“他老人家还说些什么?”

许格非道:“他老人家说,胡大侠为人热诚义气,要我们将来不要忘记报答他。”

话声甫落,已接信过去看的尧庭苇和丁倩文,同时道:“冬梅说的一点儿也不错,师祖他老人家要我们感激白姐姐对他老人家照顾,并说白姐姐是当年震关东白老英雄的唯一女儿……”

话未说完,冬梅突然怯怯地说:“我家小姐没有对上人说她还有一个弟弟。”

如此一说,许格非的心头不由一沉,因为他想到了当初在病头陀的东北总分舵的大寨外,一剑斩断了白俊峰的左臂,立即飞身暴退。

照说,白俊峰应该飞退,而他许格非应该挺剑追去,不知是冥冥中有安排,他飞身疾退,而被斩掉左臂的白俊峰竟亡命地向他进击。

也就在那一刹那,白素贞救弟心切,竟打出了一把蓝芒毒针,正巧全部打在白俊峰的身上,这件事许格非想起来,依然历历如绘,深印心头。

也就在许格非心念间,丁倩文已笑着说:“师祖要许弟弟多注意白妹妹,他老人家说,白妹妹心地善良,不但人长得美丽,武功也高强,又是关东武林世家之后,将来必有助许弟弟在武林的声势和地位。”

春绿四婢见长白上人在信上称赞白素贞心地善良时,也不禁有些羞惭不安地低下了头。

许格非当然看到了,因而正色道:“白姐姐的心地本来就善良、只是环境的濡染,使她在不觉中而感染,所谓人之初,性本善,就是这个道理。佛语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能够知过悔改的人,才是主,高人一等的人。”

春绿四婢一听,神色都有些激动,俱都默默低头不语。

古老头趁机关切地问:“少主人,那么我们还去不去胡大侠处呢?”

许格非见问,立即恍然道:“噢,丁伯父在里面也附了一封,他老人家说,听说这次各派集会情形非常复杂,为了万全计议,要我们马上赶去,根据情势,也好有个准备。”

话声甫落,丁倩文已关切地问:“许弟弟,你还去不去见哈马公主呢?”

许格非剑眉一蹙,尚未开口,古老头已断然道:“请恕老奴斗胆,少主人如果前去探望哈马公主,必定会误了少林寺的邀请大会。老奴也敢断言,这一次哈马公主登基继承了哈马国的大位后,绝不会再让少主人离开她。”

许格非是何等聪明之人,尤其他已洞烛了每一个少女的心,他知道,古老头是过来人,更有丰富的历世经验,古老头说的没错,这一次如果再进入哈马公主的鸾凤宫要再想全身而退,恐怕是不可能了。

心念及此,他不由觑目看了一眼尧丁四女,除邬丽珠一人瞪着一双明亮杏目注视着他,期待着他的决定,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雪燕儿三人,仍在那里故装细谈信的内容。

许格非到了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这些跟着他奔波四海,纵横天下的少女,有的为了他披星戴月,有的为了他风吹雨打,有的甚至为了他险些丧失了宝贵的生命,想一想,他许格非又给了她们些什么呢?

回想尧庭苇和丁倩文,对他许格非都有救命葬母之恩,尤其尧庭苇,她持有母亲李云姬的遗命,除她尧庭苇外,不准再娶任何女子为妻,可是,她现在的身边,就多了三个少女。

许格非心念电转,内心突然感到一阵惭愧,他觉得愧对尧庭苇和丁倩文两人。

是以,急忙肃容正色道:“不管哈马公主是否让我离开,我现在都不能去看她……”古老头一听,赶紧恭声道:“少主人明智。”

邬丽珠早已兴奋地说:“大家快上马啦!许哥哥已决定不去看哈马公主啦!”

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雪燕儿,同时佯装一愣问:“现在要去哪里?”

邬丽珠愉快地说:“当然是赶往嵩山少林寺。”

说话之间,单姑婆和春绿四婢已急忙将大家的马拉过来。

于是,大家纷纷认镫上马,拨马直向官道上驰去。

尧丁四女虽然没说什么,但却对古老头的力谏暗暗感激。

因为,许格非如果说就近去看一下哈马公主,她们四人都不会阻止他前去。

一到官道上,许禄也纵上了自己的马匹,随着许格非等人,纵马如飞,直向东南驰去。

嵩山为中原第一名山,海拔七千五百尺,雄伟秀拔,层峦叠嶂,登临其上,穷目可达百里。

山峰中以少室峰最为挺秀,少林寺就建在有半壁横障于其后的山阴之上。

这些天来,少林寺的四周已搭建了数十座各色各样的油布帐篷,有的地方两三座,有的地方四五座,有地方竟达七八个之多。

每一种颜色,每一种样式,都代表了它们主人的门派系别。

分别住在各色各式帐篷中的人,有僧有道,有丐有俗,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的衣着虽然不一,身份也迥然不同,但他们都有一张忧郁凝重的面孔。

因为,不几天,他们就要在少林寺的大雄宝殿前的空场上,与武林第—少年剑客许格非评理争论,讨回公道了。

但是,他们都知道,许格非本人不但武功冠天下,就是他的四位未婚妻子,也是个个艺业惊人。

位于东南的各大门派世家,提起古老头单姑婆,更是胆战心惊,视为神奇人物。

如今,听说许格非又带了家中的四个俏丽侍女来,而这四个侍女,更是泼辣的厉害,同样的手起剑落人头飞,杀人不眨眼睛。

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许格非虽然人手少,但个个一个顶两个,遇上了就倒霉吃亏,这使得前来理论的各派高手,人人觉得自危,不知道什么时候碰上女瘟神。

在这等情形下,各帮各派各世家,俱都忧心仲忡,相互依靠,积极密议一劳永逸之计,如何一网打尽许格非等人,永除威胁。

但是,英挺、俊拔、年少的许格非,却天真地以为,以少林寺为首的各大门派,又请了他的师祖长白上人,丐帮帮主铁面丐,以及昆仑上两代的长老悟清仙长为公平见证人,一切必定秉公处理,凡事用不着担心。

是以,许格非离开了塞上,早行夜宿,马不停蹄,直向嵩山奔去。他决定要在会期的前两天赶达。

果然,就在二十五日的傍晚,一行十一人已达了嵩山北麓的第一大镇康泰镇。

康泰镇虽然只有千户人家,但热闹的情形和繁华,丝毫不逊他们经过的几座大城镇。

尤其,嵩山顶上的各门各派各世家的人都齐了,街上更多了各派下山买办物品及探听消息动静的人,因而街上的人更多,更形热闹。

当然,这些各派探听消息的人,也大都集中在康泰镇,因为许格非的家在北方,一旦到达嵩山,必先达此地。

是以,许格非等人的坐马一进镇口,立时引起了街上人群中的武林人物的注意。

只见那些人,个个神情紧张,俱都仔细打量,就是春绿四婢也被由头到脚一览无遗。

许格非等人的坐马一过,立即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接着像看热闹般,纷纷跟在身后,显然是要看看许格非等人到底住在什么地方。

由于许格非等人马后跟的人愈来愈多,加之许格非英挺俊拔,尧丁四女个个美貌如花,单姑婆小眼炯炯,气势慑人。古老头驼背躬腰,神色深沉,春绿四婢更是一个比一个俏丽,因而惹得一般街人也好奇地跟在马后。

人是愈来愈多,马匹也愈前进愈难,有的索性跑到马前去看。

古老头一看这情形,想纵马向前建议许格非就近宿店都不可能。

许格非当然也发现了这种情形,转首一看,不远处就有一兼营酒楼的车马大饭店。

于是,一声轻喝,拨马向店门前走去。

也看傻了的酒保和店伙,直到许格非等人的坐马走到店门下,他们才恍然想起,欢声招呼,上前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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